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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折】巧手繡娘《四》(完)

沈君佑心中喜澀兩摻,終究是萬般理智敵不過一刻動情, 心道莊璧容若當真不怕,自己又何苦這般執著?原是為了她好, 如今……他倒是想娶她,問她可願意?豈知,她竟好強地回了句不願意, 只是她不嫁,他倒是強娶進門。本是天煞孤星的他,本以為這輩子除了莊璧容, 再也不會有女子想委身於他,可當有人拿著生意條件,強逼他另娶時, 沈君佑心裡竟有些得意,心想雖然莊璧容待他一向淡定相待、 從容自若,可在男女之事上多少也是個心眼小的。沒想到她竟說, 她是個懶惰之人,從來只會看眼前的東西,她生產傷了身子, 恐再難有嗣,若有女子鍾情她家相公……她也只能認了, 末了,還補上一句,他沈君佑,就是個大騙子!

會員價:
NT$883.5折 會 員 價 NT$88 市 場 價 NT$250
市 場 價:
NT$250
作者:
久知子
出版日期:
2015/11/24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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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他沈家二爺剋妻名聲赫赫,而她莊家小娘子剋夫名聲也不遑多讓。
這一個布莊東家,那一個打工繡娘,
且看久知子居中牽線,為他們譜上一段錦繡良緣。

沈君佑心中喜澀兩摻,終究是萬般理智敵不過一刻動情,
心道莊璧容若當真不怕,自己又何苦這般執著?原是為了她好,
如今……他倒是想娶她,問她可願意?豈知,她竟好強地回了句不願意,
只是她不嫁,他倒是強娶進門。本是天煞孤星的他,本以為這輩子除了莊璧容,
再也不會有女子想委身於他,可當有人拿著生意條件,強逼他另娶時,
沈君佑心裡竟有些得意,心想雖然莊璧容待他一向淡定相待、
從容自若,可在男女之事上多少也是個心眼小的。沒想到她竟說,
她是個懶惰之人,從來只會看眼前的東西,她生產傷了身子,
恐再難有嗣,若有女子鍾情她家相公……她也只能認了,
末了,還補上一句,他沈君佑,就是個大騙子!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下個月十六日是宮中王貴妃的壽誕,聖上傳旨大辦,一時間八局上上下下忙得人仰馬翻。今日一大早寶芝齋便接到銀作局的吩咐,於一月之內製造二十只金風玉露的金碗給貴妃娘娘賀壽。
  自仁孝皇后薨逝,昭容王氏隨即便被晉封貴妃,代理後宮之權,早先便有傳聞聖上有立其為后的打算,故而此次製造金碗一事,既是一次不可多得的良機,同時又是一個燙手山芋。
  「不過幾日的工夫,院裡就顯得這樣冷清了。」夏堇撂下修剪花枝的剪子感慨道。
  「從前思思姑娘在的時候,妳總嫌人家聒噪,這會兒人家走了,妳又覺著寂寞了。」秋桐道。
  「她是有些聒噪了嘛。」夏堇抱怨了一句,轉瞬又道:「可腦子裡的新鮮玩意也多,欸,妳還記著上次她帶郭大娘的兩個小孫女在院裡玩的那個嗎?」皺著眉頭想了想,「好像叫什麼跳房子。」
  「郭大娘的兩個小孫女前個兒就回了鄉下,妳肚子裡的小算盤打得晚了些。」莊璧容合上了書,見夏堇那副垂頭喪氣的模樣,不覺好笑,「聽說莊子上一早送了些栗子,咱們不如去做些栗子羹來吃吧,正巧這些日子也不曾問問豪哥兒幾人的功課,待會一道過去看看。」
  夏堇早就在屋裡待悶了,只巴不得趕快出了屋子,聽得莊璧容這話,忙一臉喜色地點了點頭。
  這會兒申初剛過了一刻,離預備晚飯的時辰還早了些,廚房裡人並不多。門口坐著的兩個婆子聽了來意,忙去抬了一筐栗子出來,青沐幾個小丫鬟便過去跟著夏堇一塊拿了小兀子坐下剝了起來。
  那兩個婆子也過來跟著幫起了忙,沒一會兒工夫便剝了一大盆栗子肉。
  正巧,沈沅娘身邊伺候的丹桂來討綠豆湯,見了莊璧容,忙走過來行了個禮,「給夫人請安。」
  莊璧容點點頭示意她起來,想起前陣子家裡忙著備選一事,有些日子不曾去見沈沅娘了,便問:「妳家小姐可好?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麼?」
  「託夫人的福,小姐一切都好。前些日子才繡了個屏風的繡面出來,請了陳管家拿去鋪子裡鑲框子去了。這幾日屋裡悶熱,便上六少爺那裡跟著一起聽先生講學去了。」丹桂回道。
  莊璧容一怔,笑著打趣道:「怎麼突然讀起書來了,莫不是打算考個女狀元回來。」
  丹桂忙解釋道:「小姐原先在朔州府時就極愛讀書,只是太太有些不喜歡。」
  莊璧容沒再繼續問,笑著道:「她們做了些栗子羹,我正說差人送到妳們小姐那去呢,這會兒省事了。」吩咐夏堇多盛了一份帶了過去。
  如今天氣熱,魏先生便將課堂從廳堂裡移到了小院中,遠遠地便聽見院牆裡面傳來的琅琅讀書聲。
  「子曰,無欲速,無見小利。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
  這是論語•子路中的話,說的是急功好利者,往往事與願違。
  竟已開始讀四書了?莊璧容有些驚訝,推了門進去,幾個孩子正襟危坐,讀得極是認真,倒是沒有旁的學子搖頭晃腦那些惡習。
  「誰還記得我昨日講過的,齊景公為見晏嬰釋車而走的故事?」
  「先生,我記得。」出聲的是鄭天業。
  魏先生輕輕抬手,示意他回答。
  「齊景公遊少海……行數百數,以駒為不疾,奪轡代之;禦可數百步,以馬為不進,盡釋車而走。」鄭天業眉目平和,應答如流,好似所學東西盡數爛熟於心的模樣。
  魏先生點點頭,很是滿意,道:「此乃欲速則不達也。古有庖丁解牛莫不中音,又有春秋宋人閔其苗之不長而揠苗以助,皆為此理。」話音一轉,站起身來繼續道:「讀書須是遍布周滿,為人行事更亦如此,寧詳毋略,寧近毋遠,寧下毋高,寧拙毋巧,此為上上舉也,爾等可明白了?」
  孩子們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齊聲道:「謝先生教誨。」
  以典故的方式教授哲理,莊璧容在一旁不由得暗自讚嘆,這魏先生教書育人真是自有一套路數。
  「先生、先生,您昨日說的列子御風而行的故事,可是真的?如若弟子勤加練習,可能實現?」趁著稍作歇息的工夫,豪哥兒忙把自己憋了一晚上的問題問了出來,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眨著,一副極其認真的模樣,可偏偏提出的問題卻教人忍俊不禁。
  魏先生輕輕一笑,回道:「世間本無不可行之事,只是行事前尚須量力而行。」
  承哥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附和道:「就是、就是,你還是先瘦上幾斤再考慮這事吧。」
  豪哥兒氣得鼓起兩腮,正欲與之撕扯一團,一抬眼瞧見門口站著的人,臉上頓時一片喜色,大聲喊了句:「母親。」隨即便邁開兩條小肥腿朝門口跑去。
  自是不會真教他衝過來撞到莊璧容身上,夏堇眼疾手快地把他抱了過來,使足了勁愣是沒抱起來,不由道:「小祖宗,您真是該少吃兩碗飯了。」
  豪哥兒一聽撇著嘴道:「母親,他們都笑話我。」
  「咱們說的也是實話啊。」夏堇仍舊不過癮地添了一句。
  這下豪哥兒更是不滿,哭喪著個小臉向莊璧容抱怨,「我也想少吃一些,可是、可是承哥兒娘每次煮的菜都太好吃了,我吃了這個又想吃那個。」
  莊璧容摸了摸他的頭,問道:「先生方才所講你可都記住了?」
  豪哥兒以為母親要考自己的學問,忙點了點頭。
  「你可知欲速則不達的反面是什麼?」莊璧容耐著性子講道:「是要以信心、恒心、耐心待之,凡事不可未行先言敗,可明白了?」
  豪哥兒思索了半晌,才笑著點了點頭。
  「我帶了剛做的栗子糕來,只是這會兒先生還沒有下課,你且先回去坐好,不可再不守規矩了。」
  豪哥兒一聽有栗子糕吃胃口大開,可立刻又想起自己才下過的決心來,一張小臉盡是糾結之色,不過還是聽話地坐回到了凳子上。
  魏先生道:「今日的課便先講到這裡吧。下課以後要把我今日講的記牢,待明日我要提問的。」
  一聽先生今天提早下課,豪哥兒和承哥兒只差沒歡呼出聲,耐著性子齊聲和先生道了謝,便如同兩隻野鴨子撒開了腿滿院子狂奔起來。
  「先生也留下一同吃些吧。」一個溫婉細膩的聲音適時響起。
  莊璧容這才注意到旁邊廊下坐著的人,穿著紫衫黃裙,不是沈沅娘是誰。
  「人人都有,四小姐也趕快過來坐吧。」秋桐道。
  魏秀才推辭了兩次才坐了下來。
  丫鬟們給眾人分了栗子羹,又倒了解暑的綠豆湯。
  滿院子都是女人,三個孩子三兩下吃完了東西,早已跑得不知去向,魏秀才一個人坐在眾多女人的面前吃得極是彆扭。
  「妳何時跑來跟著一同讀書了?」莊璧容好奇地問道。
  印象裡沈沅娘一直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性子,就是最熱情的趙思思也對此無能為力,這會兒出了屋門不說,還讀起書來了,莫怪乎莊璧容驚訝。
  「我在屋裡待著有些悶,偶然一次過來給豪哥兒送襪子,聽見先生講的課,不覺竟聽得入了神。從前二哥在家時,常說女子也應多讀書,這才動了心思。」好似要掩蓋什麼,抑或是怕莊璧容怪罪,急忙補充道:「先生講課二嫂方才也聽了的,是、是極好的……」
  莊璧容對此倒是並無異議的,她自己本身也是跟著父親讀了不少書,自是不信那些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歪理,只要沈沅娘自己願意,這是件極好的事情。
  正要請魏秀才多費些心,不經意間卻瞧見他袖子處一段並不起眼的縫補痕跡。
  那針法莊璧容再熟悉不過了。旁人縫補多用對針,沈沅娘卻喜歡用立針,還常喜歡在收尾處打上兩個梅花釦。
  只一眨眼的工夫,莊璧容就抬眼看向了別處,嘴裡的話直接咽了回去,一時間腦子裡思緒紛飛。
  在她看來,這事情總不會只是一個湊巧便可翻過去的,只是莊璧容還來不及鬧明白,便被突如其來的另一樁事情占了思緒。

  ◎             ◎             ◎

  寶芝齋打造的二十只金風玉露的金碗如期完成,為免差錯,秦書懷親自帶人送去了京裡。
  這一日已是進京的第四日了,一清早,莊璧容便命人叫了趙思思過來,兩人坐在外間大炕上,對著一桌子的布料選了起來,都是各鋪子才送過來的冬衣料子,一應全是質地柔軟保暖的棉布。她生產的日子大約在十二月中旬,正是隆冬之時,莊璧容打算給孩子多做兩個小包被。
  秦書懷一走,趙思思在忻州府裡人生地不熟,便尋了個藉口來了定襄,又住回了沈府的宇韶居。
  趙思思拿起一塊牙白色織著淺淺的方勝紋的棉布,「這個摸著舒服,作裡層的包被如何?剩下的邊角還可以做些尿片子。」
  白色顯得乾淨,莊璧容拿過來摸了摸手感,滿意地點點頭,又拿起旁邊一塊大紅色的淨面綿綢,道:「這個顏色染得正,作外面的包被如何?到時再塞些棉花進去……」
  周圍的幾個丫鬟聽了紛紛側過頭來看,有的說要在外面繡上鯉魚,有的說要繡老虎。
  秋桐從隔壁耳房裡捧了一大摞新做的小衣裳過來,笑道:「要我說,還是淨面的好,看著乾淨,也不用擔心教繡線劃傷了。」
  大家一聽也覺得十分有理。
  「這些衣裳怎麼都沒有釦子?」趙思思一臉好奇地摸著手上一件丁香色的連身衣裳道。
  秋桐笑著解釋道:「要等小主子出生之後再縫釦子,寓意著圓圓滿滿。」
  正說著,忽見一個小丫鬟撩了簾子進來,兩邊的臉頰或許是因為疾跑而紅得有些嚇人,「夫人,秦府……秦府出事了!」
  那小丫鬟名叫妙月,是補了去宇韶居伺候趙思思的青竹的差事進來的。從外院一路疾跑過來,知道事情緊急,喘著大氣斷斷續續地說完了話才得空撫了撫胸口。
  屋裡的人皆是一臉驚愕,趙思思最先回過神來,一把抓住妙月的手問道:「出了什麼事?秦府怎麼了?妳倒是把話說全了啊!」
  妙月被她猛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張著嘴呆了半天,才止住了結巴,回道:「奴婢從花房過來,瞧見門房的領了個小廝進來找陳總管,只說秦府出了事,旁的事情奴婢也不清楚。」
  不一會兒的工夫便見陳孝儒過來了,和妙月說的一樣,只知道隔壁街的寶芝齋被封了鋪子,二爺這會兒並不在鋪子,他正要叫人出去尋。
  直到了亥時,才見沈君佑回來。一天的提心吊膽,屋裡的人早已急不可待,一進門,便有丫鬟端了茶過去。聽聞他還沒有用晚飯,莊璧容忙叫人去廚房煮了碗熱騰騰的湯麵端來。
  外間玫瑰椅上坐著的趙思思早已按捺不住,這樣的情形,也沒人會顧忌上這個時辰她一個未婚女子待在這裡的不妥之處了。
  待沈君佑喝了茶坐下,莊璧容才問道:「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怎麼連寶芝齋都被封了?」
  寶芝齋的事還是下午從錢婆子嘴裡聽說的。
  且說下午約莫未時,錢婆子帶著芳姐兒和錢貴全跑了過來,芳姐兒身上穿的還是居家的半新衣裳,脂粉未施,顯然是來得匆忙,再瞧錢貴全手裡拎著的兩個灰布包袱,大有一副避難的模樣,莊璧容不由得一驚。
  「奶奶啊,救命啊,奶奶!」錢婆子一進門便鼻涕、眼淚流了滿臉,扯著嗓子哭號了一通,又扯了身後的閨女、兒子跪下來,那芳姐兒本就髮鬢凌亂,被她這麼一扯,樣子更加狼狽,身後的幾個丫鬟見了紛紛厭惡地蹙了眉頭。
  莊璧容問了究竟,錢婆子忙說了寶芝齋的事,「也不知是出了啥事,來了一幫衙役,二話不說地就帶了我家姑爺走,還拿封條封了鋪子,鋪子裡的不少金銀首飾都被那些衙役裝進了兜裡,虧得鋪子裡的小伙計過來給我們報信……奶奶,從前是我多有得罪,可咱們好得也親戚一場,妳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錢婆子口中的姑爺便是寶芝齋的趙掌櫃,看來這事情和秦府的事脫不了關係。
  錢婆子一怕趙掌櫃的事會株連到她們身上,後來聽說衙有衙役搶了寶芝齋的東西,又擔心官府會過來沒收了自家的財產,嚇得魂不守舍,這才厚著臉躲過來避難。
  趙思思那裡已然是一團亂,莊璧容哪還顧得上他們三人,便支了個丫鬟去打水給他們洗把臉,弄些吃食在客房招待,又去請了全媽媽過來。
  要說起這錢婆子怕的人屈指可數,其中便有全媽媽。當著全媽媽的面,錢婆子總覺得自己心裡想的什麼事都能教她看穿了去,故而在全媽媽面前向來是有問有答,一句謊話也不敢說。
  全媽媽只略提了提秦府和沈府的關係,又說了這事情應該不會是趙掌櫃惹出來的,故而不會牽連到他們幾人,反倒是沈府這裡樹大招風,難保官府不會趁機過來搜刮一通。
  錢婆子一聽,剛吃了飯,水都來不及喝一口,帶著芳姐兒和錢貴全便風風火火地回去了。
  沈君佑喝了茶,歇了口氣,才道:「如今只知道是賀壽的金碗出了問題,旁的事情還一概不知。我已經著人去了忻州府裡打聽,估摸明個兒就會有消息了。」明明是安慰的話,可沈君佑卻緊抿著嘴角,眉宇間平添著些許凜然,不經意地便露出幾分懾人的凌厲來。
  莊璧容心裡不由得咯噔一聲。
  待夜深人靜之時屏退眾人,夫妻倆吹了燈放了簾子,歇息在了床上,莊璧容才出聲問道:「爺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內室裡一片落針可聞的寂靜。
  此時已是初冬,早上便烏雲密布,到了夜裡更時不時有寒風呼嘯而過,震得門窗砰砰作響。清冷的月光透過如意紋的窗櫺鋪在地上,彷彿也被吹得搖曳起來,有種支離破碎的美。沈君佑睜著眼睛,良久無言。
  去忻州府打聽的人黃昏時就已經回來了,帶來的並不是什麼好消息,他方才說的話只是為了安慰眾人,畢竟多幾個恐慌的人不但沒有幫助,反而添了亂。
  可他們夫妻之間,從來沒有祕密。想到此,沈君佑驀地嘆了口氣,「我派去的人回來說,秦府上下已是一片大亂,秦老爺入了獄,秦夫人急得臥病在床,正各處託人打點……」
  「怎麼、怎麼會,秦家不是與一向與忻州的府衙交情甚好嗎。」莊璧容驀地側過身子,驚愕地掩了嘴,「那敬安……」
  話音一落,又是半晌的沉默。沈君佑的半邊臉陷在窗簾映下的陰影裡,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多半也是如此。」
  秦書懷是同他一起長大的兄弟,他們曾一同讀書考學、一同下海經商,在他人生最晦暗的那些年,是秦書懷的扶持,他才有了如今的一切,那是比血脈親族更為深厚的友情。如今他在京城音訊全無,自己豈能不聞不顧。
  想到此,他不由得伸過手摸了摸妻子高高隆起的腹部,那裡正孕育著他們的孩子,還有兩個月就要出生了,家中本就沒有長輩,這又是頭胎,沈君佑想到自己要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她的身邊,心中便一片愧疚。
  一邊是生死同盟的兄弟,一邊是骨血相連的妻兒。若是換作了別人,會如何選擇呢?一時間,萬千思緒湧上心頭。
  突然間,他感受到了從手心處傳來的一股莫名力道,不由得愣了愣。
  莊璧容用手摸了摸肚子道:「如此好動,將來定是個調皮的。」話語看似無奈,可聲音裡卻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聽奶娘說孩子好動是好事。」沈君佑輕柔地在方才胎動的地方流連了幾下,卻是一片安靜,心裡不由得有些沮喪。
  莊璧容聽了自是歡喜,不由得往他身邊挪了挪,沈君佑順勢伸出手臂將她攬進了懷裡,輕輕摸著她如絲般滑順的長髮,髮絲間隱約帶了些茉莉香,不由得低下頭去深吸了兩口。
  他的呼吸炙熱地噴在她的脖頸處,莊璧容情不自禁地一顫。
  「用了什麼洗頭髮?這樣香。」一邊說著,攬著她的手臂向裡緊了緊。
  自懷了身孕,莊璧容很少見過他這般孟浪,不由嚇了一跳,忙回道:「就是平日裡用的香露。不過全媽媽今個兒說了,我再過兩個月就要生了,還是少聞這些東西為好。」
  說完,莊璧容只覺得後背上的手驀地一僵,這才鬆了一口氣。畢竟若是他真的興起,一時間她還真沒法子阻止。
  沈君佑心裡卻是一片愧疚苦澀,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
  「容兒,過兩天,我想去趟京裡。」
  第二天一早,眾人便接到了消息,說禮部例行檢查,竟然查出寶芝齋給貴妃娘娘獻壽的二十只金碗是用鎏金製成的。
  此時街上已經沸沸揚揚地說起了昨日寶芝齋被封一事,百姓們紛紛猜測著原因,有消息靈通的便說起了忻州府秦家的事來,秦家在山西也算是經營了幾代的商賈世家,如今卻大有破敗的趨勢,百姓們皆唏噓不已。
  而沈府這邊卻裡裡外外忙得團團亂。
  沈君佑只給了莊璧容一天的時間收拾箱籠,京城離忻州路程遙遠,又是寒冬時節,要準備的棉衣、皮襖一件也不能少。況且此次去京城人生地不熟,又是求人辦事,各處都要打點,各種數目的銀票、元寶……忙得正房的幾個丫鬟手都停不下來。
  臨行前,兩人依依不捨,莊璧容幾次落下淚來,沈君佑見了心痛如絞。
  「但凡身子有一點不舒服,就去請了大夫過來,切不可含糊過去。一日三餐要按時吃,夜裡務必叫了丫鬟在屋裡值夜,有事就去找陳叔和全媽媽,我已經叫阿三去西坪村接了方秀蓮嫂子過來陪妳。我不在的日子裡妳一定要好好的,我答應妳,一定在妳生產前回來。」
  莊璧容用帕子抹了淚,強忍著心頭的不捨點了點頭,「你不必擔心我,我會好好地等你回來,和我們的孩子一起。你要答應我,一定得平平安安地回來……」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沈君佑伸手攬了她入懷,一通柔聲撫慰,又再三叮囑她一定要好好看住趙思思。
  莊璧容點點頭,這事昨夜沈君佑已經跟自己說了。秦書懷的事其中一定隱藏著什麼陰謀,如今就連鋪子裡的掌櫃、工匠都被抓了起來審問,只剩下趙思思一個人因為來了沈府而躲過一劫,將來若是想洗脫罪名,恐怕還要靠趙思思。
  沈君佑走的當天下午,方秀蓮和鄭天洪兩口子便來了,藉著他們來的馬車,夜裡鄭天旺就將趙思思送去了西坪村。附近的人都認得鄭天洪兩口子是沈家奶奶的兄嫂,只當是他們來沈家串親戚,當天晚上就回去了。

  ◎             ◎             ◎

  沈君佑還是剛到京裡的時候給家裡寄了一封信,說是投宿在了西華門外安平街的高昇客棧裡,此後一連十天都音訊全無。莊璧容的一顆心懸得七上八下,終於耐不住給嫁到京裡的嚴宓寫了一封書信。
  說起嚴宓的夫家,是京城有名的書香世家,曾祖曾是前朝有名的文豪,後來太祖皇帝登基稱帝,祖父因為學識過人,給皇太子做過五年的太子少師。嚴宓嫁的是吳家的二公子,永樂四年的庶起士年少有為,如今在吏部任左給事中;而吳家當家的吳大老爺則正巧在禮部任侍郎一職,官居正三品。
  意料之內的是四日後便收到了回信,意料之外的卻是由關恒親自送過來的。
  一封是嚴宓的,另一封則是沈君佑的平安信。
  信上大致說了吳二公子與沈君佑見了面,經吳二公子透露,秦書懷確已於半月前入獄,而此事乃是由禮部一位給事中直接報到了王尚書那裡,聖上龍顏大怒,當下便處置了銀作局的葛、茅兩位公公。這件事吳二公子早有耳聞,又聽了沈君佑的話,已經把事情告知給了吳大老爺,教莊璧容莫要擔心。
  看過了信,莊璧容懸著的一顆心這才緩緩放下,喊了關恒去了正屋廳堂裡,仔仔細細問起了京裡的事來。
  「夫人別擔心,二爺一切都好,吳家二公子已經將各處都打點好了。」
  莊璧容聽說沈君佑一切都好,點點頭,又問道:「帶去的銀子可還夠?」
  「夫人放心,走的時候帶的都是大興錢莊的銀票。」說著,就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牛皮紙封的信封來,「二爺叫我單獨交給夫人。」
  莊璧容一愣,忙收了起來。叫秋桐去給關恒預備了飯菜,遣了身邊服侍的,獨自進了內室。
  信並不長,將將寫了大半張紙。一是說莊璧容即將臨產,叫她帶著全媽媽幾人到西坪村別院去,另轉告年掌櫃說年關將至,各個鋪子暫時歇業;二是叫她安排車馬,叫趙思思今天夜裡跟關恒返回京城。
  信裡並沒有交代原因,她也摸不清楚事情究竟進展到了什麼地步,復又招來關恒問了問,關恒也是搖了搖頭。
  生怕耽誤了事,待關恒吃過了飯,莊璧容便安排車馬去了西坪村接趙思思,然後趁著夜深時不動聲色出了忻州。
  送走了趙思思,莊璧容便忙起了去西坪村的事。孩子的包被、小衣裳,一應換洗的棉衣、皮襖,還有生產所需的東西,連人帶物足足裝了三大馬車,浩浩蕩蕩地去了西坪村。
  先前問過沈沅娘的意思,她說自己跟著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忙,何況豪哥兒幾個的學業也不能落下,不如留在這裡也好有個照應。這邊有陳孝儒夫妻照應,莊璧容自是放心不過,何況西坪村那邊也著實住不開這麼多人,便又留下了兩個小丫鬟過去伺候。
  而秋風院的擷芳卻是被全媽媽的一句話留了下來。

  ◎             ◎             ◎

  日子轉眼就到了十二月,家裡的人都緊張起來。初一清早,鄭母便帶著方秀蓮和劉氏去送子觀音廟裡燒了頭香,又捐了五兩銀子的香火錢;初八那日劉氏在院裡支了口大鍋,煮了滿滿一鍋臘八粥,帶著莊璧容身邊的幾個小丫鬟拜了門神、戶神、宅神、灶神、井神等一眾神靈,祈求豐收吉祥。
  原本是十二月中旬的分娩日,可直到過了小年,肚子也始終不見動靜。有愛打趣的婆子便說這孩子是個聰明的,知道外面天氣冷,躲在肚子裡不願意出來。不過倒是也夠安穩,起初懷孕時的害喜、腿腫現象都沒有了。
  雖說孩子晚出生幾日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可說不上來為什麼,莊璧容的一顆心始終放不下。
  北風凜冽,厚重的烏雲積壓了幾日,終於下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雪,一連幾日紛紛揚揚,天上地下頓時一片白皚皚的景象。
  火盆裡點著上好的銀霜炭,燒得極旺,與外面肆虐的寒意相比,屋子裡溫暖如春。
  幾個小丫鬟拿著小兀子圍在火盆邊上說著話,莊璧容便歪在燒著熱烘烘的大炕上聽她們講。
  「昨個兒夜裡那場雪可真夠大的,半夜聽見後院砰的一聲響,還以為招了賊。」方秀蓮說起昨個兒夜裡雪壓塌了家裡豬圈頂子的事來。
  「嫂子家的兩頭豬養得可是好,該有三百斤吧,過年的時候可要賣了?」妙月問道。
  妙月不像青沐幾個都是沈家的家生奴才,她爹娘都是在莊子上做事的,直到滿了十二歲才給送到了府裡來學規矩。
  方秀蓮笑著搖搖頭,「崽子的時候買來的,拿糧食餵了足足一年呢,可捨不得賣,要宰了留著家裡過年吃呢。」眉眼之間盡是喜色。
  過去只有過年才捨得燉一回肉,更不要說養的雞鴨牲畜留著自己吃了。可如今不同了,他們老鄭家可是西坪村有名的富戶了,蓋了新的青瓦房不說,姑娘嫁去了縣裡做當家奶奶,兒子在鎮上開了木匠鋪子,滿村的人哪個不羨慕。
  「咱娘已經跟妳大哥說了,兩頭豬的豬腳都留著,給妳做豬蹄通草湯喝。」方秀蓮道。
  這還是劉氏生鄭百順時沒有奶,沈君佑請來的大夫給開的食療方子,方秀蓮一直記著。
  可這個小傢伙什麼時候才肯出來呢?算算日子,還有三天就過年了,沈君佑,怕是趕不回來了,莊璧容摸摸自己的肚子,陷入了沉思之中。
  方秀蓮怕她胡思亂想,便安慰道:「今年生了好些個孩子,有兒有女,都可順溜呢,一個糟蹋的也沒有。」
  幾個小丫鬟聽了,也都嘰嘰喳喳地附和了起來,有的說夫人肚子尖,肯定懷的是小少爺;有的說先開花後結果,夫人有福氣,指不定要先生下一位小小姐。
  大雪一直下到了除夕這日。
  除夕一大早,鄭天洪兄弟倆便穿著蓑衣,拖了圈裡兩頭豬去了打麥的麥場裡宰,兩個豬頭、四隻豬腳留了下來,又留了大半頭豬肉,一半自家吃,一半則依人情關係送給了要好的親戚鄰里,剩下的便賣給了村裡的街坊。
  年前的時候,鎮上的豬肉價錢漲得飛快,老鄭家也不指著它掙錢,便仍舊賣平時的價錢,村民們聽了都瘋著搶著跑去買。
  村裡的人都知道老鄭家嫁到城裡的容姐兒回來了,趕上年關,紛紛拿著自家置備的年貨過去串門,方秀蓮知道莊璧容喜歡清靜,熱情地在自家招待了她們。
  中午方秀蓮燒了一大鍋豬頭肉,特地給莊璧容做了清淡些的燕窩粥,算上秋桐、夏堇一眾丫鬟,大家不分上下圍坐在一起吃了頓團圓飯。下午幾個小丫鬟幫著方秀蓮、劉氏一起包除夕的餃子。
  除夕夜裡燈火通明,各家都待在家裡守歲,全媽媽怕她累著,早早就叫她上床歇了。
  莊璧容剛有一絲睡意,肚子突然一陣陣地疼起來,睜開眼睛,猛然清醒過來,莫不是要生了吧!念頭剛起,便覺得身下的褥子一片溼漉,嚇了一跳,忙拉開簾子喊人。
  秋桐、夏堇就待在外間的大炕上,聽見聲音趿了鞋便跑了過來。
  「夫人,怎麼了?」
  「快,快去叫人,我怕是要生了。」話正說著,肚子越發地痛起來,因為驚慌聲音裡帶著些顫抖。
  兩人也是嚇了一跳,秋桐還算鎮定,推了門便去找全媽媽,夏堇這時也反應過來,扯著嗓子在院子裡喊了一通。
  穩婆是沈君佑早就請好了的,一路從定襄跟到了這裡,就住在莊璧容隔壁的屋裡,聽見喊聲便披衣跑進了正屋。全媽媽跟著一塊出來的,井然有序地安排著下人們去燒水、煮手巾,又叫小廝去通知了鄭家的兩個媳婦過來。
  穩婆進來先是摸了摸肚子,然後掀開被子看了一眼,見羊水已經破了,忙叫莊璧容躺好,開始教她吸氣、呼氣,什麼時候用力。丫鬟們過來在床上繫了白綾,好教莊璧容抓著借力。
  莊璧容只覺得疼痛漫天遍地襲來,彷彿要從腰那裡生生地撕成兩半,兩耳嗡嗡作響,只隱約聽見穩婆聲嘶力竭地喊著用力、用力。汗水浸溼了枕頭,秋桐不斷地拿帕子給她擦著臉上的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穩婆突然一臉驚慌地站起來,疾步走了出去,見著全媽媽,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羊水已經破了,孩子還沒有完全轉過來。」
  全媽媽聞言一驚,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可是一點差錯也馬虎不得,急聲道:「不是早就足月了,怎麼還沒有轉過來?」
  莊璧容不知所以,隱約聽見她說了羊水兩個字,緊接著便見全媽媽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方秀蓮和劉氏,抿著嘴,都是一臉的嚴肅。
  莊璧容的心突地一沉,顫聲問道:「媽媽,出了什麼事?」
  全媽媽僵著嘴角,扯了個笑,坐到她旁邊,捋了捋她的頭髮,寬慰道:「妳別擔心,沒有別的事,只是羊水破得早了些,孩子、孩子可能還要再等會才能出來。」
  莊璧容心中警鈴大作,撐著胳膊坐起來,抓住全媽媽的袖子道:「媽媽,這是什麼意思?孩子、孩子會不會有事?」
  方秀蓮聽見全媽媽的話,便已經明白了個大概,臉色剎那間一片蒼白,擺著手道:「不會的、不會的,一定不會有事的……」嘴裡連著說了好幾遍,也不知道是說給莊璧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全媽媽握住她的手,讓莊璧容看著自己的眼睛,「來,孩子,看著我。東哥兒就在回來的路上呢,他就要回來看妳和孩子了,為了東哥兒,為了妳自己,妳也要把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來。有媽媽陪著妳,不用怕、不用怕……」
  莊璧容緩緩地點點頭,卻突地感到一陣疲憊,眼皮越來越重,隨著一陣鋪天蓋地的疼痛襲來,她的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她好像聽見有人喊了她的名字,聲嘶力竭,驚恐不安。

  ◎             ◎             ◎

  這是一個近乎透明的世界,沒有天空、沒有陸地、沒有上下左右的空間,只有白茫茫的薄霧無邊無際地延長著。
  這是哪裡?這是什麼地方?有人嗎?有沒有人在?
  遠遠地傳來一陣空洞的迴聲,剎那間又戛然而止,徒留一片讓人孤獨到骨子裡的安靜。
  莊璧容顫抖著邁開腳步向前走了幾步,撲面而來的一陣白霧,彷彿將她的身體也融合在這個透明的世界中。
  「容兒……容兒……」
  遠遠地,好像聽見有人叫著她。
  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婉轉悠然,彷彿空谷中的啼鶯,又彷彿是江南三月裡的琵琶曲,餘音嫋嫋。
  不知為何,那聲音聽在耳裡,竟有些莫名的熟悉。
  「妳是誰?妳在哪裡?」莊璧容的聲音裡有著一絲顫抖。
  「容兒,我是母親啊,妳不記得我了嗎?」
  白霧突然散去,面前突然走來一個身穿丁香色闊袖褙子、蓮青色八幅湘裙的花信年華的女子,梳著高高的流雲髻,周遭滿是一股濃濃的江南女子的溫婉氣息。
  看著面前的女子,記憶中母親的模樣漸漸浮現在眼前。
  父親曾說自己與母親有八分相像,可母親的眼神和笑容,卻是她永遠也學不會的。此刻,她才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娘、娘,是妳嗎?」莊璧容朝著面前人奔跑過去,可是突如其來的一陣疼痛,教她忍不住跪倒在了地上。
  她情不自禁地捂緊了肚子,這是怎麼了?好像要被撕裂的痛楚慢慢襲來。
  「容兒,這不是妳該來的地方,妳聽,身後有人在喊妳,回去吧,回到妳孩子的身邊,她在等著妳呢。」
  孩子、孩子……對,她的孩子!她的孩子還沒有生出來,這不是她的世界,她的丈夫和孩子還在那裡等她,她要回去、要回去……
  一股強烈的意願迫使她的大腦一陣劇烈的疼痛,眼前的透明逐漸被黑色的霧氣所充斥,只一瞬間,黑暗鋪天蓋地地襲來。
  「快,去拿蔘片過來!熱水、熱水端來了沒有。」屋子裡的人手忙腳亂,穩婆尖著嗓子嚷道,青沐聞聲忙跑出去催。
  這個時候停下來,大人、孩子都得沒命。萬不得已,穩婆只得動用了最後手段,狠下心來在莊璧容的肚子上揉了幾下,丫鬟拿來了蔘片,全媽媽扳開莊璧容的嘴放了進去,拇指猛地在她人中上一按,鑽心的疼痛讓她的身體猛地一顫。
  「醒了、醒了。」穩婆高聲喊了一句:「快,拿枕頭墊起來……頭已經轉過來了,用力,快用力啊!」
  莊璧容此刻茫然不知所措,除了漫無邊際的疼痛,她已經感受不到其他什麼了,耳邊聽著穩婆歇斯底里的喊叫,條件反射地使足了渾身的力氣,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已經看見頭了!」穩婆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滿屋子的人聞之大喜。接下的事情突然變得順利了起來,不到一刻鐘的工夫,隨著一聲清脆的啼哭聲,莊璧容只覺得身子突地一輕。
  「生了、生了,是位小姐。」穩婆道,有丫鬟拿了秤重的東西過來,穩婆抱過孩子秤了秤,笑得合不攏嘴,「六斤六兩,六六大順,好福氣啊。小小姐日後必定大吉大利、平平安安。」
  說來也怪,不早不晚,正是正月初一卯初時分出生,屋外冬雪驟停,旭日東昇。

  ◎             ◎             ◎

  「小小姐可真是乖巧,只餓了、尿了的時候皺皺小臉,旁的時候總是安安靜靜的,不哭也不鬧。」顧氏抱著孩子走了進來。
  顧氏就是方秀蓮給臨時找來的奶娘,是她娘家的一個表弟妹,幾年前投奔來了順義村。
  沈君佑原是預備了奶娘的,可莊璧容打算自己餵養孩子,無奈這次生產傷了元氣,鄭母、全媽媽等人輪番相勸,莊璧容只得點頭去尋了身家清白的奶娘來。
  「可不是嗎,別家的孩子都是尿溼了才曉得哭,咱家小小姐可從沒尿過褲子。」彷彿誇讚的是自己一般,夏堇臉上盡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莊璧容看見孩子,支了手肘就坐起來,「快抱來給我看看。」才一使勁,渾身彷彿被抽了骨血般綿軟無力,秋桐忙在她身後墊了個大迎枕。
  莊璧容把孩子接過懷裡,仔細地聞了聞,只聞見了一股濃濃的奶香味,確實沒有旁人家孩子身上的尿騷味。或許是聞到了母親身上的味道,懷裡的孩子突地睜開了眼,白裡透紅的皮膚、烏黑油亮的頭髮,如同黑寶石一般的兩隻大眼睛,骨碌碌地四處看著。
  「睜眼了、睜眼了!」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屋子裡的小丫鬟紛紛湊了過來,爭先恐後地看。
  「奴婢瞧著小小姐的眼睛和小嘴都隨夫人,這鼻子,卻是像二爺,筆挺筆挺的。」
  「這皮膚也隨夫人,奴婢聽人說,剛生下來就皮膚白的,往後會越來越黑,白裡透著紅的,往後就會越來越白。」
  這麼大的孩子本是看不見什麼東西的,可她就好像看見了莊璧容一般,朝著她扯了個笑,露出了粉嫩嫩的舌頭來。
  「夫人您瞧,小小姐認得您呢,還對您笑呢!」夏堇興奮地道。
  大夥正說著,又見懷中的嬰兒張了張嘴,一個紅豆粒大小的泡泡從左側嘴角冒了出來。
  看著懷中粉妝玉琢的女兒,莊璧容忍不住伸出手指摸了摸她的小臉蛋,許是被打攪了睡意,懷裡的孩子輕輕蹙了蹙眉頭,又惹得大夥一陣驚奇。
  穩婆笑得十分燦爛,「我接生了一輩子,還從來沒見過誰家的孩子一生下來就睜眼的,剛出來那會兒,不哭不鬧,只睜著雙眼睛到處看。」穩婆拿了個手搖鼓,咚咚地在孩子眼前晃了兩下,「一生下來雪就停了,還是整整好好的時辰,這孩子定是個有福的。」
  雖是恭維的話,莊璧容還是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歡快的笑容,經歷了之前的生死難關,她此刻只願女兒能平平安安地長大成人。
  「夫人快給小小姐娶個名字吧。」秋桐道。
  先前沈君佑倒是寫了不少的名字,有男孩的,也有女孩的,都是極好的寓意,可不知為什麼,她這會兒覺得哪個都不合適了。
  「我這幾天想了個小名,妳們說叫如意如何?」
  「這個名字好,都說女兒是娘的小棉襖,自然是要稱心如意了。」穩婆一臉燦笑著說了句討喜的話來。
  莊璧容笑笑,她實際取的並不是這個寓意,她只希望女兒從今以後能多福多壽、萬事如意。
  自然有人能明白莊璧容的想法,只是想到前幾日那九死一生的場面,沒人敢說出這樣的話來掃興。
  「至於大名,還是等二爺回來後再取吧。」莊璧容道。
  方秀蓮正端了補血的當歸紅棗小米粥進來,聽見莊璧容的話點點頭,取名這種大事,還是應該由男人作主得好,「姑爺見識多,又是讀過書的,還是留著等姑爺回來取名字好。」端了甜白瓷的粥碗放在炕桌上,叮囑莊璧容,「大夫說了,要在飯前趁熱喝才行。」
  這是前些天請了大夫給開的食補方子,裡面還放了桂圓,莊璧容生產後有些氣虛,又給開了一個益氣的方子,黨參、黃芪配上紅棗一起燉雞湯喝。兩個方子一個中午吃,一個晚上吃。
  奶娘見了忙過去要把孩子抱過來,莊璧容擺擺手,把孩子放到了自己的枕邊。
  「都走了二個多月了,也不知能不能趕回來過元宵節。」全媽媽驀地嘆了口氣,臉上盡是憂心。
  莊璧容拿著湯匙的手一停,屋子裡驀地安靜了下來。有小丫鬟偷著抬眼看了看莊璧容,又迅即低了下去。
  全媽媽也意識到自己不經意的一句話勾起了莊璧容的相思,看著她一副茶飯不思的模樣,一時間懊悔不已。
  「興許是路上耽擱了,前陣子下了好幾天的雪,聽說好些個路都走不了了。」方秀蓮適時地出聲安慰了一句。
  「對、對,二爺既然沒有寫信回來,肯定是已經在回來路上了,這樣的天,一時半會也找不到送信的人。」秋桐跟著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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