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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折】棄夫翻身記《二》

初次見面,舒曼瑤覺得楊建白這人冷冰冰的,瞧著一點兒都不好相處; 第二次見面,她覺得他雖然瞧著冷冰冰的,但為人還算是不錯, 雖然話不多,但對人也算是體貼;第三次見面,他雖然狼狽, 但她只覺得他應該是個真漢子,是個能依靠的、值得託付的; 後來他說了那些私定終身求親的甜言蜜語,她還覺得, 他楊某人一旦作了決定就不會拖拖沓沓。她舒大小姐自然也不矯情了, 既然都要婚嫁,那她伸手將他的外衣給扒開,他怎敢嫌她慓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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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T$723.1折 會 員 價 NT$72 市 場 價 NT$230
市 場 價:
NT$230
作者:
悄然花開
出版日期:
2014/11/11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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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見面,舒曼瑤覺得楊建白這人冷冰冰的,瞧著一點兒都不好相處;
第二次見面,她覺得他雖然瞧著冷冰冰的,但為人還算是不錯,
雖然話不多,但對人也算是體貼;第三次見面,他雖然狼狽,
但她只覺得他應該是個真漢子,是個能依靠的、值得託付的;
後來他說了那些私定終身求親的甜言蜜語,她還覺得,
他楊某人一旦作了決定就不會拖拖沓沓。她舒大小姐自然也不矯情了,
既然都要婚嫁,那她伸手將他的外衣給扒開,他怎敢嫌她慓悍了?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舒家常用的大夫是宋大夫,但是宋大夫只給舒老太太這些主子們瞧,像是丫鬟們生病什麼都是宋大夫的徒弟小宋大夫瞧的。
  銀環動作快,王月娘才剛喝了一碗紅棗粥,小宋大夫就跟著過來了,沒有出乎王月娘的意料,果然是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子。
  王月娘一臉驚喜和不敢置信地道:「真的?小宋大夫,我真的有了身子?」
  小宋大夫一臉嚴肅地點頭,又開了方子道:「只是姨娘這兩天思慮過度,身子有些虛弱,我開個方子,姨娘吃上三天就行了,有了身子的前段時間不能太過於勞累,不過可以適當地走走。」
  王月娘有些遲疑道:「小宋大夫,那能坐馬車嗎?或者坐船?您也知道,我們老爺過段時間就要回京了……」
  小宋大夫微微皺眉,想了一會兒才說道:「這個我也說不太清楚,若是路上太累就不行,可若是姨娘不會暈車暈船什麼的,倒也沒有太大妨礙,只是吃食上面要費些心,不能經常吃一些冷硬的東西。」
  王月娘又問了其他的注意事項,讓花鈴送了小宋大夫出門,又回頭抓了銀環的手笑道:「銀環,妳去老太太那邊問一聲,看我這會兒能不能過去請安,這個好事兒我想親自和老太太說,還有回京的事情也得請老太太拿主意才是。」
  銀環趕忙應了,匆匆出了門去舒老太太那邊報信,花鈴一回來就有些愁眉苦臉地道:「姨娘,這可怎麼辦,若是夫人要將您留下來,就是為了孩子,怕是老太太也會同意的,可是這一留下來,萬一夫人不再提接您去京城的事情……」
  王月娘伸手捂住肚子,「咱們留下來不是更好嗎?不用摻和在老太太和夫人之間,只等著孩子長大了,咱們再想辦法回京。」
  花鈴立刻急了,「姨娘,您可不能這麼想,留下來雖然不用摻和在老太太和夫人之間了,但是吃的、用的夫人定然不會給咱們留太好的,咱們手上也沒錢,以後怎麼養小少爺?還有,小少爺六歲了總得念書,京城的條件可比江南好多了,還有姨娘您可別忘了,夫人的娘家離江南東路可不遠,咱們沒了老太太庇佑,萬一夫人……」
  王月娘笑了一下,「事情有利就有弊,留在江南東路雖然有不少麻煩,但是好處也不少,至少咱們不用戰戰兢兢地防備著夫人送來的所有東西,也不用時時刻刻地猜測夫人的一舉一動,最重要的是不用去請安、不用去立規矩。」
  花鈴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說道:「可是如果姨娘生了姑娘……」若是個少爺,那舒老太太必定會將姨娘接回去的,可若是女孩子,指不定舒老太太就又在京城給老爺納另外一個侍妾了。
  主僕兩個正商量著,銀環就興高采烈地回來了,「老太太請姨娘過去。」
  王月娘收拾了一番,帶著銀環和花鈴一起去榮華園,舒老太太是真的高興,十來年了,家裡都沒有添子嗣,這會兒猛聽見喜信兒,若不是礙於身分,她都要親自去看王月娘了。
  舒曼瑤也在舒老太太屋子裡待著,見王月娘進來,視線就先好奇地落到了王月娘的肚子上。
  「好好好,王氏可是我們舒家的大功臣。」舒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小宋大夫是怎麼說的?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可有什麼想吃的、想用的?妳也別害羞,有什麼想吃的儘管和我說,我讓人給妳準備,這有了身子啊,口味就變得和往常不一樣了……」
  王月娘恭謹地坐在那兒聽著,偶爾應兩句,舒曼瑤看著王月娘的肚子,除了那幾分好奇,還隱隱有幾分羨慕,上輩子她到死都不曾有過自己的孩子……
  王月娘懷孕的事情,她自己沒有遮遮掩掩,舒老太太也沒有說不讓人知道,很快的,舒家大大小小的主子就全部收到了消息。
  許氏氣得當即在室內砸了一套茶杯,她身邊的香草是曹媽媽的小孫女兒,還是前段時間剛送進府的,早得了曹媽媽的囑咐,這會兒見許氏生氣,就連忙安慰道:「夫人,您不必著急,姨娘才剛懷孕,正是不穩的時候,夫人您為了姨娘肚子裡的孩子著想,正好將姨娘留在這邊。」
  許氏先是一喜,隨即就皺眉了,「老太太早將王氏捧上了天,王氏這一懷孕,老太太怕是更要將人當成寶貝蛋了,怕是無論如何都不放心將人留下來的。」
  香草笑道:「夫人,若是宋大夫說姨娘那身子不適合長途奔波呢?」
  許氏嗤笑了一聲,「宋大夫可是只聽老太太的話的,況且宋大夫那人也從不會說假話的,我也沒辦法讓宋大夫聽我的。」
  「夫人,咱們沒讓宋大夫說假話啊。」香草笑道。
  許氏愣了一下,隨即也跟著笑道:「妳這丫頭還真有幾分聰明勁兒,這段時間府裡忙,我事情也多,王氏那裡怕是照顧不過來,正好咱們也不去討人嫌。」
  許氏的辦法不是最聰明的,但卻是最簡單有效的,她是舒家的當家主母,只一句缺少人手,就能時不時地將王月娘身邊的人借走一兩個。
  更不要說還有一日三餐晚點兒送過來,送來的略微有些涼,或者是吩咐王月娘做些針線什麼的,這些個又小又細的事情,就是舒老太太都不好插手,偏偏許氏又做得光明正大,就連舒曼瑤她們都要為收拾行李的事情忙碌,王月娘一個姨娘總不好勞動夫人親自來指揮人收拾東西吧?
  以前王月娘去給許氏請安,許氏不耐煩見,每次都只讓王月娘行了禮走人,現在王月娘來請安,許氏總要問一大堆問題,比如說身子怎麼樣,當然問的時候王月娘都得是站著的。
  舒成業因為交接公務的事情天天忙到半夜,許氏的理由更理直氣壯了,夫人忙的時候不就該輪到小妾伺候老爺了嗎?什麼?用丫鬟?那完全不行啊,咱們老爺的清名可不許玷汙,剛納了一個妾就要再納一個,傳出去還做人不做了?
  舒老太太看了三四天,不等許氏得逞就果斷出手了,榮華園的事情有舒曼瑤在打理,她老人家閒得無聊,請王月娘過去說說話,至於王月娘的行李,那丫鬟們是做什麼用的?銀環還是舒老太太這裡出來呢,白擔了大丫鬟的名頭嗎?
  許氏也不介意,笑盈盈地點頭道:「娘說的是,再者王妹妹有了身子,也不能這麼勞累了,她在您這邊說說話、聊聊天的,倒是能順便養養身子,說起來也是我疏忽了,王妹妹有了身子,我就不該讓她這麼勞累了。」
  接著又一臉上擔憂地說:「這幾天也不知道妹妹的身子如何,娘,不如請了宋大夫再過來瞧瞧?宋大夫雖然往日裡是只給主子們看病的,現下情況應該也是能通融一番的,畢竟王妹妹肚子裡的可也是咱們舒家的子嗣。」
  她這一番作態倒是讓舒老太太詫異了,不過她也沒反對,天大地大,王月娘的肚子最大,派了身邊的金珠親自去請了宋大夫過來給王月娘把脈。
  沒多久,宋大夫便來了,「姨娘的身子很好。」宋大夫收了手,摸著鬍子說道:「只是這些天有些勞累,也不礙事兒,只要多休息兩天就好了。」
  「那幾天後能趕路嗎?」許氏一臉憂色。
  宋大夫慢吞吞地點頭道:「可以的,再者,我那孫子雖然年紀小,這些年跟著我學醫也有七八分火候了,有他跟著,姨娘並不用擔心的。」
  許氏臉色立刻就變了,「小宋大夫跟著?」
  舒老太太笑呵呵地點頭道:「怕是妳還不知道吧?宋大夫打算讓小宋大夫跟著咱們到京城,這幾年跟著宋大夫行醫,小宋大夫也有幾分名氣,到時候成業會寫一封推薦信,明年太醫院要舉行一次考核,小宋大夫想去試試。」
  當大夫最大的目標是什麼?那當然是進太醫院啊,就是進不了太醫院,若是能拿個太醫院的獎賞,那也是一種榮耀,就好像讀書人要科舉,當大夫的也是以當上御醫為最終目標。
  只是太醫院並不是那麼好進的,頭一個條件便是得到當地官員的推薦,其次是經過禮部三年一次的科舉,最後在太醫院學習三年,每年四次考核,不合格者會立即刷下來,三年堅持下來,才能進太醫院。
  許氏手裡的帕子都快要擰成麻花了,臉上卻立即帶上了欣喜的笑容道:「真的?小宋大夫要和咱們一起進京?那我可總算是放心了,王妹妹的身子有小宋大夫照看著,我也不怕路上出什麼事情了,宋大夫放心,我也必定會派人照顧好小宋大夫的。」
  就算這會兒恨得要命,許氏也不敢太得罪了宋大夫,誰知道以後小宋大夫會不會進了太醫院當了太醫呢?若是得罪了太醫,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要知道太醫可是和整個皇室宗族以及貴族高官走得最近的人了。
  「多謝舒夫人。」宋大夫趕忙行禮道謝,「遠兒年幼,京城也人生地不熟的,到時候還要請舒老太太、舒老爺以及舒夫人多多照料。」
  舒老太太在許氏開口前直接應道:「這還用說,咱們兩家是什麼樣的交情?你只管放心,遠兒在我心裡就跟我親孫子一樣,我必定是不會讓遠兒在我眼前有半點兒事情的,你呀,只管等著三年後享遠兒的福就好了。」
  眾人說說笑笑,許氏卻難得的安靜了,等回了自己的院子,許氏砸了桌子上的美人瓶,心裡那口氣還是沒出來,她總覺得自打上次舒曼瑤那賤丫頭病好了,就連老天爺都好像和她作起對來,她是做什麼錯什麼,想什麼壞什麼!
  「果然還是曹媽媽說對了,那死丫頭就是和我犯沖!」許氏咬牙切齒,「不行,我不能就這麼算了,不能留下王氏那賤人,那就留下那死丫頭!」
  想著,許氏揚聲叫來了香草,低聲吩咐了幾句,香草連連點頭,出了正院就挎著小籃子出府了,路上正遇上舒老太太院子裡的銀珠,還笑著和銀珠說了幾句話。

  ◎             ◎             ◎

  「我是想著,過幾天咱們就要離開江南東路了,怎麼說咱們也在這邊住了這麼些年,得了神佛一片庇佑,所以明兒不如帶了曼瑤她們姊妹去法源寺上上香,一來也求個平安符,保咱們路途平安;二來也能給法源寺一些香油錢,謝了神佛這些年的保佑。」
  許氏笑著說道,雙手合十唸了一聲佛,「況且我幾年前也曾在佛前許願,若是曼瑤能身子康健,我就給法源寺的藥王佛供上三百兩的香油錢,現在曼瑤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我也該帶她去還願了。」
  舒老太太這輩子最信的就是佛,許氏搬出這樣的理由,她還真拒絕不了,只是到底不放心舒曼瑤和許氏單獨相處,想了一會兒就說道:「妳說的也有道理,確實是應該去還個願,正好之前曼瑤為我抄寫了幾卷佛經,明兒帶上,我也去佛前唸一唸。」
  「是,那媳婦去安排車子。」許氏忙起身說道。
  舒老太太點了點頭道:「藥王佛那三百兩香油錢從我這邊走,其他的從公中走,明兒多求幾個平安符,了然大師的符可不是輕易能得的,妳多帶些銀子。」
  許氏一一應下,順便讓人通知了舒曼瑤姊妹三個。
  第二天一大早,舒老太太一行人就坐著馬車去了法源寺,法源寺的方丈早早得了信兒,帶著兩個小和尚等在外面,見了舒老太太就行了個禮,「知道老太太今兒要來,法源寺今兒特閉寺一天,今兒的頭炷香也留著呢。」
  「多謝方丈了。」舒老太太也趕忙雙手合十的回禮,「說起來這些年也虧得方丈照顧,舒家的長明燈才能長年不滅,我舒家才有這平安喜樂的日子,幾日後舒家要搬走,老身這還有一事求方丈。」
  「老夫人請講。」方丈笑咪咪地說道。
  舒老太太一邊跟著往裡走,一邊說道:「這長明燈我想挪到京城去,不知道方丈可有辦法?」
  長明燈只要點了就不能輕易滅,要不然重則生病,輕則遭災,原本舒老太太也是不願意在江南東路點的,只是舒成業剛帶著家眷到江南東路的時候,一家子老小整日裡都是病殃殃的,舒老太太最嚴重的時候差點兒就撒手西去了。
  後來到法源寺上香的時候就點了長明燈,之後一家子就慢慢地健康起來,自此舒老太太才開始信佛,更是在許氏進門後將家事交給了許氏,自己只安心養身子和照看大孫女兒。
  方丈想了一下說道:「老太太可讓人在京城的寺廟點了長明燈,點上三年,再帶著了然大師開過光的佛像,三年之後這邊的就可以滅掉了。」
  舒老太太趕緊點頭道:「好,那老身就聽方丈的,一會兒老身就去求了佛像。」
  說著話,幾個人就進了大殿,方丈還有別的事情,就沒一路陪著,只叫了小沙彌帶路。
  舒老太太一路拜佛,從大殿到後殿,一個個都上了香,尤其是藥王佛那裡更是虔誠地拜了三次。
  許氏跟在後面,瞧見舒曼瑜好像有些無聊,就低聲告誡了她,「在佛祖面前恭敬些,萬不能怠慢了佛祖,等會兒自有妳出去玩耍的時候。」
  舒曼瑜撇了撇嘴,卻也沒出聲,只跟著舒老太太和許氏一個接一個地拜佛,一圈下來也快到了用午膳的時候,舒老太太年紀大了,用了午膳就要午睡一會兒。
  許氏在一邊伺候舒老太太睡下,並提議道:「她們小姑娘年紀輕輕的,也不耐煩在這裡坐著,不如我照顧著娘,讓她們出去玩耍一會兒?」
  舒老太太瞧了瞧分成兩邊站的孫女兒們,微微皺了皺眉,雖然她不指望著這幾個孫女兒能親親熱熱地好得跟一個人兒似的,但也不能跟仇人一樣見面連個招呼都不打吧?別說是在家裡自己看著難受,若是讓外人瞧見了,那成什麼樣了?
  人老了,也就更想看家裡和和樂樂,晚輩團團圓圓的,說不定姊妹們在一起時間長了,也就能說上幾句話了,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姊妹之間可就這十來年的相處。
  「也行,讓姚媽媽跟著吧。」只是到底是不能放心,舒老太太笑著吩咐道:「姚媽媽年紀大些,也穩重,能看住這些丫頭,可別讓她們到危險的地方去。」

  ◎             ◎             ◎

  舒曼瑤跟著舒曼瑾和舒曼瑜到外面,舒曼瑤不過是來過法源寺兩三次,一次是跟著舒老太太來上香,其餘兩次是跟著舒成業來畫畫臨帖,也沒多少機會欣賞法源寺的風景。
  舒曼瑾和舒曼瑜就不一樣了,兩個人之前幾乎每個月都要跟著許氏來一次法源寺,所以這一出了門,舒曼瑾就先提議了,「咱們先去那邊放生池看看,然後再去掛祈福牌好不好?另外西邊還有個千佛洞,大姊姊要不要去看?」
  身後丫鬟婆子一大堆,舒曼瑤也不怕這會兒舒曼瑾鬧什麼么蛾子,自打想明白了,她就覺得自己不能因為各種擔憂顧忌就哪兒都不去,這樣一來,整日縮在自己的房裡,人生還有什麼樂趣?最好的應對方法就應該是見招拆招,順帶再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龜縮只能保一時安全。
  許氏的各種陰謀算計,就好像是隱藏在花叢裡的毒蛇,可是人生幾十年,你能因為怕蛇咬,就再也不去賞花嗎?
  「二妹妹對這兒比我熟悉,我聽二妹妹的。」舒曼瑤笑著說道,前段時間舒老太太可是教育她了,一家子姊妹見面就瞪眼,像什麼話?傳出去別人也只會說是做大姊的沒肚量,不會關愛體諒幼妹,所以舒曼瑤覺得,面上的東西還是很有必要存在的。
  「二姊姊,咱們買些小魚兒去放生吧?」舒曼瑜心情也挺好,笑嘻嘻地湊在舒曼瑾身邊,伸手抱著舒曼瑾的胳膊,舒曼瑾笑著捏了捏她臉頰,神情動作中帶著自然而然的親暱。
  舒曼瑤在後面看著,抿唇笑了笑,現下姊妹兩個倒是親近,若是知道在許氏心裡,她們兩個也是有高低之分的,不知道到時候這姊妹兩個是不是還會不介意地親親熱熱?
  「不如買些小烏龜?」舒曼瑾也笑著說道:「烏龜長壽,可以為祖母祈福。」
  「也好,那就買些小烏龜。」舒曼瑜只想了一下就點頭了,又轉頭問舒曼瑤道:「大姊姊,妳覺得怎麼樣?買些烏龜好不好?」
  「好。」舒曼瑤點點頭,一點兒都不在意這姊妹倆將自己排除在外,反正自己只要做到了一個姊姊應該做的事情,剩下的就不關她的事兒了。
  法源寺這種百年古剎自是風景優美的,有五個人都抱不住的大樹、幽深的禪堂、陽光明媚的放生池,舒曼瑤真恨不得自己帶著筆墨紙硯過來。
  「這裡這裡。」舒曼瑾讓婆子去外面買了小烏龜,和舒曼瑜興致勃勃地挑著地方放。
  舒曼瑤蹲在地上戳了戳自己的那隻小烏龜,手指撥了一下,那小烏龜就翻了個身,大約是太認生了,四肢都縮進去了,只留給舒曼瑤一個肚子,她忍不住笑,又將那小烏龜給翻過去,小烏龜還是裝死不動。
  「大姊姊,妳這隻最大了。」舒曼瑾過來,笑著說道:「妳要不要做個記號?看我的,我在小龜的背上塗了點兒紅顏色,這樣一看就能看出來是我的了。」
  舒曼瑤往放生池裡看了看,十隻小烏龜有一半是塗了紅顏色的,不過是塗的地方各不相同而已。
  「不用了,反正我們馬上就要回京了,塗上了以後也看不見了。」舒曼瑤搖搖頭,伸手捏著那龜殼,沿著池壁放進去,「二妹妹,妳也快些放進去吧,我瞧著小烏龜身上都有些乾了。」
  舒曼瑾忙應了一聲,和舒曼瑜在一個地方將小烏龜放下,掛祈福牌的地方不遠,三個人上了香,親自在祈福牌上寫了字,然後使勁地往樹上扔,一次掛不上就多扔幾次,總能掛上的。
  法源寺的萬佛洞也是很出名的,說是佛洞,顧名思義就是佛像在山洞裡,這個山洞在法源寺後面一座山的半山腰,山腰上有個石洞,裡面有數千個佛像,平日裡都是有僧人在那邊守著的,兩座山之間有一座木板橋,因著離地面也不算太高,倒也沒人害怕。
  舒曼瑤她們一堆人過去,那橋就有些晃晃悠悠,舒曼瑾臉色白了白,拉緊了身邊舒曼瑜的手,又略帶幾分關切的問道:「大姊姊,不如咱們拉著手走路?這橋晃得太厲害了些,若是一個不小心,站不穩……」
  「多謝二妹妹關心,如二妹妹所說,這橋確實是太晃了些。」舒曼瑤在前面站定,轉身看著舒曼瑾笑道:「就因為這樣,咱們才不能拉著手,二妹妹一手拉著三妹妹,另一隻手還是扶著橋索比較好。」
  舒曼瑾看了看兩邊的鍊鎖,有些微微地嫌棄,「這個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擦洗過……」
  「二妹妹慎言。」舒曼瑤伸手指了指橋兩邊守著的僧人道:「法源寺是百年寺院,定然不會輕慢了香客的。」這萬佛洞也不是誰想看就能看的。
  舒曼瑾趕緊擺擺手,做了個捂嘴的動作,舒曼瑤也不在意,轉身繼續往前走,她後面跟著姚媽媽、夏夕和冬暮,再後面是舒曼瑾和舒曼瑜,然後是一群丫鬟婆子。
  這樣的安排,舒曼瑤還是很放心的,只要舒曼瑾和舒曼瑜不是緊緊地跟在她後面就行。
  「大姊姊,妳知道萬佛洞的來歷嗎?」舒曼瑾在後面一邊走一邊和舒曼瑤說話。
  舒曼瑤有些漫不經心地回道:「來歷?知道一些,怎麼,妳沒聽過?我記得妳以前和娘親來拜佛,還曾來過萬佛洞,那洞口的石碑上不是雕刻著嗎?」
  「我看過啊,我只是想起來大姊姊不曾來過萬佛洞……啊!救命啊!」
  舒曼瑤正聽著,這話就猛然斷了,隨即就傳來舒曼瑾的尖叫聲,舒曼瑤趕緊轉身,就見舒曼瑾一腳踩空,斜坐在木板橋上,半個身子都滑下了木板橋。
  橋的兩邊各自攔著三道鐵索,一個在人的腰部,一個在大腿中間,一個在小腿中間,這會兒舒曼瑾的腳穿過了最下面的鐵索,若不是後面舒曼瑜拽著,她自己又雙手扒在上面那鐵索上,怕是要滑下來了。
  舒曼瑤微微皺眉,這橋上既沒有冰也沒有水,好端端的,舒曼瑾怎麼就滑下去了?
  心裡疑惑,舒曼瑤卻不耽誤,忙叫了人救舒曼瑾,「快,邢媽媽,妳抱著二姑娘的腰,初雪,扶著妳們姑娘往後退,這橋上就這麼點兒地方,人都站那兒反而礙手礙腳的,墨竹、湘竹,一邊一個,拉著妳們姑娘上來。」
  幾個人聽了吩咐都趕忙去幫忙,舒曼瑜左右瞧瞧,往前走了幾步,正好站在舒曼瑤身邊,舒曼瑤看姚媽媽她們都在,也就沒搭理她。
  「大姑娘,不行,二姑娘的腳怕是受傷了。」邢媽媽拽了幾下,轉頭看舒曼瑤,其實在舒曼瑤看來,舒曼瑾是完全可以自己站起來的,畢竟下面也沒什麼東西卡著,她上面還拽著鐵索,另外一條腿還在橋上,完全沒必要讓人幫忙。
  只是大家族裡出來的姑娘,舒曼瑤也了解,不用自己動手的時候,那是萬萬不能也不會自己動手的。
  「大姊姊,我腿疼。」舒曼瑾哭喪著臉,一手抱著膝蓋,一手扒著鐵索,面上盡是驚慌。
  舒曼瑤皺眉,又側頭吩咐姚媽媽道:「姚媽媽,妳過去幫幫忙,妳扶著二妹妹的那條腿,金玲,妳去抱著二妹妹的另外一條腿,盡量不要亂動。」
  又過去兩個,舒曼瑾還是一碰就喊疼,但總算是能挪動了,不過因為怕弄疼了她,眾人的動作都特別慢,這木板橋是在半空中的,她們那邊一動,那橋就晃晃悠悠的,舒曼瑾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害怕了,橋一動她就驚呼,害得姚媽媽等人的動作就更慢了,都一炷香時間了,舒曼瑾那挪動距離連一寸都沒有。
  舒曼瑜站在一邊眼淚汪汪的說:「妳們都慢點兒,對了,得趕緊請大夫,初雪,妳和夏夕一起去找祖母和娘,讓她們請大夫,還有準備軟轎……」
  一個姑娘身邊帶著兩個大丫鬟,再加上舒老太太和夫人身邊的媽媽和丫鬟,這一通吩咐下來,就只剩下冬暮在舒曼瑤身邊站著了。
  「大姊姊,這可怎麼辦?二姊姊的腿不會出事兒吧?」舒曼瑜哭哭啼啼的,又眼巴巴地瞧著舒曼瑤。
  舒曼瑤也不好視而不見,只好拉了她的手安慰道:「別擔心,二妹妹大概就是扭了一下腳,她的腿沒碰到什麼,不會有事兒的。」
  舒曼瑜卻急得團團轉,站不住,索性就去拽著舒曼瑾的胳膊,還時不時地看一眼舒曼瑤,看得舒曼瑤自己都不好意思乾站著了,只好上前兩步搭把手,「二妹妹,別害怕,來,我扶著妳。」
  舒曼瑾應了一聲,慢慢地鬆開扒在鐵索上的手,身後的邢媽媽等人趕忙用勁兒將她往上抱,眼瞧著都抱上來一半了,舒曼瑾又是一聲驚叫,不知道怎麼回事兒,身子猛地下滑,又沉下去一大半。
  最最重要的是,這次她順手將舒曼瑤和舒曼瑜也給拽下來了,舒曼瑜還好,邢媽媽就站在她那邊,一手就拽住了她,而舒曼瑤就比較倒楣了,一頭從那鐵索中間撞了出去,上半身幾乎完全懸空了。
  「大姊姊、大姊姊……」舒曼瑜急得大哭,不顧自己就要來拉舒曼瑤,只有舒曼瑤能察覺得出來,她的手是在往外用勁兒,舒曼瑜是想將自己推下去。
  只是舒曼瑤想不明白,這橋上有鐵鍊,自己只要死拽著鐵鍊就肯定摔不下去,難不成她還要當著眾人的面兒來掰自己的手?
  沒等舒曼瑤想明白,腰上就傳來一陣劇痛,疼得她差點兒就鬆手了,這下子總算是弄明白舒曼瑜的意思了,只是舒曼瑤也不是白白受著的,她正愁找不到機會給這姊妹兩個一點兒好看呢,在舒老太太眼皮子底下,舒曼瑤是絕對不能先做出挑釁的事情來的,這會兒人都送上門了,她還會客氣?
  舒曼瑤當即手一翻,一手抓著鐵索,一手就在舒曼瑜的大腿根那兒使勁擰了一下,女人身上最受不得疼的地方也就那麼幾個,舒曼瑤可是比舒曼瑜清楚多了,使完勁兒還不算完,這次舒曼瑤是打定主意給許氏母女一個狠的。
  所以在舒曼瑜疼得叫出來的時候,一邊大聲問著三妹妹妳怎麼了?一邊又抓著舒曼瑜的腳踝,使勁地往下拉,舒曼瑜之前正往前用勁兒推舒曼瑤,受疼之後就忘記動作了,她那兩隻手可沒抓著鐵索。
  舒曼瑤動作又快又狠,舒曼瑜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往下一沉,從那鐵索中間落了下去。
  「三妹妹!」舒曼瑤大叫一聲便暈過去了,冬暮連忙拖著舒曼瑤往後,將舒曼瑤整個人從那危險之地給拽回來了,舒曼瑾在看見舒曼瑜從橋上掉下去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傻掉了,她這邊不掙扎了,姚媽媽一使勁也將人給拽回來了。
  邢媽媽和初雪等人則是慌了,一個兩個的只會喊姑娘。
  舒曼瑤暈過去了,沒人能作主了,金玲連忙晃了晃舒曼瑾道:「二姑娘,您快拿個主意,三姑娘這掉下去,怕是要……」
  舒曼瑾身子一抖,她小心眼再多、算計再狠,畢竟也只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眼睜睜地瞧著雙生的妹妹掉下去,那心裡的驚恐差點兒沒讓她也跟著暈過去,只是現下就剩下她這一個主子了……
  「快,邢媽媽,妳帶著初雨和墨竹去下面找三妹妹,湘竹,妳去那邊叫了僧人,他們跑得快些,讓他們去找了軟轎過來,姚媽媽,勞煩妳去祖母和娘親那裡說一聲,至於冬暮,就在這裡守著大姊姊吧。」夏夕和初雪剛才已經被舒曼瑜吩咐走了。
  舒曼瑾一邊說一邊扶著邢媽媽的手起身,這會兒也不忘記在舒曼瑤面前遮掩,一瘸一拐地帶著人往橋頭走,準備順著山去下面找舒曼瑜。
  舒曼瑤一面暈著,一面盤算著舒曼瑾走到之前,舒曼瑜會沖到哪兒去,確實是沖的,那橋也就兩人高的樣子,下面是一道河,若非是這樣,兩座山之間也不用搭橋了,那河水放在平日是完全不礙事兒的,可是放到這會兒,大地回春,冰雪消融,水流就有些急了,並且這水的溫度,在這山裡可是比井水涼多了。
  舒曼瑤心裡冷笑了一下,悄悄捏了捏冬暮的手,冬暮雖然寡言,卻也聰明得很,當即就喊道:「姚媽媽,您別忘記和老太太、夫人說一聲,我們姑娘也暈過去了。」
  姚媽媽急得不得了,「哎呀,姑娘暈過去了也不能就這麼躺在這裡,要不然定會著涼的,反正我也是要跑著過去的,我的襖子妳先給姑娘裹著。」
  三月的天氣還真不熱,尤其是這橋上,左右是山,下面是水,舒曼瑤只躺這麼一會兒就覺得有些冷了,姚媽媽這提議可算是說到她心坎兒上了,回去之後必定在祖母面前多說幾句姚媽媽的好話才是。
  舒老太太和許氏來得都不慢,舒曼瑤得到提示,很適時地悠悠醒轉,眼神放空了一下,臉色就馬上變了,一臉驚慌恐懼地道:「祖母救命、祖母救命啊,別推我!」
  許氏臉色一變,忙說道:「這孩子怕是受驚太大了,這會兒都開始胡言亂語了,老太太,咱們是不是先讓了心大師給曼瑤把把脈,然後再去找曼瑜?」
  舒老太太黑著一張臉點頭,了心大師上前給舒曼瑤把脈,良久才說道:「大姑娘是受驚過度,只要喝些安神湯就行了,並無大礙。」
  「多謝了心大師。」舒老太太雙手合十給了心大師行禮,又轉頭問姚媽媽道:「去找二姑娘和三姑娘的人可回來了?」
  「已經回來了,只是……」
  姚媽媽頗有些猶豫,許氏著急的追問:「只是什麼?可是曼瑜受傷了?還是曼瑾出什麼事情了?」
  「三姑娘被河水沖到不遠處,正好被人救下……」姚媽媽趕緊說道。
  許氏忙唸佛道:「幸而老天保佑……」一句話沒說完,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色就慘白一片。
  舒曼瑤自是瞧得清清楚楚,果然許氏是不會只將她摔下去就了事的。
  舒老太太雖然沒瞧見許氏的臉色,但看姚媽媽臉色不對,就有些不好的預感,「怎麼了?可是那救人的人有什麼問題?」
  「是個男人,三姑娘當時是在河裡……」姚媽媽艱難地說了出口。
  瞬間周圍安靜了,許氏眼睛一翻就暈了過去,關鍵時刻還是舒老太太靠得住,忙道:「快,我們馬上過去,先派人去將那救人的人留下來,咱們家的恩人總不能慢待了。」
  許氏好不容易被掐醒,一聽這話,立刻號上了,「娘,不行啊,曼瑜年紀還小……」
  舒老太太恨得不行,拿著拐杖就在她身上敲了一下,「妳也知道曼瑜年紀還小!」
  這話就是明晃晃地提點了,許氏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了,「對對,娘說的是,曼瑜年紀還小,咱們不能虧待了救命的恩人,快,采梅,去準備一千兩銀子過來。」
  舒老太太本打算說話,這會兒也不想說了,瞪了許氏一眼,一邊吩咐姚媽媽和冬暮將舒曼瑤給送回去,一邊領了許氏往下面去找舒曼瑾和舒曼瑜。
  舒曼瑤頗有些奇怪道:「她怎麼沒直接帶著人先去找曼瑾和曼瑜?」
  夏夕這會兒也回來了,壓低聲音給舒曼瑤解惑道:「夫人本來是打算直接去找二姑娘和三姑娘的,但是老太太惦記大姑娘,這邊又是最近了,所以夫人才過來這邊的。」
  舒曼瑤恍然,之前滿心的憤恨這會兒都化成了暖流,許氏算計她沒關係,舒曼瑾和舒曼瑜將她當仇人也沒關係,她只要有祖母和爹爹的關心愛護就行了,她這輩子還魂重活就是為了孝敬祖母和爹爹的。
  接下來的事情都是舒老太太出面解決的,舒曼瑤只要做出被嚇到的樣子安安靜靜地待著就行了,舒老太太心疼得不得了,見舒曼瑤一見人就驚慌,房門都不敢出,更是怕她又被嚇成以前那種膽小樣子,恨不得將她天天摟在懷裡安慰。
  舒成業更是著急,硬是磨著宋大夫住在舒家,一天六七次地給舒曼瑤把脈。
  舒曼瑤不過是裝了兩天,面對祖母和爹爹焦急擔憂的視線就有些裝不下去了,晚上睡到半夜,大哭了一場,念叨了兩句別推我,又灌了兩碗安神湯,第三天就開始好轉了。
  「曼瑤,妳這兩天總念叨不讓人推妳,是怎麼回事兒啊?」瞧著舒曼瑤臉上有笑容了,舒老太太才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三個女孩子一起出去,一個腳扭傷了,一個掉河裡了,一個天天作惡夢,原本舒老太太還只顧著心疼,舒曼瑜那孩子這幾天發熱昏迷,還沒清醒過來,舒曼瑾一說到這事情就只會哭,許氏更是天天守在舒曼瑜身邊。
  但是等瞧見舒曼瑤手上的掐痕,又聽見她念叨的話,就起了疑心,還有救了舒曼瑜的那男人,出現得也未免太湊巧了些。
  之前她是想著,既然是有救命之恩,那就看對方有什麼難處,自家幫上兩把,卻沒想到舒成業這麼一查,這人竟然是個混混,這樣的人平日裡躲著寺院都來不及,怎麼就會突然出現在萬佛洞那邊呢?
  這生了疑心,就越想越覺得可疑,舒曼瑾怎麼會忽然滑下去了呢?她平日裡可不是那麼粗心大意的人,若說是舒曼瑜滑下去了,她還覺得有可能,不過一個十二歲的姑娘家,姚媽媽她們都上前幫忙了,怎麼就沒將舒曼瑾拽上來呢?
  眼瞧著就剩幾天時間了,他們馬上就該離開江南東路了,舒老太太身邊能信的人也就那麼幾個,出了榮華園就更是打探不到什麼了。
  可是舒老太太還是吩咐人去查了,她手上沒幾個人,但是舒成業手上有人,調查外面的事情,舒成業可比舒老太太在行多了。
  也幸好許氏和曹媽媽也因為時間緊迫,整件事情的布局並不是太嚴密,舒老太太順著香草出門的線索,再加上那混混出現的時機,舒老太太和舒成業硬是查了個明白。
  所有的線索對在一起,母子兩個相對無言,在屋子裡靜默了一個時辰,舒老太太先開了口道:「這次不嚴懲不行了。」
  舒成業點點頭,「娘,您說怎麼辦咱們就怎麼辦。」若非是因為有舒哲明在,他都恨不得將這毒婦給休了!
  「她不就是不想看見曼瑤嗎?那咱們就讓曼瑤別礙著她的眼了。」舒老太太數著佛珠,一字一頓地說道:「正好曼瑜病得嚴重,怕是也不能趕路,就讓曼瑜先留在江南東路養身子,曼瑾和曼瑜姊妹情深,許氏又疼愛女兒,就讓她們都留下來吧。」

  第二章

  等舒成業說完,許氏立刻呆住了,好半天才問道:「夫君,你說什麼?」
  「曼瑜既然病重,妳身為她的親娘,理應留下來照顧她。」舒成業皺著眉又說了一次,「曼瑾向來和曼瑜親近,就留下來陪曼瑜解解悶,我和娘親後天就出發,等在京城安頓好了,自會給妳送信。」說完,也不給許氏反應的時間,立刻就轉身走人了。
  眼瞧著舒成業的身影都在院門口消失了,許氏才猛地號出來:「夫君,你不能這樣!我們不能留下來,夫君,你等等……」
  只是許氏剛撲到房門口,就被一個婆子攔住了,「夫人,老爺還有事情要做,您還是不要去打擾了。」
  許氏轉身瞪那婆子,神情猙獰、眼神狠戾,只是那婆子半點兒不懼,依然將身子攔在許氏面前,再次一板一眼地說道:「夫人,老爺念您這段時間照顧三姑娘辛苦,特意讓您今天好好休息,夫人請回。」
  「別以為妳是外院的,我就奈何不了妳!」許氏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婆子就像是沒聽見,不管許氏說什麼,就是不讓開,許氏往左她也往左,許氏往右她也往右。
  許氏叫來了邢媽媽等人,要將這婆子拉開,這婆子卻是力大無比,三五個人都拽不開。
  「夫人,老奴勸您消停點兒,出了這個房門,院子門口還守著人,夫人若是想鬧得老太太知道了,怕是這輩子夫人都沒機會回京城了。」許氏鬧得實在是厲害,那婆子皺著眉警告道:「夫人就是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二姑娘和三姑娘著想,夫人回不了京城不要緊,兩位姑娘若是回不去,這以後說婆家……」
  許氏立刻頓住,那婆子扯著嘴角笑了一下,又說道:「夫人,老太太可是正不耐煩呢。」
  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面有丫鬟笑道:「夫人這會兒在嗎?奴婢奉老太太之命,給夫人送些東西過來。」
  「金玲姐姐稍等,等奴婢去和夫人回話。」小丫鬟笑盈盈地應道,腳步聲響起,門外立刻傳來說話聲。
  那婆子看了一眼許氏,退後一步,讓開了身子,許氏視線轉到門口,房門沒關,她能清清楚楚地看見站在院子中間的金玲,金玲剛才也必定是看得見她的。
  「送的什麼?」許氏聲音僵硬地問道。
  金玲笑著行禮道:「回夫人的話,送了兩本書,老太太說,還請夫人仔仔細細地看。」說著,就將手裡的書遞給了小丫鬟,再次行禮,不等許氏說起就逕自起身走人了。
  許氏氣得夠嗆,只是一看見小丫鬟拿過來的兩本書,身上立刻就起了一層冷汗,一本女誡,一本孝經。
  見許氏安靜下來了,那婆子也低著頭悄悄地退到了門外,好半天,許氏才有氣無力地吩咐道:「叫了香草進來。」

  ◎             ◎             ◎

  舒哲明自打三歲會說話起就跟著舒成業在外院住,到了六歲時就有了自己的院子。
  舒成業從許氏這兒離開,就直接去了舒哲明的院子。
  舒哲明正在臨字帖,見他進來,忙起身行禮,「孩兒見過爹爹,給爹爹請安,爹爹怎麼這會兒過來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是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說。」舒成業在桌邊坐下,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你知道你三姊姊為什麼會生病嗎?」
  舒哲明皺眉,有些不解道:「不是因為去萬佛洞的時候,不小心落水了,所以才生病的嗎?」
  「不是。」舒成業伸手將舒哲明拉到身邊道:「我原先想著,你年紀還小,又是男子,內宅的事情不用理會,可若是我不說,你娘定會來找你,所以我提前和你說,也好讓你知道是非曲直,也能清楚誰是誰非,心中能有個了斷。」
  舒成業將許氏的各種盤算一一說給舒哲明聽,「她容不下你大姊,但是在我看來,你大姊和你二姊、三姊以及你,都是我的血脈,哪一個我都不許有什麼意外,我要你們都好好的,可是你娘想要的太多了……」
  舒哲明的臉色從一開始的慘白,逐漸變得通紅,神情羞愧、心裡難安,「爹爹,娘她……」囁嚅了半天,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他年紀小,以前又只覺得爹娘雖然不親近,卻也相敬如賓,家裡姊姊們雖然不和睦,卻也說說笑笑。
  這會兒舒成業所說的,差點兒將他心裡所構建的世界給完全顛覆了,痛苦、難堪、憤怒、羞愧,這些情緒交織在一起,他不那麼明瞭,卻也知道,心裡難過得很。
  「這次我將你娘和你二姊、三姊留在江南東路,一方面是給她們一個教訓,讓她們以後行事有所顧忌,一方面也是盼著她們能有悔改之心,你娘和你那兩個姊姊若是找你求情,你萬不可到你祖母跟前說,免得傷了你祖母的心。」
  舒成業說完起身,揉了揉舒哲明的腦袋道:「從小爹爹就教你明辨是非,做個端方君子,你且好好想想,日後該如何行事。」
  「是,爹爹,兒子必定會好好思量的。」舒哲明連忙行禮,恭敬地送了舒成業出去。

  ◎             ◎             ◎

  「夫人,咱們不能就這麼算了。」香草壓低聲音,一邊看著守在門外的婆子,一邊說道:「若是留在江南東路,以老太太的性子,定是巴不得咱們永遠不回去的,又有大姑娘在一邊攛掇著,若是拖到大少爺成親……」
  許氏臉色立刻就變了,香草更是說得賣力了,「夫人,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啊,老爺和老太太那裡咱們說不上話,可是還有大少爺呢,咱們讓大少爺去求情,就是看在大少爺的面子上,老太太和老爺也要……」
  等看清楚許氏的臉色,香草立刻就閉嘴了,這會兒許氏臉上的陰狠可是比之前的更嚴重了,哪怕香草向來膽子大,在許氏面前有面子,這會兒也被嚇得不敢出聲了。
  「誰也不許去找哲明。」瞪了香草一會兒,許氏一字一頓地說道:「若是讓我知道誰背著我去找哲明了,我就打斷誰的腿!」
  舒哲明就是許氏的逆鱗,她絕不允許自己這輩子的依靠身上有什麼汙點,更不允許他受一點兒的苦難,她這段時間雖然魯莽了些,但並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她一向聰明,自是明白,這舒家還是舒成業說了算的。
  若是舒哲明惹怒了舒老太太、惹怒了舒成業,以後定然會影響到他在舒家的地位,這是她絕對不允許的,舒哲明必須得是舒老太太和舒成業最最疼愛的兒孫、最最看重的舒家繼承人!
  「是,奴婢絕不去找大少爺。」香草戰戰兢兢地保證,許氏這才收回放在香草身上的目光。
  許氏頓了頓,又擺擺手,「妳回家去吧,問問妳祖母,看看有什麼好辦法。」
  香草連忙行禮應了一聲,見許氏耷拉著眼皮,也不敢弄出聲響,躡手躡腳地出了房門,只是到了二門卻被攔下了,香草皺眉看著那粗使婆子怒聲說道:「張大妳那眼睛看看,我可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是奉了夫人的命令出來的,妳敢攔著我?」
  「姑娘請回吧,老爺有令,夫人屋子裡的姑娘都不許出門。」婆子暗暗撇嘴,伸出的胳膊完全沒有收回來的意思,夫人眼看要落架了,哪兒還能抖起來啊,不過是個丫鬟,眼睛都長到腦袋頂了。
  不管香草怎麼說,反正就是不放行,等香草臉色灰敗地回了院子,就瞧見院子裡多了幾個人,舒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金珠正領著銀珠她們守在門外,屋子裡正傳出舒老太太的聲音。
  「妳且安心在江南東路待著,等曼瑜的身子好了,我自會派人來接妳回去,妳也別想著等我和成業走了,妳就自己雇了鏢局跟著走,讓我發現,以後妳就別想進舒家的大門了……這天底下,會生孩子的女人不是獨獨妳一個……
  曼瑾和曼瑜年紀也不小了,再這麼是非不分,我看誰家敢要她們……妳若是安安分分的,那妳還是舒家的主母,妳若是不願意安分,一封休書給妳,妳自己回家去,哲明妳也不用擔心,他在前院跟著他老子住,沒親娘照顧也長這麼大了……
  妳自己掂量掂量,看是打算一條路走到黑,拿了休書回家,還是打算安安分分地當妳的舒夫人,等以後哲明成家了,再去當個享清福的老封君。」
  話音落地,舒老太太就扶著金瓶的手出來了,金珠趕忙上前,站在另一邊扶了舒老太太,經過香草身邊時,舒老太太看著香草說道:「這當丫鬟的就得認清自己的身分,誰敢攛掇主子做錯事,打死都不為過。」
  香草一哆嗦,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了。
  舒老太太冷哼了一聲,扶著金珠和金瓶的手轉身走了。
  等香草起身進了房間,就看見許氏也是跪在地上的,面前有個摔碎了的茶杯,有些茶葉還貼在許氏的裙子上。
  香草猶豫了一下才上前扶了許氏,「夫人?」
  許氏側頭看了她一眼,撐著地面起身,坐在軟榻上沉默了好半天,才有些疲憊地說道:「讓人準備熱水,我要洗洗。」
  「夫人,那咱們……」香草趕忙問道。
  許氏冷笑了一聲,「咱們自然是要留下來了,等老太太和老爺什麼時候想起來咱們了,咱們才能回去,怎麼,妳不願意留下來?」
  「奴婢怎麼會不願意留下來呢?奴婢巴不得天天守在夫人身邊呢,夫人對奴婢這麼好,奴婢心裡可只有夫人您。」香草趕忙笑道,一邊殷勤地給許氏捶肩,一邊有帶著些擔憂地說道:「奴婢就是擔心,大少爺年紀還小,夫人若是不在大少爺身邊,萬一被那些賤人們鑽了空子,在大少爺耳邊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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