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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折】腳鐐皇后《上》

有錢、有勢、有頭腦才是王道,這便是陌奕宗足以稱霸中原的三大要素。 他二十歲繼位,歷經八年南征北討,將一面面勝利的戰旗插在鄰國皇土之上, 如今已然成為中原地區不可撼動的霸主。 而花響將軍乃是龍茗國主帥之一,在戰役敗北之前, 曾以百戰百勝的戰績名揚四海。不過都說人有走眼、馬有失蹄, 這位女將軍未曾想到,陌奕宗堂堂九五之尊,竟會使出那等陰損招數將她擒獲! 天下是他陌奕宗的天下,後宮裡住的是他的女人,他喜歡寵誰就寵誰, 他就是喜歡她的心直口快、不矯揉造作,只要他高興, 明日寵她這個戰俘當皇后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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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T$883.5折 會 員 價 NT$88 市 場 價 NT$250
市 場 價:
NT$250
作者:
小孩你過來
出版日期:
2015/12/01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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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最難消受帝王恩,
傲嬌女將軍見皇上以身相許,只能想方設法地逃。
偏偏她禁不起打、他捨不得罵,索性將人打入冷宮好好獨寵!
「小孩你過來」筆下最逗趣活潑的帝王之戀,囚愛登場!

有錢、有勢、有頭腦才是王道,這便是陌奕宗足以稱霸中原的三大要素。
他二十歲繼位,歷經八年南征北討,將一面面勝利的戰旗插在鄰國皇土之上,
如今已然成為中原地區不可撼動的霸主。
而花響將軍乃是龍茗國主帥之一,在戰役敗北之前,
曾以百戰百勝的戰績名揚四海。不過都說人有走眼、馬有失蹄,
這位女將軍未曾想到,陌奕宗堂堂九五之尊,竟會使出那等陰損招數將她擒獲!
天下是他陌奕宗的天下,後宮裡住的是他的女人,他喜歡寵誰就寵誰,
他就是喜歡她的心直口快、不矯揉造作,只要他高興,
明日寵她這個戰俘當皇后都行!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貫虹八年,陌氏王朝皇帝陌奕宗御駕親征,鏖戰數月,攻陷猶如頑石一般的鈺國,再一次以勝利者的姿態班師回朝。
  皇宮之外鑼鼓喧天,皇宮之內歌舞昇平,歡慶至深夜還未停止。
  夜入三更,宮闈偏門從裡側悄然開啟,一輛輕裝馬車緩緩駛入。馬車雖簡陋,駕車人竟是御林軍左護衛長,可見坐在車中之人來頭不小,然而,無一人知曉此人乃何方神聖,只知曉翌日晌午,後宮新進一名宮女。
  原本這等變化甚是平常,但引人議論的是,此女為何腳戴鐐銬,莫非進宮不到一日便得罪了哪位妃嬪?
  太監、宮女好打聽,此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入各宮各殿。
  後宮以嵐皇妃為首,她才不關心什麼奴才之流,酸溜溜地問道:「皇上昨兒個召哪個賤人侍的寢?」
  皇上正值青壯年,打仗數月卻不能沾腥兒,這一回宮,腳邊不知趴著多少諂媚的狐狸精,昨晚肯定跟餓狼似的。
  太監近前一步,附耳道:「回主子,據奴才打探,皇上昨晚並未召見哪位妃嬪,但是……在那個戴腳鐐的宮女房中停留片刻。」
  「什麼!」嵐皇妃拍案而起,「那你還杵在這兒做甚,還不快去把那賤女人給本宮查個底兒朝天!」
  太監得令離去,趕忙召集人手徹查該名宮女的背景,然,調查整整一日,居然連這名宮女的姓名都未查到。要說這宮女入宮須經過嚴格篩選啊,不合理,太不符合規矩。
  無奈嵐皇妃那邊兒逼得緊,太監唯有貿然地會會此女。
  來到腳鐐宮女居住的小築,發現她正拖著腳鐐打掃小院兒。太監輕咳一聲示意貴客駕到,不承想女子並未理會,撂下笤帚,關門回屋。
  哎喲,他可是嵐皇妃身邊的大紅人,哪個奴才見到他都得點頭哈腰,再滿臉堆笑地尊稱一聲亮公公呢。
  「把門打開,別不知好歹,咱家奉嵐皇妃之命前來探訪!」
  門板被拍得砰砰作響,猝不及防間,門開了,險些晃得小亮子跌一個大跟頭。
  「說。」宮女約莫十七八的年紀,秀眉緊蹙,神態沉穩。
  小亮子不客氣地打量她。長得倒是眉清目秀、嬌小可人,不過眼神兒可夠凶悍的,似乎一語不合就會被她抽上兩巴掌。
  「嵐皇妃乃是後宮之主,知道吧?」
  「不知道。」
  小亮子以頭搶地,「那妳知曉什麼?姓氏名誰、打哪來?」
  「我是誰,問陌奕宗去。」
  「妳、妳、妳……膽敢直呼聖上尊貴的名諱,來人啊,把她拖出去杖打五十!」
  一聲令下,幾個小太監手持木杖上前,然,正欲將宮女架出屋門,御前大總管王公公王德才喝聲制止。小亮子頓感大事不妙,趕忙跪地迎接。
  王德才氣勢逼人,雖是位高權重,但年紀僅約而立,「咱家就知曉你們這些小混蛋閒不住。日後倘若再敢欺負剛入宮的新人,咱家輕饒不了你們,滾!」
  聽罷,小亮子與一干小太監立刻屁滾尿流地爬走。
  待腳步聲走遠,王德才斂起盛氣凌人的態度,面朝女子微俯首,悄聲關切道:「花響將軍,沒傷著吧?」
  「沒有,有勞。」女子面無多餘表情,攤手請入。
  伴隨嘩啦啦的腳鐐聲,女子移到桌邊,揉了揉紅腫的腳踝。
  腳鐐屬於鎖具的一種,材質堅固,極其笨重,並且兩腿之間的鍊子很短,就連邁步都很艱難,主要拿作防範犯人逃跑之用。
  王德才正準備說點什麼,她忽然捂住嘴,抱著痰盂乾嘔不止。見狀,王德才匆匆起身給她遞上茶水漱口。她癱在桌邊,嘴唇泛白、臉色發青,可是還未等到順上一口氣,又開始吐。
  「依咱家看啊,妳就莫要與聖上強了,還不是苦了自己和孩子。」
  此女人稱花響將軍,乃是戰敗國鈺國的主帥之一,在此次戰役敗北之前,曾以百戰百勝的戰績名揚四海。
  要不怎說人有走眼、馬有失蹄呢,她真的未曾想到,陌奕宗堂堂九五之尊,竟然會使出那等陰損招數將她擒獲。
  待將她生擒活捉之後,陌奕宗便於當晚在軍營舉辦慶功宴。也不知道是陌奕宗禁慾太久所致,還是因為此女的態度過於囂張,具體情況,王德才真不知曉,也不敢亂問,總之就是如今的局面,身懷有孕。
  在軍營重地發生此等曖昧之事,乃是忌中大忌。
  王德才與皇上朝夕相伴,覺出皇上對此女有些好感,於是斗膽獻上一計,首先在三軍面前斬首一名假的花響將軍,再將真的花響將軍悄悄接入宮闈。待入宮之後,陌奕宗找幾日與她獨處,自當她就是一名受到皇帝臨幸的宮女,從而便可以名正言順地誕下龍種。
  「暴君。」
  「哎喲,算我求妳了,妳別再嚷嚷這幾個字了行不。如今鈺國已被吾皇連鍋兒端了,鈺國領土已歸吾朝所有,戰俘是吾朝的兵,女子自然也要成為吾皇的女人,何來願不願意,都是應該應分的。」
  花響嗤之以鼻,轟趕道:「沒事就走吧,乏了。」
  王德才從袖口中取出一個信封,道:「咱家剛跟玉霞尚宮打過招呼,想必妳的新身分已經謄寫在案,內容在信封裡,請妳盡快記牢才是。」
  尚宮為女官職稱,玉霞尚宮在宮女之中,地位最高、權利最大,主管內殿大小事務。
  王德才見她眉頭擰成弓狀,知曉她不耐煩,但是還要叮囑兩句,畢竟她腹中懷著當今聖上的子嗣,「還有,後宮與戰場不同,自有一番生存之道,日後說話、辦事必須謹慎,否則會引來殺身之禍。」
  她無謂地扯下嘴角,揶揄道:「殺我?方才若不是你來得太是時候,那幾個太監的腦袋瓜估計都被我擰下來當球踢了。」
  王德才不由打個冷顫。這話還真不是危言聳聽,他跟隨御駕侍奉左右,親眼見證這小丫頭在戰場上的野蠻勁兒,絕不輸於錚錚硬漢。
  「哦對了,妳現今身懷有孕,因此在飲食方面……」
  她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茶杯摔落一地,怒道:「若再不走,就別想走了!」一想到自己竟會給陌奕宗懷上孩子,她恨不得開膛剖腹!
  王德才倒抽一口氣,溜邊兒靠牆奪門而出。哎,脾氣暴躁、傲慢無禮,真搞不清皇上看上這瘋丫頭哪一點。
  花響反鎖屋門,拖著腳鐐爬上床,若有所思地撫了撫小腹。氣歸氣,但是無論如何,這個孩子必須保住,因為她不想死,一點都不想死在這索然無味的宮闈之中,所以不能失去活命的籌碼。但願她可以順利誕下龍種,從而令陌奕宗對她放鬆警惕。
  想到孩子他爹,她不由微微瞇起冷眸。陌奕宗,咱們的梁子算是結下了,千萬別讓我找到脫身的機會,一旦讓我回歸戰場,勢必將你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             ◎             ◎

  火紅夕陽掠過紅牆碧瓦,每當黃昏將至之時,也是嬪妃們「獐頭鼠目」之時,趴窗沿兒、望殿門兒,無不期盼迎來皇帝的臨幸。
  陌氏王朝存在於多國時代,原本疆土並不遼闊,直到陌奕宗登基,就此開啟陌氏王朝最輝煌之篇章。
  陌奕宗二十歲繼位,歷經八年南征北討,將一面面勝利的戰旗插在鄰國皇旗之上,如今他僅於二十八歲的年紀,已然成為中原地區不可撼動的霸主。
  在百姓心中,他是天之驕子;在嬪妃眼中,他是睿智英俊的冷酷帝王。不過說起冷酷這事兒,也不能全怪他,幾乎整年在外打仗,若是成天惦記繁衍生息那點事兒,估計國土只剩下芝麻粒兒大小的面積。
  「聖上,夜已深,宣哪位妃嬪侍奉?」王公公王德才畢恭畢敬地問道。
  陌奕宗一邊批奏摺,一邊漫不經心地動動唇,道:「她吐得還厲害否?」一路走,一路吐,他都快看吐了。
  「回聖上,花香宮女還是老樣子。」
  花香?陌奕宗筆尖一頓,這新名字起得太過柔美,與她那驢脾氣完全不搭邊兒,「叫她安生點兒,否則腳鐐接著加粗。」
  昨兒晚他好心好意地去看她,剛邁進屋門,她竟然把一整盆熱水全潑在他的身上,倘若不是看在她懷孕的分上,非把她扔湖裡,撈上來,再扔湖裡。
  「聖上,您如若希望她的日子好過點兒,今日先去看看嵐皇妃?」王德才伺候皇上二十餘載,二人在私底下無話不說,關係甚好。
  「不,朕不希望她的日子太好過。」好吧,他昨日前往她的住所逗留片刻,確實也沒安什麼好心。
  男人鬥女人,那叫恃強凌弱;女人鬥女人,那叫公平競爭。就讓那個在戰場上待得太久的女子,重新學習如何做一個女人。
  「所以今晚兒聖上您要去……」
  陌奕宗撂下毛筆,徑直走出御書房。
  王德才心領神會,搬起聖上尚未批完的奏摺,亦步亦趨。
  抵達小築,陌奕宗唯恐「花香」宮女又鬧出什麼么蛾子,因此命王德才在不遠處候著,獨自敲響屋門。
  「朕數到三,若再不開門,日後就別想要門兒了。」
  房門在他眼前敞開,她面無血色,顯然剛吐過。
  他剛欲邁入門檻,她伸手推拒,直言不諱道:「別以為我不懂後宮裡的那點兒破事,你成天往我這兒跑什麼,怕我死得不夠難看嗎。」
  「朕的女人皆是知書達禮,妳以為都跟妳一樣粗魯野蠻嗎。」他撒謊都不帶臉紅的。
  從她的肩頭擠過之際,餘光中閃過一個人影兒,看那人的穿著,肯定是哪宮派來監視花香的太監。
  王德才捧著奏摺後腳走進,點亮油燈、擦淨桌面,隨後退到屋門外守候。屋門關閉,只剩他二人面面相覷。
  陌奕宗並未搭理她,歪在可坐可躺的羅漢床上批閱奏摺。她則是把他當成汙濁的空氣,躺在枕邊醞釀睡意。
  可是這剛躺下又想吐,於是彈起身,面朝痰盂乾嘔。她看向不遠處的茶壺,正想下床去取,笨重的腳鐐摩擦到磨破的腳踝,她不禁倒抽口氣。
  「水,茶壺拿過來給我。」
  「禮數懂嗎,說請。」
  「我不讓你碰我,你還碰我的時候,怎麼沒見你講禮數。」
  「妳是朕的手下敗將,弱者沒資格與強者討論禮數。」
  她磨磨後槽牙,總有一日,她也要把這恥辱的腳鐐拷在他的腳上!
  陌奕宗見她氣得小臉漲紅,卻依舊不肯在言語上服軟,正想著與她就這樣熬下去,無奈她再次孕吐,他唯有捏著茶杯上前。她心裡還憋著氣,一巴掌將茶杯打落在地,粉碎的瓷片伴隨脆響散在他的腳邊。
  他神色慍怒,捏起她的下巴,道:「花響,朕今日就把話撂在這兒,終有一日,朕要讓妳心甘情願地臣服在朕的腳下!」
  「好啊,那就看我倆誰先等到心中所想的那一日。」她憤憤地甩開頭,「不過前提是你不會在一怒之下砍了我的腦袋。」
  陌奕宗一笑置之,還挺會給自己的臭脾氣鋪後路的,「那可保不齊,反正妳的小命攥在朕的手裡。」
  「倘若我一無是處,你不會把我留到今日,我們心照不宣了,怎樣。」
  「別,還是說開了好,除了子嗣的問題,妳指的是霄雲國之戰吧?」
  霄雲國位於陌氏王朝的北面,國如其名,高聳入雲。雖然霄雲國領土不大,但是在地勢上占盡優勢,並且擁有一個陌奕宗想要的斷塞關隘。
  既然是斷塞關隘,自然不只陌奕宗一人覬覦,鈺國花響將軍曾率兵攻打霄雲國,雖說最終未能拿下關隘,但是導致霄雲國兵力損失過半,戰到後期,索性封死城門,拒不迎戰。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作戰經驗是避免彎路的法寶,這一點毋庸置疑。
  「我可沒說你想從我嘴裡套話,是你不打自招。」她諂笑。
  「愛說不說,大不了讓你們鈺國的降軍打頭陣。」
  「打唄,既然他們選擇苟且偷生,就該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他似笑非笑地問:「如此說來,妳活著又是為什麼呢?」
  她一翻身,背對他躺下,道:「在等殺你的機會,所以你最好少到我這兒來,以免被我下劇毒。」
  「呵,妳在後宮無錢無勢,甚至連個可信賴之人都沒有,朕倒想看看妳可以買通何人替妳弄來毒藥。」語畢,他推門離開。
  王德才見皇上心定神閒,首先進屋整理奏摺,順便看了看蒙頭大睡的花響將軍,隨後追上陌奕宗的步伐。
  「聖上,她今日似乎表現不錯?」
  「沒動手而已。」
  「沒動手也算好現象,呵呵。」
  「幫她弄些止吐的東西,明兒一早送過去。」
  「是。」王德才遲疑片刻,方道:「有句話兒,奴才不知當講不當講。」
  「朕知曉你要講什麼,她畢竟是練家子出身,該防還得防。」
  「聖上英明,您是萬金之軀,所以您只要與她見面,奴才這心裡不免七上八下。」
  陌奕宗駐足,正色道:「身為將帥的基本準則是,當技不如人之時,可以坦蕩蕩地認輸,也可以寧死不屈。試問心裡真的服嗎,答案當然是不。然,讓她通過偷襲或暗算等伎倆取得最後的勝利,她首先過不了自己那關。」
  王德才頗為受教,又道:「可是您就由著她胡鬧也不是事兒啊,您是九五之尊,她不知感恩,反倒處處給您添堵,奴才實在看不下去。」
  「你沒覺得她很有趣嗎?」陌奕宗莞爾一笑,道:「相信朕的預言,她遲早會求到朕的面前。」
  王德才真不理解樂趣何在,莫非滿足了聖上的征服慾?
  與此同時,皇妃宮之內,嵐皇妃從小亮子口中獲悉皇上的行蹤,肺都要氣炸了。她眼珠一轉,心生一計,於是慢條斯理地命道:「傳玉霞尚宮。」
  一時三刻,玉霞尚宮匆匆前來,一入殿,便見到一排宮女跪在嵐皇妃的面前,宮女們連連磕頭認錯。
  「玉霞尚宮,這便是妳給本宮安排的好奴才。」
  玉霞尚宮,一位五十有餘的端莊婦人,她乃後宮女官之首,宮女從入宮之日起,一切事宜都由她最終拍板。嵐皇妃幾次三番試圖換掉這個油鹽不進的頑固老婦,卻遭到陌奕宗一口回絕。
  據傳言,玉霞尚宮曾與已逝先帝有些說不清的情愫,由此才會在後宮之中奠定穩如泰山的地位。
  「敢問嵐皇妃動怒所為何事?」玉霞的態度不卑不亢。
  「妳問這些賤婢吧,本宮都替她們害臊。」
  玉霞尚宮感到事態不妙,繃起臉,命跪在身邊的宮女從實招來。
  宮女怯生生地稟明原委,道:「我們幾人今日打掃儲物房,見櫃中放有幾個壓箱底,吾等並未見過此物,便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打開把玩。」
  壓箱底是一種瓷器,拳頭大小,外形通常為水果的造型,有蓋,內藏一對交合的男女。平時,把它放在箱底以作辟邪之用,到了女兒出閣時,娘親會取出壓箱底,向女兒揭祕夫妻之道。
  畢竟都是些不經世事的小宮女,好奇心在所難免。雖說並非罪大惡極,但這行為肯定是壞了規矩,自當該罰。
  玉霞尚宮蹙眉喟嘆,面朝嵐皇妃叩首,道:「怪奴才教導無方,但憑責罰。」
  「喲,罰字就用得嚴重了呢,把這幾個不成器的賤婢領回去重新調教便是。而後,給本宮換幾個懂規矩的回來。」
  「是,嵐皇妃心中可有心儀人選?」
  「玉霞尚宮這話便問得有些奇怪了,本宮隻身入宮,宮女皆由妳指派,本宮從未說過一個不字,照單全收,今日若並非她們出了紕漏,本宮何須換人。莫非妳對本宮所提出的簡單要求,深感不滿?」
  「豈敢、豈敢,怪奴才多嘴,奴才這便回去為皇妃精挑細選。」主子的心思不好猜,不過這般大費周章,肯定事出有因就對了。
  玉霞尚宮正欲告退,小亮子掐準時間,用玉霞尚宮可以聽清的音量,附耳對嵐皇妃道:「您可還記得今早兒求籤求到的內容?奴才記得籤上有這樣一句,與姓名中帶花字者,甚是投緣。」
  「那是本宮瞎抽著玩兒的,莫要為難玉霞尚宮。」嵐皇妃浮誇地白了小亮子一眼,繼而面朝玉霞笑道:「不過本宮要把醜話說在前面,倘若新來的宮女依舊毛毛躁躁、不知輕重,本宮真要治尚宮的罪了。」
  玉霞尚宮這回終於聽明白她的意圖。
  後宮是一個沒人願意擔責任的地方,凡事不拐幾道兒彎也就別想混了。嵐皇妃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已然夠清楚,皇上自打回宮,誰都未臨幸,只見花香宮女,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實。皇上產生好感的女人,就是整個後宮妃嬪的敵人,嵐皇妃身為後宮之首,自然要想方設法地剷除這枚眼中釘,可她才不會傻到直接開口要人,但目的,非此女不可。
  一旦花香宮女在皇妃宮出了事兒,惹得龍顏大怒,嵐皇妃便會委屈地幫自己脫罪,說這全是玉霞尚宮的安排。
  可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許多時候,明知是黑鍋還是要背,否則引發的將是另一場不可預知的災難,因此玉霞尚宮唯有將這位素未謀面的花香宮女喚來。
  花響拖著腳鐐,不行禮也不說話,與玉霞尚宮面面相覷。
  「坐吧。」
  花響倒不客氣,拖著腳鐐移到椅邊。
  玉霞尚宮長吁一口氣,道:「實不相瞞,我從王公公口中已經得知,妳是皇上從外面帶回來的女子,關於這件事,我自會守口如瓶。不過也正因為幾乎無人知曉妳的底細,妳又以宮女的身分入住後宮,所以按照宮中的規矩,倘若有主子點選於妳,妳沒有不從之理。」
  「誰點了我?」
  「嵐皇妃。」
  「哦,幹活得卸下腳鐐,皇妃能作這個主不?」
  「皇上為何要對妳實施鎖具之刑,方便告訴我嗎?」
  「不方便。」
  玉霞尚宮尷尬點頭,「好生直爽的個性,真的很不適合在宮中生存。那我也不再與妳拐外抹角,命令我已經下達,文書在此,明日一早前往皇妃宮當差。至於去與不去,就是妳的事了。」
  自己看著辦?陌奕宗巴不得有人整治她,她能有什麼辦法。
  「如果,我跟皇上……那個了呢,是不是就不用給嬪妃當使喚丫頭了?」
  玉霞尚宮見她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笑著解說道:「倘若受到臨幸,宮人自會記錄下來,除非妳懷上龍種,否則地位不會出現變化。不過堪憂的是,即使產下子嗣,也只有子嗣封侯加爵,宮女的地位未必會有所提升,簡而言之,宮女的命運全憑皇上的一句話。趁著皇上對妳有幾分情意,盡量為自己多爭取一些。」
  皇上的心思更難猜,今日可以把一個女人寵上天,明日便可以棄之不顧。
  花響若有所思地應聲,她還記得前兩日上門找茬兒的小太監,那廝自稱是嵐皇妃的人,連個奴才都敢那般囂張,可見主人更跋扈,萬一把她的孩子給折騰沒了,她肯定逃不出去。
  她沉下心緒,倘若把此事告訴陌奕宗,他或許也可以幫她解圍,但前提一定是得低聲下氣地懇求他。
  花響搖了搖頭,美得他!

  ◎             ◎             ◎

  翌日清晨,王公公王德才送來止吐的湯藥,花響故意拖延時間,一滴一滴飲用湯藥,同時,豎起耳朵窺聽來自門外的動靜。
  「哎喲,妳快喝啊,皇上都快下早朝了。」
  「苦。」
  「桌上不是擺著話梅、糖塊嗎。」
  花響齜牙,拽過飣盤,扒拉半晌取出一顆梅乾,磨磨唧唧地含在口中。
  這時,嵐皇妃身邊的小亮子前來,在門外揚聲喊道:「當自己是金枝玉葉呢,趕緊隨咱家幹活去!」
  聽罷,王德才第一反應是躲起來,畢竟一大清早自己出現於此實屬詭異。
  「小亮子找妳做甚?」他悄聲問。
  「哦,玉霞尚宮安排我去嵐皇妃那裡當差。」她磨蹭這麼半天,就是為了在不開口相求的情況下求一求。
  王德才思忖片刻,道:「此事咱家自會稟明聖上,妳先隨嵐皇妃的人過去。切記,懷孕之事萬不可被人察覺,否則事兒就大了。」
  縱然回宮便臨幸此女,也不能在三五日之內便判定有喜,這要是推算回去,顯然是戰場上發生的「事故」啊。
  「盡量吧,反正吐得挺厲害,這事兒你也清楚。」她故意表現出一副為難的態度,就看你們管不管吧。
  敲門聲再次傳來,王德才端起空藥碗,躲到屏風後方,示意她先行離開。
  花響這一抬腳,腳鐐摩擦著肌膚好生痛楚,她按捺暴怒的情緒,跟隨小亮子前往嵐皇妃的宮裡。
  途中,小亮子趾高氣昂地問:「妳會幹些什麼?」
  「殺人。」
  小亮子下意識地閃遠兩步,「好好說。」
  花響蹙眉前行,懶得回應。
  「皇妃宮裡的規矩多,但凡出一丁點兒差錯就得受罰,妳最好收起妳那七不服、八不忿的眼神兒,否則教妳吃不了兜著走!」
  花響自小到大就沒受過這份氣兒,不由攥緊拳頭,但是想到腹中胎兒,又緩緩地鬆開雙拳。小不忍則亂大謀,就讓這閹人逞口舌之快又能怎樣,嗯,不怎樣,就是生氣。
  抵達皇妃宮門前之時,她的腳踝已經磨出了血,莫說幹活,就連走路都費勁。然而嵐皇妃面兒都沒露,便差她去貴妃宮送東西。
  後宮以皇后最大,皇妃其次,僅一名,貴妃兩位,其餘品階若干。
  妃嬪的地位高低多半與軍事和政治掛勾,歷朝歷代皆是如此。至於皇后一職為何空缺,據說是陌奕宗認為暫時沒人擁有榮登此位的資格。
  花響抬著兩匹沉甸甸的絲綢,艱難地走向貴妃宮,途中腳鐐嘩啦作響,引起不少宮人的窸窸窣窣。
  她可以揚起拳頭嚇唬他們,但是為了順利逃脫此地,她選擇忍氣吞聲,只要不是騎在她脖子上拉屎,都希望自己可以忍。
  貴妃宮與皇妃宮相距甚遠,她實在走不動了,坐在長椅上休憩。耳畔傳來孩童的嬉鬧聲,她不由蹙眉望去,幾位小皇子正在大呼小叫地玩耍,她的心情變得更糟糕,不喜歡孩子,打心眼兒裡不喜歡,倘若並非被迫懷上,她這輩子都沒想過生兒育女。
  陌奕宗這頭,他自從回宮便是馬不停蹄,剛下完早朝,又與重臣商討政務,午膳過後,趕往軍營為新兵鼓舞士氣,忙到黃昏才回宮。
  途中,王德才將花響的情況如實稟告。
  「你沒在玉霞尚宮那邊兒幫她知會一聲?」
  「知會啦,奴才特意叮囑一番,不過玉霞畢竟是個女官,豈敢與皇妃作對。」
  他的眉宇間擰著一縷煩躁,命道:「擺駕皇妃宮。」
  一時三刻,浩浩蕩蕩的隊伍停止在皇妃宮門前,嵐皇妃一路快走迎接聖駕。
  陌奕宗征戰數月,嵐皇妃許久未見聖上,望向英俊威猛的夫君,不免臉紅心跳,「妾身給聖上請安。」
  一行宮人隨她齊聲跪地。
  陌奕宗視線一掃,並未看見花響,唯有先將嵐皇妃扶起身,步入廳堂。只見精緻的糕點擺滿桌,各色滋補湯羹逐一呈上,如此琳琅滿目,顯然料到他會來。
  「愛妃氣色不錯。」
  聽罷,嵐皇妃提起手帕輕咳兩聲,病懨懨道:「聖上莫要打趣妾身,妾身一直牽掛著您,盼您早日凱旋,夜不能寐吶。」
  裝,怎就這麼能裝呢,陌奕宗的笑容越來越僵。
  嵐皇妃斟茶倒水,順勢坐到他的身旁,謹慎地倚在他的肩頭,嬌嗔道:「一別數月,妾身想您想得快瘋了。您自當可憐妾身,今晚就別走了吧?」
  陌奕宗緘默不語。這世間憧憬當皇帝之人不勝枚舉,但絕大部分是為了酒池肉林,其實真讓他當上皇帝,尤其當一個憂國憂民的明君,便知曉根本沒時間兒女情長,至於僅存的那點兒精力,還得「伺候」重臣之女,說不清楚是誰淫誰。
  「嗯。」他將尾音拉得很長。

  ◎             ◎             ◎

  浴池房中,沐完浴,更完衣,他的耳畔傳來隱約的腳鐐聲,他推窗望向花苑,只見一個瘦弱的背影兒引入眼簾。
  陌奕宗打發太監們先行退下,隨後朝花響的方向吹了聲口哨。
  花響轉頭之際擦了把汗,不慎將手上的鮮血蹭到臉頰上。
  見狀,他撐住窗櫺,敏捷地躍身而出,托起她的雙手,首先看到位於掌心的細密的刮痕,又看向拔土而出的玫瑰,「妳傻啊,挖東西用手。」
  花響抽回手,小亮子命她移植玫瑰,不准用鏟子,說是會破壞根莖,呵,「行了,別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玩你的女人去吧。」
  他若有似無地笑道:「妳也是朕的女人。」
  花響狠狠地盯他一眼,轉身蹲下,繼續幹活,弄完才能吃晚飯。
  陌奕宗透過餘光看到賊眉鼠眼的小亮子,想必不管那廝看見什麼,都會一字不落地稟告嵐皇妃,於是乎,他蹲在她的身旁,猝不及防間撈過她的腦袋瓜,襲上紅唇。
  這便是他留宿於此的目的,不過會不會達到預期的效果,還要看嵐皇妃的悟性。
  唇齒廝磨間,花響顯然驚呆一瞬,因為他們沒有接過吻。此刻,她只想卯足力氣推開他,但他料到她會出現哪些反應,因此捏住她肘窩處的穴位,導致她胳膊發痠,使不出力氣。她向後躲,他便抵住她的脊背,繼而環起結實的手臂,將她牽制在懷中。
  本是一場演給旁人看的戲,陌奕宗的呼吸卻漸漸不再均勻,手指不由自主地探入她的衣衫。
  「幹嘛啊你!」她終於騰出一隻手捶他。
  陌奕宗舔掉唇邊的血跡,那是花響的反擊,「王德才,擺駕回宮。」
  「遵旨。」
  陌奕宗講話的語氣便等同命令,王德才心領神會,命人抬來一頂小轎,停在花響的身邊,道:「恭喜花香宮女,請上轎。」
  花響見陌奕宗已然登上輦車,不由吐出一口懊惱的長氣,憤憤地撩開車簾。
  同時,小亮子疾奔入宮,「皇妃、皇妃,大事不妙!」
  「一驚一乍成何體統,講。」嵐皇妃春風滿面,宮女正服侍她挑選衣裙。
  「聖上、聖上改了主意,臨幸……花香宮女。」
  「什麼!聖上人在何處?」
  「已經、已經領著花香,擺駕回宮。」
  嵐皇妃氣得頭暈目眩,抓起妝奩狠狠砸在地上,金銀首飾撒落一地。
  「一個賤婢,就一個無權無勢的賤婢,竟膽敢與本宮爭寵。」她眼中溢出滿滿的恨意,恨不得將憤恨化作一把利刃,劃爛花香的臉。
  這頭金銀首飾亂撒,那頭皇帝寢宮之中,也正在發生一場摔瓶砸燈的激戰。不過礙於腳鐐的束縛,花響仍是被陌奕宗輕易拉上龍床,摁在身下。
  「就算妳不顧及我,總要顧及小的吧。」
  潑墨的長髮灑在肩頭,她攥緊被扯開的衣領,坐在床上緊張後退。他則是選擇充耳不聞,褪去龍袍,爬上床,雙臂壓在她的身體兩側,深邃的黑眸中盡顯迷離之色。
  「朕,輕點?」
  「輕什麼輕點,離我遠點,會流產。」
  陌奕宗見她雙手護住小腹,微微一怔,揚聲喊道:「王德才。」
  「是,奴才在。」
  陌奕宗指向花響,問:「她目前這個情況,不能碰?」
  王德才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如實回道:「按常理來說,盡量避免房事。」
  陌奕宗雖是子嗣成群,但還真不了解孕期的門道,因為一旦妃嬪有喜,他便不用定期「例行公事」了,求之不得。
  「聖上,莫讓這等煩雜之事掃了您的雅興,奴才給您宣其他妃嬪?」讓誰憋著也不能讓皇上憋著,損傷龍體那還了得。
  陌奕宗長吁一口氣,這會兒才注意到花響還銬著腳鐐,「朕此刻命人打開它,只是讓妳緩緩罷了,別做出不知好歹的事兒,聽見沒?」
  花響自顧自裹緊薄被,沒好氣地應了聲。
  伴隨清脆的響聲,她頓感雙腿要多輕鬆有多輕鬆。
  她的腳踝非常纖細,感覺一使勁就能掰斷,卻受到鎖具的萬般蹂躪,磨痕看上去彷彿結滿血疤的刀傷。
  陌奕宗打仗無數,渾身盡是傷痕,受傷多了,對於治療也有些經驗。他接過藥膏,搬起她的小腿搭在自己的腿上,首先用白酒清洗傷口。
  花響倒抽一口氣,硬是忍住沒出聲。
  他見鐵鏽鑲入傷口,唯恐腐爛,所以又撒上細鹽用力擦拭。
  花響疼得汗都下來了,忍不住出腳踹他,「這是肉,不是溼衣裳,有你這麼擰的嗎。我自己來。」
  陌奕宗揉揉胸口,正色道:「朕乃一國之君,八百雙眼睛盯著朕,妳心裡可以暫時不服,但嘴上必須服。」
  花響白了他一眼,咬緊牙關自行處理傷口,動作相當利落。無意間,她瞄到陌奕宗胸口的疤痕,揶揄道:「偌大的陌氏王朝,連個會打仗的將領都拎不出來,非逼得你御駕親征嗎。」
  「別廢話,御駕親征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尤其是背水一戰。」他一轉身,躺在她的身邊,坦言道:「兵權在手,睡得安穩。」
  「你遲早有打不動的一天,該放權時就放權,否則只能過勞早死。」
  「嘖,朕方才是誇妳了還是怎麼的,再敢以下犯上,論軍法處置,輕則……」
  她也嘖了聲,不以為意道:「輕則杖責八十,重則斬首,軍法我熟得很。」
  陌奕宗一笑置之,隨口問道:「聽說妳六歲便隨父上戰場,看到屍橫遍野,感想如何?」
  花響停頓了一下,目光中透露出幾分陌生之感。
  這細微的變化逃不過他的眼睛,他側起身,注視她的雙眸,道:「是傳言有誤,還是妳忘記了?」
  花響下意識地移開視線,漠然道:「不就是死人,缺胳膊、少腿兒,以及臭氣熏天的腐屍,沒什麼感覺。」
  「說謊不帶臉紅的,別說是妳,就是朕,六歲大的時候也得嚇傻。」
  溫熱的氣息吹拂著她的臉頰,她警惕地閃開,質問道:「你又湊過來做甚。」
  「妳對朕的稱謂必須改,現在就改,重新來。」他的態度就像訓斥小孩子。
  花響緊抿著唇,認真包紮傷口。
  陌奕宗猿臂一伸,將她撈到懷中,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下去,別壓到孩子。」
  「妳真的在意這個孩子嗎?」他的視線灼爍如鏡,彷彿可以刺進她的內心深處。
  花響顧左右而言他道:「你把我帶回寢宮,似乎又陷害了我?」
  陌奕宗挑起眉梢,他吻她的本意是,雖然他親了花響,但仍選擇臨幸嵐皇妃,由此讓嵐皇妃明白,他對花響依舊存在一定興趣,所以嵐皇妃在慶幸之餘,也會考慮到他的喜好,日後便不敢刁難花響,但嘴上卻道:「嗯,朕就是看不得妳順風順水。」
  花響暗自吁口氣,本想通過王德才的轉述幫自己解圍,怎料適得其反,嵐皇妃一定會變本加厲地折磨她。
  陌奕宗見她的臉色越發難看,勾起唇邊一縷狡黠,道:「求朕。」
  花響推開他,抬起腳丫,道:「腳鐐呢,銬不銬?我睏了。」
  扛,真能死扛!
  望向她包紮白布的腳踝,他喚來王德才,他雖然什麼都沒說,王德才卻從他的神態中讀懂聖意,於是謹慎地問道:「聖上,太重的腳鐐恐怕會影響到未成形的胎兒,不如換一副輕一些的?」
  「問朕做甚,問那頭倔驢領不領你的情。」
  花響哪裡看得懂這對主僕之間的互動,於是面朝王德才俯首致謝,又瞥向鐵石心腸陌奕宗,看看吧,孩子的爹視若無睹,僕人反倒有些人情味兒。
  俄頃,一副相對輕盈的腳鐐銬在她的腳踝之上。她走下床試了試,感受過最糟糕的,其他都變成了好物,走起路來不再需要拔腿般的力道,確實相對舒適許多。她走到銅鏡旁,隨意地抓了抓亂髮,整理崩掉盤釦的衣衫,沒有問他可否離開,徑直走出寢宮。
  陌奕宗睨向她遠去的背影,爬起身批閱奏摺。走了也好,如此一來,嵐皇妃便可以從宮人口中得知,花響並未侍寢。

  ◎             ◎             ◎

  花響返回皇妃宮,有點驚訝小亮子竟然沒有刁難,只是命她回房休息。
  她來到宮女集體居住的臥房,望向空蕩蕩的木板床,無奈苦笑,果然陰招兒在這等著她受呢。
  要說起來,這些人也算煞費苦心,床上不僅沒有被褥、枕頭,木板上甚至布滿毛刺,這若是躺上去睡一晚,還不扎成篩子。
  其他宮女不管是裝睡還是真睡,總之都選擇蒙頭背對,就連最後一盞油燈,也在她晃神的時候熄滅。
  黑暗之中,她摩挲片刻,倚著床邊坐在地上,揉著筋骨打個呵欠,累了整整一日,臨了連口飯都沒吃上,這樣的日子真難熬。
  這時,有人輕敲她的肩膀,回眸凝睇,隱約看到一位胖宮女從被窩中探出腦袋瓜。胖宮女悄聲道:「上來,我們擠擠?」話音未落,已經爽快地騰出半張床。
  「多謝。」花響無法抗拒這等誘惑,摸索著爬上床。
  她剛欲詢問宮女姓氏名誰,來日好報答,可是屁股還未坐穩,忽然察覺身下一片潮溼,緊接著,一股尿騷味兒撲鼻而來,頃刻間惹來哄堂大笑。
  「蠢貨,那丫頭憋不住尿,經常尿床。」
  至於整治花響的那位胖宮女歡快得滿床打滾,肆無忌憚地笑道:「新來的,我要感謝妳才是啊,用衣裳幫我擦床褥。」
  咯吱作響的指骨聲淹沒在譏笑聲中,屋內一片漆黑,所有人都沒有看到花響眼中迸出的殺氣,她已經怒了!
  花響一把揪起胖宮女的衣領,將她壓制在地,胖宮女頓感大事不妙,扯開脖子高喊救命,油燈即刻點亮房間,眾人不由嗔目結舌,似乎無人料到,此女看似弱不禁風,行為卻會這般凶悍,一時間不敢再起鬨,嚇得趕忙斂起笑聲。
  花響用膝蓋頂住胖宮女的胸口,高舉憤怒的拳頭正欲狠狠地打下去,然而她的拳頭在看清宮女的容貌之時,竟戛然而止。
  戲耍花響的這名宮女臃腫呆傻,顴骨上留有點點瘀青。
  「傷從何而來?」
  「我、我打碎茶杯,亮公公便教訓了我幾句。」胖宮女的態度唯唯諾諾。
  教訓人用拳頭?這名宮女單從外貌與神態上來看,平日裡一定常被人吆五喝六。
  「被別人整的滋味兒,好受嗎?」她一向不以音量震場,而是不懼生死的氣勢,否則如何指揮作戰。
  胖宮女驚恐地搖搖頭,嚇得竟然又尿了。
  花響翻個白眼,一把將她推開,翻身落地,「老大不小的姑娘了,說尿就尿,妳羞不羞。」
  「我、我控制不了……」胖宮女自己也感到很羞愧。
  「床褥都溼了妳還躺著,起來,給我洗褲子去。」
  胖宮女倒是聽話,嘰哩咕嘟地爬下床,從床下拉出木盆等待在一旁。
  花響冷眼環視四周,眾人皆拉高棉被藏起表情。她怒步走到一名宮女面前,猛地撩開對方的棉被,驚得對方抱頭驚呼。
  「借我一身衣裳。」
  「哦,是。」宮女手忙腳亂地從小櫃中取出換洗衣物。
  花響沒好氣地拽過衣褲,指向眾人,警告道:「都給我豎起耳朵聽清楚了,我自小習武,手裡向來沒輕沒重,除非妳們其中有人比我還狠,否則千萬別再挑戰我的底線,後果自負,聽見沒有?」
  眾人不約而同地打個激靈,點頭如搗蒜。
  花響雙手環抱後,視線緩慢地掃過眾人的面容,喝聲道:「我沒吃飯,妳們也沒吃飯嗎,都給我發出聲音來,說,聽見沒有?」
  「聽見了!」
  在軍營待久的她,要的不是順從,而是絕對的服從。
  她面無多餘表情,夾著衣裳走到門邊,胖宮女亦步亦趨。花響忽然駐足,轉身一字一句對眾人說道:「在我回來之前,希望我的床位有些變化。」
  說時遲那時快,幾個膽子特別小的宮女已經抱起自己的床褥靠近她的床鋪。
  她心中暗道,忍耐換來的是羞辱,耍狠換來的是舒心,一群賤骨頭。
  花響在胖宮女的引領下來到下人的浴房。
  腳鐐的設計還算巧妙,可以通過銜接的軌道撤出長褲。她褪去衣衫,鑽進浴桶,要算起來,這是進宮以來初次洗熱水澡。
  胖宮女將她脫下的衣褲放入木盆,坐在一旁搓洗。
  「妳自己的衣服不用洗嗎?」
  「洗,先幫妳洗,嘿嘿。」她憨聲一笑。
  「妳叫什麼?」
  「我叫小娥,不過他們都管我叫肥娥,妳也叫我肥娥吧。」
  「妳看上去還真是不機靈,嵐皇妃為何沒有將妳趕出去?」
  小娥得意地晃晃腦袋,回道:「因為嵐皇妃說我很重要啊,不管是什麼樣的山珍海味,都是我先品嚐一小口呢。」
  試毒人?
  「對了,妳時常失禁,是被人打的吧?」
  「妳怎會知曉?是的啊,我原本很瘦,可是入宮不久便患上一場大病,而後就越長越肥,管事兒的看我太蠢笨吧,時常踢我肚子,說我反正肉多不怕踹。」
  花響見她還在傻笑,心裡不免感到不是滋味。其實仔細觀察她的容貌,倒也不難看,倘若可以變苗條,估計也是個清秀佳人。
  「小娥,等有機會,我一定幫妳治病。」
  聽罷,小娥手中的動作慢下來。不記得有多久未聽到別人喚她的本名。她目不轉睛地看著花響,眼中不禁泛起淚花,隨後開心地從袖口中取出半個饃遞給她。
  花響宛然一笑,道:「日後別再幫著別人使壞。」
  「嗯。不過亮公公很嫌棄妳,命我們變著法整治妳,我們不從就會挨打啊。」
  即使不說,花響也知曉是那個閹人在幫嵐皇妃作惡,今日這一齣戲不過是開胃小菜,往後的陰招兒,估計不會這般客氣了。
  「花香,妳為何戴腳鐐?」
  「因為我得罪了一個狠角色唄。」
  「比嵐皇妃還要狠嗎?」她睜大肉縫兒小眼。
  花響但笑不語,女人的狠在陌奕宗的眼中不過是小打小鬧的遊戲。

 婢永無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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