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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折】奈何跳錯牆《上》

無冬村只有兩百來戶,未成親的青壯男子幾乎都被奈嘉寶打了一遍, 不過她也就是嘴皮子厲害點,有事沒事愛放放狠話, 其實根本沒啥戰鬥力,因此往往是奈嘉寶被人家打得鼻青臉腫。 這夜何雲炙忍著春藥勉強睡下,卻被奈嘉寶一腳踹醒,黑暗中他伸手一拉, 手指竟碰到一條纖細的腳。不覺打了一陣冷顫,心中大喊不妙, 該死,居然是個女子,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而奈嘉寶早已嚇得忘了掙扎,她這、這是碰上強盜了?不對, 這人哪是什麼是強盜,根本就是個大淫賊! 何雲炙:「姑娘姓甚名誰、年芳幾何?明日何某定會上門提親。」 奈嘉寶:「誰要嫁你個淫賊。」 可惜,何雲炙並非淫賊,而是捕快,所以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會員價:
NT$723.1折 會 員 價 NT$72 市 場 價 NT$230
市 場 價:
NT$230
作者:
小孩你過來
出版日期:
2016/06/07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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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蠻小村姑愛財、愛吃,就是不愛貌,
堂堂文武狀元郎在她眼中也不如顆包子美,
氣得他翻牆虜人,就是要她認了這筆孽情債!
「小孩你過來」又一逗趣活潑愛情喜劇,千萬別錯過!


無冬村只有兩百來戶,未成親的青壯男子幾乎都被奈嘉寶打了一遍,
不過她也就是嘴皮子厲害點,有事沒事愛放放狠話,
其實根本沒啥戰鬥力,因此往往是奈嘉寶被人家打得鼻青臉腫。
這夜何雲炙忍著春藥勉強睡下,卻被奈嘉寶一腳踹醒,黑暗中他伸手一拉,
手指竟碰到一條纖細的腳。不覺打了一陣冷顫,心中大喊不妙,
該死,居然是個女子,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而奈嘉寶早已嚇得忘了掙扎,她這、這是碰上強盜了?不對,
這人哪是什麼是強盜,根本就是個大淫賊!
何雲炙:「姑娘姓甚名誰、年芳幾何?明日何某定會上門提親。」
奈嘉寶:「誰要嫁你個淫賊。」
可惜,何雲炙並非淫賊,而是捕快,所以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夜深人靜,蟬聲鳴鳴,一道黑影跌跌撞撞地艱難行走,身體傳來的異樣使他幾次蹲身。他揚起迷離的眸,駐足望向一扇半遮半掩的木窗,屋內無光無影,應該是客棧的一間空房,隨即急不可待地攀越而進。
  與此同時,嘉玉客棧內迎客門緊閉,門內熱鬧非凡,只因今日是掌櫃奈嘉玉之妹,奈嘉寶的生辰之日,店內的伙計忙進忙出地準備美味佳餚,街坊的熟客歡坐一堂,相談甚歡。
  然,只有今日的小壽星笑不出來,她張著一雙死魚眼直視前方,似乎對親朋好友頗懷敵意。
  「嘉寶啊,笑笑嘛。」奈嘉玉伴隨一股幽韻的香氣從奈嘉寶身後飄過,她又伸出玉指柔聲提醒伙計,道:「小柱子,快去看看壽麵煮熟了沒,一會誤了嘉寶的吉時,我定不饒你。」
  「是,掌櫃,我這就去。」小柱子臉蛋一燒,喜孜孜地奔向後廚。
  奈嘉寶則是手舉銅鏡看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自己,一雙大烏眼兒青,幾乎蓋住半張臉。她一抽嘴角,「姊,妳能把妳那雙桃花眼收收不,今日還刺激我,妳心裡過意得去嗎。」
  此話一出,未等奈嘉玉開口,坐在桌旁的大叔開懷大笑,「嘉寶啊,妳這丫頭又跟誰打架了?這次更邪乎,居然弄個烏眼青,哈哈。」
  奈嘉寶一提起這事就火大,頓時拍案而起,「就是陳老三家的小兒子,自己手慢未搶到花車票,非埋怨是我腳底使絆子,我跟他沒完!」
  「那妳搶到幾張花車票?」奈嘉玉慢條斯理地問道。
  奈嘉寶一低頭老老實實坐回原位,「五、五十八張。」
  聽罷,無數道憤憤不平的聲音從廚房、大堂、走廊四處傳來,「該,打得好。」
  奈嘉寶自知理虧無法辯駁,但她也無非是想轉手賣個好價錢嘛,這叫營商頭腦,難道要姊姊養她一輩子嗎。
  奈嘉玉掩唇輕笑,「好啦,今日是嘉寶的生辰,壽星最大,誰也不許氣我們嘉寶,聽見沒。」她轉看奈嘉寶,本想寬慰幾句,「嘉、嘉寶,噗嗤……嘉,嘻嘻。」但奈嘉寶那雙又青又紫的眼眶實在讓她憋不住笑聲。
  奈嘉寶原本一副等待安慰的神情,卻被這無情的笑聲打垮,「別笑了、別笑了,再笑壽麵不吃了。」
  又是一聲殘酷的噗嗤嘲笑,奈嘉寶火冒三丈,捋胳膊、挽袖子,一腳蹬在椅子上警告道:「誰再敢笑出一聲,信不信我立刻讓他跟我一樣變個大烏眼青,到時候可別怪我奈嘉寶不仁不義、沒大沒小,手裡沒輕沒重啊。」
  此話果然震懾力十足,然而,肅靜未過須臾,轉為哄堂大笑。
  「哈哈哈,嘉寶自三歲起就喜歡恐嚇大人,都二十歲了這臭毛病還沒改啊。」帳房先生捶桌狂笑。
  這哄堂一鬧引來此起彼伏的譏笑聲。
  奈嘉寶磨磨後槽牙,瞪了帳房先生一眼,死老頭欺負小孩,遲早收拾你!
  菜過五味,酒過三巡,酒足飯飽、東倒西歪的賓客紛紛離場。
  此刻奈嘉寶的怨恨更深一層,話說這些人是來給她慶祝生辰的嗎,自她吃完一碗壽麵後再沒人搭理過她,全聚攏到奈嘉玉身旁祝酒言歡也就罷了,最狠的是居然還要壽星收拾殘羹剩飯,簡直慘無人道。
  奈嘉寶感到腳底有障礙物,一低頭看,就見小柱子正抱著酒瓶呼呼大睡,「讓開,喝多了回房睡去。」她一邊托著碗碟轟趕,一邊從小柱子脊背上徑直踩了過去。
  奈嘉玉撩起微醺的秀眸,扶著木梯欄杆尋找妹妹的身影,「嘉寶,嘉寶妳在何處?」
  「在廚房呢,怎了?姊姊。」奈嘉寶從布簾後喊上一嗓子。
  「過了今晚妳便是大姑娘了,明日姊姊請媒婆給妳尋摸個好人家去。」
  奈嘉寶心裡咯噔一響,掀開布簾急喊:「著啥急啊,再說誰願意娶我。」
  奈嘉寶倒是說了句實話,姊妹倆住在無冬村,村中只有兩百來戶,至於未成親的青壯男子幾乎都被奈嘉寶打了一遍,怪只怪他們在背後說喊她奈老虎。
  不過她也就是嘴皮子厲害點,有事沒事愛放放狠話,其實根本沒啥戰鬥力,因此往往是奈嘉寶被人家打得鼻青臉腫。正因為奈嘉寶經常掛彩,所以除了奈嘉玉依稀記得妹妹相貌如何,就連奈嘉寶自己都快忘記自己沒傷沒痛的五官是啥模樣。
  奈嘉玉秀眉微蹙,喟嘆道:「要不,姊姊去外村給妳找婆家?」
  「行啦、行啦,再議吧。」奈嘉寶不耐煩地放下簾子,「妳快去睡覺吧,喝得都站不穩了。」
  「也好,明日再談。哦,對了,妳順便把甲字號那間房的窗戶關上,我今日晒完被褥忘記闔窗。」奈嘉玉柔軟的聲音消失在二樓房門內。
  奈嘉寶應了聲,刷完碗筷,擦擦手上的水漬,逕自向甲字號房間走去。
  她在這裡長大,自然對客棧的內部構造十分熟悉,所以她未提油燈便走進房間,可這剛一進門,便被腳下的異物絆了一個大跟頭。
  「哎喲。」奈嘉寶揉著膝蓋轉過身,看到一個人形黑影趴在地上,她頓時補上兩腳,「小柱子你這沒出息的臭小子,喝兩口貓尿便醉成爛泥了。」
  可趴在地板上的人並非小柱子,而是擅自闖入客棧的何雲炙。
  他忍著下身傳來的不適感才勉強睡下,卻又被奈嘉寶一腳踹醒。他晃了晃混沌的頭,在黑暗中伸手一拉,手指竟碰到一條纖細的腳踝。他打了一陣冷顫,心中大喊不妙,該死,居然是個女子,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奈嘉寶發現「小柱子」只動了下手臂再無聲息,於是沒好氣地跪臥在地板上,對著他的耳孔咆哮道:「你為逃避工作居然跑到這來躲清閒,我以二掌櫃的身分命令你給我滾起來!」說著還狂對著他的耳垂猛吹氣,倒看他能裝死到何時。
  何雲炙本就中了春藥之毒,此刻哪裡還禁得起這般挑撥,他一抄手,拽住奈嘉寶的腳踝拉倒在地。
  「啊!要造反啊你,你……」奈嘉寶見他向自己撲來,這才藉助微弱的月光看清對方的臉孔,驚見並非小柱子,她立即扯開嗓門吶喊:「救……唔!」
  何雲炙俯下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蓋住她的唇。奈嘉寶嚇得失魂落魄,身子一軟也忘了掙扎,她這、這是碰上強盜了?
  何雲炙早已慾火焚身,此刻碰到女子柔軟的身體,猶如翻上岸的鯉魚遇到水源般,無法讓自己不去靠近。他滾燙的舌尖探進她的齒貝,一把扯開她的衣襟,炙熱的手掌撫摸在柔軟的肌膚。
  奈嘉寶幡然醒悟,此人並非強盜而是淫賊!她神智大亂,拚命捶打此人胸膛,但這男子力道頗大,她感到胸口傳來一陣鈍痛,緊接著胡亂踢踹的雙腿也被男子輕易壓在身下。她撲簌簌地淌著眼淚,奮力扳開那蓋在胸上的熱掌,卻又感到小腹被某種硬物抵住,而且那硬物帶著火燒火燎的滾燙,她越發驚懼,懷疑這淫賊企圖用某種稀奇古怪的方式殺死她。
  何雲炙的自制力即將陣亡,他嚥了嚥口水滋潤乾澀的喉嚨,道:「對、對不起,何某……定、定會娶妳。」
  一陣清涼襲來,奈嘉寶已是身無寸縷,她瞪大驚恐的雙眼,拚命地搖著頭,她才不要嫁給一個淫賊呢。
  何雲炙抬起她的一條腿握在掌中,含住她的唇,呼之欲出的火蛇頃刻頂入她的祕密花園。剎那間,強烈的刺痛感直衝她的頭頂,她的腦中變得空空蕩蕩,只知曉自己顫抖得很厲害,而他越來越猛烈的動作讓她除了流淚也不知曉可以做甚。
  「好疼,你究竟要怎樣!」身體傳來感到窒息的疼痛,她從未如此靠近過一個赤身男子,更不知這種前後移動對男子而言樂趣何在,只知自己白嫩的裸背被地板上細小的灰塵沙粒搓磨得紅腫一片,「地板磨,疼……」
  何雲炙托起奈嘉寶光滑的脊背,迫使她跨坐到自己身上。奈嘉寶以為這男子良心發現要放過自己,剛要起身,卻又感到一雙大掌捏住她的臀肉,而那羞人的貼合動作從前後又成了上下。
  她抬手欲抽這淫賊一耳光,何雲炙已先行抓住她的雙手按在身後。奈嘉寶疼得眉頭緊蹙、輕聲低吟,無從下手只得張開嘴狠狠咬在他的肩頭,何雲炙一聲悶哼,鮮血順著胸口流淌。
  「救……」奈嘉寶使出吃奶的力氣向門外喊去,卻再次被他捂上嘴,她不得不佩服這淫賊兩隻手夠靈敏。
  何雲炙猛然挺進,同時動作戛然而止。他氣喘吁吁地問:「姑娘姓甚名誰、年芳幾何?明日何某定會上門提親。」只有他自己知道說出這番話有多艱難,因家中一再逼婚,他才在無奈之下接手無冬村的凶殺案,本想遠離故土躲幾日清閒,不承想剛查出些頭緒便被人下了春藥。京城第一捕快居然成了強暴犯,他無法面對的何止這位姑娘。
  奈嘉寶見他已停止折磨自己,甩甩汗珠,有氣無力道:「誰要嫁你個淫賊。」
  因屋中漆黑,何雲炙看不清奈嘉寶的容貌,他正色道:「我並非淫賊,而是捕快,絕不可知法犯法。既然是我強暴了妳,就必須對妳負責,所以妳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奈嘉寶一聽這話,頓時氣昏了過去。

  ◎             ◎             ◎

  何雲炙穿戴整齊端坐在木椅上,目光停留在床邊,他在等待這女子醒來。心情沉沉欠佳,若娘親得知他在山村鄉野間為她老人家娶回去個兒媳婦,不知到時又會暈倒幾回。
  一聲清脆的雞鳴劃破夜空,萬縷金絲射入窗櫺,光線掠過奈嘉寶的裸背。她的軀體上瘀痕斑斑,大片青紫烙在腰間與臀部。何雲炙乾咳一聲走到床邊,撇開視線將棉被蓋在奈嘉寶身上。
  奈嘉寶被冰涼的手指觸到,敏感地睜開眼,又急忙翻身拽起棉被蓋到鼻上。一雙黑漆漆的瘀青眼頓時充斥在何雲炙的眼眸之中,他震得說不出話來,這姑娘生得好生醜陋。
  奈嘉寶眨巴著眼睛蜷縮一團,這淫賊五官精緻、儀表堂堂,何必要做姦淫婦女這等下三爛之事。
  何雲炙沉默許久,深吸一口氣,抱拳道:「姑娘……」
  「姊,甲字房有淫賊,救命啊!」奈嘉寶淚如雨下。
  「嘉寶呀,等姊收完銀子便過來。」奈嘉玉柔聲細氣地回了聲,又與客人閒話家常幾句,送客出門後才慢悠悠地步上樓梯。
  這也不能怪奈嘉玉漫不經心,只因這妹妹言語浮誇得緊,譬如奈嘉寶在屋中發現一隻小老鼠,便會大喊老鼠精攻占凡間之流,所以想著這會兒大抵是哪位客人無意間碰了她一下。
  奈嘉玉慢條斯理地推開房門,驚見奈嘉寶遮掩在被褥下痛哭流涕,又見眼前佇立一位眼生的黑衣男子,她不禁花容失色,疾步奔到床邊,摟住妹妹道:「嘉寶不哭,先不哭,告訴姊怎麼回事。」
  「姊,那個淫賊強暴我!」奈嘉寶摟緊奈嘉玉的腰,「快報官抓這淫賊,亂棍打死、五馬分屍。」
  奈嘉玉輕拍著奈嘉寶的脊背默默安慰,怒指何雲炙,「你……」
  「我娶她。」何雲炙俯首抱拳,「事出有因,何某不便解釋。」
  奈嘉玉一聽這話收回手指,她生平閱人無數,不由仔仔細細打量何雲炙。雖這男子膚色白淨、眼帶桃花,但一臉正氣、身形挺拔,橫看豎看確實不像淫賊。奈嘉玉提高嗓門質問道:「儘管你這淫賊有點覺悟,但你怎曉得我妹並未許配人家,強行施暴就該去見官。」
  「這姑娘髮未盤束,必未出閣,即便已許配人家也未過門。何某無禮在先必會擔當,倘若何某是那等無恥小人,一早便會逃之夭夭,何必留在此處等待官府來抓。不過,倘若您不願將舍妹許配與何某,那何某任憑發落。」何雲炙目光誠懇、態度謙和。
  「當然不嫁你這淫賊,等著死吧你!」奈嘉寶暴跳如雷,這禽獸不如的東西還有臉堂而皇之地講歪理。
  奈嘉玉思忖不語,看看奈嘉寶如熊貓一般的眼眶,又望向身前俊俏的男子,雖說有些想法不該有,但奈嘉玉的思緒還是開了小差,這男子也太不開眼了……
  「何公子是嗎,隨我這邊說話。」奈嘉玉攤開手,逕自走向偏房。
  奈嘉寶怒瞪淫賊的背影,忽然發現最喜愛的小碎花衣裙破破爛爛地躺在地上,頓時眼淚又掉了下來。她平時都捨不得穿這等好緞料的衣裙,只有逢年過節、喜慶之日才小心翼翼地穿戴,這會卻成了破抹布。她心碎欲裂,比被強暴更難以接受,「死淫賊,我非殺了你才解恨!」
  一時三刻,奈嘉玉托著一身乾淨衣裙,笑盈盈地走回房間,沒頭沒尾道:「姊姊這下可放心了。」
  「放心啥事?」奈嘉寶見那淫賊並未跟來,撩開被子穿上衣。
  奈嘉玉見奈嘉寶胸口處紅紫一片、齒痕斑斑,頓時撇開頭,羞紅了臉,「這男子好生野蠻,我妹可是初夜呀。」
  奈嘉寶不懂姊姊在害臊什麼,挺起胸脯指給姊看,「那淫賊居然咬我這裡,比隔壁小三家的大黃狗還粗魯,姊得替妹妹報仇雪恨啊。」
  奈嘉玉雖已嫁過人,但與夫君成親不到一日便帶著妹妹逃離夫家,離鄉背井躲到這小山村中過日子,對這般男歡女愛之事不甚了解,更羞於了解,她只是幫奈嘉寶繫好盤釦,柔聲道:「莫氣、莫氣,姊會旁敲側擊地知會妹夫。」
  奈嘉寶未仔細聽便頷首,又察覺哪裡不對,踉蹌兩步跌坐在床,「姊,妹夫是啥意思,莫非妳真要讓我嫁給那淫賊不成?妳、妳……酒還沒醒嗎。」
  「姊是認真的,並且已經應下這樁親事,何公子他……」
  「他、他是不折不扣的淫賊啊,姊妳是不是瘋了。」奈嘉寶憤憤地彈起身,但大腿內側傳來的刺痛又讓她摔回被褥,她輕揉著腿部,咬牙切齒道:「姊妳快醒醒吧,那畜生把我折磨慘了啊。」
  奈嘉玉也知曉這樁婚事敲定得太草率,但妹妹已然破身,原本就難找婆家的妹妹這下更沒人敢要,不只如此,還要遭受流言蜚語的攻擊,她也是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才出此下策。不過話說回來,嫁給何雲炙也並非毫無益處,至少對妹妹的後半生也算是個保障,她帶著妹妹東躲西藏、提心吊膽地過日子絕非長久之計。
  思及此,奈嘉玉不苟言笑道:「我們無父無母,姊是妳唯一的長輩,必須替妳作打算。什麼也別說了,姊姊已決定讓妳嫁給何公子。」
  「我不嫁,說破大天也不嫁。有姊姊這般當長輩的嗎,把妹妹往火坑裡推。」奈嘉寶氣哼哼地指向奈嘉玉,「姊,妳要非逼我嫁給那淫賊,我便離家出走再也不回來了,這次我奈嘉寶絕非信口雌黃,妳、妳斟酌清楚再回應我。」她就是難以接受這結果,被強暴的人是她,可姊姊非但不抓那淫賊去見衙門,竟反而命令自己嫁給淫賊。
  「妳這孩子怎就不懂姊姊的難處。我帶他去官府固然容易,但村裡人便知道妳已不是清白姑娘,莫非妳想在旁人的指指點點中過日子嗎。村裡也不是沒發生過這種事,那些人罵得有多難聽妳又不是沒聽見,什麼淫婦、破鞋、騷狐狸,最終逼得那女子上吊自縊才肯罷休。旁人若是也這般欺負妳,且不提妳的脾氣有多爆,姊便斷不能忍,肯定要跟他們拚命。」
  奈嘉玉緩緩情緒,壓住奈嘉寶雙肩,「嘉寶,妳聽姊說,姊已經打探過了,何公子乃京城人氏,家有良田千頃,家境十分富足,他又是嫡系長子,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姊就算求遍十里八村的媒婆也給妳找不到第二樁呀。」
  奈嘉寶穩定下情緒,「有錢?我呸!姊妳別聽那人胡亂吹噓,他只不過是個小捕快,能掙幾個銀子。即便我同意嫁他,那誰又能保證他會對我好。」
  「何公子是位捕快?這倒未聽他提及。」奈嘉玉躊躇垂眸,「倘若妳執意不願嫁她,為了妳的名節,咱們只能連夜離開無冬村。」
  奈嘉寶怔了下,覺得姊姊這想法太過荒謬,難道要讓那淫賊逍遙法外嗎。姊姊又有何錯,自己難道要讓姊姊辛苦多年經營的客棧說扔就扔了嗎。
  她無奈長嘆,一股腦鑽進被窩,「算了、算了,嫁就嫁吧,反正這村也沒人敢娶我。不過姊要跟那淫賊講明白,我與他水火不容、勢不兩立。」
  奈嘉玉心中自是氣惱,怎奈事到如今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她撫了撫奈嘉寶黑亮的長髮,道:「嘉寶,姊姊知曉妳受委屈了,但這不代表你們不會相愛,或許這是上天安排的一段好姻緣呢。」
  奈嘉寶越想越氣,猛地翻過身,「夠了、夠了,我要跟淫賊有姻緣,那跟山賊、土匪、惡霸、老財主的姻緣會更美滿。」
  奈嘉玉惆悵地笑了笑,奈嘉寶她終究是個孩子,眼下讓她接受這一切確非易事,只期盼何雲炙能好好待她,自己才不會為這突兀的決定感到更為內疚。
  好生安撫了奈嘉寶,奈嘉玉走回隔壁廂房,對著等待在其中的何雲炙道:「何公子,嘉寶勉強同意了。」原本嫁妹妹是件喜事,但奈嘉玉可歡喜不起來。
  何雲炙自然也是一籌莫展,「有勞您費心了。」
  「嘉寶自三歲起便隨我生活,我顧著生意忙碌奔走,根本沒時間照顧嘉寶,她因無人看管,心便玩野了,脾氣也暴躁了些。」奈嘉玉潸然淚下,「但嘉寶是個單純樸實的孩子,她說話不動心眼兒,若有得罪之處還望何公子多多擔待。」
  何雲炙見奈嘉玉坐姿端莊,倒不像一般的山野村婦,於是問道:「敢問您為何要帶奈嘉寶住在這山村之中,是否有難言之隱?」
  奈嘉玉聞聲色變,慌亂地站起身,「何公子還未吃飯吧?我讓人給你做去,你先與嘉寶聊聊,那孩子對這樁婚事仍是頗為不滿……」
  「有勞費心,何某定會好生勸導奈嘉寶。不過請允許何某說句實話,何某此時還不敢說對奈嘉寶有多疼愛,但會盡我所能照料她。」何雲炙抱拳目送,既然奈嘉玉不願道出委身於此的緣由,他便不問了。
  奈嘉玉微俯首,看來何雲炙確實是正人君子,既然是位君子,又為何會對妹妹做出那等不恥之事?而他又不肯道出真相,或許也有難言之隱吧,就像她奈嘉玉同樣有不可告人的祕密。
  可奈嘉玉不知,何雲炙這副彬彬有禮的態度只針對長者,對奈嘉寶時他可沒那般客氣。
  「妳還打算哭多久?」他坐下已有一個時辰,奈嘉寶也不理會,時而哭泣,時而睡去,期間斷斷續續地詛咒他。他自知罪責深重,不言不語讓她發洩。
  奈嘉寶用那雙烏青眼怒瞪何雲炙,「你個淫賊,不要臉的臭淫賊,我哭我的,要你個不知廉恥的淫賊管嗎。」
  何雲炙一見奈嘉寶這副不堪入目的容貌,不自覺地撇開眼睛,道:「何某說句不中聽的話,就妳這相貌,除了我,真有人敢娶嗎。」
  「你……」奈嘉寶氣得跳下床,抄起桌上的茶壺就向何雲炙砸去。
  何雲炙敏捷地握住她的手腕,正色道:「連夫君都要打,妳也太沒規矩了。」
  奈嘉寶甩動手腕,咆哮道:「放手,放開你的髒手,既然嫌我醜那就別勉強了自己,誰長得好看你找誰去啊,反正也是淫賊一個。」
  何雲炙從未想過自己有一日會被冠上這般恥辱的名號,但對她而言,他似乎就是個淫賊,「淫賊、淫賊的,妳喊得真帶勁兒。對,是我對不住妳,但我也不想,若不是為了妳的名節,妳以為我願意娶妳嗎。」他愀然作色。
  奈嘉寶氣得險些厥過去,「你、你壞事做盡還委屈上了。一夜之間我成了你的階下囚,你非但不知懺悔,還一副振振有詞的模樣,簡直天理不容,不對,天理何在啊!」
  何雲炙無言以對,但說這心裡一點也不憋氣也是假話,他也是遭奸人所害,卻要承擔後果,承擔就承擔,可是這丫頭也太粗魯、太潑辣了。
  「你還別不服,反正你不想娶,我也不想嫁,正好一拍兩散。」
  何雲炙緩緩情緒,凝視著奈嘉寶的臉頰,故作平靜地問:「妳那眼睛上是胎記?」他自然知曉不是,只是好奇何人會對一個女子下如此重手。
  奈嘉寶這才想起自己的鬼模樣,將計就計道:「是呀,就是胎記,天生醜人,你還要娶嗎?」
  何雲炙無謂應聲,脫口而出道:「那妳長得確實不好看,但是再醜我也得娶,誰教我輕薄了妳。」
  瞧他的嫌棄樣兒,奈嘉寶氣得七竅生煙。他長得倒是真好看,但是好看有個屁用,還是一個不要臉的淫賊。

  ◎             ◎             ◎

  「一拜天地。」
  「二拜掌櫃。」
  帳房先生遵循事實真相,中肯宣讀,「再入洞房。」
  奈嘉寶早已忍無可忍,一把扯下新娘蓋頭,吼道:「呸,要入你入去!」
  「嘉寶呀,新郎官如此英俊,妳還不滿意啊?在無冬村打著燈籠找都找不出第二個呀。」鄰家大姐憤憤不平。
  「英俊能當飯吃嗎,他在我眼裡還不如饅頭好看呢。」
  全場愕然,奈嘉寶突然有人要娶,已然令街坊們震驚,不承想還是個外鄉來的帥小伙,所以大夥兒都難以理解奈嘉寶憤怒的原因。
  奈嘉玉見妹妹還未進洞房便掀了蓋頭,頓感頭暈目眩,這也太失體統了。
  何雲炙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原來成親是件這麼容易的事。
  奈嘉玉朝何雲炙使個眼色,這尷尬局面她有些應付不來。何雲炙心領神會,將奈嘉寶橫抱在懷,莞爾一笑,道:「各位請慢用,我帶嘉寶先行回房歇息。」
  奈嘉寶連蹬帶踹,瘋狂掙扎,「你這淫賊,再敢碰我一下我便殺了你!」
  何雲炙明明警告過她不許再提淫賊二字,她為了姊姊的面子也決定忍耐,但這丫頭此刻又出爾反爾亂喊亂叫。他以為全場會驚愕萬分,可客棧內外除了笑聲就是道賀的,這倒讓他頗感意外。
  奈嘉玉見何雲炙一臉疑惑,好心小聲解說道:「嘉寶平日誑語四起,每日不是要殺這個就是要宰那個,這會沒人會在意她說的話。」
  何雲炙無語,話說他最反感的便是虛浮之人。
  何雲炙抱著奈嘉寶一進入洞房,便放她在床邊,逕自更衣。
  「你、你又想怎樣?」
  何雲炙換上夜行衣,走到奈嘉寶身前,道:「我出去下,妳先睡。」
  奈嘉寶挑起眉,「你這淫賊又要去禍害誰家姑娘?」
  何雲炙跳上窗沿,想到隻身進入停屍屋尋找屍首有些麻煩,他歪頭看向奈嘉寶,「要不要隨我去看看?」
  奈嘉寶一擺手,「不送。」只要何雲炙不禍害自己,愛找誰找誰去。
  「妳認得李家錢莊的二小姐李玉蘭嗎?」
  「認得,我還跟她打過架呢。你問她做啥?」
  「她死了。」
  奈嘉寶捧在手中的鳳冠落到地上,「誰、誰殺的?不、不會是你吧?」
  何雲炙默了默,道:「隨我去認下屍體,李玉蘭的老爹不肯配合,我是專為查此案而來。」
  奈嘉寶垂目不語,說來也奇怪,自己不明原因便相信何雲炙所說為事實。雖然李玉蘭刁蠻可惡,可畢竟是條人命,她爹也太無情了,「好,我隨你去認屍。」
  何雲炙未想到她會答應得如此痛快,反而弄得自己有些遲疑。
  奈嘉寶褪去紅袍,見何雲炙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即刻拿紅蓋頭扔向他,「轉過去,本姑娘的身子你也敢看,臭淫賊。」
  何雲炙無奈扭頭,看來她打算跟他槓到底。
  奈嘉寶很快換上一身粗布料子的衣裳,走到窗邊的何雲炙身後猛地一推,「你倒跳呀,難道還讓我幫忙不成。」
  何雲炙被她大力一推,險些抓扶不穩摔下二樓,他壓制怒火蹙眉回望,剛巧對上奈嘉寶幸災樂禍的壞笑。他沉了口氣,輕盈一躍,無聲落地,繼而雙手環胸,等待奈嘉寶跳下來。
  奈嘉寶並非第一次爬窗沿,她猜想何雲炙肯定等著看她出醜,殊不知她是有備而來吧。
  奈嘉寶信心滿滿,衝手心間吹口氣,緊抓著窗戶邊沿慢慢垂下一條腿,但腳尖摸索許久也未踩到醃菜缸,她突然醒悟,因為舉行婚事,姊姊定是嫌菜缸有礙觀瞻於是命人搬到後院去了。奈嘉寶一閉眼,早知如此,自己不那麼囂張就好了。
  她輕聲求救,「快過來扶我一下。」
  何雲炙似笑非笑道:「跳吧,我接著妳。」
  奈嘉寶豈能聽不出他語氣中的諷刺之意,「我呸,鬼才信你。」
  何雲炙退開三步,「那我閃開,妳跳吧。」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摔死我你就稱心了嗎。」
  何雲炙從始至終並未要看誰出醜,只想早些查案,他英眉緊蹙,喃喃道:「妳若死了我倒落個省心。」話音未落,他兔起鶻落,摟住奈嘉寶的腰肢騰空旋轉一周,腳尖落地。
  奈嘉寶在暈暈乎乎之間便到了地上,她張開五指,發現自己緊貼在何雲炙的懷中,掙扎兩下,輕聲怒喊:「淫賊,還不放我下來。」
  何雲炙將她放回地面,道:「走吧。」但走出沒幾步,他又驀地轉身,伸出一指警告道:「妳別再叫我淫賊,否則後果自負。」
  奈嘉寶注視他的怒容,從他身旁一蹦一跳地繞過去,哼起小曲,「淫賊是何雲炙,淫賊滿街跑……」
  何雲炙收回手指,他究竟娶了個什麼性格的女子。

  ◎             ◎             ◎

  奈嘉寶放慢腳步,謹慎地靠近停屍屋,陰霾汙濁氣味兒從門縫傳出來。她捏住鼻子尋找何雲炙的身影,突然一隻手掌拍在她肩頭,「啊……唔。」
  何雲炙捂住奈嘉寶的嘴,悄聲道:「是我。妳還是在門外等我吧,告訴我李玉蘭的相貌特徵。」
  待看清來者是何雲炙,奈嘉寶拍著胸脯大口順氣,「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啊,這裡是放死屍的地方,不准再突然拍我。」
  「原來妳也會害怕。」
  「怕?這世間就沒我奈嘉寶怕的東西,我跟你進去。」奈嘉寶又開始說大話。
  何雲炙常年與屍體打交道,所以並未多想便推開屋門,一股濃重的腐臭味嗆進鼻子,他抽出一塊黑色方巾遞給奈嘉寶。奈嘉寶本不想接,但那股味道實在令人反胃,她沒好氣地奪過方巾蓋住口鼻。何雲炙則是燃起蠟燭照亮,只見幾十具死屍整齊地排列在木板床,屍體上蓋著蓆子,僅露出腳趾。
  奈嘉寶以為自己不會害怕,不料雙腿一軟,往地上打出溜兒,她急忙抓住何雲炙的胳臂。
  何雲炙這才察覺她在顫抖,順勢摟緊她的肩,道:「這些原本就是活生生的人,妳自當他們在睡覺。」
  「睡覺又不蓋臉。」奈嘉寶壯壯膽子,望到牆角一具身形較小的屍體,微顫指尖指去,「那是、那是孩童的屍體嗎?」
  何雲炙拉著她走向牆角,一伸手撩開蓆子,奈嘉寶本能閉起眼,繼而轉身扎進何雲炙的懷中。
  「莫怕,是個小男童。」何雲炙看男童額頭有一道深紅且參差不齊的疤痕,又道:「或許是被馬車撞死的。」
  奈嘉寶一聽是男童和馬車二字,不由膽怯地轉過身。她望著男童雖衣衫襤褸,可保持著稚氣可愛的容顏,眼角滑下淚水,「是豆豆,我家門口要飯的小乞丐,幾日前被橫衝直闖的馬車迎面撞死,好生淒慘。」
  何雲炙從未想過奈嘉寶也有柔情的一面,他默默蓋上蓆子,安慰道:「死未必是不幸,或許這孩子轉世可以投個好人家。」
  奈嘉寶蹭掉淚水,似乎也沒有剛才那般害怕了,她望向整齊排列的屍首,注意到一張蓆子邊緣露出淡黃色的紗裙邊,道:「去看看那具。」
  何雲炙不由自主地擋在她的身前,撩開蓆子,只見一具面色發青的女子冰涼安躺。
  奈嘉寶從他身後探出頭,瞪大雙眼,難以置信道:「是李玉蘭,她真的死了啊?」
  「她便是李家小姐?」何雲炙見奈嘉寶態度篤定,便將蠟燭放在床邊,掀開整張蓆子仔細察看。
  李玉蘭雖已一命嗚呼,但看來生前必定是位俏佳人。何雲炙抬起李玉蘭的下頷,發現脖頸上有一道很深的勒痕,再捏開她的嘴查看,舌根伸長、僵硬,喉管腫脹,看似不曾有過掙扎的跡象。
  奈嘉寶見何雲炙仔仔細細地擺弄屍體,不禁吞吞口水,淫賊的膽子可真不小。
  何雲炙看了一會兒,初步斷定李玉蘭死前並未與人搏鬥。他隨手解開李玉蘭的衣襟,一具裸體女屍頓時展現在奈嘉寶面前。
  即便都是女人,即便這是屍體不懂反抗,但,「淫賊就是淫賊,連屍首都不放過呀,你也太作孽了吧。」
  何雲炙不予理會,注視死者的胸口,不由一怔,轉向奈嘉寶,「她未出閣嗎?」
  「沒有呀,李家是本村有錢的大財主,若是嫁閨女肯定敲鑼打鼓鬧上幾天幾夜,再者說,李玉蘭刁難任性,誰娶了她……」她一哆嗦,雙手急忙合十拜起來,「啊,我不是說妳不好,千萬別回來找我,拜託、拜託。」
  何雲炙將其衣衫整理好,蓋上蓆子,「走吧。」
  走出停屍屋,何雲炙一路沉默不語。奈嘉寶搓著滿身的雞皮疙瘩緊隨其後,陰陽怪氣道:「你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就算完事了?」
  何雲炙忍了她許久,不由駐足,怒道:「看裸屍都比看妳的身子強百倍。」
  奈嘉寶不怒反笑,「我聽到此話心裡不知道有多踏實,你若喜歡看裸屍隨時可以去,若是看膩了,我還可領你去窯子,本姑娘求之不得。」
  「妳這丫頭,嘴上就不能留點德嗎。」何雲炙本不想跟奈嘉寶計較,可她一句接一句沒完沒了地埋汰他。
  「錯錯錯,我是對人說人話,對鬼說鬼話。」奈嘉寶就是討厭何雲炙,再帥也無非是個張狂自大的淫賊。
  何雲炙笑得意味深長,「妳別忘了,現今我們已經成了親,我對妳做任何事皆是理所當然。」
  奈嘉寶雙手環胸,提防道:「別看我,再看挖了你雙眼。」
  何雲炙掃過奈嘉寶墨黑的眼眶,嗤之以鼻,「即便妳不挖我雙眼,我早已是有眼無珠了。」
  奈嘉寶順著他的目光,不自覺地摸上烏青眼,心裡不由一陣鬱悶,她究竟相貌何樣自己都記不清了,她到底是普通還是醜?
  何雲炙見奈嘉寶陷入苦悶,不自在地乾咳一聲,道:「我沒有嫌妳醜,既然妳我已成親,我便會好生待妳,只要妳別總把那些不堪入耳的詞兒掛在嘴邊就好。」
  奈嘉寶挑起眉,上下打量他,「淫賊,你在求和?」
  何雲炙重重地嘆口氣,不想再與她交談,同時對奈嘉寶下了定論,對她,少說少氣。

  ◎             ◎             ◎

  「使勁兒跳。」何雲炙蹲在新房的窗沿邊上,伸出手臂向樓下遞過去。
  「我在跳呀,你沒看見我很用力嗎。」奈嘉寶已連跳了十多次依舊無法碰到他的手掌,只怪自己個頭矮小,何雲炙本意是托抱她返回新房,可她一想到會摸到她大腿和屁股就很彆扭。
  她一甩手,罷了、罷了,走向客棧大門直徑推門而入。
  歡樂的氣氛瞬間停滯在奈嘉寶的臉上,賓客大眼瞪小眼,互相眨巴,好似在說,這莫非是新娘子?
  奈嘉寶乾咳一聲,大搖大擺地走進客棧,不以為意地環視四周,道:「你們幹啥,繼續吃、繼續喝啊,我先回房休息。」
  「嘉寶,妳逃婚回來了啊,歡迎、歡迎回家。」一位喝迷糊的大叔臉貼在桌板上支吾道。
  奈嘉玉喝得也是五迷三道,她瞄向一身粗布衣打扮的妹妹,難道真是逃婚?
  幾十雙眼睛頓時刺得奈嘉寶體無完膚,每對眼神都在說,逃婚失敗、逃婚失敗……
  「你們、你們……誰說我逃婚了啊,咋無論誰開個頭胡說八道你們都能附和上啊,我要說方才出去遛彎了有沒有人信啊。」
  眾人搖頭。
  一道稚嫩的童音從桌子後邊發出,笑嘻嘻道:「嘉寶姐姐,妳若說妳被黑山老妖抓走了,我便相信。」
  眾人點頭。
  奈嘉寶垮下肩膀,她人品可真差。
  「好啦,大夥兒吃著喝著,是我叫嘉寶出去買東西。嘉寶,快回房吧。」奈嘉玉起身解圍,拉起奈嘉寶的手便向樓梯間走去。見奈嘉寶衝她豎起大拇指,奈嘉玉卻面無喜色,輕聲警告道:「妳若再敢逃走,姊便死給妳看。」語畢,奈嘉玉轉身之際已換上嬌媚容顏,陪喝陪吃去也。
  就連親姊姊都不相信她,哎,人品啊人品。
  奈嘉寶無精打采地走進新房,坐在床邊反思,是自己說的謊言太多嗎,為啥所有人都不信她的話呢。
  她回憶兒時,姊姊因忙於客棧生意,無人陪她玩耍,她便坐在門檻上自娛自樂編故事解悶,後來吸引來第一位聽眾,村口家傻二哥,無論她如何胡編亂造,傻二哥總是聽得津津有味。
  彼時她才六歲,也不知曉那人是傻子,以為自己故事講得好,於是絞盡腦汁編造許多故事講給傻二哥聽,久而久之,她的言語變得越來越離奇,偶爾講著講著連她自己都認為是真的,正所謂謊言三遍矇大眾,謊言十遍騙自己。
  何雲炙並未注意到奈嘉寶的異樣,他抿著茶思索,從種種跡象看去,李玉蘭確實是自縊而亡,但又有些疑點,他確信死因定有蹊蹺。而他會如此篤定,正因為收到一封匿名信,那封匿名信是誰留在知府門前的他不知曉,但筆墨簡練、字跡清秀,應是位讀書人。
  「奈嘉寶,幫我證實一件事。」他垂目喚她,可半天得不到回應,他抬起頭,卻見奈嘉寶蜷縮在床腳,將頭埋在雙膝內默默不語。他輕問:「出何事了?」
  奈嘉寶緩緩搖頭,依舊不語。
  何雲炙走到床邊,一拉她的腿直接拽平,只見一滴眼淚順著膝蓋滴下來。何雲炙微皺眉,「上樓時有人為難妳了?」
  奈嘉寶垂目,道:「沒人相信我的話,無論我說啥事,即便十萬火急之事都沒人會仔細聽,就連我姊也不信,這種感受很差。」
  何雲炙對她大話王的名號已有耳聞,但責任終究要歸咎於她,「日後改了便是。」
  「管不住嘴。」
  「我來幫妳管。」何雲炙說完一怔。
  奈嘉寶抬起淚眸,「你如何管,難道我一說胡說你就抽我大嘴巴嗎。」
  可別說,何雲炙真覺這是個好點子。
  「不說了,我要睡覺。」奈嘉寶粗魯地蹭去眼淚,鑽進被窩。
  何雲炙若有所思地倚在床頭,剛進入沉思,突然被一腳踹下床。
  「這裡那麼多間空房,你非要跟我擠一張床想做啥。」奈嘉寶氣勢洶洶恢復原貌,她的傷心只是一瞬,無論如何也絕不能與淫賊睡在一起。
  何雲炙像看怪物似的睨著奈嘉寶,「原本我是打算出去,現在改變主意了。」他坐到床邊雙手環胸,命道:「速度下床,給本少爺脫靴子。」
  奈嘉寶瞠目結舌,繼而氣急敗壞地推他脊背。何雲炙早料到她會動手,於是快一步站起身,奈嘉寶失去重心,一個狗吃屎趴在床上,她氣得狂捶床面,猛然仰頭,「死淫賊,有種你再說一次!」
  何雲炙不以為意,道:「我讓妳下床,給……」話未說完,奈嘉寶如餓虎撲食般衝向他,他腳跟不穩頓時被奈嘉寶撲倒,後腦杓重重地撞在地板上。
  奈嘉寶則是不依不饒,跨坐在他的胸口前,一把拽起何雲炙的衣領,擺出一副猙獰的表情,恫嚇道:「別以為咱們成親你就可隨意使喚我,你給我記住,我是人稱奈老虎的奈嘉寶。」
  本該氣惱的事兒,何雲炙卻揉著後腦杓笑起來,「奈嘉寶,妳生平最不懼的便是威脅,威脅聽多了,反而容易激起馴服的慾望,懂否?」他此刻明白,自己娶了個喜怒無常的小丫頭。
  何雲炙輕易地坐起身,奈嘉寶順著他起身的弧度向後仰去,驚叫:「啊!」
  他一把拉住奈嘉寶的胳臂拽回原位,手掌探進她的脊背。
  奈嘉寶後背一僵,「你、你、你……別摸我。」她推拒何雲炙的肩膀撇開頭,唯恐他一個反撲令自己再入險境。
  何雲炙的掌心貼合在她纖細的腰肢上,「妳掙扎有用嗎,我仍舊可以對妳為所欲為不是嗎。」
  奈嘉寶被他牢牢地桎梏在懷裡,不服氣地梗起脖子,「是又怎樣,我還是反抗啊。」
  何雲炙黝黑的眸中附著一絲冰冷的氣息,「這話只針對妳講,當反抗無用時,不要因逞口舌之快多受皮肉之苦。」
  奈嘉寶愣住,何雲炙渾厚且不容置疑的聲線在耳邊環繞,她不由歪頭仔細看向眼前的俊美面孔。
  在她心裡一直有個可笑的定律,認為長得好看的東西亦是弱不禁風的,比如嬌豔的花朵卻禁不起伸手一捏變成碎片,比如精美的絲綢面料一扯便成兩半,比如貌若天仙的姊姊提不起十斤大米,一推一跟頭。可這何雲炙確實是歸於美的範疇,卻輕易打破她的定律。
  何雲炙面無多餘表情,任由她質疑的目光在自己臉頰上隨意遊走,心想,不知這丫頭的腦瓜又在琢磨何事。
  她難以接受美卻慓悍的事物,捂住耳朵大喊:「你準備啥時候休了我?」
  何雲炙起身輕笑,「當老虎變成貓。」
  奈嘉寶坐在地板上,不明所以地眨著大烏青眼兒,老虎怎能變成貓,那他究竟是休還是不休?
  何雲炙脫靴上床,翻身入睡,嘴角噙著一抹莫名的淺笑。
  奈嘉寶對著他的背影雙手插腰,剛想開罵便又閉上嘴,她告訴自己,不是怕了他,只是這淫賊臉皮太厚。
  她為了不再引起賓客的注意,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從另一個房間抱出一床被褥,然後賊眉鼠眼地返回洞房,唯有將怨氣撒在被褥上,褥子被狠狠地摔在地板上,枕頭被踢飛,她甩掉花布鞋,隨手扔出腰帶,屋中頃刻一片狼藉。至於何雲炙,早已進入夢鄉,論她再如何製造混亂也聽不到半分。
  奈嘉寶的抗議再次失敗,她嘟著嘴默默收拾被自己弄亂的被褥、鞋襪。她這是招誰惹誰了,人家小姐、公子砸了東西都有僕人收拾,沒見過她這種折騰自己玩的。
  她沒好氣地躺下身,自己的命咋就這般淒苦,二十年前天天打架,還經常被人反抽;二十年後的生辰一日便飛來橫禍遭淫賊禍害,稀里糊塗地成了夫妻也就罷了,竟還要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還有何雲炙,說不準哪天火大、氣不順,還會對她棍棒相加撒撒火,甚至還警告她不要反抗。蒼天,誰來救救她這可憐的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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