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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折】天水美人計《下》

美豔至極卻也危險之極的邪門之主商清葵,江湖傳言,她有雙能迷人心智的魅目, 但凡見過她的人,無不魂牽夢縈,苦苦相思。武林大會上,她風姿驚世, 引來眾目覬覦,在她身邊有俊秀狂野的紅衣男子成碧, 眼中綿延著藏不住的癡戀。當年默默無聞的少年鬱天, 亦已成為如今越鳳派的得意弟子鬱沉蓮。別人眼中風華絕代的沉蓮公子, 大夏國第一美男,在她面前,不過還是當年那個忐忑不安的少年。 他能做的,只是遠遠地望著今非昔比的商清葵,咽下苦澀, 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從容淡定,她是他最初萌動的愛戀, 也是他這些年刻在心底的印記,當年的苦衷不求她瞭解, 他可以微笑著站在一旁,只要她能幸福,只是為何他的心疼痛不已? 在她身邊的那個人,原本應該是他……既然如此,就讓一切重來。 這一次,換他不顧一切地追隨,就算被她捉弄、被她嘲笑, 甚至被她取走所有內力,他甘之若飴,「但凡妳要的,我都給妳。」

會員價:
NT$642.9折 會 員 價 NT$64 市 場 價 NT$220
市 場 價:
NT$220
作者:
聽風訴晴
出版日期:
2100/12/06
分級制:
普通級
促銷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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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離合,一世糾纏,夀盡歸去時,牽著你的手,一同上那奈何橋,
輪迴過後,姻緣線依然拴在一道,沉蓮清葵,一定永不分離。


美豔至極卻也危險之極的邪門之主商清葵,江湖傳言,她有雙能迷人心智的魅目,
但凡見過她的人,無不魂牽夢縈,苦苦相思。武林大會上,她風姿驚世,
引來眾目覬覦,在她身邊有俊秀狂野的紅衣男子成碧,
眼中綿延著藏不住的癡戀。當年默默無聞的少年鬱天,
亦已成為如今越鳳派的得意弟子鬱沉蓮。別人眼中風華絕代的沉蓮公子,
大夏國第一美男,在她面前,不過還是當年那個忐忑不安的少年。
他能做的,只是遠遠地望著今非昔比的商清葵,咽下苦澀,
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從容淡定,她是他最初萌動的愛戀,
也是他這些年刻在心底的印記,當年的苦衷不求她瞭解,
他可以微笑著站在一旁,只要她能幸福,只是為何他的心疼痛不已?
在她身邊的那個人,原本應該是他……既然如此,就讓一切重來。
這一次,換他不顧一切地追隨,就算被她捉弄、被她嘲笑,
甚至被她取走所有內力,他甘之若飴,「但凡妳要的,我都給妳。」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無論他們背後有怎樣的身分,怎樣的動機,怎樣的過去未來,此刻他們只是一對情敵而已。
  此刻天空中陰雲漸去,薄陽從雲縫中探頭出來,在擂臺上灑下一抹溫熱日光,擂臺上一半陰,一半陽,倒像個天然的八卦圖,玄衣的宋成碧站在陽面,迎著日光微瞇了眼,像一隻審時度勢的獵豹;紫衣的鬱沉蓮站在陰面,玉容沉靜墨瞳微藍,如同一株靜靜盛放的貼水紫蓮。
  清葵收了慵懶的神情,看著宋成碧皺了皺眉。
  他果然不打算聽自己的話,那一臉殺氣,哪兒有要留餘地的樣子?也不知道這兩個男人是在什麼時候達成了默契,一定要在這一場比試中決一勝負。
  「開始吧。」宋成碧手中的赤玉鞭微揚,鞭柄指向鬱沉蓮,「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這樣最好。」鬱沉蓮唇角微抿,「出招吧。」
  兩人在臺上站定,劍起鞭揚,殺氣奔湧而出,幾乎在同時,兩人身形一動,便纏鬥到了一塊兒。
  但見一紫一黑兩片影在擂臺上來去,青鴻劍和赤玉鞭不時相撞,發出獨特的清越高響,在賽場中迴盪,看臺上鴉雀無聲,每個人的眼睛都盯著擂臺,眨也捨不得眨一下。
  清葵手裡捏著青銅小鈴,攥得越來越緊。
  丹君瞟了她一眼,「妳希望誰贏?」
  「無所謂。」清葵說得很輕巧,「誰贏有什麼關係?」
  「唉,可憐這兩個男人嘍。」丹君歎了一聲,「在擂臺上用盡全力跟情敵相搏,妳這頭還跟沒事兒人似的看戲。」
  她希望誰贏?其實誰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贏了之後他們究竟想做什麼?
  若是鬱沉蓮做了盟主,他一定會藉助武林盟的勢力去查當年那個案子的線索,找到證據扳倒鎮北將軍徐守立,若宋成碧做了盟主……
  他不會做盟主,即使他贏了鬱沉蓮,也一定會在後一場與現任盟主袁傲行的對決中輸掉,因為他的身分,既然如此,為什麼他就非得贏了鬱沉蓮不可?因為她?
  清葵冷笑一聲,宋成碧雖然對她有情,卻不是天生痴情種,他一定還有別的目的,也許是不想讓鬱沉蓮有機會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袁傲行好歹是自己人,若讓鬱沉蓮坐上這個位置,宋成碧自然少一大助力。
  從這一點來說,她是希望鬱沉蓮贏的,但宋成碧的武功上升太快,而鬱沉蓮的功力始終如雲遮霧繞看不清晰。
  臺上戰得正酣,台下屏息靜氣,那一雙激戰的身影稍稍分開些許,恰恰交換了位置,這一次鬱沉蓮站在陽面,那張玉雕而成的臉龐在日光下光芒耀眼,而宋成碧站在陰面,神情冷厲決絕。
  兩人微微喘息著打量對方,像在重新評定彼此的能耐,台下眾人終於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眾人中大多分為兩派,一派為多數派,支持鬱沉蓮。
  只因為鬱沉蓮出身名門,若是贏了也讓各大門派面上有光,另一派為少數派,支持宋成碧,這一派的多以小門派的人為主,認為他若是贏了,想必也會令一直得不到重視的小門派得益。
  然而勝負不由他們定,只在乎這兩人的身上。
  宋成碧忽然輕笑一聲,將赤玉鞭的鞭柄一旋,抽出其中的一柄紅色軟劍,他將赤玉鞭拋到一旁,灌注內力於軟劍之上,劍身頓時繃得筆直,纖長輕巧,彷彿一彎絲羅,台下一片驚奇之聲。
  「連『岐公紗』都拿出來了?」清葵面色發青,「他果然沒打算聽我的話。」
  「岐公紗?」丹君看得有些莫名,「這鞭子裡頭原來還有劍?」
  「這不是普通的劍。」清葵皺緊了眉,關注著臺上情形,「兩百年前,西蜀有個著名的工匠名為歧公,但凡他所鑄之兵器,無堅不摧。那時,有人問他:『在你所鑄之兵器中,哪一個是最鋒利的?』他沉思幾晝夜,從此便沒了蹤跡。幾年之後,他才重新出現在西蜀,手裡拿著一只寶匣,視若珍寶,歸來之後,他開爐造劍,三日三夜方成,所鑄之劍綿軟輕薄如紅色絲羅,卻可斷神兵利器,岐公大喜,為之取名為『岐公紗』。」
  丹君聽得糊里糊塗,「這『岐公紗』真有這麼厲害?怎麼會到了宋成碧手裡?」
  「傳說岐公紗是以南海鮫紗和萬年玄鐵煉製而出,雖然未必如傳說中那般厲害,但一定不可小覷。」清葵臉色沉凝,「我早知道他有這岐公紗,但從未看他用過。」
  「真不公平。」丹君替鬱沉蓮打抱不平,「他怎麼能用這樣的兵器?」
  「武林大會可沒規定哪些兵器不能用。」
  「可是……」丹君瞥了她一眼,「妳不擔心?」
  清葵搖了搖頭,「只能看鬱沉蓮的造化了。」
  擂臺之上,鬱沉蓮端詳著宋成碧手裡的奇特長劍。
  「這是『岐公紗』。」宋成碧微微一笑。
  鬱沉蓮眉頭微挑,「原來岐公紗在宋少俠的手上,真是失敬了。」他說著,緩緩將青鴻劍插回鞘中,宋成碧瞇了瞇眼,看他動作,鬱沉蓮卻赤手空拳,做了個請的動作。
  「難不成你要這樣跟我打?」宋成碧愕然,「沉蓮公子,難道你不知道,這岐公紗無往不利,無堅不催?」
  「當然知道。」鬱沉蓮唇角一勾,如清蓮綻放,「青鴻劍是越鳳傳派之寶,我可不想讓它在我手上落了瑕疵。」宋成碧的神情有些抽搐。
  「鬱沉蓮到底什麼意思啊?」丹君也十分困惑,「他把劍收了,是要認輸了嗎?」
  清葵搖了搖頭,魅目微沉,「他是狂妄。」
  「狂妄?」丹君重複了這兩個字,又往臺上瞅了瞅,「不是盲目自信?」
  「怎麼著妳覺得鬱沉蓮就一定會輸?」清葵笑著,語氣卻有些不豫。
  丹君吐了吐舌頭,「果然是情人眼裡出西施。」清葵眼橫了過去,她一縮脖子。
  此刻一陣吸氣聲,原來宋成碧手上的岐公紗一攻,險險地擦著鬱沉蓮的臉頰而下,帶出的劍氣竟讓鬱沉蓮的紫衣破了一縷,只差一點,就可以在鬱沉蓮那張長相完美的臉龐上刮下一塊肉來,宋成碧頗有些惋惜,立刻轉身又攻,步步緊逼,絲毫不留餘地。
  底下眾人紛紛站了起來,越鳳掌門李樂水更是急得連話也說不出。
  就這麼一攻一守數十回合,當眾人皆以為鬱沉蓮躲得狼狽無比,快要認輸的時候,他卻忽然伸手將岐公紗一攔。
  有些膽小的觀者已經掩住了雙目,不想看見如斯美人雙手被利刃斬落的情形。
  然而奇異的是他竟然真的攔下了,無往不利的岐公紗停留在他的手心裡,只有幾滴鮮血順著劍身流下,卻再也前進不得。
  連宋成碧都驚愕得呆滯了一瞬,也就這一瞬之間,鬱沉蓮身形微旋,如雲霧舒展,飛鴻驚起,避開岐公紗,下一刻便已至宋成碧身前,右手扣在了他的脈門上,宋成碧未防此招,手上一軟,岐公紗已落地。
  兩人手上都沒了武器,只能空手相搏,縱掠飛旋踢,眾人看得眼花撩亂,最終鬱沉蓮一掌擊在宋成碧的胸口,將他擊落下了擂臺,宋成碧單膝跪地,吐了一口血,他用手背擦了去,眼中光芒瞬息萬變,終於略收,暗了下去。
  「你敗了。」鬱沉蓮在擂臺之上,居高臨下,唇角掀起一抹狂傲。
  宋成碧戰敗,雖然使得大部分人鬆了口氣,卻是意料之外的情況,當時場面極其凶險,鬱沉蓮卻能在險中求勝,最終成了贏家,不僅使得眾人意外,更令武林中的數位元老暗自心驚。
  其中最為驚憾的卻有兩人,一個是當今的武林盟主袁傲行,另一個是越鳳掌門李樂水。
  袁傲行驚憾,是因為他完全沒有想到鬱沉蓮竟然能戰敗宋成碧,而下一場要自己與這後生晚輩對戰,居然心裡也有些沒底。
  李樂水驚憾,則是因為鬱沉蓮的實力大大超過他的想像,按理說自己門下的徒兒有幾斤幾兩,沒有比師父更清楚的,但鬱沉蓮如今的表現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似乎在一夕之間,鬱沉蓮已經完成了從天賦異稟到深不可測的躍變,連李樂水也搞不清楚如今他究竟強到了什麼程度,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徒兒,這位剛剛為越鳳派爭取了耀眼榮光,甚至還有可能登上武林盟主寶座的愛徒。
  「沉蓮,為師看你的手受了傷,特地拿了些金瘡藥來。」李樂水將手中的藥瓶放在桌上,「傷可好些了?」
  「無礙,多謝師父。」鬱沉蓮點點頭,並無雀躍歡欣之情。
  李樂水琢磨了一下,還是試探地問出口:「之前那個宋成碧用的,可是傳說中的岐公紗?」
  「正是。」
  「那你的手……」鬱沉蓮見他驚疑不定,將手展示給他看,他的掌心只留下兩道已快癒合的細淺傷口,甚至連血也不再流了。
  「我將內力集中於手心,以氣相擋,故已無大礙。」
  李樂水呵呵笑著點頭,「原來如此。」他表面不動聲色,心下卻更加震驚,以宋成碧之快,鬱沉蓮能在一瞬間將內力灌於掌心,這聚力之能怕是連他也難以完成。
  而以岐公紗之利,他能以雙手推動內力化氣相擋,這又需要多深厚的內力!
  李樂水忽然有些膽寒,這徒兒是天生奇骨沒錯,但內力的修鍊卻一定得靠朝夕累積之力,莫非他走了什麼捷徑,修鍊了什麼奇異的內功心法不成?
  「沉蓮啊,最近的修習可還順利?」他假作不經意,卻仔細地看著鬱沉蓮臉上的表情。
  「還好。」
  李樂水未從他臉上發現絲毫端倪,只得悻悻作罷,無論他修鍊了什麼心法也好,如今為越鳳爭光卻是不爭的事實。
  而其他的武林門派,經此一戰之後,把鬱沉蓮推上了一個嶄新的高度,稱他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武學奇才,連帶著越鳳派也沾了光,從前被昆吾壓制的地位提高,儼然已成為武林第一大派。
  「真是太奇怪了。」袁傲行踱了幾步,緊皺眉頭,「居然連公子的岐公紗也對付不了他?」
  宋成碧正慢條斯理地將岐公紗擦拭乾淨,準備裝回赤玉鞭中,聽到這麼一句,動作稍頓,「是我輕敵了。」
  「公子。」袁傲行快進兩步,到他身前微屈身,「明日老夫便要與之一戰,你看……」
  「不必戰了。」宋成碧瞟了他一眼。
  袁傲行震驚,「公子,這恐怕……」
  「我且問你,如今你有幾分的把握能贏他?」
  袁傲行臉色一滯,「大約七分或者六分……」
  「他可是徒手接下了我的岐公紗。」宋成碧不緩不急地說了這麼一句,袁傲行斂眉,心下微惶。
  宋成碧冷笑一聲,「師父在這盟主的位置上也做了七八年了吧?的確是時候挪一挪位了。」
  袁傲行依然有些困惑,「可是公子,若我不在這位置上,又怎能幫助公子成事?」
  「如今事已將成,你要做的也差不多了,不如隨我回北都。」宋成碧似已成竹在胸,「盟主這等顯眼的位置,讓出去也無妨,若真被他贏了,昆吾豈不顏面盡失?」
  「公子,難道真讓鬱沉蓮來做武林盟主?他年紀輕輕,如何服眾?」
  「要的就是這個『不服』。」宋成碧鳳目微瞇,詭色一閃,「不必我們動作,自然會有人對付他,到他無法支撐的時候,你再回來接管大局,豈不更好?」
  袁傲行大悟,紅潤微胖的臉龐上笑意陡生,「公子果然謀略過人。」

  ◎             ◎             ◎

  原定於第二天的比試臨時取消,原因是現任武林盟主袁傲行深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後生可畏,自覺年歲已高,決定退位讓賢,不再比武,這武林盟主之位,自然落到了鬱沉蓮的身上。
  經過前面峰迴路轉的幾場激戰鍛鍊了心志的廣大武林人士,面對這個事實還是忍不住沸騰了。
  越鳳派一派歡騰,而其他門派則羨慕又嫉妒甚至恨,儘管鬱沉蓮的表現讓人無話可說,但袁傲行這次讓位之舉卻無疑將他推上了風口浪尖。
  原因很簡單,這個盟主之位是「讓」來的,而不是光明正大跟袁傲行單挑之後贏來的。
  李樂水心頭不安,亦有些不是滋味,卻見自家徒兒倒是一副波瀾不驚,從容不迫的樣子,坦然接受了袁傲行遞來的武林盟主令。
  新年將至,無論武林眾人如何不滿,也只能暗自先壓了下來,準備打道回府,新任的武林盟主鬱沉蓮在接受了諸派的道賀之後,將之前諸派貢獻的禮物大方地拿了出來供大家挑選帶回。
  一番推讓之後,少陽派的紫玉觀音被越鳳掌門李樂水挑了回去,昆吾派的金縷寶衣被昆吾派挑了去,而天水門的天香靈芝則被少陽派褚炎第一個挑走。
  眾派或虛情或假意地分享寶物恭賀新任盟主的同時,天水門卻靜悄悄地留在客棧裡,非常低調。
  「清葵,術使那邊,妳要不要去瞅瞅?」丹君朝外頭望了一會兒,闔上門,轉向正興致勃勃翻著一本淺黃色封面小書的清葵。
  「怎麼?」清葵沒有抬頭,仍在仔細地看書。
  「自從他輸給鬱沉蓮之後便很少見著他了,該不會羞憤過度想不開吧?」
  清葵笑了一聲,「真有趣。」
  「這有什麼有趣的?」丹君走了過去,「我知道妳向著鬱沉蓮,但術使好歹也為了妳……」
  「呃?」清葵抬眼,「妳說什麼?」
  丹君鼓了鼓腮幫子,「妳究竟聽進去了沒有?」
  清葵搖搖頭,眼神很無辜。
  「那妳剛剛說有趣……」
  「我是說這本『芳草幽蘭集』。」清葵朝她晃了晃手裡的小書。
  「妳什麼時候對花草感興趣了?」丹君莫名,湊過去看。
  清葵把書一合,「待會兒送給妳回房慢慢看,看完之後,別忘了給秦峰一道鑽研鑽研。」
  丹君困惑,「他對花啊草的可不感興趣。」
  「保準他對這個有興趣。」清葵咳了咳,「至於成碧,我算著他也該來找我了。」
  「找妳?」丹君愕然。
  正在此時,外面有人敲響房門,「門主,術使求見。」
  丹君張大了嘴,滿眼崇敬,「清葵,其實妳是神算吧?」
  清葵卻搖搖頭,歎息了一聲,「該攤牌了。」她把手裡的書塞到丹君懷裡,「妳先回去吧,別忘了叫秦峰一起鑽研。」
  丹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去開了門迎進宋成碧,自己則抱著書回了房間,宋成碧緩緩步入屋內,撩開珠簾。
  「成碧,你來了。」清葵朝他點點頭,示意他坐在她對面。
  宋成碧撩開下襬坐在紅衫交椅上,神態自然,絲毫沒有戰敗的沮喪不甘。
  「我一直在等你。」清葵端詳了他一會兒,莞爾一笑。
  他瑞鳳目微亮,「妳知道我會來?」她觀察他的同時,他也在仔細打量揣測著她,兩人各懷心思,看上去勢均力敵。
  「當然。」她手上捏著一只嬌小可愛的葵花鈴,不住地把玩,「當今聖上染恙,臥床不起,太子昏庸無能,性好漁色,在此時刻尚不忘花天酒地,的確不是承繼大統的最佳人選,二皇子野心勃勃,早已在暗中計畫逼宮,這個時候,自然是該長年深居簡出,在外養病,如今病體痊癒並才德兼備的三皇子挺身而出了。」
  宋成碧初時神情微訝,到了最後已經轉為玩味的笑意。
  「不愧是清葵,我的身分來歷、一舉一動,似乎都逃不過妳的眼睛。」
  清葵抿唇微笑,「岐王殿下,你是來向我辭行的嗎?」
  宋成碧,真名為連成碧,夏武帝第三個兒子,無論文才武略都是眾皇子中的佼佼者,深得帝寵,他曾經在秋獵中一舉奪魁,夏武帝大喜之下將珍藏的「岐公紗」相賜,後更加封為岐王,風光甚至遠遠超過了身為嫡長子的太子連成熙。
  然而岐王殿下十三歲那年染上了一種奇特的病症,只得遵醫囑移到北都附近一處偏郡休養,這一「休養」,便是十年。
  清葵心知肚明,所謂病症和休養,不過是韜光養晦的一種奇策罷了,他身邊一定有厲害的謀士,讓他在合適的時候淡出大家的視線,以防鋒芒太利惹出禍端,而如今正是他重新出現在北都太平宮的最好時機。
  「不錯。」連成碧微頷首,雙目一瞬不眨地望著清葵,「既然妳知道我為何要走,一定也知道我為何要來。」
  「想必是因為天水門裡奇人祕術許多,讓殿下頗感興趣。」
  連成碧起身,走到她面前,半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此刻兩人正好目光平齊,距離不過一臂遠。
  「當初被師兄弟暗算是真的,被妳救起,也是我全然沒有料到的事,我本想順水推舟進天水門探一究竟,卻未曾想到自己竟然一留就是兩年。」
  他的神情轉柔,「這兩年來,我對妳的心意沒有半分摻假,清葵,我只想問妳一句,可願與我一同回北都?」
  商清葵斂去笑意,注視著他的眼,「我不能放下天水門不管。」
  連成碧一愣,臉上的表情卻不是失望,而是複雜,「只是為了天水門?」
  「是。」商清葵垂眸,「成碧,兩年前我救你時便已知你身分,你可知我為何還要收留你,且委以重任?」
  連成碧心中五味雜陳,「妳想藉我之力。」
  「不錯。」商清葵雙眸閃動,「我有心頭之恨,這些年來一直令我寢食難安。」
  「誰?」他下意識地問。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個人,曾殺害了我的親人,我要叫他也嘗嘗家破人亡,聲名掃地的滋味。」
  連成碧沉吟片刻,「莫非是北都的權臣?」
  清葵微微一笑,「是當今的鎮北將軍。」
  連成碧愕然,「他?」
  「不錯。」清葵語笑嫣然,「如今,卻正是大好的機會,相信你也有了線報,二皇子此番欲行謀逆,亦是得了他的暗中相助。」
  「據我所知,鎮北將軍本人似乎並不知情,真正參與此事的,是他的長子定安侯。」
  「鎮北將軍與反賊是否暗通,還不就在殿下的一念之間?」清葵輕笑一聲,看著他的眼,「若你願意幫我報此仇,我亦願以全力助你心願得償。」
  她轉身,將一盞碧綠的青銅燈和一只白色瓷瓶取了過來,放在他面前。
  「此燈名為綠雛,點之能惑人心神;這瓶中為解藥,服後不受此燈影響。」她微微一笑,「除此之外,我還有不少東西,相信能助你一臂之力。」
  連成碧瞟了一眼綠雛,唇角微勾,「如果我要的不只是這些呢?」
  清葵神色妖嬈,青蔥玉指劃上他的下巴,「除了嫁給你之外,你要的我都能給。」
  連成碧鳳目微黯,「為何不能嫁給我?」
  「我不會嫁人,也不會離開天水門。」她起身走了兩步,背對著他,「殿下以後自然有好女相配,清葵身分特殊,何必執著於我,白白落人口實?再說,婚嫁之事,不過名分而已,殿下若是閒暇時回天水宮,清葵自然掃榻相待。」
  連成碧終於上前,從背後抱住她,雙手交叉在她的腰前,「我幫妳。」他低頭,輕吻著她的耳廓。
  清葵沒有拒絕,反而伸手撫過他的臉龐,「謝謝你。」

  ◎             ◎             ◎

  連成碧走得很急,那一隊車騎背後揚起的塵埃,幾乎遮蓋了整條官道。
  清葵倚在窗前默默無語,只一遍又一遍地用指尖撥弄著手中的青銅小鈴。
  「清葵!」丹君忽然衝了進來,「宋成碧走了?」
  「如今,妳該叫他連成碧。」清葵關了窗,悠悠走進屋內。
  「他?」丹君睜大了眼,「他回北都了?」
  「不錯。」
  「那報仇的事?」
  「我想我們已經達成了協定。」清葵舒了口氣,雙腳抬起,半躺在榻上,「真累。」
  丹君的表情糾結了一瞬,「難不成妳真答應他了?」清葵不置可否,閉了眼小憩。
  「喂,妳先說清楚再睡啊,妳究竟答應他什麼了?」
  「除了婚嫁之外,什麼都可以。」她閉著眼,懶聲答。
  「什麼都可以!」丹君急得上前推她,「也包括那個嗎?」
  「哪個?」她的聲音含含糊糊,像是已經快睡過去。
  「就是那個呀……」丹君橫了心,不得到答案不鬆手。
  清葵終於有些睜開眼,「妳說呢?」
  「真的答應了?」丹君苦了臉,「羊入虎口啊羊入虎口,這個宋成碧,呃不,連成碧的胃口還真大!」
  「要送入虎口的又不是妳……」清葵無奈,「妳這麼著急做什麼?之前不是還勸我快些找個人雙修?現在有了一個,怎麼妳還是急?」
  「能不急嗎?」丹君的五官皺到了一塊兒,「從前我當鬱沉蓮負了妳,妳也不再想著他,所以才勸妳找人雙修,但如今看來全然不是這回事兒,我自然替妳著急。」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他如今已是武林盟主,我還做我的天水門主,各走各路,不是挺好的?」清葵淺笑無謂。
  「妳真是這樣想?可是……」丹君欲言又止。
  「什麼?」
  「剛剛秦峰過來,說了一些我們都不知道的事。」
  「什麼事?」
  丹君踟躕了一刻,坐到她身旁,「我和他說起妳生辰將至的事情,秦峰他說漏了嘴,原來每年正月十五妳生日的時候,鬱沉蓮他都會上天女山。」
  清葵眉頭微挑,「他來天女山?為何我們從不知道?」
  「他似乎是從一處密谷進去的。」
  密谷?清葵立刻聯想到了當年鬱泉通往的那個山谷,她忽然想起記憶中鬱沉蓮似乎跟她提過關於這山谷的事,她卻一直沒放在心上。
  「他來做什麼?」
  丹君搖搖頭,「雖然不知道他究竟來做什麼,但一定跟妳有關係,要不然為何只選在正月十五?」
  「也許他是想在天女山上過元宵呢?」清葵雖然這麼說著,但也隱隱察覺了一些讓她的心開始混亂不安的線索,也許只有回到那個布有陣法的祕密山谷,才能找到真相。
  丹君歎了口氣,「罷了,你們兩個的事情我是管不了,清葵,只要妳以後不後悔就好。」
  清葵拉了拉唇角,轉開話題,「對了,之前給妳那本書,跟秦峰鑽研了嗎?」
  「說起這個啊,還真是奇怪。」丹君滿臉困惑。
  原來之前她剛把書拿到房裡,還未來得及翻,秦峰正好找上了門,兩人膩了一陣子,丹君忽然想起了這書,便把書找出來遞給秦峰,說這是清葵送的,還叫他們好生鑽研。
  哪知道秦峰剛一打開,臉色便有些奇怪,翻了兩頁猛地合上放進自己懷裡,說什麼也不讓她看。
  丹君既納悶又惱怒,索性把他掃地出門,奈何秦峰寧可被趕跑,也不肯把書交出來。
  清葵的右手捂在嘴邊,盡量不笑得太誇張。
  「也沒看他平日裡對這些花草有什麼興趣啊……」丹君還在喋喋不休:「怎麼今兒個就跟找著什麼寶貝似的,藏得這麼厲害,不肯給我看。」
  「就是就是。」清葵忍住笑意,做正經狀,「他也太小家子氣了,這等好書自己先搶走了,也不跟妳分享分享。」
  丹君狐疑地看她,「清葵,那本書真是關於花草的?」
  清葵正色,「都是名花爭豔,名草鬥奇啊……不僅有奇聞軼事,更有插畫唯妙唯肖,活色生香,妳沒看見,實在是可惜了。」
  「這麼說,我一定得讓他交出來看看。」丹君半信半疑,「對了,傅雲去了哪兒?這大半天了也沒見他的影子。」
  「他說隨身帶的藥草用得差不多了,想去藥鋪買一些,說起來早該回來了,大概是路上遇上了什麼別的事給耽擱了。」
  「這個雲兒,還是什麼都喜歡親力親為,買藥這種事,讓弟子去做不就好了?」
  「他說這回沒帶藥部的人出來,怕別部的弟子不懂藥材,萬一買錯了更加麻煩。」
  兩人正聊著,忽然聽到窗外幾聲大喊,「商門主!商門主……」
  那聲音聽著還挺耳熟,清葵和丹君對視一眼。
  「是在叫妳?」丹君有些不確定。
  「好像是。」
  丹君快步走到窗前,朝底下瞧了瞧,忽然歡快地笑了幾聲,「清葵,那個痴情的呆子又來了。」
  清葵眉一彎,「那個沈離?」
  「還會有誰?」丹君一面笑著,一面往下回著,「沈少俠,你找咱們門主有事兒嗎?」
  「請妳轉告門主,我有話要對她說。」
  丹君轉過臉,朝清葵拋了個詢問的眼神,清葵懶懶地起身,朝窗邊靠了過來。
  果然是沈離,他穿著一身藍色的長袍站在院子裡,臉上的傷還沒全好,一雙帶三分不羈的眼睛執著地朝樓上瞧,一看到清葵立刻亮堂了不少。
  他剛剛那一陣子吼,早已引得客棧裡不少人側目,現下還有不少好事之徒從窗子裡偷看。
  「商門主!」
  清葵把雙臂擱在窗臺上,朝他遙遙一笑,「沈少俠,你的傷可好些了?」
  沈離越發歡喜,「已經好多了。」
  「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清葵忽略了四周的嘲弄低語、八卦好奇之聲,言語溫柔。
  沈離略一遲疑,咬牙說了出來:「以後我可以到天水門找妳嗎?」
  清葵微愣,隨即發出一連串止不住的輕快笑聲,「當然可以,天水宮的大門,隨時為少俠敞開。」
  沈離的臉龐微紅,神采飛揚,「就這麼說定了!門主,我……」
  正在此時,院子外頭匆匆跑進來兩名昆吾弟子,架起沈離就走,沈離怒且掙扎,卻扛不過這兩人的力氣,再加上傷未痊癒,只能被兩人硬生生地拖走,一面走,他還沒忘了不住地回頭朝清葵道別:「門主,後……後會有期期期……」這等滑稽場景,使得圍觀群眾爆發出一陣哄笑。
  清葵唇角微勾,「這呆子倒是呆得可愛。」
  而院子的另一面,是客棧側邊的房間,秦峰站在鬱沉蓮身後,也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公子……」他小心翼翼地瞧了瞧鬱沉蓮的神情,「這個沈離,不過是個毛頭小子……」雖然年紀大了那麼一點兒。
  「其實像他這樣也不錯,能讓她開心。」鬱沉蓮望著不遠處視窗露出的那張淺笑晏晏的動人臉龐,「而我總叫她難受。」後面這句話他說得很輕。
  「呃?」秦峰聽了一半,「公子,之前你提到關於行房的事……」鬱沉蓮轉過臉來,修眉微挑。
  秦峰咳了咳,從懷裡掏了本書出來,「這個,先給你瞧瞧。」
  鬱沉蓮接了過來,見淡黃色封皮上書:「芳草幽蘭集」。
  「這是什麼?」他正要翻,秦峰連忙阻止,「這個……不若等屬下出去了,公子再慢慢翻看。」
  「也好。」他將手中的書放到一邊。
  「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可以隨時來問屬下。」秦峰滿臉凝重,「俗語說,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又有詩云,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更有聖賢者曰,失敗乃成功之娘親……」
  鬱沉蓮眉角抽了好幾下,「你究竟想說什麼?」
  秦峰抱了頭,「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總之這本書交給公子好好鑽研!屬下先行告退。」

  ◎             ◎             ◎

  黃昏漸至,傅雲卻依然沒有回來,清葵終於也有些擔憂,打開門招了一名弟子過來。
  「藥使回來了嗎?」
  「沒有。」弟子搖搖頭,「跟隨藥使的兩位術者也沒有回來。」
  清葵擺了擺手讓弟子下去,丹君也開始急了,「會不會出事兒了?」
  「在襄陽城裡,雲兒又會用毒,還有兩位術者跟著,照理不會出什麼事兒……」清葵皺眉想了想,取下腰間的青銅葵花鈴搖了搖,這鈴鐺看上去似乎並未發出聲音,但不一會兒,隱者胥便出現在房間內。
  「門主請吩咐。」
  「在襄陽城查一查藥使的下落。」
  「是!」隱者胥消失在房間裡。
  兩人在房間裡焦急地等待著消息,沒有等到隱者胥的回報,卻等來了不速之客。
  當玄衣上勾著金翅蛇紋的秀美女子出現在逢春客棧的時候,清葵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上的葵花鈴。
  「藏音樓方騅,見過門主。」女子明明長得溫婉柔美,神情卻冷硬逼人,絲毫不帶感情色彩。
  「原來是右護法大人。」清葵的聲音略略拖長,帶了些柔媚,「不知護法到此,有何貴幹?」
  方騅生得一雙不大卻極亮的柳葉目,眼瞼下兩彎臥蠶,她不動聲色地將手中的兩枚葵花令放到清葵面前。
  「貴門似乎對藏音樓頗有興趣,不僅派了貴派門人潛入藏音樓,如今還讓兩位重要人物也隨時關注藏音樓,實在不勝惶恐。」
  看到這兩枚屬於蕭錯和傅雲的葵花令時,清葵魅目忽冷,死死攥緊了手中葵花鈴,隨即她眼瞳微縮,舒展了表情。
  「右護法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的隱使前兩天告假去探望自己的未婚妻,藥使今日出去採買些藥材,難道是無意冒犯了貴門?如果真是這樣,我代他們賠罪便是。」
  方騅依然面無表情,「門主不必多辯,樓主說了,既然商門主對我藏音樓如此感興趣,不妨親自來藏音樓做客。」
  「你們是在要脅我們?」丹君終於忍不住了,「這兒可是天水門的地方,妳……」
  「方騅既然能來,自然也能走。」方騅淡淡地丟了一句:「想必門主也不想看到兩位使者受傷。」
  「卑鄙……」丹君想拔刀,被清葵一個眼神攔了下來。
  「這麼說,樓主的意思是要以我來換我門的兩位使者?」
  「不,是一換一。」方騅的指尖似無意地輕輕撫過金蛇刀,「門主到了我門之後,藥使大人自然可以回去,隱使大人還需在我門多留幾日。」
  清葵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笑容如春風沐人,「好,我答應。」
  丹君睜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門主果然爽快。」方騅的唇角終於露出一絲微笑,「藏音樓的車馬就在外面靜候門主了。」

  ◎             ◎             ◎

  十里梅花塢,百年藏音樓,清葵下了馬車,但見一泓碧水上煙霧繚繞,綿白色的煙霧中,精巧上勾的椽角隱隱而現。
  「藏音梅花塢,未想到我有幸一觀。」
  「門主,梅花塢周圍縈繞瘴氣,請服下這顆解毒丸。」方騅遞過來一只小瓶。
  「不必了。」清葵微微一笑,「這些瘴氣還傷不了我。」
  方騅挑眉,也未多語,只將小瓶收回了懷裡,「那不知跟著我們的天水門弟子是否能安然度過這瘴氣陣?藏音樓誠心請門主做客,還請門主勿要多疑。」
  清葵暗地裡咬了咬牙,丹君一定還是沒聽自己的話,派了人跟了上來。
  她轉身,大聲道:「妳們都回去,這是我的命令。」
  周圍嗖地跳出來幾名天水弟子,半跪在地,「門主……」
  「都回去,告訴副門主,讓她休要擔憂。」她語氣冷厲:「不許再跟過來。」
  「是。」
  一行人換了艘船,朝碧水對面的梅花塢徐徐而去,清葵站在船頭,看著那團煙霧漸漸接近,深入,眼前的景色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霧氣過後,卻是千樹萬樹紅梅綻放,如一團紅雲燒遍塢岸,紅雲之間有亭台樓榭,迴廊彎彎,與其說是魔道妖窟,不如說是世外仙宮。
  方騅將清葵領到一處水榭,吩咐兩名白衣侍女好生服侍著,「請門主先在此住下吧。」
  第二天快午時的時候,方騅把傅雲帶到了她住的臨芳水榭,並言明將親自將他安全送回天水宮。
  傅雲自然是一陣懊惱自責,他只是在買藥材的路上無意中發現了魔門人的行蹤,又想到清葵對魔門之事可能有些興趣,便自作主張地跟了上去,誰知道反而被人給捉了起來。
  清葵好說歹說,終於把他哄得同意先跟方騅回天水宮去。
  方騅將傅雲帶走,卻沒有說明蕭錯的下落,只說他亦身在梅花塢中,讓清葵安心等待樓主的接見即可,而這一等,便又等了好些時日。
  清葵剛趕了好幾日的路,連大年三十也在路上過,本來就頗有些怨念,再這麼一等,怨念更深,心中早已想了無數個報復之計,她的行動並未受到太大限制,只是無論走到哪兒也有兩名侍女跟著,因為深知這藏音樓的厲害,她也只能先細細觀察,不敢輕舉妄動。
  藏音樓裡除了樓主之外,還設有左右兩名護法,以及數名長老分別管理不同司務。
  而她在梅花塢逛了這麼些日子,除了曾無意中撞見過司武的灰眉長老外,其他的都不見蹤跡,整個藏音樓安靜得連聲鳥鳴也聽不見,真是個美麗卻詭異的地方。
  清葵終於耐心用盡,決定耍些手段引起這樓主的注意,於是在某一日例行的午後散步時,她先出手,迷暈了一個跟著她的侍女,餘下的一個震驚之時,恰被她的魅目惑住。
  「告訴我,妳們樓主在哪兒?」
  那侍女緩緩地搖了搖頭,眼中灰濛濛一片,「不知道,樓主他不常待在樓裡……」
  清葵想了想,又問:「那個被抓進來的男子關在哪兒?」
  那侍女皺著眉,想得很仔細,「也許……蒹葭閣……」
  「帶我去。」
  「好。」侍女在前頭帶路,清葵悠哉悠哉地跟在後頭。
  誰知才走了幾步,便被一名赭衣男子攔了下來,「怎麼回事?妳們要去哪兒?」那男子戴著遮去大半臉頰的鐵木面具,身形高大,嗓音低沉,腰上佩著一柄金蛇刀,他身後還跟著幾名白衣的藏音樓門人。
  那侍女迷迷糊糊地回答:「蒹葭閣……」清葵心下一沉,不知道此人是個什麼來頭。
  那男子朝前一步,「妳們去那兒做什麼?」
  那侍女打了個激靈,終於清醒過來,一時之間竟不知所措。
  「左護法!」她連忙下跪,「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藏音樓的新任左護法風清,據說是新任魔主的心腹,清葵心下有數,反而沉穩了些。
  「這位可是天水門主?」風清望向清葵,巍然不動。
  「正是。」清葵盯著他,「不知貴門樓主大人什麼時候肯賞臉一見?」風清似乎轉開臉,咳了一聲,清葵自問這句話並沒什麼怪異之處,他的表現倒是令她有些疑惑。
  「看來是我等怠慢了。」他的手一揚,做了個請的手勢,「此番前來,正是樓主要請門主一敘。」

  ◎             ◎             ◎

  這藏音樓主約的地方是湖邊的一座石舫,石舫通體以大理石雕成,船上是三層的墨竹小樓,原本該是雅致的風景,偏偏船體上雕著百花爭豔圖,還只用了黑白兩色。
  灰墨色花瓣,月白花蕊,生生把雅致掰成了妖魅詭異,就像這整個梅花塢的調子一般,透著股誘人深入的邪氣。
  石舫面前站著玄衣的方騅,見清葵與風清過來,朝他們略一點頭,「門主,樓主已在內恭候多時。」清葵走到她身前頓了頓,方騅立刻猜到她想問的話,「傅公子已安全到達天水宮,這是他請我帶給妳的東西。」她將一只小香袋遞給清葵。
  清葵接下香袋,這才放下心來,她擔憂魔門之人不講信用傷害傅雲,這才在臨走之時悄悄吩咐他,到了天水宮再讓方騅帶只香袋回來,如今既然收到香袋,說明傅雲的確已安然到達天水宮。
  「多謝方護法。」
  「不必客氣,請。」方騅依然面無表情,做了個請的手勢。
  清葵一面朝裡走,一面思量這方騅,若真就是蕭錯那個早已過世的未婚妻,這性格似乎與傳聞中也相差太大了些。
  竹屋內異常溫暖,布置得簡單風雅,倒是全沒了在外頭看時的那股子妖魅之氣,一張檀木小几上置了一張五十弦,小几一旁的鶴爐內不時發出炭火劈啪聲,鶴爐旁是一張圓形絨毯,絨毯上設了案。
  內間與外間之中隔了一道雪羅,影影綽綽可見其中有月白人影負手而立。
  清葵在絨毯旁站定,「天水清葵,見過藏音樓主。」她盯著那道人影,忽然覺得呼吸也有些緊促。
  「門主客氣了。」那聲音低啞晦澀,聽上去像是名中年男子。
  「樓主請清葵至此,為何不現身一見?」話音剛落,那人已掀開雪羅緩緩步來。
  清葵原以為這樓主身分神祕,大概也會學那風清左使一般戴只面具,哪知道他倒是坦然相見,一張平淡無奇的臉龐,大約三十來歲,疏眉淡唇,丟到人堆裡怕是怎麼也認不出來。
  她的心鬆了又緊,說不清是種什麼滋味。
  「請坐。」藏音樓主往地上的絨毯上盤膝而坐,清葵也不客氣,學他的樣子坐下。
  「不知樓主請我到此,究竟有何用意?」清葵索性開門見山。
  藏音樓主正將桌上的銅壺傾斜倒茶,手下微頓,「只是請門主到我藏音樓遊玩幾日,並無它意,望門主不要見怪。」清葵的眼睛飛快地瞟過他的鬢角和腦後,魅目微瞇。
  「既然如此,能否勞煩放了我門隱使?」
  「並非我不願放他,只是他自己不願離開。」樓主表情微僵,「他就住在本門蒹葭閣,門主隨時可去探望。」
  他指了指茶杯,「請用。」
  「多謝。」清葵端起茶杯欲飲,茶未入口,她眉頭微皺,又將茶杯放了下來。
  「不知樓主究竟是何用意?」她忽然微微一笑,魅目輕轉,光芒璀璀,「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會有月氏國的祕藥?」
  他微愣,「月氏國的祕藥?門主的話令我有些不明白。」
  清葵收起魅目之光,雖然不動聲色,心下已亂,他竟然絲毫不受魅目的影響?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這杯茶裡放了『酩酊』。」她盯著他的臉,「這種祕藥只有月氏國才會有,怎麼會在你手上?」
  酩酊是月氏世代相傳的祕藥之一,與茶相混之後極難分辨,能讓人困倦睡足十二個時辰,且怎樣吵也不會醒,醒來後無絲毫異樣,只會覺得是自己疲倦而致。
  若不是清葵對各類祕藥有天生的熟悉,怕是也會著了道。
  那樓主臉上的神情有些怪異,「不錯,沒想到門主連『酩酊』這樣的奇藥也認得,不過這藥並非月氏國而來,乃是藏音樓的祕傳。」
  清葵微愣,也來不及探究,究竟月氏國的藥怎麼又成了藏音樓的祕傳?
  「為何要在茶中下藥讓我昏睡?」
  那樓主扯了扯唇角,笑得有些生硬,「沒辦法了。」
  他忽然手指一動,清葵頓時覺得渾身發麻,軟倒了下去。
  她瞪著竹屋頂一動也不能動,氣得渾身血液上衝,居然暗算她不成,改明算了?還是隔空點穴,令她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為何不乾脆點她昏穴?
  是了,昏穴最多一個時辰後便會自動解開,而麻穴卻只能手動解,所以她要口不能言、身不能移的任他擺布,一直到他大發慈悲解開她的麻穴嗎?
  她能聽見他起身,朝自己走過來,月白色的長袍窸窸窣窣垂地,停留在她身邊,他伸手把她抱了起來,清葵瞪著他的眼,試圖用眼神殺死他。
  他卻微微一笑,笑得有點兒醜,「別擔心,我不會讓妳受傷。」
  她越發憤怒,這句話再配上他那張臉,就跟色心大發的嫖客對初次開苞的花娘說的一般。
  他卻不理會她快燒起來的眸子,甚至還好心地替她披了一件狐裘,抱著她出了石舫。
  石舫外還守著左右護法,見此情形皆有些訝異,「樓主,這……」
  「去藥司。」清葵索性閉上眼,不去想這人究竟是想拿她怎麼樣。
  他卻輕笑了一聲,手裡的動作緊了緊,讓她貼近自己,「很快就好。」
  清葵閉著眼,被他抱到了某處充滿草藥氣味的地方,「黃眉長老,勞煩你替她看看。」
  「樓主客氣了,這是本長老的職責所在。」
  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輕輕拉了過去,幾根溫暖卻粗糙的手指搭在她的腕脈上,半晌之後,那人才又開了口:「這位姑娘大概是修鍊過什麼奇特的心法,體內純陰之氣極盛,卻無純陽之氣相輔,故在每月陰氣達到鼎盛時便會痛苦難當,情慾難忍。」
  清葵微愣,睜開了眼,但見一位黃色眉毛的老者,笑意吟吟地望著她,「姑娘,我說得可對?」
  她眨了眨眼,沒想到這個地方竟然還有能瞧出她體內病症的奇醫,不過話說回來,這樓主點她麻穴,難道就是為了帶她來看大夫?這一切都太詭異了。
  她努力挪著眼,朝抱著自己的那人臉上又瞅了瞅。
  他見她望去,朝她笑笑,極醜,清葵重新閉上眼做死人狀。
  「長老,依你之見,要如何醫治?」黃眉長老的神情完成了一個從慈悲到猥瑣的轉變。
  「我可以施針替姑娘稍做緩解,然陰陽失調,最終還得需陽氣相輔,姑娘之所以病痛難癒,只是因為一直未曾以陽氣相補,以老夫看來,這兩日便是姑娘病症發作之時,樓主只需在那時挑一位男子與姑娘一處即可。」
  樓主愣了愣,「一處?」
  黃眉長老咳了咳,瞟了裝死的清葵一眼,「男女合歡,此乃陰陽之道。」
  清葵猛地睜開眼,恨恨地瞪著那個黃眉長老。
  「原來如此。」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多謝長老。」
  黃眉長老在她手臂上施了針,小半個時辰才好,清葵又被這樓主抱了起來告辭離開,這人似乎有了心事,身體微僵,心跳得也有些快。
  這長老說得沒錯,她已隱隱感到體內有些燥動,離發作當是不遠,這陣針灸似乎的確起了些壓制的作用。
  現在的問題是,這個笑得很醜的藏音樓主,究竟是想做什麼?
  他將她送回了臨芳水榭,解開她的麻穴,她站在地上活動了一下手腳。
  他卻似乎有些不自然,「請門主稍事休息。」說罷,他轉身離開。
  「慢著!」清葵繃著臉,盯著他的背影,「就這麼走了?樓主,你似乎還欠我一個解釋。」
  藏音樓主的身影頓了頓,「門主且在樓內安心遊玩便可。」
  「少給我來這套!」清葵黛眉一豎,「鬱沉蓮,你究竟在玩什麼!」那人背脊一僵。
  「你以為換個樣子、改了聲音,我就認不出你了?」清葵咬牙,「你以為我為什麼那麼容易就著了你的道被你點了穴?你當真以為我是傻子嗎?」
  那人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來,「小葵。」他的聲音已變,之前的低啞晦澀變作清潤醇和。
  總有那麼一個人,他的音容笑貌深深烙印在妳的記憶裡,就算怎樣改變也好,直覺總會告訴妳,是他。
  沒有人會不認得自己心愛的人,雖然樣貌不同,聲音迥異,但他的言談舉止,他無意中洩露的小習慣,還有抱起她時那一絲獨特的異香,無論哪一樣都足以讓她生疑,本來初時發覺他對自己下藥,她便已心生警惕尋找脫身之計,正因為她有了這感覺,才放鬆了警惕。
  「小葵。」他走近幾步,那張臉看上去很有些彆扭,「妳的身體……」
  「我的身體跟你沒有關係。」她垂下頭。
  他緩緩地,略帶遲疑地拉住她的手臂,「小葵,妳可願意與我……」下面的話,他怎麼也說不下去。
  清葵看著他發紅的臉龐抖了抖,「不願意。」他微愣,抬頭看她。
  「我不喜歡你了,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清葵狠下心,「難道就為了這個,我要跟自己不喜歡的人歡好?」
  他的臉色發白,「那妳喜歡誰?」
  「我……」清葵瞪著他,「我喜歡宋成碧、蕭錯、傅雲,隨便誰都比你好。」他愣在當地。
  「所以……你走吧,別白費心思了。」她別開身去,「要跟誰在一起,我自己會決定。」
  隔了許久,久到她以為他已經離開的時候,他卻又開了口,輕聲卻執拗:「不行。」
  清葵轉過臉,有些驚訝。
  「妳是擔心吸走了我的內力,所以才說這樣的話對不對?」他盯著她的眼,「若妳真的已忘了我,為何當初冒著風雪上普爾山尋我?為何妳難受的時候,卻喚著我的名字?」
  清葵臉上滾熱,惱羞成怒之下,居然直接伸手把他推出了門,然後「啪」地闔上,「我不想再看見你!」
  門外安靜了一會兒,又傳來他的低聲細語:「小葵,明天是元宵,妳的生辰。」
  「那又如何?反正我不想看見你,這兩天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知道嗎?」
  她一鼓作氣地衝到床上把被子裹在身上蒙住頭,再也不聽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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