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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折】小娘子的美味人生《下》

在府裡,向雲歡替宋長平擔驚受怕,就怕他哪日歸西; 在府外,她流言蜚語穿身,有心人恨不得以唾沫淹死她。 想他宋長平娶回來的娘子,在床上欺負欺負也就罷了, 平日裡都是放在心尖兒上疼的,哪容得了旁人教訓。

會員價:
NT$883.5折 會 員 價 NT$88 市 場 價 NT$250
市 場 價:
NT$250
作者:
魚蒙
出版日期:
2014/11/18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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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吃飯皇帝大,其實廚娘才真真惹不起,
小嬌女手藝驚人,讓嘴叼大少爺一吃成主顧,
跪遍全城搓衣板只求她回眸一笑?
晉江人氣作家「魚蒙」調味的酸甜辛辣奮鬥人生,千萬別錯過!


在府裡,向雲歡替宋長平擔驚受怕,就怕他哪日歸西;
在府外,她流言蜚語穿身,有心人恨不得以唾沫淹死她。
想他宋長平娶回來的娘子,在床上欺負欺負也就罷了,
平日裡都是放在心尖兒上疼的,哪容得了旁人教訓。
誰知他那入得了廚房、出得了廳堂、上得了床的娘子倒是慓悍,
拆穿他這偽病秧子不說,還揮了揮拳頭威脅道,
這一輩子她沒死他就不准死,否則……
她就是追到黃泉, 也要把他揪出來狠狠打一頓!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苗玉髓一路跟著向雲歡回了府,他抬頭看了看門上的宋府牌匾,心下更是一驚,今日他去踢了個館子,把人家大廚給氣暈了,聽說那家豐年食府的女主子就是宋府的大少奶奶?不會這麼湊巧吧?他心裡想著反正今日是逃不了了,索性閉目養神。
  等他睜開眼時,人已經停在一個院子裡,看院子裡的擺設不像是普通人家,他只略略看了兩眼便對向雲歡道:「小娘子還是尋個地方給我解蠱吧,不過幾下子工夫的事兒,弄完了妳就把東西還我,往後我再不招惹妳府裡的人。」
  「公子今兒砸了我的店、傷了我相公,說走就要走嗎?」向雲歡言笑晏晏,仍是固執地牽過他的手。
  苗玉髓的手同普通男子決然不同,他有一雙細膩到極致的手,溫潤細嫩、異樣的白皙,總能讓人想起將將做好的糖蒸酥酪。
  上一世認識他之後,向雲歡總忍不住握他的手,細細打量上一番,可是此刻她牽過他的手卻是因為別的事。
  她快及笄時曾經遇上一個人,他同苗玉髓一樣有著白皙的皮膚、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眼睛,那一年她女扮男裝遇上了他,兩人一時引為知己,不過一個月,兩人幾乎走遍了雍州的山水。
  他到死都不知道向雲歡其實是個女的,死前他將他最重要的東西交給了苗玉髓,他說如果哪一天遇到一個叫苗玉髓的人就把東西交給苗玉髓,告訴苗玉髓別再裝了,找個喜歡的人嫁了吧,那個人的名字叫苗玉常,死在向雲歡懷裡,向雲歡至死不能忘他,無關情愛。
  「他還那樣?」宋長平就著向雲歡的手喝了一口雞湯,皺著眉頭道:「一個大男……姑娘,怎麼遇事就愛大吼大叫,一整天我耳邊淨是她在吼。」
  宋長平實在無法想像這世間有一位姑娘比他還要高出半個頭,功夫比他不差,動不動就愛用蠱毒,最最讓人不能忍受的是這姑娘分明長著一張男子的臉,一張方方正正、略顯剛毅的臉,若不是向雲歡說她是姑娘,宋長平就是打死自己也想不到。
  「她心裡有事兒,吼出來就好了。」向雲歡嘿嘿一笑,道:「她兄長同我是舊相識,曾經拜託過我若是瞧見了她要好生照拂,你就多擔待擔待吧。」
  方才她把苗玉常的玉珮給苗玉髓時,她的反應同前一世幾乎是一模一樣,先是獨自一個人坐在那沉默半晌,而後開始拿各種蠱禍害各方,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只能要動的都可能會被她下個蠱。
  方才她在外頭沉默時,向雲歡也不理她,等她發洩完了,她自個兒挪了步子到宋長平的屋子裡來,隨手兩下便把宋長平的蠱毒解了,悶聲望了向雲歡半晌,想問又不敢問,片刻後又衝出到院子裡對著樹悶不吭聲。
  「你的蠱毒還得靠她解呢。」向雲歡低聲解釋道。
  上一世同苗玉髓相識是機緣巧合,這一世若是要最快拉近同她的距離,向雲歡只能先祭出苗玉常這個法寶。
  這兩兄妹打小便是死對頭,可心裡頭都互相牽掛著,以向雲歡前一世對苗玉髓的了解,只要她一日不說出苗玉常的去向,苗玉髓定然不會走。
  「她當真這般厲害?」宋長平踱了步子在外頭看了半晌,回來又直搖頭道:「往後誰要娶了這樣的女子……嘖嘖……」
  宋雲歡只笑,讓下人收拾了屋子,留下苗玉髓住下了。
  等忙完後她卻開始琢磨晚餐來,前幾日她見宋老太太精神不太好,私下裡問了她身邊的婆子,也說她這幾日胃口不大好,只想著喝粥。
  她私心想著或許是前幾日宋老太太受了驚,新入門的孫媳婦兒總要有所表示才好,是以特意煲了皮蛋瘦肉粥,又特意親自送去給宋老太太。
  她的院子離宋老太太那頗遠,經過孫姨娘的院子跟前時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丁山雖走了,可是向雲歡每每想起孫姨娘因為一件小事逼死了一個丫鬟,身上的汗毛便不由得立了起來。
  她這般想著,腳下便留了神,可路過花園拐角處時,斜下裡卻突然躥出一個孩子在她身後吼了一聲,把她好生嚇了一大跳,正好迎面走來的宋紫顏也被驚了一驚,直道了好幾句阿彌陀佛。
  向雲歡這會看那孩子只覺得眼熟,宋紫顏已經邊撫胸邊喝道:「二弟這是做什麼,若是驚著嫂子可怎麼是好?」
  向雲歡這才想起來這就是長平庶弟,名叫宋長明。
  「嫂子手裡拿著什麼?好香啊。」宋長明吐了吐舌頭,絲毫不在意宋紫顏的話。
  因他有一張粉嫩嫩的臉,瞧著可愛,向雲歡一時也不責備他方才的冒失,笑道:「這是給祖母的粥,你若是想吃,嫂子改日給你做。」
  「祖母的?」宋長明抖了抖身子道:「祖母最不喜歡我了,若是教她瞧見我,又要好生說一頓,嫂子一會見著她可千萬別提及我。」他說著話便溜走了,連道別也沒有。
  宋紫顏望著他直搖頭,「二弟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怎麼著?」向雲歡好奇問道。
  宋紫顏不屑地搖頭道:「還能怎麼著,被人慣的唄,家裡統共就兩個男丁,大哥一向病著,不怎麼管事兒,那房裡……」宋紫顏朝孫姨娘的房裡呶了呶嘴,「她就篤定了將來咱們府裡的基業都要交給二弟,越發把他寵得無法無天了。
  他長得可愛,也曉得在老太太、爹爹跟前討巧,可是越大卻是越不像話,聽說前幾日見了娘親,連基本的禮儀都忘了,結巴了半天只喊了句夫人。」
  「這可怎麼了得。」向雲歡邊走邊問:「娘親沒說什麼?」
  「也虧得娘親是個好脾氣的,半句也沒在爹爹跟前提,還是我聽見了這事兒跟老太太提了下,老太太這幾日還跟爹爹提起要將二弟送到娘親跟前養著呢。」
  「原也該這樣。」向雲歡回道。
  宋紫顏搖了搖頭道:「那屋裡的哪肯,也不曉得跟爹爹說了什麼,爹爹也勸老太太緩緩,那屋的自個兒也到娘親跟前哭去了,說是身子不大好,這府裡的事兒是管不了……」
  「那娘親不正好收回管家權,省得她猖狂。」向雲歡不解地道。
  「娘親這幾日也歪在床上呢,孫姨娘去哭的時候鬧得她不得清靜,索性收了她的鑰匙,嗤,本是一招以退為進,這會真被收回去她反倒傻眼了。」宋紫顏笑道。
  「泥人還有三分脾氣呢,娘親這回怕是真惱了。」向雲歡低聲道,心裡頭卻只想著王氏這個主母當得真真是窩囊,雖然有主母的名頭,卻有個得寵姨娘壓在頭頂,歷來全是母憑子貴,王氏這個後娘又沒能生下自己的兒子,嫡子這般大了,庶子也不是省油的燈,若是要站穩,只能抱緊一根柱子,可是宋長平這個柱子又實在太不穩當了……
  想到這些,向雲歡不由得有些同情王氏來。
  快到宋老太太屋前時,宋紫顏藉口有事兒走開了,她提了粥到了宋老太太跟前,原本在屋裡的婆子打了簾子道:「老太太,大少奶奶來看您了。」
  她進屋去就看到宋老太太斜斜地倚在貴妃榻上,屋子裡點的是安息香,可是宋老太太的眉頭卻是緊蹙的,瞧著便是一副憂愁的模樣。
  「聽繡屏說老太太這幾日吃不下東西,我熬了這皮蛋瘦肉粥,也不曉得老太太喜不喜歡。」向雲歡笑著放下粥,那廂丫鬟已經備了餐具來。
  宋老太太瞇了眼睛笑道:「就憑妳這份孝心,我也得嚐嚐妳的手藝。」當下她喝了一口,瞇著眼睛只嘆好喝,又牽了向雲歡的手道:「我這廚房裡頭的人沒一個手藝能好過妳的,往後得讓他們去妳那學學,光是這粥就比他們熬得好。」
  「是呢。」繡屏回道:「老太太今兒早上還唸著大少奶奶做的菜可巧了,大少奶奶這就來了,大少奶奶可趕緊教教我們熬粥的祕方吧。」
  「能有什麼祕方,就是煮粥前拿兩湯匙的油和一半茶匙的鹽,加水化了放在米裡醃製一個時辰,這樣煮出來的粥綿爛,帶著香還不油膩,火候再注意一下也就好了。」向雲歡笑道。
  繡屏咋舌道:「連煮粥都是處處皆學問,奴婢笨,心裡頭雖然總記著這些呢,可做出來的東西啊,味道總也不對。」
  「若是再學不會,就讓妳跟在大少奶奶身邊學一年。」宋老太太笑道。
  「能在大少奶奶身邊伺候那是我的造化,可我捨不下老太太,老太太不趕我走,我就伺候老太太一輩子。」繡屏回嘴道。。
  宋老太太點了點她的頭,啐了她一口,繡屏笑笑地收拾了東西退下了。
  向雲歡見宋老太太吃完,趕忙擰了塊布伺候宋老太太淨手,又用熱毛巾敷了臉才算完事兒,宋老太太這才攜她在桌邊坐下,她見宋老太太神色凝重,猜到是有話要對自己說。
  果不其然,片刻後宋老太太開口道:「咱們府裡前幾日被盜,妳覺得如何?」
  這……難不成還要說好?向雲歡琢磨不透宋老太太的態度,只得支支吾吾地道:「那人誠然可恨,可也是事出有因,再者人也死了,只當是破財免災罷了……」
  「破財免災?」宋老太太瞇著眼睛看了向雲歡一會,道:「說得對,也不對。」
  什麼叫對也不對?宋老太太真是高深莫測,向雲歡低了頭,趕忙道:「歡兒不明白。」在高深莫測的人跟前,千萬別不懂裝懂。
  宋老太太滿意地點頭道:「這事兒妳不懂也正常,我說這破財免災對,是因為不怕賊偷就怕賊惦心,他偷了一回,從暗處變成了在明處,至少咱們曉得該防著誰了,總比每日擔驚受怕好,我說這不對……」
  宋老太太頗為疲憊地嘆了口氣,拿了本冊子遞到向雲歡跟前道:「這是前幾日府裡的管家給我的清單,上頭全是這次被偷的東西,妳看看能不能看出點什麼來?」
  「哦。」向雲歡接了過來。
  那上頭的丟失物,其實上一回管家報的時候她也在一旁聽到了,當時管家不過是略略報了點重要的物件,此刻列了清單,看起來卻頗為觸目驚心,那一列列的東西後頭都標著估價呢。
  向雲歡看一個,心裡驚訝一下,再看一個又是驚訝一番,可看到最後卻覺有些不可思議,丁山若是要盜東西自然是越隱蔽越好,一個地方偷完便溜之大吉才是最最安全的,單子上的東西大部分都是集中在西庫房裡,可上頭卻有三四樣分明是放在不同的倉庫裡頭,有幾個倉庫還隔得極遠。
  那幾樣東西若是不標明存放地,旁人還真看不出來,可此刻宋老太太一標出來就顯得突兀了,哪個賊能偷完一個倉庫還順便蹓躂著去別的倉庫順走幾樣東西?這事情想起來是有些不合常理。
  向雲歡不由得沉默,要嘛真是丁山太有閒情逸致,做這個閒適的賊,要嘛就是府裡出了老鼠,趁這個機會把所有的汙水都潑到了丁山的身上,只是這會宋老太太給她看這個是要做什麼?
  向雲歡狐疑地瞄了宋老太太一眼,宋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的是慈眉善目,「妳娘親身子不中用,孫姨娘對府裡的事兒再熟悉,她也不過是個姨娘,如今妳進了門,這府裡的事兒妳原也該學著管管,往後這偌大的家業還不都是平哥兒的,我和妳娘親商量過了,這幾日妳就開始熟悉咱們府裡的東西,往後管家的重擔就要落在妳頭上了。」
  宋老太太說著,隨身拿出一大串的鑰匙擺在向雲歡跟前,咯噹一聲落下。
  向雲歡身上一時汗毛直豎,前頭還覺得院子裡四處都是碩鼠,把這個倉庫咬一口,把那個倉庫啃一下,這洞都還沒補上呢,家就交到她手上?那金燦燦的一串黃銅鑰匙此刻就是燙手山芋,誰拿了誰就要做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她哪裡敢要,誰要誰是傻子!
  向雲歡趕忙謙虛道:「老太太,我還年輕,沒什麼管家的經驗,我怕我做不來……」
  「糊塗!」宋老太太斥責道:「我嫁人前也覺得自個兒什麼都不會,嫁了人、入了府,還不是一點點學起來的,要說妳比我還強些,我看那豐年妳不是打理得極好嗎?」
  向雲歡冷汗都下來了,苦著臉道:「那是打理店鋪,同管家可不大相同。」
  「都一個樣,再者妳還指望著我來管家不成?」宋老太太沉了臉。
  向雲歡趕忙搖頭,「不不不,哪能辛苦老太太。」
  「那就這樣吧。」宋老太太一錘定音。
  向雲歡心裡哀號了一聲,只嘆這一家人真真都喜歡霸王硬上弓,方才還是柔聲細氣,轉眼就變了臉,真真是趕鴨子上架了,沒想到送了一碗粥來卻換回了府裡倉庫的鑰匙,這碗皮蛋瘦肉粥真是死得值了……

  ◎             ◎             ◎

  向雲歡苦著臉回了院子,見了宋長平也不搭理,伏在桌上說不出話來。
  宋長平難得見她這副消沉的模樣,不由得好笑道:「怎麼去了老太太那一趟,回來整個人都不對勁兒了?」
  向雲歡將那一大串的鑰匙往桌上一扔,又將宋老太太方才說的話說了一遍,趴在桌上怏怏道:「原本想著嫁到宋府來,伺候好你就夠了,還能當著閒散的大少奶奶,這下可好,肩頭擔子一下便沉了。」
  「閒散大少奶奶?」宋長平聽了不由得好笑,「妳若是真不想插手,我去跟老太太說一聲。」
  「那哪成。」回來的路上向雲歡也一直在想,若是宋長平幫她說上兩句話,或許她就免了這擔子,可是她方才既然接了就沒理由再退後。
  她如今已進了宋府,總有一日要學著管家,推得了這一時,推不了一世,再者她嫁入宋府時便有人說她是高嫁了,她若是再不爭一口氣,做出一副賢妻的模樣,怕是宋老太太都瞧不上她。
  「我既然答應了老太太就該去做,我就是怕做不好嘛。」
  「老太太讓妳管家,妳就放心大膽地去管,橫豎妳才是府裡的大少奶奶,誰還能刁難妳。」宋長平低聲勸慰道。
  「話不說這麼說的。」向雲歡低聲道:「孫姨娘不是笨蛋,這時候交出管家權定然是出了什麼問題,所以丟到了娘親身上,娘親不願意接,又藉口丟給了老太太,老太太這時候推我出來,看樣子是藉此機會讓我立威,另一頭還不是想借著我的手清理家務。
  到時候動了一竿子的人,壞人全讓我做了,老太太和娘親倒是撇了個乾淨,孫姨娘又不是好相與的人,到時候真出點什麼事兒,我的安生日子就真是到頭了。」
  想起上一世孫姨娘衝到向府斥責她的模樣,向雲歡至今心有餘悸,這絕對是個笑面虎,狠起來比誰都潑辣萬分。
  「妳既然曉得老太太的意思,就爭點氣給老太太看看唄。」宋長平安慰道:「老太太這是看準了妳是新媳婦兒,做得好呢,妳能立威,往後在府裡做事兒就容易得多了;若是做不好,還有個『年輕』當擋箭牌,到時候自然有人出來替妳收拾局面,再者橫豎有我,誰敢欺負到妳頭上去。」
  「府裡老鼠太多,我怕暗裡頭被啃一口,沒處找人說理。」向雲歡憂愁。
  「誰養的老鼠妳找誰去,看他們敢咬誰,再者孫姨娘這會犯了錯也不會來招惹妳,倒是妳年輕,什麼事兒還要她多教教……」宋長平說著話,卻是彎了嘴角。
  「讓她教我,得了吧。」向雲歡正想反駁,腦子卻是靈光一現,一拍掌,「可不是嗎,我怎麼就沒想到,我年紀這般輕可什麼都不懂,沒人指路我可是瞎子一個,孫姨娘曉得多,我得讓她幫著我。」
  宋長平說得對,東西平白交到她手上,若是缺什麼、短什麼可都是算在她頭上的,她就得拽著孫姨娘下水,當著她的面兒把東西點出清楚、交接齊全了,她才好管,否則最後死得不明不白的可就是她自個兒了。
  再者她們都想撇清關係,怎麼可能?她就該請動宋老太太身邊的人保駕壯膽,再拉一把王氏下水,到時候誰也別想逃!
  想通這個,向雲歡一時豁然開朗,圈著宋長平的脖子撒嬌道:「相公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妳就當玩兒,學著管管就算了,哪天做煩了就告訴我,甩手不幹也是可以的,反正有我養妳。」宋長平刮了下向雲歡的鼻子寵溺地道。
  「做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米蟲委實也是不錯啊。」向雲歡沒好氣地白了宋長平一眼,「可惜咱們現在吃穿用度都出自府裡,總歸是沒底氣,等哪日咱們攢夠了錢,做點小生意,有自己的小金庫才好。」
  「小金庫?」宋長平一時間哈哈大笑,直笑得向雲歡心裡發毛時,他卻是一把將她抱在懷裡,「我那是心疼妳剛進府才沒讓妳插手管咱院子裡的事兒呢,妳還真當妳相公平日只養病,是個百無一用的病秧子?」
  「難道不是嗎?」向雲歡見他笑得猖狂,心裡一驚。
  宋長平提手掐了掐她的臉蛋兒,道:「得,妳學管家之前也該看看咱們手頭到底有多少東西了。」
  「放我下來,讓人瞧見了要被人笑話的。」向雲歡騰空踢了兩下腿。
  宋長平哈哈大笑,「這是在咱自個兒的地界,誰敢笑話?」他話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這一路他果真這麼抱著向雲歡走過長長的一條道。
  路上不少丫鬟瞧見了都紅了臉,悄悄挪開了眼,宋長平也不以為意,見了思華便揚聲喊道:「讓石頭到我書房裡來一趟。」
  他就這樣抱著向雲歡走到了書房,向雲歡臉都快埋進他的胸膛了,這下她趕忙跳下來,嗔怪道:「要是讓娘親或者老太太曉得了,說不準又要數落我一頓。」
  「咱們夫妻兩人要好,她們開心都來不及呢。」宋長平不以為意,到了書房見她一放,正巧宋磊也來了。
  宋長平揚了揚手道:「石頭,去取咱們的帳本來,好好讓大少奶奶看看咱的家底。」
  「大少爺的帳本都在石頭心裡呢,石頭都記著,一點也沒忘,大少爺是要讓石頭從哪兒說起?」宋磊一拍胸膛,豪氣地道:「我這就有個算盤。」
  「咱有什麼說什麼。」宋長平也是豪氣地一揚手。
  宋磊乾脆俐落地應了聲好,清了喉嚨,一順兒地報下來,「回大少奶奶,咱爺名下現有房屋三十間,在蜀州十二間、雍州兩間,鄰國大周也有兩間,餘下的分布在咱大齊各地,良田百頃、當鋪十處、銀鋪五處、食肆五間。
  咱倉庫裡有玉如意百柄、人參百餘斤、大紅寶石十塊、大藍寶石數顆,還有那紗緞綢羅、狐皮、貂皮、各色瓷器、珊瑚樹,數量仍在增加,暫時算不清,還有家丁五十人、奴婢五十人,均在蜀州各地,大少奶奶若是要看,石頭可以列一份詳細的清單給大少奶奶。」
  「不、不用了!」宋磊跟數來寶一般絮絮叨叨地唸了半晌,向雲歡全然沒聽進去,耳朵裡只有「房屋三十間、良田百頃」在腦子裡嗡嗡作響。
  房屋三十間?良田百頃?別說其他的,光說這兩樣,她就是不做事兒,一輩子靠著收田租、房租也不愁吃穿了,還有什麼玉如意、人參……這從天而降的巨富啊!
  「不瞞大少奶奶說,府裡可沒人曉得大少爺的底細,曉得的也只有老太太,咱們府裡一年賺的也沒有咱大少爺一個月賺得多,府裡多少東西都是大少爺透過老太太的手來貼補咱府裡的,要不是咱大少爺,府裡的太太、小姐們哪裡能過著像這會這般滋潤。」宋磊洋洋得意地說著。
  宋長平揮了揮手,讓宋磊退下了。
  向雲歡只覺得自個兒在雲裡霧裡,「怪不得二妹妹總說咱們府裡最有錢的是老太太,其實都是你……可是你哪裡來這麼多錢?」
  「我也不曉得。」宋長平搖頭,這話卻是真的,這些年他掙錢也是掙個糊裡糊塗。
  他娘死之前把她所有的嫁妝都兌了現錢,一半給了他、一半給宋紅佛、宋紫顏對半分充入嫁妝,這些錢原本都在宋老太太手上,等宋長平及志學之年,宋老太太便全交給了在蜀州的宋長平手上。
  宋長平那時對錢也沒什麼概念,正好那時候蜀州有個貪官被抄了家,他名下的鋪子都被官府低價賣了,他手頭正好有錢就買了些,挑的都是地段極好的鋪子,到手賣了之後又賺了一筆,自此他便多了個愛好就是買房置地。
  再加上跟著趙遊煥他們剿山寨立了不少功勞,官府給了不少賞銀不說,遇上富裕的山寨搜得不少好東西,他們幾人多多少少挑一些拿走了,旁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比如那些皮毛、那些玉如意還有那些個寶石。
  前些年回府他嫌做生意麻煩,正好王楚江有門路,他就只管投錢進去也不管事兒,來年竟是又得了好些紅利,就這樣雞生蛋、蛋生雞,他錢不見漲多少,可房子和地卻多了許多。
  「我這還算少的,趙遊煥、王楚江可比我有錢得多,林輕南稍微少一些,那是因為他一有錢就都捐給駐邊的將士了。」
  宋長平細細算著,見向雲歡瞪著眼睛不說話,又道:「這原本就是我用娘的嫁妝賺的,不該算入公中,只是這些年家裡的生意雖是表面光鮮,實際上卻不怎麼賺錢,我就透過老太太的手貼補了些家用,這些除了老太太和爹再沒人曉得,在外人看來我依舊是個百無一用的病秧子。」
  「你哪是病秧子啊!」向雲歡聽得一愣一愣的,拍了拍宋長平的肩膀,手趕忙又縮了回來,「你就是……獨樹一幟的……病秧子!」
  什麼病秧子,這簡直就是個天才,什麼叫財神附體,什麼叫如有天助?老天爺是不是給他開了後門啊!向雲歡直捶胸,捶完看看宋長平還略顯蒼白的臉,又或許這是老天爺給他的補償?
  啊,不,這一定是老天爺給她的補償,她這次當真是撿到寶貝兒了。
  宋長平見她神色呆滯了片刻,拿手在她跟前晃了晃,笑道:「不瞞妳說,這半個府裡的東西都是我賺回來的,即便是妳管不好這個家,老太太也決計不敢為難妳,爹爹更不能說妳半個字的不是,妳就放心大膽地上。」
  「那哪成。」向雲歡這回是堅決地搖頭,鬧半天這老鼠啃的是她相公的血汗錢,這個她能忍嗎?

  ◎             ◎             ◎

  第二日,向雲歡一早便起來,原本想藉著請安的名義到宋老太太跟前把事兒給說了,哪知人才到,院子裡的婆子便告知宋老太太一早帶著王氏去燒香祈福去了。
  向雲歡無功而返,怏怏不樂地正要回府,便見福壽急急忙忙地趕來,險些都要哭出來,「大少奶奶快回去看看大少爺,大少爺情況不大好!」
  向雲歡心下一驚,趕忙小跑著回了院子。
  那一廂宋磊見了她,焦急地道:「大少爺怕是老毛病犯了,我已經讓人去請林大夫,也不曉得怎麼了,這回發作得真急,一點兒徵兆也沒有大少爺就倒下了,這會大少奶奶您帶回來的那位苗公子卻把大爺關在屋子裡頭,屋子裡反鎖上了,我們都沒法子進去,大少奶奶您看這可如何是好?」
  「苗玉髓把長平關起來了?」向雲歡一愣,趕忙敲門道:「苗玉髓,開門!」
  裡頭傳來宋長平低低的呻吟聲,可苗玉髓卻怎麼也不肯開門,向雲歡點破了窗戶紙往裡看,就看到面色發青的宋長平已經失去了知覺,苗玉髓卻是將他安置在一旁的榻上,一件件脫去他身上的衣物,此刻的宋長平上身早已經赤裸,苗玉髓正在努力地褪去他的褲子。
  「這……這個公子是要做什麼!」宋磊面青鐵青,捋起袖子道:「大少奶奶放心,我這就破了窗子進去將這小子好生打一頓,真真是不要臉!」
  「別!」向雲歡趕忙阻止道。
  若說苗玉髓最大的癖好應該就是調戲美男子,可是她一向只調戲,若說真正動手動腳那她是決計不會的,上一世向雲歡就聽苗玉髓說過解蠱的方法有千百種,可若是遇上厲害的蠱毒,解蠱前首先要褪盡全身衣服而後才能進行,當時她還笑話說:「妳一個未婚的姑娘若是褪了一個男子的衣服,可要負責任的呢!」
  苗玉髓笑得一臉流氓相,「就我這副長相,不用裝旁人都把我當男人,褪了男人的衣裳不打緊,怕的是褪了女人的衣裳,她哭著鬧著要我負責那才讓我頭疼。」
  若說宋長平這會是病人,那苗玉髓就是大夫,都說醫者父母心,在苗玉髓的眼裡,此刻的宋長平就是個病人,無關男女,可是向雲歡在一旁看著還是看得面紅耳赤。
  屋裡的苗玉髓不知怎的,褲子褪到一半也有些遲疑,停了手開門,一把把向雲歡拉進門裡道:「妳家男人這會是陰蛇蠱犯了,老子看在苗玉常的分上救他一救。」
  「多謝。」向雲歡趕忙道。
  苗玉髓撇了臉低聲罵道:「他娘的,老子替這麼多人解蠱,唯獨替他脫衣服就覺得對不住妳,妳男人的衣服妳來脫,一會妳在我身邊幫忙,瞧見什麼都不許叫,否則弄死了他可不賴我。」
  「我保證。」向雲歡趕忙道,歪頭看到一旁的宋長平虛脫地靠在榻上,面色發青、臉色泛白,眉間卻是緊蹙著,同她前幾回瞧見他蠱毒發作的模樣相同。
  向雲歡只覺得心疼,趕忙上前去幫把宋長平的衣裳全褪了。
  夜裡兩人獨處時,向雲歡都難得見到赤身裸體的宋長平,這會白日看到,身邊還站著個姑娘,向雲歡更是羞澀難當,可這關係著他的生死,她便大著膽子,用了吃奶的力氣將他的衣裳全褪下來。
  一旁的苗玉髓背對著她,向雲歡弄好之後,趕忙說了聲:「好了。」
  「拿刀在他雙手手腕、雙腳腳腕處各劃一刀。」苗玉髓說著又丟過來一把短刀。
  那刀鞘是個極華麗的刀鞘,金鑄的,上頭還鑲滿了紅寶石、藍寶石以及上好的翡翠,光一個刀鞘就不知價值幾何,向雲歡若是平日看到,必定要說苗玉髓庸俗到了極致,將錢擺在一個刀鞘上。
  可此刻她全部心思放在宋長平的身上,拔了刀便覺那短刀薄如寒蟬,吹髮可斷的模樣,若是這一刀子下去下重了手……向雲歡遲疑了一番,想到前幾次林源修驅蠱要放血,怎麼輪著苗玉髓還是同樣的法子?她不由有些心疼,「一定要割嗎?」
  「不割也成,讓他死唄。」苗玉髓閒閒地答了句。
  向雲歡心一緊,咬牙道:「我割!」
  此刻遲疑不過平添宋長平的苦痛罷了,向雲歡手持刀具,穩穩地劃下去,好在那刀利,劃下去的瞬間便見了血,她快速地割了四刀,正要喚苗玉髓,卻聽苗玉髓低聲道:「別出聲!」
  她趕忙屏了息,就見苗玉髓的衣兜裡緩緩地探出了四隻蜈蚣的腦袋,通體都是碧綠色的,唯獨腦袋是赤紅色,個頭比一般的蜈蚣還要大上兩倍。
  許是宋長平身上的血腥味刺激到牠們,四隻蜈蚣的觸鬚抖動得厲害,向雲歡甚至還能聽到蜈蚣觸鬚劃空的聲音,自小她最怕這些,此刻卻是忍住尖叫,悄悄地退到一旁。
  那四隻蜈蚣先是探了探腦袋,而後卻是往宋長平的方向迅速爬去,不過片刻工夫,四隻蜈蚣竟是準確地各自找到了一處傷口,而後歡快地趴在他手腕、腳腕處的傷口吸起血來。
  向雲歡見這場景簡直要哭了,拽了拽苗玉髓的衣裳,苗玉髓歪了歪嘴,低聲道:「比我想像的好,我還以為妳一定會尖叫痛哭,最少也會奔出門去。」
  「蜈蚣有毒……」向雲歡強忍著害怕,話說出口卻是抖的。
  「怕就別看,跟我出來。」苗玉髓又低聲道,拉著向雲歡走出去,掩了門,道:「他身上的陰蛇蠱著實厲害,看那時間怕是中了有兩年多了,能熬到這個時候算他命大。」
  「能、能治好嗎?」向雲歡仍舊在顫抖。
  她想回頭看,苗玉髓卻攔道:「我勸妳還是別看了,裡頭還得小半個時辰,這會子不會出事,妳要是閒得發慌,趕緊給我去多準備些雄黃、蒜子和菖蒲,再燒幾盆熱水放著。
  再用紫蘇一兩、南薄荷一兩、青蒿一兩、條參八錢、連翹八錢、槐花七錢、玄參七錢、柴胡六錢、川芎二錢、生黃耆五錢,加白芷一兩三七二錢後熬成蘇荷湯備著,這方子妳可記好了,往後還要吃半個月。」
  向雲歡原本心慌,可是不知為何,苗玉髓說的她竟是都記下了,扭頭又一五一十地將話傳給了宋磊,聽得苗玉髓一愣一愣的。
  待她說完,她轉身又要進屋,苗玉髓再度攔道:「都說裡頭可怕得緊,妳看了保準晚上作惡夢。」
  向雲歡仰了頭回道:「裡頭的是我相公,他既遭受苦難,我就該陪在他身旁才是。」
  苗玉髓只看她一臉堅決,不由得搖了搖頭,等向雲歡進屋去,心下裡卻生了羨慕,一來是羨慕裡頭的人有這麼一個同甘共苦的好娘子,羨慕這一對比目鴛鴦,二來卻是卻是心生懊悔。
  半個月前她才到雍州,原本是投奔從前認識的一位好友,名喚周通,不知怎麼的周通就說起一樁奇事。
  說是雍州有一戶人家姓向,家裡有兩位小姐,那位二小姐囂張跋扈,不僅搶了自家大姊的未婚夫,還哄著自家的爹爹把家裡最值錢的豐年食府給奪走了,不光如此,那二小姐還趕走了自家舅老爺,又欺壓到當家主母的身上……總之是各種惡行都做盡了。
  當時她只是感嘆世間還有這麼囂張的人,還說周通哄她,沒想到隔日周通便領了個漂亮的小姑娘,說是向府的大小姐向雲錦。
  那向家的大小姐瞧著溫柔賢慧,在周通的再三逼問下她才支支吾吾地哭訴著自家不幸,而後卻是護著自己的妹妹道:「全是我沒教好妹妹才讓彼此生了罅隙,全是我的錯……」那模樣真真是梨花帶雨,我見尤憐。
  周通當下大憤慨,直道要好生教訓向雲歡一番。
  當時她雖覺得有些欠妥,可仍舊答應了周通的請求,這才有了到豐年食府踢館的前前後後,此刻想來真真是太欠妥當了,不說旁的,苗玉常平日交友最是挑剔,他挑中的人哪裡能差?
  苗玉髓握了握腰間的玉珮,心下不由得黯然,玉珮既然交給了她,苗玉常定然是死了,她這個哥哥啊……她嘆了口長氣,又往屋子瞄了一眼,那個倔強的小娘子這會不知坐在宋長平跟前在說什麼,也罷,往後再提醒她提防自家姊姊好了。
  屋子裡,那些個蜈蚣仍舊趴在宋長平的傷口上,那些傷口上卻無任何多餘的血漬,仍舊乾淨得很。
  向雲歡拿了帕子替宋長平擦淨頭上的汗,低聲勸慰道:「長平,我在。」
  宋長平似是感知一般動了一動,過得片刻,他胸膛的皮膚上竟又如上回她見過那般,突兀地出現了一條又一條黑色的印記,緩緩地往四肢蠕動,比上一回更快、更活躍。
  向雲歡想要回頭去見苗玉髓,可屋外哪裡還有人,她趕忙回頭,那黑線竟紛紛移到了四肢處,四條蜈蚣如臨大敵一般豎起觸鬚,往後退了兩步,片刻後竟從四肢處緩緩地爬出了四條如繡花針一般粗細的金色小蛇。
  向雲歡捂緊了嘴不讓自己出聲,就見四條蜈蚣和那金色小蛇在宋長平的四肢上開始爭鬥。
  她記得小時候聽向恒寧說過,蛇最怕的就是蜈蚣,因為蜈蚣能爬上蛇頭,專咬蛇的眼睛,使蛇立即失去反抗能力,終因蜈蚣毒致死,還能從蛇口進入蛇腹將蛇毒死,又在書上看過,百足能伏蛇,每自口入蛇腹,山行筒置蝍蛆,蛇不能近。
  只是這麼小的蛇和這麼大的蜈蚣她都是第一回見,想來這陰毒的東西也是有相生相剋的。
  她只靜靜地看著,過得片刻那些金蛇竟就跌落在床上,再也不能動彈,而後傷口處又有新的金蛇爬出,過程足足有一刻鐘,直到宋長平身上再沒黑色印記出現,那些蜈蚣也沒了生氣,同那堆金蛇跌在一起。
  門外又是一聲輕響,苗玉髓面無表情地走進來道:「差不多了,讓下人進來送他去沐浴,雄黃、蒜子和菖蒲多放一些進去,十二個時辰內不能斷,從頭至腳都要淋下去,等他醒了再給他喝蘇荷湯,只要不出意外,半個月就能好了。」
  「往後他還會再犯嗎?」向雲歡趕忙問道。
  「多少蠱都死了,前提是沒人再害他。」苗玉髓回道,自個兒又嘆氣道:「可憐我養了快十年的四條小綠就這麼死了,一會妳可得把我的小綠還我,我給牠們尋個風水寶地安葬了去。」

  ◎             ◎             ◎

  雍州城外的落霞庵素來香火鼎盛,因著這幾日遇上觀音誕,落霞庵裡辦了祈福的法會,寺廟裡更是人山人海。
  宋老太太攜著一干子女眷到落霞庵,等拜完了菩薩,宋老太太又求了個上上籤,王氏和孫姨娘直道是宋老太太的福澤綿厚,往後再沒有任何煩惱事兒。
  宋老太太自是心下歡喜,瞧這落霞庵梵音圍繞、鳥語花香,索性帶著女眷們到落霞庵的後花園裡逛逛,怎知還未走到後花園裡便聽到一陣清越的琴音輕輕柔柔地傳來,讓人平白地靜下心來。
  王氏低聲讚了句道:「這是首梅花引,此人彈得倒也是不錯,只是這曲子原本是要通過讚美梅花的潔白、芬芳和耐寒等優點來歌頌品格高尚的人,是首曲調清新的曲子,這人彈起來卻帶著憂愁,讓人聽見了心裡頭有些壓抑。」
  「可是這技藝卻決計不算差。」宋老太太又道。
  王氏知道宋老太太年輕時在古琴上大有造詣,最喜歡的也是這首梅花引,當下也不敢班門弄斧,見她來了興趣,喚了小尼姑一問。
  小尼姑規規矩矩地回道:「庵堂的後院設了廂房給香客們,這幾日來了位年輕美貌的向姑娘,聽說是為娘親祈福來的,在這住了半個月了,偶爾還彈上兩曲,無傷大雅。」
  「向姑娘?」王氏愣了一愣,隨著宋老太太走進後院的廂房,果真見院子正中擺著張桌子,一身月白素色長裙,頭髮簡單挽就,風姿出塵的向雲錦就坐在當中。
  她們走近時,「梅花引」的曲子正到了二弄的時候,書上有云,梅花二弄迎春曲,瑞雪溶成冰玉肌,錯把落英當有意,紅塵一夢笑誰痴,眾人正是聽得陶醉時,卻是突兀地傳出錚的一聲劃破長空,弦斷了。
  「娘……」向雲錦哀婉地喚了一聲,伏在案上低聲哭泣。
  「向二小姐。」孫姨娘自顧自地上前喚了一聲,行了禮。
  向雲錦趕忙抬頭,見是孫姨娘先是一驚,再看站在不遠處的王氏和宋老太太趕忙起身,臉上仍然掛著淚珠兒,她也覺得害羞,趕忙背過身去匆忙擦了擦,帶著笑給宋老太太和王氏行禮道:「宋老太太、宋夫人安好。」
  又給孫姨娘回了半禮,道了聲好。
  王氏見她唇角還掛著水珠兒,可禮數上卻不差分毫,趕忙扶起她,牽了她的手到宋老太太跟前道:「瞧這可憐的小人兒,怎麼彈著琴卻哭了?」
  向雲錦忙略略低了頭,只覺得窘迫。
  「可是家中出了什麼事兒?」宋老太太忙道,「怎麼也沒聽歡兒說起過?」
  向雲錦聞言更是低了頭,肩膀微微聳動,站的地上氤氳出一個水圈來,王氏正要問到底是怎麼了,卻只見向雲錦抬頭時臉色蒼白,身子軟軟地便癱在地上。
  眾人嚇了一跳,從左邊廂房突兀地走出個錦衣華服的少婦來,見了宋老太太、王氏趕忙行了禮,卻是看也不看孫姨娘一眼。
  孫姨娘一聲姑奶奶就卡在喉嚨裡,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真真是急死,那人卻是趕忙喚了隨身的丫鬟將向雲錦送進廂房裡去。
  來人正是宋長平的大姊宋紅佛,原是嫁進了趙府,這些年極少回娘家,這幾日她正巧也在庵堂裡小住,替家裡祈福,不巧竟是同宋府人相遇了。
  「聽說這半年來向夫人的身子便不大好,這幾日更是病重,向家妹妹是個有心的,為了能讓娘親痊癒,真真是什麼都願意做。」宋紅佛嘆了口氣。
  她略略撩了向雲錦的胳膊,讓大家瞧瞧向雲錦臂膀處包紮著一圈紗布,「瞧,不曉得是哪個庸醫告訴她以至親的肉做藥引可治百病,她二話不說拿了刀子便往自己的胳膊上割,又聽旁人說絕食祈福才顯誠心,她連著數日滴水未進,真是,如今又暈倒了……」
  「這孝心,佛祖都要感動了。」孫姨娘嘖嘖道。
  宋紅佛只當沒看到孫姨娘,安置好向雲錦後藉口同宋老太太有私房話要說,兩人到了宋紅佛的廂房。

  ◎             ◎             ◎

  「妳倒是對向家大小姐挺上心。」宋老太太喝了一口茶,對宋紅佛道。
  「我哪是對她上心,她同我無親無故,我不過是看她一片孝心又正巧同我住在隔壁,所以互相照顧罷了。」宋紅佛低聲道:「若是要上心,我也只對平哥兒上心……老太太,平哥兒娶的那位娘子,人品可好?」
  「怎麼這麼問?」宋老太太聽她話裡有話,趕忙問道。
  宋紅佛支吾了半晌才狠心道:「老太太,我實在不明白為何咱家放著好好的向家大小姐不要,非要娶那個一無是處的向雲歡,您不曉得最近幾日外頭人都傳了些什麼難聽的話。」
  「妳一向在趙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能聽到什麼難聽的話?」宋老太太不置可否。
  「我雖不出門,可總有別人家的夫人、小姐上門。」宋紅佛一怔,仍舊一五一十將事情說了個清楚。
  原本向雲歡出嫁之前口碑便不大好,為人囂張跋扈,這是整個雍州城的人都知道的,可是自從她嫁入宋府之後,雍州城裡卻又突然多了些流言蜚語,那些個夫人同宋紅佛一起談天時,說起向雲歡皆是一副不屑的眼神。
  「聽說出嫁前把豐年都給騙走了,向夫人一向賢慧,這會卻是被她氣病了,她倒好,連問都不問一聲,雖說不是自己的親娘,好歹也是她養大的,真真是一隻白眼兒狼!」
  「咦,聽說是搶了自家姊姊的親事才嫁進宋府的,趙奶奶,妳可是宋家的大小姐,這事兒是真的嗎?」
  「別說旁的,進門第二天就把宋家大少爺的姨娘給攆了出去,這氣派……呵呵!」
  「往後宋大少爺還不得被她欺壓到頭上去?趙奶奶,妳可得好生回去看看宋家大少爺了,還是個病人,別給氣……咳咳,我的意思是不能讓這樣的女人壞了妳娘家的名聲才好。」
  這一聲聲勸解看似是勸宋紅佛,可是卻是一巴掌一巴掌地搧在宋紅佛臉上,她原是想著等此間結束了便回娘家看看宋長平,這下遇上了宋老太太,還不吐個痛快。
  「趙家的幾位小姐同向家姐妹也多有接觸,私下裡也同我說過向家大小姐為人謙遜溫婉,二小姐卻是個頂頂驕傲的人,今日我看向雲錦也確然如他們所說,就是不知弟妹……」
  「妳弟妹好得緊,我看她比妳們一個兩個都強!」宋老太太乾脆俐落地應了句,「這人是我選的,我自然曉得她的好在哪裡,我也曉得妳這些年在趙府過得不如意,可我也教過妳做事兒要多往深處看,外人說上兩句話妳便信以為真,妳若是真有心,有空聽那些婦人嚼舌根子,怎麼就不能回趟娘家自個兒看看妳的弟妹再來斷她的為人?」
  「老太太,空穴來風,事出有因,這話又不是一兩個人同我說過……」
  見宋紅佛還要辯解,宋老太太深深地看了她兩眼,突然問道:「妳是幾日前來的?向雲錦又是何時住到妳隔壁的?」
  「我比她早一日到。」宋紅佛應道。
  「那妳來之前可跟誰說過?」宋老太太又問。
  宋紅佛想了片刻,道:「府裡的人都曉得我這幾日會為趙家祈福。」
  「我記得妳在家裡時最喜歡的也是這一首梅花引,妳彈得不比她差吧?」宋老太太又問。
  「是,這首曲子是娘親兒時教我的。」宋紅佛又應,細細想來,當年宋紅佛正是憑藉這一曲梅花引,讓雍州人曉得了「宋紅佛」這個名字,當年也正是因為她在這裡彈了這首梅花引才讓趙夫人相中了她,最後同趙家少爺得成連理,說起來,向雲錦此刻發生的一切竟是同她相似得驚人。
  她愣愣地立著,半晌王氏推了門進來,喚道:「娘親,天涼了,咱們該回府了。」
  宋老太太點了點頭,卻是拍了拍宋紅佛的肩膀道:「不明不白地為他人做嫁衣裳也不是不可以,我就怕往後有人怨妳。」
  宋紅佛身子一抖,再不言語。
  回程的路上,王氏特意給宋老太太點了凝神香,路不平整,馬車顛簸得厲害,王氏見宋老太太睡了,趕忙起身對外頭道:「跑慢些,老太太在休息。」
  「不打緊。」身後突兀地傳來聲音,王氏這才知道宋老太太不過閉目養神罷了。
  「娘親累了吧。」王氏半跪著,「馬車裡的墊子薄了些,一顛起來骨頭都要散了,回頭我讓人做個厚的牛皮棉花墊子,坐著不熱也透氣。」
  「妳有心了。」宋老太太應了句,又低聲道:「妳覺得那個向雲錦如何?」
  「媳婦兒統共就見過她一回,不曉得她為人。」
  「妳這人啊,說好聽了就是不管世事,說難聽了就是太圓滑,半個人都不得罪。」宋老太太嘆氣道:「我也是從妳這個年紀過來的,若是妳當我女兒,我也歡喜妳,不說話、不惹事,家裡多幾個妳這樣的都不怕,可是如今妳是宋夫人,若是再不拿出該有的儀態來,總有一日會讓旁人騎到妳頭上。」
  「媳婦兒不敢。」王氏趕忙道,宋老太太卻是搖頭。
  「現下還有歡兒能讓妳依仗著,可她畢竟年輕,許多事兒作不得主,妳若是再什麼都不過問,連她都不得用了,往後我這把老骨頭也再管不了妳了,現在有了一個孫姨娘,往後指不定還有什麼趙姨娘、王姨娘、李姨娘,妳這宋夫人的位置不如讓給旁人算了。」
  宋老太太一番話前頭說得極含蓄,後頭卻是隱隱藏著威脅,王氏驚了一驚,趕忙道:「娘親教訓得是。」
  庶子家的嫡女能熬到出嫁本就不容易,嫁給宋家老爺當填房,在她看來雖不是最如意的,卻也已經感恩得緊。
  在深宅大院裡習慣了謹小慎微地盤算著,只等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可是在宋家老太太這只怕是萬萬不能了。
  王氏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媳婦兒現下最大的指望便是平哥兒,只要他平平安安,媳婦兒便滿足了,娘親既然把管家的權利給了歡兒,媳婦兒自然不能坐視不管,娘親儘管放心,媳婦兒都安排好了。」
  「那自然最好。」宋老太太道。
  「前幾日向夫人才尋媳婦兒說過話。」王氏硬著頭皮又道:「娘親怕是也知道的。」
  「我哪裡曉得。」
  「這事兒媳婦兒應當早些告訴娘親的。」王氏道:「向夫人向媳婦兒訴苦,原本說好的是讓向家大小姐嫁給咱們平哥兒,最後卻出了差錯,到底把向大小姐的婚事給耽擱兒了,她想問問媳婦兒這可有好的人選,能配得上向家大小姐的。」
  「橫豎她是將向雲歡的婚事都賴上咱們家了。」宋老太太冷笑道:「算盤打得夠響。」
  「我看向家大小姐的模樣也不像是難嫁的。」王氏又道。
  「自然不難嫁。」宋老太太略略往後一靠,眸子裡精光一現,「我看不但不難嫁,往後她還好嫁得很。」
  趁著觀音誕,庵堂裡最是人來人往,向雲錦在庵堂裡唱了一齣孝感動天的大戲,又是割肉餵母又是絕食祈福,大齊皇帝以孝治天下,誰能不稱頌一個孝女?再者她歷來口碑又好,才藝雙馨,此刻若是再添上「孝女」二字,她簡直能成為雍州女子的典範,在旁人看來,宋府不選向雲錦而選了向雲歡是大大地錯了。
  可惜啊,真是可惜……宋老太太兀自搖了搖頭,卻又笑了。
  原是替向雲歡有些委屈,可是仔細想想,外人道她不好又如何?她就是一顆蒙塵的珍珠,等將來光彩照人時自然讓人刮目相看,自己現在要做的不就是打磨打磨這顆蒙塵的珠子嗎?
  「自從咱們歡兒進門後,平哥兒的病倒是好了許多呢。」王氏適時地說了句,挑了顆時下新鮮的金柑給宋老太太。
  宋老太太含了顆在嘴邊,許久才道:「都是有福氣的人,如今是福上添福,自然什麼都好,往後還有更好的日子等著呢。」
  宋老太太也沒想到,這一句話當天便應驗了。

  第二章

  宋老太太一行人回到府裡時,天已黃昏,她才要回自己的院子,便見到林源修面帶歡喜地走著,身邊是宋長平身邊的福壽。
  林源修見了宋老太太趕忙行了個大禮,笑道:「恭喜宋老太太,賀喜宋老太太,宋大少奶奶不知從哪裡尋來的高人,這下是把宋大少爺的病根子全給拔了,宋大少爺往後再沒後顧之憂,只需稍加調養即可。」
  宋老太太細細問了兩句,心下頓時大喜,讓繡屏給了重禮,自個兒卻是帶著王氏到了向雲歡那。
  院子裡人人都在忙碌著,她們到時思華正指揮著一群丫鬟將一桶桶的熱水往宋長平的屋子裡送,她們甫一露面,思華趕忙上前行禮。
  「妳們大少爺如何了?人呢?」王氏趕忙問道。
  「別問了,咱們自己看看去!」宋老太太著急見著孫子,徑直往那人來人往的房裡走。
  剛剛繞過屏風,便見宋長平閉著雙目在藥浴桶裡泡著,臉色被蒸騰的熱氣熏得紅潤,饒是未醒,卻是伸出一隻手到了浴桶外,手掌正撫在靠在浴桶邊打瞌睡的向雲歡臉上。
  向雲歡想必是累壞了,坐在杌子上,藥浴桶裡冒著熱氣,她鬢邊的髮也染了一層霧氣,順著髮梢凝成水珠一點點地滴下來,她也渾然未覺。
  原本並不是喜慶的畫面,可是眾人也不知為何,看到這場景只覺兩人恩愛非常,讓人心中一動、鼻頭一酸。
  「大少奶奶自清晨忙到現在滴水未進,一直守著大少爺。」思華低聲道,「大少爺倒是醒來了片刻,見大少奶奶歪著便讓她去休息,大少奶奶執意要守著,就……」就這樣一個靠著、一個撫著。
  「好好伺候妳家大少爺、大少奶奶。」宋老太太領著眾人又悄悄地退了出去,心裡只有濃濃的暖意。
  宋長平這藥浴一泡便泡足了十二個時辰,其中孫姨娘打發了宋藍笙和宋長明來看望,宋紫顏也說要來,都被王氏派人給攔住了,向雲歡總算落了個安靜和清閒,心裡真是感激王氏得緊。
  只是宋長平這廝病著也不學好,自醒來那刻便不得閒,苗玉髓分明說過他的蠱毒清了之後調養身子便好,他卻變著花樣裝可憐。
  一會子揉著胸口,「歡兒,胸口疼,給揉揉……」
  一會子手抵著腦袋,「娘子,頭疼,疼得都快裂了,是不是要叫林源修來看看這病好沒?」
  再沒一會,又聽到他低聲驚呼,「娘子,我下半身不能動了!」
  向雲歡前幾回還上當,結果就是被宋長平一把摟在懷裡,直到他上下其手過足了癮,她滿面紅光、嬌喘連連,面帶慍怒地甩開他的手。
  這人從前就是個偽君子,礙著有蠱毒要禁慾才收斂了許多,可這病要是治好了,她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向雲歡兀自哀嘆著。
  到宋長平總算全好了下了地,王氏的禁令也解了,林源修再次來把平安脈時,宋老太太帶著丫鬟們捧著各色補品,浩浩蕩蕩地來旁聽,反倒是向雲歡這個正主兒被擠到了邊邊上。
  見宋長平拋來求救的眼神,向雲歡心裡一陣暗爽,看你平日囂張,到了老太太跟前還不是得乖乖聽話,當下她藉著要去廚房看藥退了出來,這一抬眼卻是看到宋紫顏笑咪咪地望著她。
  「恭喜嫂子,方才老太太和娘親說如今大哥的病大好,沒準明年就能抱上大胖小子呢。」
  「呸!」向雲歡臉一紅,提手要擰宋紫顏,「妳怎麼也跟著渾說!」
  「這可是好事呀,嫂子莫打。」宋紫顏趕忙要躲,向雲歡擰不著她,索性去撓她癢癢。
  宋紫顏躲無可躲,趕忙告饒道:「我有事兒要告訴嫂子,嫂子趕緊饒了我吧,哎呦,笑不過來了……」
  向雲歡這才鬆了手,宋紫顏便挽著她的手,一路走一邊說道:「是娘親讓我來尋嫂子的,嫂子可曉得向夫人來了?」
  「向……我娘親?」向雲歡一愣,「她來宋府做什麼?」
  「我也不大曉得。」宋紫顏頓了一頓,硬著頭皮道:「方才我也聽了一些,大約能猜到向夫人的來意。
  雍州城裡前幾日來了位從宮裡退出來的教養嬤嬤,娘親想著機會難得,特意去請了她來教導我和三妹,恰好相熟的幾家也有幾個同我年齡相仿的姐妹,像趙二哥家的夕月姐姐、王三哥家的素華妹妹正好也想請她,幾家大人便商量著索性就一起學著好做伴兒。」
  「那同向家有什麼關係?」向雲歡又問。
  「我還以為是姐姐告訴向夫人的呢。」宋紫顏瞧她一臉茫然的模樣,趕忙道:「向夫人來說的大約就是這個事兒,她說想讓妳大姊向雲錦跟我們一起學。」宋紫顏一五一十地道:「這會兩人在說著話呢,娘親讓我來領妳過去。」
  向雲歡只覺心下很不爽利。

  ◎             ◎             ◎

  向雲歡和宋紫顏兩人到了王氏的院子後,宋紫顏先行走了,院子裡的丫鬟卻不是領著向雲歡從正門走,而是從一個偏門入了一間房,隔著個碧紗櫥,外頭是王氏和蘇氏坐著說話。
  雕花的碧紗櫥恰好將兩邊分開了,外頭雖然看不清裡面,可是向雲歡透過雕花卻是看得真切、聽得分明。
  「親家母,這件事兒原本也不想麻煩妳的,只是妳知道那位王嬤嬤排場大得很,我們這小門小戶是萬萬請不動那位,若是能讓我家錦兒隨著宋小姐們一同學學,那真是她的大造化。」
  蘇氏的樣子看上去頗諂媚,許是最近過得不太如意,此刻臉上撲了一層厚厚的粉,看上去有點不真切的白。
  也不曉得她們前頭說了什麼,王氏的臉上始終淡淡的,「紫顏她們姊妹幾個都是一同長大的,怕親家小姐在裡頭不自在,那個王嬤嬤又是最嚴苛的,姑娘們在她手下少不得挨打受罵……」
  「不打緊、不打緊。」蘇氏笑道:「不怕親家母笑話,我家錦兒自小最是知事懂禮,也不惹事,我今兒跟她說了這個事兒,她聽了高興得緊,直道若學得一二真真是再好不過,吃多少苦都成的。」
  「我前幾日倒是見過向小姐,聽說親家母身子不好,她還割肉給妳當藥引來著?」王氏笑道。
  「是呢。」蘇氏頓了一下,「那孩子就是傻,雖是一片孝心,可是我這當娘的看著心疼得緊,好在老天開眼,讓我今兒能下地。」
  「割肉餵母還真是靈驗,親家母這不是全好了嗎。」王氏笑著,心裡頭卻是直搖頭,都病成這樣了還能曉得外界的事兒,她這病估計就是操心操的。
  見王氏犯了難,顧左右而言他,蘇氏狠了狠心,趕忙道:「我自小便同錦兒說她是有婚約的人,若是要當好宋府的媳婦兒自然得樣樣都能拿得出手,這些年她吃了不少苦才學得琴棋書畫、女紅廚藝。
  現下錦兒是沒那個福分嫁入宋府,陰差陽錯地讓歡兒佔了先,可眼看著也到了該出閣的年紀了,我心裡著實著急,但也沒法子,現下只能指望錦兒能學好教養,往後好尋個婆家。」
  這話說的雖是自己的擔憂,可是卻大有埋怨宋府的意思在,向雲歡在碧紗櫥的另一邊聽得險些罵出聲來。
  這不要臉的蘇氏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此刻竟到宋府來叫囂來了,好在宋紫顏這會不在這,若是讓旁人知道向家的主母是這副奴顏卑膝又恬不知恥的模樣,自己的臉往哪裡擱?
  王氏好笑地看了一眼碧紗櫥,淡淡笑道:「歡兒和平哥兒的婚約本就是十多年前定下的,若不是有人從中作梗也不會出岔子換了人,現在歡兒和平哥兒成親也是順理成章,兩家人都歡喜,沒有什麼陰差陽錯。」
  「這……」蘇氏還想再說。
  王氏又接道:「我記得從前姐姐也說過錦兒是要留在家招婿的,按理姐姐該去尋一尋合適的人選,怎麼又盤算著將她嫁出去了?」
  「雍州城裡有幾個好男子是願意入贅的。」蘇氏愁道:「我原本的心思也是如此,可是一想著若是徒留女兒在家,招的夫婿卻不大如意,那不是耽誤女兒一輩子嗎,若是能讓錦兒尋得似長平一樣的如意郎君也好。」
  呸,向雲歡暗自啐了一口,雖然不曉得蘇氏打的是什麼主意,可是讓她相信蘇氏單純是為向雲錦著想,那可難。
  「錦兒若是肯來,那自然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王氏低聲道,正想說說這住宿問題。
  蘇氏不等她說完便心下大喜,趕忙接茬道:「那我就謝謝妹妹了!」
  向雲歡見王氏微不可見地蹙了下眉頭,蘇氏卻是千恩萬謝,臨走時卻又捅了向雲歡一刀,「這些日子我聽了些關於我家歡兒的閒言碎語,她沒給妹妹添什麼麻煩吧?我家歡兒在家時脾氣便不大好,妹妹妳可得多擔待。」
  「添麻煩?那可真沒有,自從歡兒進了宋府,宋府上下都念著她的好,老太太也喜歡她喜歡得緊,這會子宋府的管家權也全在她身上,她做得很好,姐姐大可不用擔心,外頭那些閒言碎語怎麼能聽,也不曉得是什麼有心人編排的,老太太說了,若是查出來是誰說的那些混話,一定撕爛她的嘴!」王氏冷哼了一聲,應道。
  「那是自然、自然……」蘇氏隨口應著,趕忙換了話題,「她們姊妹二人許久未見,正好教她們說說話。」
  向雲歡聽這話只覺心裡一跳,待蘇氏走後,她從碧紗櫥裡走出來,王氏起身挽了她的手讓她坐下,道:「方才妳娘親的話妳可都聽見了?」
  「聽見了。」向雲歡應道,「只是我不懂娘喚我來的意思是……」
  王氏微微一笑,手指在桌上一彈,片刻後道:「老太太一直對我說妳是有七巧玲瓏心的人,今兒我喚妳來旁聽,一來是想來告訴妳,三天後從宮裡來的教養嬤嬤要到咱們府裡來授課,到時候趙家小姐、王家小姐都會住在咱們家,還有方才妳聽到的,妳娘家大姊也會到咱這來住,大約要住上七日有餘,如何安排她們,妳要提早準備好。」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向雲錦要住進宋府?
  「再來……」王氏將手邊的紙輕輕往前一推,「這位址妳可認識?外頭這幾日一直有妳的流言蜚語,我和老太太雖然深知妳的為人,可是這傳多了畢竟有損咱們宋府的聲譽和妳的名譽,我替妳查了查,這散播流言的人就住在這兒。」王氏低聲道。
  向雲歡看了兩眼,搖了搖頭,「這位址我不認識。」
  「地兒我反正告訴妳了,該怎麼處理妳自己決定。」王氏笑了笑,又道:「往後府裡上上下下的事兒都由妳操心,我同老太太商量過了,往後繡屏會跟在妳身邊幫妳,還有我院子裡的張媽媽也會去妳身邊,妳院子裡的下人也忒少了些,過幾日我讓人牙子帶了人去,妳再選幾個中意丫鬟和小廝,妳看可好?」
  向雲歡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口,王氏便把事情安排妥當,當下應了聲好,面上自是歡喜,說了好些感謝的話。
  王氏親切地挽過她的手道:「咱們娘倆還說什麼謝不謝的,都是一家人。」
  兩人又寒暄了兩句,向雲歡便告辭了。
  回來的路上向雲歡才恍然大悟,王氏讓她旁聽同蘇氏的對話並且極力迴護她,是為了示好,此後做的一切也是為了表明自己的立場。
  一直甘當隱形人的王氏不知是被誰推了一把,總算願意往前走了一步,這會雖然仍是將她推到了前面,可至少這會王氏願意表明自己和她其實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深宅大院裡出來的庶子家的嫡女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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