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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折】長媳《四》

端木景晨進君府便是有貪拿的銀錢,亦是自楚家嫁妝上拿的, 君家沒有欠自己什麼,當初是她為求安生自願跟了君子浠, 如今又有什麼好後悔的?她到底不是正經聘娶嫁給君子浠, 即便念著情分被君子浠留下,可終究名不正言不順, 哪裡還會有名分,若真做了他的妾那才真是尷尬, 她不願受那樣的委屈,所以她選擇瀟灑走人。 君子浠不曾想過他的妻子會離家出走,她畢竟是他的女人, 與他拜堂成親了,行過周公之禮,他更承諾不會虧待她, 誰知,君府這大宅竟留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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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T$642.9折 會 員 價 NT$64 市 場 價 NT$220
市 場 價:
NT$220
作者:
初落夕
出版日期:
2013/12/03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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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代嫁新婦卻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女,
他是家財萬貫且妾室成群的嫡長孫,
兩人是該相敬如冰?還是拚個人定勝天呢?
看「初落夕」筆下精彩絕倫的正妻翻身記,千萬不能錯過!

端木景晨進君府便是有貪拿的銀錢,亦是自楚家嫁妝上拿的,
君家沒有欠自己什麼,當初是她為求安生自願跟了君子浠,
如今又有什麼好後悔的?她到底不是正經聘娶嫁給君子浠,
即便念著情分被君子浠留下,可終究名不正言不順,
哪裡還會有名分,若真做了他的妾那才真是尷尬,
她不願受那樣的委屈,所以她選擇瀟灑走人。
君子浠不曾想過他的妻子會離家出走,她畢竟是他的女人,
與他拜堂成親了,行過周公之禮,他更承諾不會虧待她,
誰知,君府這大宅竟留不住她……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晴空院的主臥,在旁侍候立著的安宜不時拿目光瞄主子,神色不明,眼底似乎還有著幾分怨言。
  端木景晨察覺,沒有道破,只是繼續思考著,想著事後的安排,然有人卻是等不住,側前行禮後言道:「奶奶,奴婢想去送送安濃。」
  「現兒怕是不會讓牙婆領了去,妳明早再過去便是。」
  聽得對方語氣如此平靜,似乎都沒有分毫波瀾,安宜忍不住心道,難道安濃的事她覺得無所謂?怎麼可以這樣。
  要知道都是因為她的吩咐,安濃才被認定是賊的,她根本沒有出賣主子,受了如此重罰,可知曉自己與她都在等奶奶個解釋?雖說主僕有別,不過怎麼可以冷漠至此呢?
  「奶奶,您……您好狠的心。」
  端木景晨倏然抬眸,目光微鋒,讓後者忙又低下了腦袋。
  安宜素來膽小,能說出如此的話,怕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內心的怨恨亦是到了極其深的地步。
  「安宜,若今日妳是安濃,會怎麼辦?」
  主子竟然問起這個,安宜有了幾分迷茫,然目光投去,卻對上很是認真嚴肅的目光,她的心瞬間費解。
  「會和安濃同樣將事情攬下,還是供出是我主使,將在外的事情都告了出來?」
  「我……奴婢……」安宜搖擺不定,避開直視。
  端木景晨見她為難,便接道:「妳說我好狠的心,是不是在為安濃不值?」看對方還是沉默,她的笑意就有了幾分輕視,刺激道:「怎麼,連這個都不敢承認?怕是亦沒膽量出賣我吧。」
  她怎麼可以如此輕描淡寫?難道在大奶奶眼中,自己和安濃怎樣都不值一提嗎?難道為奴的性命和前程就無關緊要?
  安宜亦是起了不甘的心思,心底的怒意湧上,也不知什麼促使,抬眸就肯定道:「是,奴婢替安濃不值。」四目相對,竟是少了幾分恐懼和退縮,「奶奶,安濃受了這番處置,您都沒有絲毫難過?她到最後都沒有供出那些事,難道您不能對她仁慈點嗎?」
  「她私拿銀兩,我如何能心軟?」端木景晨的話語陳述平靜。
  「奶奶!」安宜倒吸了口氣,似是什麼都不想管,轉身就道:「奴婢去看看安濃姐姐。」
  「站住!」見對方竟然繼續往前,端木景晨低聲道:「妳以為聽著安濃的疼聲,我心裡好過?」
  安宜轉身,目露晶亮。
  端木景晨面色愧疚,沒有看對方,「只是在眾人眼裡,安濃便是犯了錯,我若是姑息養奸,老夫人那邊無法交代,難道谷媽媽的話妳沒聽到?是老夫人的意思啊。」她的心緒頗愁苦,「不知道谷媽媽都查到了些什麼,如若……」
  如若知道了所有,怕是真的誰都保不住了。
  安宜終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近前緊張道:「那奶奶,現在怎麼辦?」
  端木景晨搖頭,喃喃道:「妳現在還不能過去,過來。」
  「現今兒老夫人怕是盯上咱們晴空院,妳不能輕舉妄動,可明白?」端木景晨容色很是嚴肅認真,隱約還透著幾分警告,自有威嚴顯現,後者便不自覺地頷首。
  安宜心裡也怕,她不想和安濃一樣的。
  端木景晨再道:「現今安濃被人領出去,應該不會流落到那些勾欄之地,妳明兒去看她的時候,帶些銀錢給她,不需要太多,否則惹人猜忌,明白嗎?」
  見到對方應下,她繼續補充道:「現在沒有法子,等過幾日,妳託人往安濃的親戚家送些銀錢,讓她家人將安濃給贖出來,然後在家裡好好養身子。」
  「奶奶,您……」安宜驚詫萬分,亦為自己的誤解而感到愧疚,「原來奶奶您都打算好了?」
  端木景晨後仰了身子,輕語道:「她好歹是為了我才落得如此下場,難道我真會放任不管?」她不是那等自私的人。
  「是奴婢錯怪您了。」安宜跪倒在地。
  端木景晨則抬手讓她起身,「沒有,妳的反應是正常的,不過現今兒老夫人那……情況怕是越發不好了。」
  聞者亦很擔憂,這件事來得太快,她想起昨兒她才外出,「奶奶,奴婢昨兒的事,老夫人會不會追究?」
  端木景晨便讓她少安勿躁,「妳的事她怕是還不知曉,別擔心。」見對方表情仍是凝重,便緩緩低道:「老夫人若是知曉了,方才怕早就一併處置了妳,估摸著是沒查出什麼,不過妳最近還是要小心些,別露出任何馬腳。」
  「奴婢知道了。」
  端木景晨點頭,望著門邊嘆息道:「安濃這一走,我身邊就只有妳一個了。」
  有些事還真是時不我與,躲不過去的終究躲不過。

  ◎             ◎             ◎

  安濃出了這樣的事,端木景晨心情不好,夜晚去榮安居用膳亦神色懨懨。
  倒是三夫人她興致昂昂,反過來取笑了端木景晨一番,說這晴空院便是事兒多,總是不間斷的,也不知是風水還是如何等等。
  最後還是老夫人出聲,三夫人才止了話。
  老夫人頗有微詞,端木景晨規矩而立。
  「楚氏,院子裡的事多費心看著,身邊侍候的人都能做出這種事,總是不好。」
  端木景晨走上前,沒有辯駁,極其柔順地應道:「孫媳知曉了。」
  次日,端木景晨便主動將帳簿送還到了榮安居。
  老夫人收到孫媳送來的帳簿,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似乎都是意料之中,只是叮囑谷媽媽收起來,而後緩緩道:「楚氏她是個聰明的。」
  後者端看了一下主子,似乎猶豫著什麼,終是沒有作答。
  「老三媳婦她近來有何動靜?」
  「回您的話,自五爺離府後,三夫人不見有何動靜,白日連廣源堂都不怎麼出,只是……」覷了對方一眼,緩聲道:「只是她和三老爺間似是鬧大了,近來三老爺都睡在了書房裡。」
  「她的脾性這麼多年竟還是沒個改變,虧得老三受得了她。」懶懶地撥弄起茶盞中的茶葉,老夫人語氣怪異,「罷了,隨她去鬧騰,我看他們夫妻能整出個什麼事來。」
  谷媽媽退出屋子,方到廊下就聽婢子傳話,說是銀莊的管事來了,忙又進去稟報。
  銀莊的管事見老夫人,只是回稟那些銀兩的事,畢竟已過了好幾日,別說千兩,連百兩都沒見到。
  老夫人沉默著,只等送走了來人才嘆道:「裘氏她真是越發放肆了,連允諾好的都能食言。」
  谷媽媽似有意見,忍不住就添道:「可不是,白白累得大奶奶忙活一場,最後……」注意到對方目光,忙又掩了聲調,「奴婢失言。」
  「妳倒是挺幫襯楚氏的。」
  拿捏不住主子話裡的意思,只想著那個事便不敢同大奶奶表現得親暱,「老奴不敢,只是覺得自奶奶進府,這府宅便與從前不同了,連三夫人都不敢太過放肆,您說何必非要……」非要容不得她,想著法壓制她呢?
  親信的話雖沒說完,不過老夫人顯然已是明白了對方意思,臉色不容辯駁,「咱們家娶的是楚家大姑娘,她非咱們家名正言順的媳婦,哪裡能當家?再說楚家如此欺瞞、戲弄咱們,難道就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無論如何,那等來歷不明的人,咱們君府容不得,那個李德馨如此,她亦如此。」
  谷媽媽總覺得事態沒這般嚴重,然對方臉色太過嚴肅,終究不敢再替大奶奶說話。
  頃刻,老夫人再次出聲,「寫封家書送去給浠哥兒,問下具體行程安排,然後給他身邊人帶個信,瞧瞧到底什麼時候會回來。」話落,她的目光望向門口,喃喃自語道:「只要浠哥兒回來了,三房裡還如何作亂?偏是他的身子……哎。」
  「您不必太過擔憂,盧大夫不是正想著法子嗎?再不濟也有姒苪姑娘在那,她雖沒有進門,不過可是心甘情願替她姑姑贖罪,留下來照顧大爺,總歸會有治癒的法子的。」
  對於這等寬慰的話,老夫人似乎聞之亦無感覺,眉宇間除了失落還是失落。

  ◎             ◎             ◎

  晴空院裡,端木景晨正想著法子如何同外面人聯繫,該怎樣將楚景漣安排妥當,她就那樣在外面,若是被誰撞見了或發現了,那事兒才真真糟糕,何況數日前聯繫原仲軒那回,到底是唬弄兼哄騙的成分較多,如若他還留在這平城內該如何?
  許多事被人監視著,總是束縛起了手腳,根本無法施展,然而她又必須在老夫人發作決定前,替自己安好萬全之策,否則困在這所宅子裡,即便掙扎仍是俎上魚肉。
  身邊只剩下個安宜,她又沒法獨當一面,且又是這等時候,自己亦不想冒險將她推出去,否則今後身邊就當真再沒可靠的人使喚了。
  坐在內室炕上正捉摸著,突然聽著外面傳來聲響,腳步聲中間雜著女子說話聲,才抬頭望向簾子,就見宋媽媽走了進來。
  「見過奶奶。」
  待她行完禮,端木景晨出聲問道:「媽媽,外面出什麼事了?」
  「回奶奶話,老夫人說咱們晴空院裡侍候的人少,您身旁又沒幾個得力的,就遣了幾個伶俐的婢子過來,就在外面等著呢。」
  原來是這樣……派人監視自己的行為了?原想著主動將帳簿交出,一保全了顏面,二亦能讓老夫人放心,孰料她還是覺得該有此行。
  端木景晨面上不露聲色,點頭就著對方攙扶到了外面,看著廊下垂首恭敬的四個婢子,簡單交代了幾句就折返了進屋。
  她知曉老夫人的意思,許是不用太久,這宅裡的眾人就能察覺自己失了她的歡心,既是留不下了,何必強求?
  她亦沒那些心思和外面廊下的幾人周旋,想著就將安宜喚了進來,看著近前的人,她緩緩問道:「安宜,當初妳跟我的時候,可還記得我的話?」
  「記得。」
  端木景晨則微微後仰,眨眼道:「那說給我聽聽。」
  安宜則似有所疑慮,不過仍是乖巧地啟唇言道:「您要奴婢們記住兩點,一是凡事皆好商量,您不會虧了奴婢們,但唯一要求的便是不得背叛,要效忠於您;二是奴婢是奶奶的奴婢,不是這府裡的奴婢,須得時刻記著主子是誰。」
  「嗯,很好。」端木景晨招手,喚其近身了復問道:「那如果說我不是這府裡的大奶奶了,妳該如何?」
  安宜先是微滯,轉念似明白了什麼,忙應道:「奶奶不是府裡的主子,那安宜亦不是府裡的奴婢了。」話落似乎還有幾分忐忑,不過再見到主子展笑時,她懸著的心便落下了。
  「近來時日炎熱,待會兒妳替我送幾把綢花團扇去楚府,然後見著太太時替我傳幾句話。」
  「是。」
  端木景晨則湊耳對她細語了一番,交代過後仍止不住的叮囑,「記著,這事不得經過他人,必須要親自告訴太太。」
  「奴婢省得。」
  端木景晨這才點頭,「既然這樣,那去榮安居尋了谷媽媽,知會後就出府去吧。」
  別的法子都走不通,想來就只好再利用一下楚家了,她便是對自己不滿,難道還會跟銀子過不去?想來她必是受不住誘惑的,這樣也好,各歸各位,誰都清清白白、萬事明瞭。
  老夫人雖留意著晴空院的動靜,不過倒也沒有禁止他們出入,知曉是往娘家去,只命人跟著,允得倒是也乾脆。
  安宜回府後,忙進屋回稟道:「主子,太太說請您放心,左右不過就這幾日。」
  另一頭,老夫人半撐胳膊斜著身子,目光看向身旁的親信,「楚氏她近來如何?」
  谷媽媽即上前,垂首回道:「遣進晴空院的婢子回稟,大奶奶素日只在屋內看書,除卻幾位姨娘的請安,便是同李姑娘說話。」覷了對方一眼,察覺疑慮便添道:「大奶奶和李姑娘說話時,屋內都留了婢子。」
  老夫人這是擔心楚家圖謀不軌,試圖以來歷不明的女子進君府,現今又引進神祕的李德馨,意欲謀財,畢竟楚家的當家和主母是何秉性,她心中有數,且這段時日以來,楚家老爺在城內大肆擴大產業,好似要爭鬥生意似的,當初孫媳婦沒有認同贊助娘家的事,焉知不是為了故意矇騙自家耳目,使人放鬆戒備而故意為之?
  「她倒是坐得住。」
  楚氏的聰明才幹,就是因為太出色了才讓人起疑,對方能夠輕而易舉地打入府中內部,靠著姿色同手腕,將府中各房人收服的收服、治理的治理,可謂是不簡單,若是稍加時日,保不住這內外都跟了他們楚家的姓。
  老夫人自覺被人欺騙,又似感覺被人控制,走進了旁人精心設置的圈套,這內心憤怒交加,如何都不敢放鬆警惕。
  「哦,就前兒個,大奶奶派人回了趟楚府,說是給親家太太送了幾柄團扇。」
  「團扇?」老夫人皺起眉頭。
  谷媽媽便解釋道:「是從府裡新送入庫裡選的,都是底下鋪子送進來的,絲綢面料不如何罕見,倒是也別緻。」
  「沒什麼不妥?」
  後者搖頭,「沒有,奶奶除卻從前看帳目時會有過問銀莊上的事,私下不曾有去過或召見人進府。」觀著主子神色,谷媽媽再道:「大奶奶平素吩咐人事皆是交代管家,亦不會親自經手銀錢。」
  似聽到這兒,老夫人才真放了心,轉念卻又愁容畢現,「他們這又是打的什麼主意?」
  「老奴不知。」
  想了又想,老夫人還是忍不住叨問:「對了,那日遣了誰去楚家,可知說了些什麼?」
  「回老夫人,是奶奶跟前的安宜姑娘親自跑的府上,當著咱們跟著的婢子跟前,就與親家太太說了些尋常寒暄話,說是最近暑氣熱,讓楚太太好生保重身子,好說如若有什麼事想見大奶奶,這日頭大的可別出門晒著了,尋人來府裡通傳一聲,咱們奶奶就過去。」
  谷媽媽說著,似有感慨道:「大奶奶孝心,捨不得親家太太在烈日下行走呢。」
  「心善?都不知是從哪尋來的女子,又不是真母女,這面上做得倒是真真的。」想起這個代嫁的事,老夫人就覺得窩火,拍著桌案就怒道:「真是蓄謀已久,連那般相似的女子都能尋到,楚家可是好本事。」
  「您別生氣,喝口涼茶消消氣。」谷媽媽將茶盞遞與對方,勸道:「所幸咱們已經知曉了,量他們也整不出個什麼事來,親家太太如此過分,居然隨意尋了個女人代替楚大姑娘嫁過來,難道不知這可是惹官司的事嗎?」
  「都進府半年了,到現在才發覺,有什麼事好值得高興的?」
  老夫人冷了面色,「平時和汪氏打交道,沒覺得如何聰穎,這是上哪調教了這麼個出色的女子?虧得我也是糊塗,竟是覺得自家娶到了寶,都沒有細查。」她坐直了些身子,似乎餘怒未消,「好在時日不久,她楚氏還掀不起什麼風浪,否則才真是引狼入室、養虎為患。」
  「那老夫人,您準備如何安置大奶奶?」
  確實是個頭疼的問題,老夫人閉了閉眼,開口喃喃道:「如何安置?哎,驅走了她,咱們長房裡又沒人了,妳看耿氏能頂個什麼用?」
  「這是留下大奶奶了?」
  「留?」老夫人目露否定,「哪裡能留下,否則楚家人還不得偷樂,看我們跟街上耍猴戲般?只是……」猶豫了片刻,「只是現今兒府裡不安穩,老三媳婦才鬧了那齣,總不好讓他們得意。」
  谷媽媽便注意著對方眉宇間的神態變化。
  「且先讓她住著,等過些日子,容我想個法子,看怎樣將老三他們給制住了,才處置楚氏。」
  「那老奴就吩咐她們繼續仔細著大奶奶動靜?」
  老夫人頷首,語氣有些悠長,叮囑道:「別做得太明顯,千萬別讓裘氏給看出端倪,浠哥兒回來許是還要有陣子,定要在這個時期內作出決定。」
  谷媽媽只留旁待命,雖心有同情,卻亦知曉大奶奶留不得的事實,大爺回府,晴空院的主院內怕早已物是人非,哎,可憐了,夫妻情分留不長啊。

  ◎             ◎             ◎

  這般過了些時日,楚家突然傳了個消息過來,說是楚家太太中暑病倒了,念著姑奶奶,想請她回府瞧瞧。
  老夫人知道消息倒並不曾為難,很是大度地就允了她,還言道:「近來閒著也是無事,妳娘家母親身子不好,便在那留幾日侍疾吧。」
  端木景晨感恩萬分,道了謝才離開。
  端木景晨這才出屋子,谷媽媽便不解道:「老夫人,您這放她回府,豈非……」
  「就是要看看她們母女能謀畫出些什麼來。」老夫人話落側首,冷笑反問道:「晴空院裡不是還有個李姑娘嗎?」
  「您想得周到,是奴婢愚見了。」
  老夫人沉眸,轉著手中碧綠的翡翠佛珠輕輕道:「盯緊了她,既然蓄謀已久,還是會再回來的。」
  端木景晨雖不知老夫人那些細膩的想法,不過早已大致揣摩出了對方心思,平日不曾刻意迴避,行為處事皆是大大方方,亦不想多惹是非。
  待回晴空院見到李德馨的時候,只歉意地說是要回娘家住上一日,這些日子讓她自己注意著些,後者顯然不知所謂,有些不捨卻亦不曾失禮,點頭就應下了。
  到楚家後,照例是徐媽媽出來迎接,楚景月候在院門口,見到來人時面露感激,喊著大姊就迎了進去。
  或許對方內心是有動容的,畢竟自己免了對方為妾的命運,自是好事,不過端木景晨亦不會同她如何熱絡,當初她能只因君府富庶就不顧君子燁人品想嫁給他為妻,可見是圖利之女。
  「母親早早就惦記著妳,可算是來了,快進屋去。」
  楚景溶侍奉在床頭,看到一群人進屋忙站了起來退至旁邊。
  靠躺著的汪氏頭戴抹額,穿著中衣,神色有些懶懶的,看到端木景晨進來就朝她伸手,兩人難免就話嘮了一番。
  當著君家僕婦的面,並未說什麼私房體己話,只等後來用膳後,徐媽媽領著眾人下去安頓,屋裡才摒退了左右。
  見四下無人,汪氏便忙坐起了身,急急道:「到底是什麼事,要妳這樣急著見我?」
  端木景晨張口方要回答的時候,對方又落下了臉色,「說是有好處的事,為何還非要等幾日,妳倒是給說個明白啊。」
  受不得她如此催促,端木景晨瞧了門口一眼,確認君府人已然走遠,才開口回道:「太太,老夫人怕是察覺到我非大姑娘的事了。」
  「怎麼、怎麼會這樣?」汪氏滿臉錯愕,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少婦,一把抓住對方胳膊就再道:「是真的知道了嗎?怪不得妳方才同我使眼色,我說呢,怎麼今兒個跟了這麼多人來,那可怎麼辦,君老夫人和妳說些什麼沒有?可有問原因?要怎麼處置啊?」
  被她揪得極疼,端木景晨就後退離開了榻前,撫著傷疼處緩緩道:「老夫人沒有和我明說,不過這事八九不離十,早晚是要露餡的。」
  「啊……」汪氏倏然摸上額頭,怨恨地瞪了對方一眼,冷語道:「妳說是有好事,竟是這等事?回頭可怎麼和君家交代、和老爺交代?哎,妳怎麼不小心些,不是挺有本事的嗎,居然會露出馬腳?妳說妳怎的這樣不當心,現今兒連累府裡不說,怕是妳自己也難以再留在君家了。」
  汪氏這些話顯然是激將,端木景晨心知肚明,由得對方說完才懶懶道:「太太您著急又有什麼用,當務之急是如何作好措施、該怎麼應對啊。」
  「那妳說說如何應對?」
  汪氏顯然沒了主見,所有希望都寄託在端木景晨身上,在她看來過去對方那般聰慧,此次必然亦會有法子的,何況這個事她是主角,最直接影響的是她的終身,哪裡會不著急的。
  然這個事若鬧起來,莫不是要將多年前的真相牽扯出來?她有些害怕老爺知曉。
  端木景晨已經作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根本沒有那麼多顧忌,別說沒將汪氏當成母親,既是楚家亦未曾視若娘家,何來緊張一說?
  「我這趟回來就是和您商議這個事的,如今沒有旁的法子,只好將大姑娘換回去。」端木景晨語氣鄭重,定定地望著汪氏,清晰道:「便是您從前掛在嘴上的那句話,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只要住在君府裡的是大姑娘,這事就同沒發生過一般,誰都再難追究。」
  「將漣兒換回去?」汪氏笑道:「現今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怎麼換?再說即便她還活著,又身在何處呢?」
  「這個問題,太太便不必費心了。」端木景晨往前兩步,「太太您當初訂下這門親事,不就是為了藉大姑娘之手謀取君府財產嗎?那……」
  她的話尚未說完,素好顏面的汪氏已出言打斷,「混帳的話,是誰告訴妳這樣的?我是瞧著君府大爺人品家世俱好,千挑萬選才給漣兒訂了……」
  同樣,端木景晨亦不耐聽她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毫不客氣地就打斷嘲笑道:「太太,明人跟前不說暗話,何必呢?」
  「妳……」
  見對方怒火被挑起,端木景晨佯裝不見,只悠悠語道:「可是大姑娘心腸甚多,真要是進了君府,哪這般容易由您操控,說不準啊,她的心就向著夫家,為了她自個將來,倒是極有可能反奪了娘家基業。」
  「她敢?」
  「她怎麼不敢?連未婚先……」端木景晨冷笑,「太太您說,她還有什麼是不敢的?」
  汪氏便沉默了,雖說楚景漣是她撫養長大,然非親生,總不是一條心,轉念想起方才話中所提起換回來的計謀,又見端木景晨如此淡然,這事說到底與她最密切,難道是有了萬全之策?
  「妳是不是知道漣兒在哪?」
  端木景晨點頭,「是知道,不過還需要太太的幫忙。」
  汪氏難得露出笑臉,「幫什麼忙?妳說,只要能將這個事做得天衣無縫,咱們就不必再擔心了是不?」
  「是的。」
  瞧她情緒漸漸穩定,端木景晨就前傾了身子,低語道:「大姑娘的下落我是有,不過她上回落水溺了腦子,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察覺對方眼底的憂慮,復添道:「但正是因為這樣,才更方便太太您調教,不是嗎?」
  聞者先是呆滯,轉念才明白對方話中的深意。
  是啊,楚景漣若是連自個是誰都不記得了,豈非是最好掌控的時期?自己說什麼她皆會心,便更方便替自己做事,且她是名符其實的楚大姑娘,君府的人便是鬧起來又有什麼法子?
  「漣兒現在在哪?我馬上派人去接她。」
  端木景晨卻反倒愜意起來了,理了理髻上珠釵,慢條斯理地嘆道:「太太何必著急?我這邊還沒安置好呢。」
  「妳那邊?安置?」
  「可不就是嗎?太太母女團圓,我可怎麼辦?」端木景晨笑意盈盈,「您說說,這真假的事處理妥當了,今後這平城內怕是不會有我的居身之地了。」
  汪氏腦海中念想一閃而過。
  端木景晨卻似看穿了對方想法,亦不替她遮掩,反倒是語調玩笑道:「太太,這過河拆橋的事可不地道,您說是不是?殺人滅口雖是最佳法子,卻到底有些風險,一擊不中……若要再擊,可就選不到時機了。」
  對方說了這麼多,明顯就是要求條後路,這個汪氏聽得清明,只是自己心底亦沒有妥善的安排,想著她自然是不能再出現人前,然而現今的楚景晨不是當年別莊裡,任由自己安排處置的那個少女了,她如此信心十足,每步棋都算好了的,自己如果貿然行事,許是會弄巧成拙。
  可是就這樣留她分杯羹?似乎是便宜了她,半年少奶奶生活就夠她滋潤的了。
  看著汪氏眼珠轉動不已,端木景晨就諷刺道:「太太別誤會,我可不會想著從您這得什麼好處,您亦收起那些壞心思,我能這般說,難道會沒有準備?不過等到來日,大姑娘將為您帶來無限富貴,您總也要留我條生路吧?」
  「妳想怎樣?」
  端木景晨便抿緊了雙唇,「不麻煩,只要太太給我安排好出城的事宜,今後景晨如何再同楚家無關,可好?」
  「就這樣簡單?」汪氏本以為對方會開出多少銀兩等條件,不承想只是如此輕易就能了事。
  「不然呢?難道太太還好心替我出上路的盤纏嗎?」看到對方眉宇間的為難,端木景晨便笑著補充道:「放心,我非貪心之人,只想著獨善其身即可,旁的那些念頭我是沒有的。」
  「這個我可以做到。」
  聽她應得爽快,端木景晨亦笑道:「我知太太您必然言出必行,不過近來外面有些事要安排,還得借您府中的力。」
  「這府既然是妳的娘家,想如何差遣還不方便嗎?」
  「不是這個意思,有些事我想我的人親自去辦,可惜您也見著了,現兒我身邊跟著不少人,沒法子行動就只能從您這過場了。」看到汪氏不理解,端木景晨索性便將話說詳細了,「太太中暑身子不好,老夫人特允了我這幾日留在這兒侍疾,不過女兒擔心您夜來無人侍疾,便由身邊的安宜侍候您,可好?」
  「不過是個丫頭,隨妳。」
  「太太,安宜可不是真侍候您的。」湊近了對方耳際,端木景晨喃喃語道:「您在府裡尋個和安宜身形相仿的婢子代替她在您屋裡出入,然後尋個妥當關鍵的時候讓她外出,至於這後面的事就不必您操心了。」
  汪氏二話不說就點了頭,然而看著端木景晨的目光仍有探究,須臾才說道:「漣兒呢,我要見她。」
  「放心,大姑娘必然會接回來的,稍後我就讓人告訴您地方,不過君老夫人精明,怕是早就關注起了這府邸周圍,您想派人去接,亦要掩人耳目,否則湊巧給君家逮個正著。」
  「這個容易,我自有法子,可妳方才說漣兒的腦袋……」
  「等到所有事安排妥當了,我自在花園裡摔上一跤,然後移花接木,大姑娘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回君府,可妳們母女關係可要溝通好,否則到時候弄出端倪,便同我無關了。」
  「妳撇得倒是乾淨。」
  「呵呵,不乾淨怎麼好?不乾淨可是會連累了太太和大姑娘的。」端木景晨說完起身,逕自走到圓桌前,倒了杯茶飲下潤口,背對著身後人輕道:「雖說我和大姑娘模樣相似,可終究是有區別的,有些事面上瞧不出,然親近的人自能分辨。」她舉著茶杯轉身,滿含深意道:「不過太太放心,待到我平安出了城,必然會告訴妳細微處的。」
  汪氏許是都沒有細想過楚景漣和楚景晨的區別,事實上從前她不曾關注這個問題,現今兒亦無法才細細探究琢磨,端木景晨說兩人有著可被人發覺的不同處,且現在又不肯告知,這是想給她自己保證一下安全嗎?難道果真擔心自己過河拆橋?
  不過轉念,汪氏就憶起從前確實是動過那個念頭的,心底雖藏著好奇,想知道為何楚景晨自進君府後跟換了個人似的,然她心底更清楚,當時金氏生產時自己就在旁邊,無比確認那是對姊妹花,從哪裡再去尋第三個長成如此的女子?
  哎,真是可惜,如若這楚景晨如此聰慧的腦袋能為她所用,幫著自己共謀君府的財產該有多好?可惜可惜,給她大奶奶當都不要,居然敢將這等好事白白還給漣兒,她倒是看得真開。
  從前楚景漣就不好控制,多年接觸中反倒覺得自己總被帶到她的計謀中去,最後是聽命於她,現今她腦袋不好了,自己給她灌輸什麼思想,就是她過去的記憶,雖說好操縱,可什麼都得自己算計了。
  故而見到眼前人話音落下欲要離開,她忙喊道:「晨兒。」
  汪氏想著套近乎,可惜對方絲毫不配合,端木景晨轉過身,目光淡淡掠過,似乎還有著幾分嘲諷,「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了,太太又何須故做母女?妳我之間除了利益牽扯,何曾有過感情,不知還有什麼事好談的?」
  汪氏臉上的訕意則一閃而過,壓著那份不舒服還是直白言道:「妳說了這麼多也累了,喝杯茶再坐會吧。」
  這是該換她說了?端木景晨心知肚明卻沒有道明,亦順了對方意思,在位上坐下便真飲起了涼茶,「太太有什麼話,直接說吧。」
  「晨兒,我倒越發欣賞妳這乾脆的性子了。」瞥見對方露出不耐,汪氏這也說不出是怎麼回事,好似漸漸習慣了這種高傲的神色在她面上出現,語氣亦又緩了幾分,「這場親事中,妳我彼此都為難過,現在妳要離開平城,成全妳姊姊的幸福,我這心裡看著亦著實替妳不值。」
  「然後呢?」
  「妳個單身女子上路,又沒個銀子在身邊,得多危險?」
  端木景晨聞言便笑,「哦?原倒是太太您心疼我,這是當真要給我些銀兩做盤纏了?」似是玩笑的話,輕描淡寫地並不如何在意。
  「這是自然,咱們也是母女一場。」汪氏話落,開門見山地續道:「我心裡是有個想法,晨兒妳在君府裡住了那麼久,自然了解他們家裡的事。」
  她這話方出,端木景晨即大致明瞭了對方意思,笑吟吟地點頭道:「是啊,我了解。」
  「妳方才說我可以藉著漣兒,然後……」汪氏話語止住,停得含蓄,表情深遠。
  「妳也可以不那樣做,當個正常的親家亦是好事。」
  汪氏心底顯然是不願的,似乎又能察覺到對方對這等行為的不屑,低聲道:「晨兒妳要離開,身為女子又是個嫁過人的,今後自然不好生活,但若是有了銀錢在身邊,那可就不一樣了,瞧妳生得模樣又這般好……」
  「這些虛偽的話就別說了,太太,我是不會幫妳的。」端木景晨拒絕得直接,且語調堅定,「嫁過人的是楚景漣,不是我楚景晨,太太莫不是糊塗了?」
  「可和姑爺圓房的是妳,這等事妳不能抵賴吧?」
  問得這樣直白,端木景晨有些生惱,目光如鋒地射過去,「那又如何?難道便不能活下去了?」
  汪氏反被她問得愣住,可還不等自己反應,對方就站起了身,她連忙出聲制止,「等等,晨兒,我不會讓妳白忙活的。」
  「是嗎,那太太準備給我多少好處?」
  汪氏便伸出兩隻手指,端木景晨笑道:「兩萬兩?」
  汪氏僵住,她想的是兩千兩,其實若是兩百兩都心疼,不過若是對方能夠為自己出謀劃策,那自然多少都可以,反正到後面她個弱女子,還不是自己想怎樣就怎樣?於是想了又想,她咬牙點頭,「是,兩萬兩。」
  反正君家財產資厚,多少個兩萬兩都能拿出來。
  「妳說若是我有心,兩萬兩會弄不出來?」端木景晨自問,進君府便是有貪拿的銀錢,亦是自楚家嫁妝上拿的,君家沒有欠自己什麼,當初是她為求安生自願跟了君子浠,又有什麼好後悔的?
  不過楚家這兒,自己替原主救了她生母金氏且安排妥當,現在又做了她原本要做的交易,該她得的,她亦不會少拿。
  「那妳想多少?」
  端木景晨莞爾淺笑,「太太誤會了,我沒想同您做這筆交易,至於今後您讓大姑娘如何,亦與我無關。」
  汪氏仍在身後喚她,只是端木景晨再不想逗留,開了門終是走了出去。

  ◎             ◎             ◎

  到了外面,端木景晨就由著徐媽媽帶她到了暫時安置的院落,闔上門對安宜說道:「我許是留不得這兒了,安宜,妳可願意同我離開?」見對方片刻沒有出聲,復又說道:「罷了,妳家在這兒,又何必為難妳?」
  「奶奶要去哪裡?」
  端木景晨搖了搖頭,「不知道,各處走走吧。」
  「不和府裡說嗎?」話出口才發覺這問題當真多餘,安宜忙捂了唇瓣,改口道:「奶奶還會再回來嗎?」
  端木景晨輕輕搖了搖頭,衝她招手想了想即道:「妳留著也好,留著他們就不會起疑。」
  安宜似懂非懂,不捨的感覺從心底冒出,眼前人要離開了、要離開了,今後都不能侍候她了嗎?
  似乎感受得到她的掙扎,端木景晨笑著,鮮少地溫和道:「安宜,妳跟了我不少時日,不過做人奴才終究不是個好歸宿,當初妳和安濃都是為了家人才自願賣身,她的事過後不久便能了結,銀子都送過去了嗎?」
  「回奶奶,都送去了。」
  安宜似乎有些明白,為何先前奶奶要讓自己將首飾換成銀子了,她想不通,主子是大爺的妻子,要離開君府去哪裡呢?今後又要如何生存?
  「放心,我離開前也會給妳,留筆銀子,妳用那些銀子贖身,然後安頓妳的家人,記得同樣不要高調,否則讓人查出來又多是非。」端木景晨語氣感嘆,「妳們終究侍候我一場,亦幫了我不少忙,總是想見妳們今後好的。」伸手摸了摸對方臉頰,「除了奴籍,出去尋個好人家嫁了吧。」
  「奶奶。」安宜的聲音已現哽咽,「奴婢謝奶奶。」
  她竟然為自己想了這麼多?雖說想跟著她離開,不過安宜放不下家人,何況背井離鄉地去哪裡?在外面怎樣風光,終究心裡悲涼,誰不想守著舊土與家人和睦?
  端木景晨亦明白這個實屬人之常情,她不會為難安宜或者勉強安宜必須跟自己離開,她是沒有歸去的地方,若說家鄉,是京都嗎?可是去了又能如何,物是人非,哪還有什麼好期盼、好等待的?
  李德馨亦是,想起李德馨,端木景晨這心就有些擔憂,自己還不曾同她說過,會同意跟自己離開嗎?在她的觀念裡,這樣的行為是否驚世駭俗呢?
  「奶奶,可要奴婢將您的事告知一下安濃姐姐?」
  端木景晨搖頭,轉念又道:「等我離開後,妳將她的那份銀子送去,現下告知她又能如何?我已經害她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還非得去用主子的威嚴壓制她,讓她放棄現下安穩的日子,跟自己離開去為奴為婢?」
  安宜一時就不知該說什麼話了。
  「好了,收拾收拾,準備晚上出府去吧。」端木景晨將讓她去汪氏院裡服侍,而後趁機將安排外出的事告知了她,「夜晚城門是要關著的,妳怕是亦不太好動,先回家想法子替我準備些普通的衣物和乾糧。」怕是亦只能做這個了。
  「那奶奶,奴婢什麼時候回來?」
  「妳辦好了差事再回來,最好是明兒夜裡就能回來。」端木景晨想著忍不住又道:「尋常的車夫我信不過,妳替我問問老三他們,若是肯跟著我離開便是最好,如若不好,就讓他們介紹個能幹可靠的,安宜,這是妳最後一次替我當差。」
  「奴婢一定會好好替主子辦好的。」安宜面色不捨。
  端木景晨拍了拍對方胳膊,「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早晚都是要分開的,妳將來會有各自的生活。」
  「奶奶,您一個人上路?」
  端木景晨搖頭,「有德馨陪我。」
  「李姑娘?」安宜片刻驚訝,莫不是奶奶和她當真是舊識?可是她知道規矩,沒敢多問,「那位姑娘還要接進城嗎?」
  「要。」端木景晨想了想,對楚家的人不能寄太多希望,「還是按照從前吩咐妳們的接進城來,不過不必再另尋地方,尋個偏僻隱蔽的客棧就成了,記得不要讓她露出面目。」
  「奴婢明白。」
  端木景晨話落,這才揮了揮手,「好了,退下吧。」
  「奶奶,讓奴婢陪著您吧,奴婢就站在門口,不會出聲打攪您的,好不好?」
  端木景晨心底竟亦有了酸意,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好。」
  其實離開的步驟並不如想像中的那般複雜,真的要走了,安排得很容易,左右不過幾日的功夫,且能離開得悄無聲息。
  有了楚景漣,誰還能知曉過去曾有個楚景晨,那個在君府裡當了許久大奶奶的自己?
  楚景漣那樣失去記憶、純白如紙的孫媳婦,君老夫人這下該放心了吧?如她所願,還給她個沒有謀慮、不會算計的女子。
  只是想起那所住了許久的宅院,端木景晨心裡總覺得有些陌生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自己要和金氏一樣,永遠離開平城,再不出現在這些人的生命中。
  想著想著,端木景晨突地又有些煩躁,耳旁卻有隱隱的抽泣聲傳來,循聲望去,湊撞上淚水滿面的安宜,所有的話就卡在了喉嚨處,她低低道:「安宜,妳……」
  安宜卻突然就衝過來,跪在主子跟前,喊道:「奶奶,奴婢捨不得您。」
  「好了,妳還有家人。」
  「奴婢知道,就是因為奴婢有家人,才不好隨您離開,奶奶,奴婢從未見過您這樣好的主子,教奴婢們學字、教著怎麼處事……您、您一定要走嗎?」即使早就知道答案,可還是忍不住再問上一句。
  端木景晨強笑,「別愁了,又不是今兒個就走了,這樣著急做什麼?」親自替她擦乾了眼淚,「可別哭了,事兒還沒落實,我亦不曾將德馨帶出來,哪裡會走得那樣急。」
  「是,奴婢不哭。」
  端木景晨略有不安地覷了門外一眼,拉起對方的手輕說道:「好了,外面院子裡還有人看著聽著呢,別這樣教人看出了馬腳。」
  「嗯,奶奶說的是。」
  想著外面院子從君府跟來的人,端木景晨頗有些苦惱,有必要盯得這麼緊嗎?雖說自己還真跟汪氏「密談」了,可絲毫沒有動他們府裡財產的念想,何必呢?
  沒想到做了那麼久的親人,自己在府裡的地位根本不值一提,在老夫人心裡怕亦是可有可無之人,只要想想就感到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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