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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折】山寨主的笨娘子~笨娘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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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舒淺
出版日期:
20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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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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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動的男人,柳下惠的無奈,女人難耐;
主動的女人,潘金蓮的嬌媚,男人難消受。

凌佩竹,凌家最受寵的四千金,更是個上知天文,
下知地理的才女,可惜老天爺跟她開了個大玩笑,
一連被退了三次婚,教她一夕成了鳳涼城的名人。
三次退婚,男方皆嫌她剋夫,誰知,第四次婚約,
那還未上門娶親的未婚夫,還真的就這麼活活被她剋死!
只是,人都死了,眼前這位溫文男子怎麼敢說要來娶她?
這分明是戲弄,聞人舜竟然想娶她回去給死去的未婚夫當貞女,
天天對著牌位吃齋唸佛,可惜,她偏不從!既然娶她的人是他,
拜堂的人也是他,那麼,她的第五任夫君,就是他了!
聞人舜從沒看過女人喝酒後會如此難纏,不只認錯老公,
還吵著要天上月亮,最後更直接將他踹下湖裡吃水,
只是見她無理取鬧,聞人舜不但難得沒有動怒,
還細心的抱她回房,溫柔侍候她梳洗,那圓潤白淨的身子,
在他忍不住多看一眼後,再也無法放開手……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前 言

  聿朝二十七年。

  若是說起鳳涼城的凌家,那可是用金元寶當石頭丟的有錢人家,當家凌老爺並不是朝廷官員,可是就憑藉他每年向朝廷財庫獻貢的珍寶及貢銀,就算是一品官員都要對他敬上三分。

  聽聞凌老爺平生娶納妻妾四房,卻是接連病逝,故晚年較為清心寡慾,四房夫人撒手人寰後,給凌老爺膝下留了四位千金,但好在個個都是鳳涼城首屈一指的才女子,讓凌老爺心有可慰。

  說起這四位出奇靈秀的千金女兒,凌老爺可是每個都疼到骨子裡,但女大終究要出嫁,總不好一輩子留在身邊,所以凌老爺便決定要精心挑選乘龍快婿。一時間大街小巷都在傳著凌家選婿的事,如今哪怕是上廟裡求神拜佛,許願人口中低唸的皆是求神明保佑娶到凌家某位千金。

  茶樓酒肆的說書人更是跟著編了一段說詞,從凌家的大小姐凌傲雪的精明才幹說到二小姐凌妙盈的嬌憨可愛、再談起三小姐凌水漾,那真是說上一個時辰都不用歇口氣,一直說到四小姐凌佩竹的時候……

  哎喲喂,說書人的頭被丟過來的酒杯砸的滿頭包,他差點忘了說,那凌四小姐的親事現在被訂了下來,現在正等著出嫁,只是不知道,凌家這次是不是真的能把被退婚三次的……

  說書人小心的看了看四周,俗話說,隔牆有耳,這東西能亂吃,話不可亂說……

  第一章

  時值初春,鳳涼城首富凌府張燈結彩,紅花燈籠高掛門匾兩側,真是喜氣門前繞,路人經過也會觀望,那份氣派不是尋常人家可以比擬的,一身素衣輕裳,青蔥玉指不斷地掐算,嬌小的女子面色變得凝重起來,抬起嬌顏一雙靈氣十足的眼眸微微瞇起,看了看頭頂那刺眼的陽光,歎了一口氣。

  「到底我是該說出來還是瞞一時算一時呢?」凌佩竹小聲的嘀咕著,看了看府裡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喜悅的笑,她怎好這個時候開口。

  怎麼開口對爹說,接連三天經她卜出的卦,都是大凶之相,想來想去怕是又要被退婚了,這叫她又如何對著祠堂裡的娘和三位姨娘的靈位牌說,到如今她還是嫁不出去,之後再對著府中所有人說,又是白忙了……

  只要想到那些失望的神情,凌佩竹止不住頭皮發麻,秉持著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想法,凌佩竹決定等到東窗事發再說,畢竟萬一她這次失算了呢?雖然那比讓二姐凌妙盈放棄貪吃還難上許多。

  「小妹,看這個荷包妳喜不喜歡?」凌妙盈不知道從哪邊跑出來,手裡抓著一塊上好的緞面刺繡荷包,放在凌佩竹面前搖晃。

  好漂亮的荷包,水藍色的緞面加金線縫製,還有特殊的刺繡手法,仔細一看,原來是那綠色的繡線繡出的竹子,剛好又是一個竹字,手真巧!可這好看是好看,為什麼荷包上會有散落的青菜葉?

  凌佩竹只是稍稍疑惑一下,自己便有了答案,「二姐,妳是不是從廚房過來的?」好笑又好氣的看著二姐的那雙大眼,就算是有一刻空閒,二姐也不會忘記去廚房填肚子。

  凌妙盈吐吐舌頭,乾笑著撣掉荷包上的菜葉,塞進凌佩竹的手心中,一時間竟然有些淚汪汪,她們誰都想不到,居然是小妹先嫁了。

  「二姐好捨不得妳離開,妳要記得常回來看我們。」不放心的囑咐著,凌妙盈拍拍小妹的手。

  「我想應該是離不開了。」凌佩竹莫名的一笑,眼底盡是高深莫測,只是一向不想複雜事情的二姐根本就看不出。

  「傻丫頭,妳怎麼……」什麼叫不離開?都快嫁人了,還在說這些話,凌妙盈再笨也聽出不對勁。

  可凌佩竹在她還沒有問完話的時候,就把凌妙盈的身子向後一轉,馬上凌妙盈就忘記自己剛才說的是什麼,因為她看到丫鬟梅兒拎著幾盒上好的甜點向內堂走去;然後眼兒直,腿兒就不受控制的向前邁進,早忘記身後還有自己正擔心著待嫁的妹子。

  清脆的笑聲傳來從身後響起。

  「妳就知道拿這招對付妳二姐。」凌傲雪輕輕的扶住凌佩竹的肩。只有對著自己的親人,凌家大小姐才會掩去那份經商的銳氣。

  凌家香火注定沒男丁,所以必須要有人出來接家業,凌傲雪自是不想幾個妹妹出去拋頭露面,所有事都是自己承擔下來,凌佩竹被大姐的話惹得笑了出來,轉過身,還看到一旁靜靜無語的三姐凌水漾,她這聰慧無比又心靈手巧的三姐,為何單單不能說話呢?

  凌水漾舉起手中的竹板,上面刻著一幅百年好合的畫,還細心的染了喜氣的朱砂紅,對著凌佩竹眼中的寵溺之意更是浮於言表,小妹要出嫁了,她既是不捨又覺得高興。

  「水漾,妳說妙盈日後會嫁給何方高人呢?」凌傲雪看著追甜點而去的二妹,滿腔的無奈之意無處抒發。

  凌水漾還真的低頭細細斟酌後,從袖子中掏出一只用珍珠黏成的白色小豬,作為答案舉在半空中,這個原本打算送給二姐的,沒想到先派上用場,一時間,銀鈴般的笑聲此起彼伏,凌傲雪扶著小妹的肩笑得不能自已,她就說水漾的才氣已經超越了外人對才氣的那份界定。

  「養、養豬的嗎?」凌佩竹用手擦去眼角笑出的淚珠,她每次都被三姐突來的想法惹得笑意難止,即使在本該難過的當兒。

  輕巧的鈴鐺聲響起,嘴裡銜著一塊酥餅的人兒如風似的又出現在這裡,四姐妹聚集在寬敞的大院中,惹得忙碌的下人都忍不住看上幾眼,不管是見過多少次小姐們的容貌,都還是讓他們驚豔不止,尤其是當四位小姐湊在一起的時候,那真是讓滿園的春色都遜色幾分呢。

  試問天下有誰會在自家府邸迷路,還要靠鈴鐺讓眾人尋找的?答案就是凌府的二小姐,凌妙盈是也。

  「妳們在笑什麼?快說來,讓我也笑笑。」凌妙盈嘴裡吃著酥餅口齒不清的問著,原本已經壓下的笑意因為她的出現,又掀起一陣更大的笑聲,就連無聲的凌水漾都無力的笑彎了腰。

  看著姐妹們都笑得這麼開心,凌妙盈也跟著呵呵的笑起來,凌佩竹捂住肚子,笑得更兇,然後她突然看到二姐手中抓著的酥餅上那大紅色的喜字,突然停了笑聲。

  「佩竹,妳怎麼了?」凌傲雪敏感的感覺到事情不對,揉著發痛的肚子站直了腰身,看著小妹,這是新嫁娘該有的臉色嗎?一旁的凌水漾和凌妙盈同是疑惑的表情,就在這突然安靜時,讓下一刻的怒吼聲在府邸中顯得更顯清楚。

  「真是混帳。」凌老爹那丹田氣十足的咆哮,讓人心顫,也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已經是老爹第四次的怒吼了吧?凌佩竹苦笑……

  「不會吧?」驚呼的異口同聲,三雙美目都死死的盯住小妹,誰來告訴她們這不是真的。

  「我已經盡力了。」凌佩竹看了看手上的瑪瑙串珠,難道她真的要等著一個莫須有的有緣人,直至終老嗎?而她為何始終算不到那個人的命格呢?

  「真是害死人的珠子。」凌傲雪氣的直跺腳,小妹年紀這麼輕,若是被連續退婚三次怎麼行?

  都怪十年前的那位僧侶,給小妹一個瑪瑙珠串,說是保她日後遇到有緣人。至於其餘三人都要過了二十的年紀才可以許配婆家,否則凌家必將衰敗。

  有沒有搞錯?一個和尚不在廟中誦經參佛,卻管起一個七歲女娃的姻緣大事,凌老爹雖然是半信半疑,可也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直到凌佩竹滿十七時,依舊未出現那見鬼的有緣人,所以凌老爹開始為她物色起好人家。

  結果……

  第一回大婚前夕,對方突然自認為配不上凌家四千金,堅決退婚,之後竟然還舉家遷移離城而去;第二回大婚前,因為對方突然堅決以凌家四小姐太過美麗,再搬出祖上訓誡,認為紅顏禍水,所以嬌媚甜美的四小姐自然當是禍水,基於此事,凌家自然也不肯得把女兒嫁出去。

  第三回大婚前,新郎倌卻突然暴斃異鄉,婚約又是不了了之;而這次,終於堅持到大婚前日,居然又發生這樣的事情,這事讓凌家人無法接受。

  所以……

  凌佩竹被三個姐姐抓到前堂,她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居然放著琴棋書畫精通的小妹不娶。

  凌佩竹不懂,她都已經認命了,為什麼家人都這麼堅持呢?心中不免得又是長長的歎出一口氣,不如她乾脆長伴青燈算了,或許多年前的那位高僧,就是這個意思也說不定。

  ☆ ☆ ☆

  男人的模樣怎樣才算好看,凌佩竹心中沒有界限,可是當她對上木椅上那雙鷹目時,整個人都像是被釘子釘住了般,腳下猶如千斤秤砣重。

  這男人不是新郎倌,長髮散在背後,耳鬢的髮僅以堇色絲帶輕綁腦後,映出劍眉下的雙眸更是霸氣,俊氣的臉龐猶如刀刻,甚至連鼻樑都是完美的堅挺在薄唇上,微薄的唇瓣冷冷的噙著嘲諷的意味,甚是刺眼,身著一身白色錦袍,腰間青色玉帶還懸掛著一串瑪瑙珠串……

  莫非這個就是她的有緣人嗎?凌佩竹止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她光是被那人的視線盯住就渾身都不自在,直覺哪裡出了差錯。

  「爹,到底是怎麼回事?」凌傲雪上前一步,追問揉著額頭的老父。

  「一言難盡、難盡啊!」凌老爹拍著桌子大吼,為何他凌嘯天的女兒,姻緣路竟是如此曲折。

  「新郎倌呢?」凌妙盈下意識的加快嘴裡酥點的咀嚼速度,看著木椅上的男人,她確定新郎倌不是這位看上去兇巴巴的傢伙。

  「岳父大人,我明日會來府上迎娶凌四小姐,現在晚輩先行告辭。」男人起身,右手輕搖紙扇,從容不迫的走向門外。

  啥?一屋子的人都愣在那裡,除了凌老爹依舊在吼著一言難盡。

  「凌佩竹?」男人的步子停在素衣少女面前,左手輕撫了一下衣襬上的瑪瑙珠串,聲音低沉濃厚。

  就像變得失語一般,凌佩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發出聲音,這人明日要迎娶她過門?為何她的卦象上沒有顯示?

  「聞人舜。」他俯身再她的耳邊低語,然後繼續離去的步伐,「妳總該知道妳夫君的名才是。」隨後風中飄來的話語讓凌佩竹真正的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凌佩竹猛地回身,聞人舜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偌大的府邸內。

  「小妹,這回算是真的要出嫁了吧?」凌妙盈僵硬的問出一句大家心裡都在想的事情。

  「到底是怎麼回事?爹,你說清楚不許裝糊塗,給我說清楚!」凌傲雪拉著老父的手臂猛烈搖晃著,試圖從爹的口中問出些什麼。

  半晌都沒有聽到老父的回答,凌水漾翻個白眼,上前抓住大姐的手,因為爹是真的昏了,下人趕緊手忙腳亂的將老爺抬到臥房去了。

  「就是他嗎?」凌佩竹撫上手腕上的珠串,她低低的自言自語,微風掠過,還帶著絲絲的寒意,夾雜著桃花的香氣,吹過她的身前。

  出現了總比讓她真的孤老終身好一些,這樣算幸還是不幸呢?凌佩竹不知道,包括凌家人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位即將成為四姑爺的聞人舜到底是何方高人?

  ☆ ☆ ☆

  暖雨晴風初破凍,柳眼眉腮,已覺春心動,酒意待情誰與共。

  房外喜氣洋洋,屋內柳眉籠翠霧,女子獨自靜坐銅鏡前,檀口點丹砂,一雙秋水眼波迷離,肌骨瑩潤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雖一身豔紅的鳳冠霞帔,新娘子卻無喜氣可言。

  她真的要嫁人了嗎?凌佩竹聽著門外那震天響起的炮竹聲,心裡五味陳雜,是不想嫁出去還是因為要嫁給那個男人而憂心,這一點她自己都不清楚。

  「小妹,這個妳放在身上,如果有事,還可以讓人來找我。」凌傲雪執起小妹的手,塞進一塊上好的白璽玉。

  「大姐,妳是不是剛才見過二姐了。」凌佩竹沒有接著凌傲雪的話繼續說,反倒是說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這妳也知道?」

  凌佩竹失笑,從大姐的玉釵上扯下一片青菜葉子,不由得想起昨日的那個荷包,凌傲雪不敢置信的抓過菜葉,美目圓睜,她居然帶著這個走遍府邸的各個角落?

  「凌妙盈,妳這個月都不准再吃飯了!」氣的嬌吼一聲,凌傲雪轉身就衝出門去。

  只是看著手裡那塊上好的白玉,凌佩竹突然笑了,頭上的風釵相碰叮叮的響起來,嫁誰對她來說都沒有分別的不是嗎?反正她也不曾期望未來的夫婿對自己多好。

  那就這麼嫁了吧!凌佩竹就在懷著這樣的想法中,坐著八人大轎風風光光的出嫁了,臨走時,二姐凌妙盈還趁機塞了一個紙包在她的懷裡,叫她有危險的時候再打開來看。

  之後凌府的大宅在喜轎後慢慢的變成黑點,直至看不見,昏昏欲睡的她被身邊的小丫頭扶著,忍著一路的顛簸,直至太陽下山。

  「小姐,我們的路為什麼越走越偏呢?」貼身丫鬟靈兒毛骨悚然的放下花轎的簾子,她剛才似乎看到好多新墳,聽著風聲呼呼而過,連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凌佩竹根本沒把靈兒的話聽進去,只是覺得一直坐在轎子裡快悶死了,腰酸腿疼。

  靈兒見小姐心不在焉,便挺直了身子告訴自己不要怕,把手緊握在胸前默默的唸叨,各路神佛請保佑她家小姐出嫁不要有波折,遇到什麼妖魔鬼怪都好,可就是別遇上搶親……

  就在這時,轎子猛地落地,震得轎裡的主僕兩人頭昏腦脹,凌佩竹奇怪的想,莫不是遇到什麼強盜賊人?

  「轎子留下,你們可以走了。」轎外有人放話,那聲音真是猶如雷震,震得人兩耳發麻。

  「小姐……」靈兒一撇嘴,似乎有放聲大哭的趨勢,怎麼越怕什麼越來什麼?神仙們是不是把她的話聽錯了?

  危險來了,凌佩竹不慌不忙的拿出二姐臨行時所贈的紙包,心想原來二姐何時也成了能掐會算之人了?

  靈兒看著凌佩竹打開那個紙包,吞了吞口水,這種時候,小姐為什麼還有心情準備大啖紅燒豬手呢?真是讓她佩服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看著手裡的東西,凌佩竹嘴角有些抑或不住的抽搐!

  「外面何人?為何劫我凌府的花轎?」凌佩竹倒是訝異外面沒有什麼動靜,奇怪,她覺得這並不是什麼災禍臨頭。

  一陣大笑聲掠過樹梢,響在半空,惹得驚鳥四散逃命。

  「大嫂,大哥要我們先行來接妳回去,不然送親隊伍怕是進不了咱們的錦王寨。」來人停了笑聲,如是這般的說著。

  大嫂一詞聽進耳,凌佩竹亦明白這人想必是那個聞人舜的手足,而先行來接的意思,也就是說不想讓轎夫得知將去何處,至於那錦王寨嘛,凌佩竹輕掀轎簾向外一望,賊窩二字霎時浮於腦中。

  「有勞了!」凌佩竹收回手,悶不作聲,眼波流轉間倒是嘴角揚起笑意。

  靈兒以為小姐嚇傻了,看到轎外那多的山賊,她的腿兒都軟了,小姐為什麼還笑得出來,雙手趕緊搖捉著小姐,這下怎麼辦?

  「我哪都去玩過,這山賊窩還真沒去過。」凌佩竹訝異更多的是,為何她居然沒算到聞人舜的身份,而且還是什麼都算不到,這麽多年來,還是頭一遭。

  玩?到賊窩去玩?靈兒一翻白眼,暈了!

  「我還想請妳吃這紅燒豬手呢。」凌佩竹看著暈倒的小丫鬟,可惜的看了看那紙包中的紅豬手,看來要自己獨享了。

  轎子一顛,又被抬起繼續前行,這次的轎夫果然不同,轎子都沒有那麼顛簸了,凌佩竹滿意的點點頭。

  「小姐……」不久,靈兒慢慢甦醒過來,趕緊看小姐如何,卻發現小姐正用那塊紅蓋頭在擦沾滿油的纖纖玉指,嘴角還沾著斑駁的醬汁。

  一翻白眼,又咚的一聲昏過去了。

  ☆ ☆ ☆

  寨門大開,燈火通明,那兩排火把被人舉著列成長長的隊伍,若不是山寨到處都結著大紅彩布,鞭炮震耳欲聾,還以為是山賊要大舉進城呢!

  靈兒顫巍巍的扶著小姐的手臂,努力讓自己別趴在地上,憋著眼淚的她真的想掉頭就跑,可是她不可以丟下小姐。

  「靈兒,妳看那房子,都是竹子做的,我還沒住過用竹子搭建而成的房子呢。」凌佩竹很喜歡竹子,不曉得是否因自己的名字有關,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成片的竹房,她自然欣喜的很。

  「會漏雨……」靈兒努力不讓那塊沾著醬汁的蓋頭從小姐的頭上掉下來,省的被人看去小姐的容貌,便宜了那些個粗人。

  「靈兒,妳看這些人的衣服,是不是都很奇特?」凌佩竹小聲的問靈兒,總之這種氣氛跟在家裡的感覺完全不同。

  廟會上的乞丐都穿……靈兒沒敢回答,身邊那一個個不善的眼光讓她心驚,完了,她得趕緊通知老爺,小姐被嫁到一個荒蠻的山賊窩了,要早日來救。

  「小姐,妳真的要嫁?」靈兒從牙縫裡迸出一句話,冷汗直流,這個可是一失足會成千古恨的事。

  凌佩竹纖手一抬,掐住靈兒悲憤的面容,一字一句的說:「不、然、妳、替、我、嫁?」

  自那刻開始,靈兒把嘴巴閉得死緊,再沒有發出聲音來,直到邁過了火盆,她們進了一間滿是喜氣的竹屋中,這裡應該就是新房了。

  「這個毯子好好摸,靈兒,妳說會不會是虎皮做的?」凌佩竹歡喜的抓著躺椅上的白色皮毛,驚奇的喊道。

  靈兒在一旁收拾小姐的衣裳,小臉平靜的出奇,因為她經過一連串的打擊後,覺得沒有什麼事情是再值得擔心的了。

  「反正不是蛇皮。」靈兒歎了一口氣。

  凌佩竹好笑的看著垂頭喪氣的小丫頭,蓋頭早就丟到一邊去了,輕聲開了口:「我能出嫁本來就是件天大的好事,總比一直被人家退婚來的好聽吧?況且,我覺得妳擔心未來的姑爺應該多一些,說不定我還剋夫……」凌佩竹語調輕快,卻讓靈兒聽白了臉色。

  「呸呸呸……」靈兒跳起來就吐口水,這要是被人家聽去了還得了?

  剋夫?剛要推門而入的男人濃眉一挑,難不成自己剛娶了妻,就要一命嗚呼,那不是太沒有樂趣了。

  「那妳打算怎麼個剋法?」男人推開門,低沉的嗓音迴盪在屋子內。

  凌佩竹聞言回頭,對上那雙毫無溫度的眸子,還不待開口,靈兒一個躍起便將蓋頭又蓋在了她家小姐的頭上。

  好險!她家姑爺還沒親手來掀開小姐的蓋頭,怎能讓別的男人先瞧小姐的模樣?幸好她靈兒心明眼快先蓋回去,一會記得要跟小姐討賞!

  「大膽,新房也敢闖?」靈兒擋在小姐面前看著擅闖進來的男人,護主的氣焰卻越來越低,這……這人不是那天親自登門提親的姑爺嗎?

  聞人舜靠在門口,指了指門外,然後冷冷一挑嘴角。

  嗖地一聲!剛剛還一副誰敢傷害自家小姐就跟誰拼命的靈兒,早就飛奔出門外,還體貼的將門關緊,最後投來水汪汪的眼神。

  「你有什麼事?」

  「不然妳以為是誰?」聞人舜摘下手中的那串瑪瑙珠子,走近凌佩竹,只是冷冷的看著她,並不言語。

  凌佩竹倒也不客氣的看回去,反正她的頭上蓋著紅紗,怎麼算來,自己也是不算吃虧,不過這男人說出來的話明顯是嘲笑她沒人娶,只有他好心才娶她回來的態度。

  「這個我放下了。」他的話語還是哪麼冷冷冰冰,聽不出是喜是怒。

  纖指輕輕掀起蓋頭一角,她將目光投向那串珠子,暗自琢磨著他的用意。

  「妳的有緣人已故,只是他臨去前將這串珠子戴於我的腕上,要我承諾一定會娶妳進門,所以我信守承諾。」

  聞人舜的目光不再看向她,只是看了看這間竹屋,義兄住了二十年的地方,現在卻由一個女人繼續住下去。

  連拜堂都沒有,就算娶了?而且一身白袍,當這裡是喜堂還是靈堂?凌佩竹不免得氣極想笑,卻又作罷。

  「佩竹謝過公子的承諾。」凌佩竹欠了欠身,說話帶著刺,緩步走到門口前推開門,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她在趕自己出門?聞人舜突然發現了這個的事實,有意思!聞人舜緩步走到門口,腳步一頓,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伸手去掀她頭上的蓋頭,卻是抓了一個空,轉頭看著突然閃身的凌佩竹。

  「這蓋頭自然也不用公子來掀!」凌佩竹手一揚,紅紗蓋頭被甩到身後緩緩落在地上,一雙秋水般的大眼便與聞人舜直直的對上,帶著一股子倔強的傲氣。

  聞人舜早已聽說凌家四小姐凌佩竹,美就美在一雙傲氣十足的眼上,與昨日那低垂的眸子不同,這次她是真正的看進他的眼底了,果然是個嗆味兒十足的美人,那含笑的臉蛋,居然有著兩個可愛的梨窩,只是和那眼底那抹嗤笑完全不搭而已。

  「妳安心睡吧。」終究是沒說什麼,聞人舜挑眉薄唇輕抿一下,掩門離去。

  凌佩竹收回目光,回頭看向那還沾有醬汁的紅蓋頭,心中不免得也覺稱心如意,這樣才更好玩……

  「敢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凌佩竹的人,絕對會流年不利!」

  第二章

  姑爺沒在新房過夜!

  靈兒淚眼汪汪的站在床邊看著她家小姐的絕麗睡容,歎著氣,這該是多傷心的事兒,小姐怎麼就偏偏嫁了這麼一個不懂憐香惜玉的人。

  此時的凌家四小姐凌佩竹,也就是靈兒口中的可憐小姐,伸個懶腰睡眼惺忪,先是打量屋子,最後才回過神來,她已不在凌府,她已經出嫁了,渾身上下盡是腰酸背痛,都怪昨夜獨自對著蠟燭想了太久,所以連那一身霞帔都忘記脫下,就倒在床榻睡個昏天暗地的。

  「靈兒,把衣裳拿來。」趕緊脫下那身重的要命的霞帔,起身準備梳洗一下。

  靈兒揉了揉眼,懷疑自己眼花了,小姐似乎根本不在意姑爺沒留在新房的事實,只是跟在凌府差不多的樣子,睡醒了就神采飛揚。

  「小姐,妳沒事吧?」她擔心啊,萬一小姐是傷心過頭了怎麼辦?

  「我能有什麼事?不過我可是真的有些肚子餓了。」昨夜就沒吃過東西,現在肚子已經餓得發扁了,要怪都怪那個陰陽怪氣的聞人舜,好歹是娶回家了,為什麼連桌筵席都不預備,真是小氣。

  「啊……」靈兒呆愣愣的,似乎理解不了小姐話裡的意思。

  「妳就別發呆了,去拿飯吧,錦王寨的人不是想餓死妳和我吧?」凌佩竹將長髮散落身後,獨自換好了衣衫,用手敲了敲靈兒的頭。

  待凌佩竹吃過飯了,便拿了自己最愛的東西,跑到山寨中間去探查。

  靈兒顫抖著身子藏在一根巨大的木柱後面,小姐這是在幹嘛?看著小姐瘋狂的在搖晃著龜殼卜卦,裡面的銅錢發出叮咚的碰撞聲響,若是平時卜卦也就算了,這新婚隔日的,是在上演什麼戲啊?

  「咦!山賊窩裡的人還有做官的命?」凌佩竹看著眼前的卦象,掃了一眼靈兒藏身的木柱,伸出食指,示意那柱子過來,木柱還真的動了。

  靈兒嚇得眼淚都差點飛出來,赫然發現自己躲藏的哪是木柱,明明是一個男人,那為什麼穿的像個灰色的衫子,害她以為是根大柱子。

  「大嫂叫我?」木柱笑嘻嘻的走到凌佩竹身邊,嗓門依舊洪亮,這個人就是那日劫轎的人了。

  那日在轎子外的男人,就是他了,凌佩竹居然算出一個山賊有做官的命,自然也好奇萬分,叫過來問個清楚,順道打聽些事。

  「你叫什麼?」說話也直率起來,凌佩竹再有教養,也不會巧笑顏兮地對著一個山賊說,公子尊姓大名?

  「葉獅,獅子的獅。」他老實的回答。

  「聞人舜,是你親兄長?」若不同姓的話,理應不是近親,凌佩竹收起散落在地的銅錢。

  「是我們所有人的大哥,也是這錦王寨的王,可惜尉遲大哥去的早,不然……」葉獅臉色一白,餘光似乎看到了聞人舜的腰帶在風中飄過,馬上住了嘴。

  不然她就是那個什麼尉遲大哥的妻吧?凌佩竹自己把話在心中接下去,臉上卻沒什麼驚訝的表情露出來。

  「起的這麼早。」聞人舜今天並沒有將髮紮起,而是隨風就那麼飄蕩著,只是表情還是哪麼冷冷冰冰。

  陰魂不散,這一大清早的就已經出現過不下三次了,是怕她逃跑還是放火燒寨?

  「你是希望我不必再起來吧?」凌佩竹突覺有些氣惱,他的這副神情,應該是出現在逝者的靈堂前才對。

  像是沒聽到她的冷嘲熱諷,聞人舜拍拍葉獅的肩膀,低聲說了幾句,葉獅還偷偷瞟了瞟她的身子,嘴裡嘖嘖了兩聲,點點頭就快步走了。

  「喂,你說了什麼?」凌佩竹咬著下唇追問,她不喜歡有人當著她的面還敢說三道四。

  「沒什麼。」聞人舜一轉身也要走。

  想走?凌佩竹伸出穿著繡花鞋的腳,就不信絆不倒他,真不知道這樣的傢伙摔倒在地會不會暴跳如雷。

  好痛!凌佩竹悲憤的看了一眼那張俊顏,似乎剛才狠狠踩了她一腳的人不是他一般,那種事不關己的樣子,只能讓她有口難言。

  「真不懂憐香惜玉。」小聲的嘟著,凌佩竹忍住拿裝著銅錢的龜殼砸他頭的衝動,餘光看到靈兒正掩嘴偷笑,火氣更是旺盛。

  凌佩竹想也不想的就開口:「靈兒,我的早膳怎麼還不送來?」留在這也是尷尬,凌佩竹暫時想到的最好的藉口,也是二姐常用的。

  靈兒一愣,哪裡敢再笑,支吾的開了口:「小姐不是已經吃過了嗎?」

  拼命的眨眼睛,凌佩竹實在是不相信自己的丫鬟居然和自己這麼沒有默契。

  「小姐,這個是三小姐臨出門的時候交給我的,讓妳眼睛不舒服的時候用。」靈兒趕緊從袖子裡翻出一個紫色的瓷瓶,獻寶似的遞在凌佩竹面前。

  「寨裡有大夫。」聞人舜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飄進凌佩竹的耳裡。

  「不用了。」凌佩竹扯著靈兒的耳朵,主僕二人像風一樣捲回不遠的房內,房門砰的一聲關緊。

  聞人舜看著那還在發顫的門板,好像還聽到什麼東西摔碎的聲音,那應該是師兄留下的花瓶吧,想到這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繼續走過去,輕輕歎了口氣,嘴角笑意微揚,這樣不懂矯揉造作的女子,他還是頭一遭碰到。

  ☆ ☆ ☆

  又來了!

  這次靈兒邊擦好窗子上的灰塵邊回頭看小姐瘋狂的在摔打兩串珠子,定睛一看,原來是小姐從小帶大的那串,可怎麼變成了一對?

  「見鬼的有緣人。」凌佩竹的好脾氣都沒有了,她就是想不通,明明那和尚說過要等有緣人,可是現在她的有緣人咽氣太早,她連一面都沒見上,是不是自己就該守寡了?

  而她,除了聞人舜外唯一算不到命盤的人,還有她自己!

  「小姐,姑爺是鬼嗎?」靈兒驚悚的看著唸唸有詞的凌佩竹,怪不得自己每次看到姑爺都覺得寒風刺骨。

  「胡說什麼?」是人都夠冰冷的了是鬼還得了?凌佩竹笑罵靈兒。

  「是小姐妳說有緣人見鬼了嘛。」靈兒委屈的繼續擦窗子,她也沒聽錯。

  「他才不是我的有緣人。」有緣人早就歸西了!凌佩竹把兩串珠子都塞到枕下,聞人舜是不是以為她會感謝於他,讓她不必待到人老珠黃還嫁不出去?

  荒謬!她還不知道有人可以因為一句莫名其妙的諾言,就迎娶一個陌生女子,更別說還不帶一絲真心,簡直是可惡之極,他有沒有問過她願不願意嫁?

  靈兒見小姐一會生氣一會悶悶不語,也不敢繼續說些什麼,拿起盆子裡的髒水,趕緊退了出去。

  「聞人舜,你可惡!」想起昨夜他的態度,凌佩竹又是咬了咬牙。

  可惡?他不記得何時得罪過她吧?聞人舜一臉詫異的站在窗前,看著她的側臉,不能用傾國傾城來形容,也是美的足夠撼動任何男人的心了,只是她的性子,遠比她嬌弱的外表強悍許多。

  「哪個色胚,敢偷窺?」凌佩竹敏感的感到窗外有人,大喝一聲,果然是山賊窩,真的是沒有禮數可言。

  伸手抓住直奔面門而來的暗器,聞人舜百年不變的面容,有些抽搐。

  「大家閨秀?」聞人舜把玩著手中的繡花鞋,原來千金小姐可以直接脫下鞋子丟給男人?

  「怎麼是你?還我鞋來。」凌佩竹又氣又急,剛剛手邊實在沒什麼好丟的,下意識就丟了鞋出去,誰想到對上他那雙略帶戲謔的眼,腮邊馬上漾起兩團紅暈,這男人的眼神怎麼這般不含蓄?

  「既然丟了,自然就是不要,那在下替妳丟的遠些好了。」若不是他手快一些,這鞋底怕是早就拍在他的臉上。

  「你、你怎麼這麼不講理?」凌佩竹氣的大叫,什麼閨秀氣質,都先閃一邊。

  「我有何不講理的地方?」看著她因為生氣而瞪大的美目,聞人舜倒也沒想明白為何會不自覺的走到她的窗前。

  「山賊就是不講理。」凌佩竹氣結,她之前居然還誤認他寡言!

  「千金小姐也未必有理可講。」聞人舜淡淡的反駁。

  他言罷竟轉身就走,褐色腰帶揚起,烏黑的髮不羈的飄在腦後,在風中凌亂,唇角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一時間竟讓凌佩竹看呆了,半晌,才爆出一聲怒吼:「聞人舜,把我的繡鞋還來!」

  ☆ ☆ ☆

  翌日午後。

  葉獅帶著一批兄弟,開始在凌佩竹的臥房大動土木,一會兒拆掉這個,一會又掘地三尺,嚇得靈兒也不敢出聲的躲在角落,也不知道這群山賊要做什麼。

  「你們在做什麼?」一聲驚呼平地起,凌佩竹膛目結舌的看著狼藉一片的屋子,手裡抓著的野花都散落在地。

  「小姐,妳可回來了。」靈兒一下就撲到凌佩竹身邊,聲音結結巴巴的。

  葉獅回過頭看見凌佩竹,倒也不慌不忙,咧開嘴爽朗的大笑三聲,叫了聲大嫂,手中卻繼續一記鐵錘,床柱徹底倒塌。老天!凌佩竹纖纖玉指只來的及抬起,卻發不出聲音,她真不敢相信這些野蠻人所做的事。

  「大嫂,大哥說這硬床不適合千金小姐住,我就讓木匠來重新做,再新做幾床緞面被褥給妳換上。」葉獅擦擦汗水,也不顧什麼禮數,早就是袒胸露背。

  靈兒慌忙躲在凌佩竹身後,用手捂住眼睛,哎喲,好人家的姑娘一定要非禮勿視,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偷偷從指縫望出去,臉紅彤彤。

  凌佩竹自動忽視這些人的裸背,將眼光拋向一邊,可葉獅的話卻是聽進了心坎去,聞人舜那個傢伙居然這麼細心?

  「那也用不到這麼大的坑吧?」難道是要她住到地下去?凌佩竹指了指屏風後面的偌大的土坑問道。

  「這咱就真不知了,據說大嫂妳們凌府上不都是造這樣的池子嗎?咱們粗人向來只是用木桶泡身子,倒還真不曉得女人家是用這種特造的『澡盆』。」葉獅打開手中的紙,仔細確認,大哥的確是這麼畫的圖呢。

  「他是怎麼知道的?」凌佩竹詫異萬分,奪過葉獅手上的紙來細看,果真跟在自家府上是一個模樣。

  「真的是一樣呢。」靈兒也探頭探腦的看,雖然她是笨了些,可是小姐入浴一向都是她服侍的,自然看得出端倪。

  葉獅看著凌佩竹只顧發怔,聳聳肩,掄起錘子繼續捶打另一個床柱。

  突然屋外人聲鼎沸,熱鬧喧嚷。

  「這又是做什麼?」凌佩竹已經沒有什麼驚喜可言,現在只要不受到驚嚇,就是萬事大吉了。

  「寨裡今天截了一批黑心錢,準備慶賀一下。」葉獅突然想起什麼,覺得有必要告訴凌佩竹知道。

  凌佩竹眼露疑惑,柳眉有些皺起,這些山賊去劫財了?聞人舜也去了?

  「大嫂,妳看那邊。」葉獅索性指了指窗外。

  窗外十幾公尺外,苒苒篝火,烤著長排的野雞,看上去讓人不覺得食慾大增,只是當中突兀的有一隻野雞個頭小的很特別。

  凌佩竹把頭微側,這小野雞怎麼那麼像……鴿子?

  「大嫂,有件事妳得包涵,兄弟們都是粗人,自然不懂得用鴿子傳信後,那鴿子還是需要放回去的,等我知道時就晚了一步。」

  「鴿子呢?」凌佩竹眼皮直跳,似乎凌老爹的哀嚎聲已在遠方傳來,那可是絕無僅有的一隻翡翠鴿,任憑有黃金千兩都是買不來的。

  「現在差不多熟了!」葉獅是實話實說。

  凌佩竹再次轉頭看向窗外,立刻倒退三步。靈兒趕緊扶住小姐虛晃的身子,也是冷汗直流,爺的那隻翡翠鴿,那隻看的比凌府還重要的翡翠鴿,就這麼丟命了嗎?

  可是重要的卻不是鴿子,而是為什麼老爺要飛鴿傳書到這裡,難道說還未出嫁前,老爺就知道小姐是要被嫁到一個山賊窩?靈兒看著小姐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也嚇得不敢開口。

  真是一片狼藉,用歎為觀止都不足以來形容此刻的景象。

  身份凌家四小姐,凌佩竹自問也算是走南闖北,跟別家的千金小姐大不相同,近兩年跟著大姐接觸過不少奸商富甲,但表面上還都是有所謂的風雅一詞,可這山賊窩是真的出乎她意料之外,是個徹底豪放無禮數可言的荒蠻之地。

  「來,大夥兒敬大嫂一杯。」葉獅率先站起身來,端起一個大海碗,倒滿了烈酒,經他一說,所有人皆是倒滿了酒,對著凌佩竹一敬。

  還、還有用酒罈的,凌佩竹不自覺的抓緊了衣角,她倒是真的不擅喝酒,因為大姐早就吩咐鄉過,凌家只有她不准喝酒,倒是沒說為何。

  「小姐,妳不要、不要喝。」靈兒擠過眾人,溜到凌佩竹身邊,看著酒杯的小臉煞白無血色。

  「無所謂吧。」既然嫁出了家門,這喝酒就不算犯了家法吧?

  靈兒把絹帕塞進嘴邊撕咬著,她腿軟可以逃開嗎?待會想必方圓數十公尺都會被小姐給拆的差不多,想小姐前年不過是喝了一杯小小的梅花釀,就把凌府燒去大半,這若是喝下一碗烈酒,不得放火燒了這整座山頭?

  「姑、姑爺,我家小姐她……」救星來了,靈兒激動異常,姑爺就算不心疼小姐,也總會為自個的山寨著想吧?

  聞人舜身著素色緊衫,長髮居然整齊的梳成髻,一根翠色髮簪插過髻間,臉上掛著些許疲憊之意,並未理靈兒的言語,只是默默的端起一個酒碗喝光了酒,還將酒碗一歪,沒有一滴留存,然後看向凌佩竹。

  她抬頭望向他,怔住了。

  「妳想讓兄弟們等上多久?」聞人舜以袖擦去唇邊的殘留酒液,篝火反映在黑眸中跳躍。

  「我又沒說不喝。」凌佩竹端起酒碗,不甘示弱的看著男人,輕輕一咳,臉蛋不自覺的緋紅,她剛剛竟然看他看得痴了。

  一飲而盡,凌佩竹還模仿他的動作,也斟了斟酒碗。

  「好,真爽快!」

  「大嫂不愧是大嫂,真是夠豪爽。」

  「比那些扭捏的娘們強上百倍,大家回敬,今天不醉不歸。」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有敬佩之意,隨後又開始圍成一團喝酒,自然就沒有再注意凌佩竹接下來的舉動。

  靈兒覺得身體都變僵硬了,邁著步子慢慢的移動,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回過頭看到那一連片的竹子房,一個冷顫,真是適合縱火行兇。

  「再喝!」凌佩竹抓起面前的酒罈,又倒了一大碗酒,目光開始渙散起來,原本緋紅的臉蛋紅得如那篝火一般,唇角漾著嬌媚的笑容,「大姐,陪我喝……」抬手扶住聞人舜的臉,

  她醉了!醉到連人都不認不得了,僅僅是一碗酒下肚而已,任由她纖細的柔荑在自己的臉上揉搓著,聞人舜薄唇輕輕抿起。

  「我送妳回房。」聞人舜瞟了一眼還在大肆吵鬧的眾人,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臉頰抓下,才剛剛入秋而已,她的手指尖確實如此冰。遲疑,只是短短片刻,聞人舜便收緊手掌將她的手完全包裹住,沒有緣由的胸中一顫。

  「不回去,我要看月亮。」她不依,她還要喝酒賞月。

  「看月亮?」他有些訝然,抬頭剛好看到天邊那輪皎潔的滿月。

  「不對,我認出來了,妳不是大姐,妳怎麼會是大姐呢?」凌佩竹笑了,看著眼前晃動的人影,卻看不清那容貌,甩甩頭,「二姐,妳是我家那個貪吃的二姐。」凌佩竹痴痴地笑著,整個人都黏到他的身上去。咦!二姐似乎變得壯碩多了呢。

  「我不是妳二姐。」看著她迷離的表情,聞人舜頓覺十分好笑,將她攔腰抱起,就算她要繼續耍酒瘋,也不必在這麼多人的地方。

  「飛了,我飛起來了。」凌佩竹興奮的喊叫著,似乎對於腳突然離地這件事非常開心,連眼角都在是笑意盈盈。

  不要跟醉酒的女人計較,聞人舜忍住丟她在地的衝動,繼續走著。

  「錯了都錯了,妳不是我家二姐。」凌佩竹的頭貼在聞人舜的胸膛,聽著有力的心跳,舉起手指戳戳,好結實。

  這麼快又否認了?聞人舜一挑眉,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

  「爹!原來是你啊。」凌佩竹放些的待在他的懷中,可是自從她十歲後,老爹就沒有抱過她了。

  他腳下一個沒站穩,心火鬱結,加快步子來到後山的山泉邊,將她撂下,從懷中掏出乾淨的帕子準備沾泉水給她擦擦臉。

  撲通!重物落進水中,水面開一圈一圈的水紋……

  「把月亮給本小姐撈出來。」凌佩竹滿嘴酒氣,口齒不清的揮舞著粉拳,絲毫不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什麼危險的事情。

  寂靜無聲,無人應她。

  半晌,水中人終於浮出水面,聞人舜額頭青筋突起,口中噴出泉水,髮已散開浮出在水面上,他的臉色只能用鐵青二字來形容。

  她居然用腳踹他下水,絲毫不留情的一腳狠踹。

  「鬼、有鬼、水鬼啊!」凌佩竹在水邊驚跳起來,指著水中的聞人舜尖叫。

  「小……」心字還含在口中,聞人舜閉眼,手捂上濕漉的臉,算了,已經來不及了!

  穿著的繡鞋太滑,在岸邊試圖想要穩住身子的凌佩竹,還是整個兒倒栽蔥般的掉進水中,冒出幾個泡泡後,手腳並用不斷地撲捉著,連連嗆了幾口水,腦袋更加意識不清起來。

  大手一伸一拎,落湯雞般的凌佩竹馬上被聞人舜提到面前,緊緊的抱在胸前,制止她的掙扎,努力讓她安穩下來。

  「三姐、三姐,快逃,有水鬼啊。」

  若不是水中太寒,他真想把她丟在水中到酒醒為止。

  不清不楚地喊著,浸泡在水中的冰冷感,讓凌佩竹忍不住牙齒都開始因為顫抖而碰撞。

  「凌佩竹,妳鬧夠沒有!」聞人舜咬著牙關,帶凌佩竹上岸,若不是她那張神似凌家其他三位千金的容貌,他此刻還真是要懷疑凌家是不是臨時捉了個女子來替嫁。

  「聞人舜,不會有人比你更混帳!」凌佩竹腳下剛剛觸地,就猛然抬頭,瞪大了杏眼,專注異常地看著他。

  他被她看的一怔,下一刻唇上溫熱,聞人舜還是絲毫未動,只是一貫冰冷的眸子連續眨了幾次,身軀僵直著。

  「唔……」凌佩竹輕輕的呢喃著,滿意的繼續以唇觸碰著他的唇,單單是下意識的舉動,實則是腦袋一片空空。

  醉酒之際輕薄男人!試問還有何事是她做不出的?聞人舜腦中不禁開始有些怒意,如果這不是她第一次醉酒,該當何論?下一刻,她腰身一軟直接向後仰去,聞人舜只得用力將她攬回胸前。

  只見她的喘息平穩,輕輕的發出鼾聲,緊閉的眼還微顫著,似乎睡得很不安穩。

  「妳怎麼敢就這麼睡了?」他嗓音低沉,胸腔及下腹似乎有股無名火在燃燒,聞人舜將外衫褪下披在她的身上,儘管也是濕透但總算能擋住些風寒,她的臉頰除了酒醉的微紅,似乎已經開始發燙,她這嬌弱的身子骨若是病了肯定會吃些苦頭。

  施展輕功,不一會兒的功夫,兩人便回到寨中凌佩竹的房門前。

  「小姐!」靈兒驚呼一聲站起,原本昏昏欲睡的她被全身濕透的兩人嚇的立刻清醒了。

  「去熬些薑汁給妳家小姐暖身子,然後燒一木桶的熱水送去我房間,叫葉獅一起幫妳。」聞人舜大聲吩咐著靈兒,將凌佩竹放在床上幾下便褪去她的外衫,遲疑了一下,臉上有些不自然,抓過被子將她緊緊包裹住,順勢探了探她額頭有沒有發燙起來,新修的水池注滿熱水太慢一些,只得用木桶來泡。

  「為什麼要……」靈兒嘴快的想問話,卻看到姑爺在脫小姐的衣服!

  啊……她不該驚慌,這是合乎禮數的,靈兒張著小嘴慌張的往外衝,她就想為什麼山寨居然沒有燒起來,原來是小姐換成戲水了。

  不過在這初春還微寒的時候玩水?怎麼想都是匪夷所思的,但是和姑爺兩個人一起的話,是不是就是所謂的鴛鴦戲水?

  「葉大哥,出來幹活了。」靈兒從一群喝多的山賊中間拖著葉獅要走。

  「啥活?」葉獅滿身酒氣打著赤膊,看著慌張的小丫鬟。

  老天爺,大冷天的他怎麼還是光著身子的?靈兒臉色紅的堪比夕陽落山時的天色。

  「來了再說。」管他那麼多,她家小姐比這個禮數重要多了,拖著葉獅就往廚房衝,燒那麼多的水還非得這個大個子幫忙。

  葉獅就這麼任由小丫鬟拖著走,赤膊的身軀在微寒的夜裡也打了個寒顫,腦子還有些昏沉,今天酒是沒少下肚,只因為沒想過晚上還有什麼活要做。

  而此時深夜靜靜,鳳涼城凌府內有人憂心忡忡。

  「難道是迷路了?」凌老爺站在閣樓窗邊,等著那翡翠鴿的歸來,只是可惜啊可惜,他還不知那隻珍惜多年的鴿子,已成了山寨兄弟們的腹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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