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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折】探花娘《下》

孟景春在政事堂八竿子打不著的大理寺,且秩品低微, 本以為此生與沈英不會有何交集,卻偏偏陰錯陽差地跟他成了親, 才知官舍一住就十一年,克勤克儉的沈英,竟是楚地首富之子, 沈英明白,孟景春這女子,向來是大事精明、小事迷糊的性格, 只要她不瞎惹事,他這右相夫君怎麼都能淡定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直到孟景春送的平安符教人拾去,才知她求平安符竟給求出個求子符來, 教他遭旁人奚落,剛剛新婚的沈相,去年連婚都未成,就想著求子, 讓自尊心高傲的他,狠狠地揹了個大黑鍋。

會員價:
NT$723.1折 會 員 價 NT$72 市 場 價 NT$230
市 場 價:
NT$230
作者:
趙熙之
出版日期:
2014/08/19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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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
想知道傻氣女探花是如何賴上小氣成性的丞相好蹭吃喝,
並將素來淡寡的他蹭得春心萌動,一頭栽進情坑中?
敬請鎖定晉江作家「趙熙之」筆下這段妙趣橫生的天定姻緣!

孟景春在政事堂八竿子打不著的大理寺,且秩品低微,
本以為此生與沈英不會有何交集,卻偏偏陰錯陽差地跟他成了親,
才知官舍一住就十一年,克勤克儉的沈英,竟是楚地首富之子,
沈英明白,孟景春這女子,向來是大事精明、小事迷糊的性格,
只要她不瞎惹事,他這右相夫君怎麼都能淡定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直到孟景春送的平安符教人拾去,才知她求平安符竟給求出個求子符來,
教他遭旁人奚落,剛剛新婚的沈相,去年連婚都未成,就想著求子,
讓自尊心高傲的他,狠狠地揹了個大黑鍋。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第二日一早,孟景春同沈英說了沈代悅想去京城的事,沈英回說:「出去看看也挺好,屆時讓時苓帶她回來也不妨事。」所想竟與孟景春如出一轍。
  接下來幾日,他將該訪的故友訪了一遍,與董肖佚談了許久,董肖佚卻依舊執拗,他確認董肖佚不願進京,便帶著沈代悅及孟景春上了回京的馬車。
  沈代悅如願以償,自然分外開心,一路上與孟景春的交談也很是愉快,不由就冷落了沈英,孟景春想沈英可能會不高興,夜宿客棧或驛館時,便對他分外好,各種甜言蜜語輪番上陣,沈英都不知說她什麼好,便一心一意消受。
  臨近京城時,天氣已轉涼,沈代悅早起在走廊裡見到孟景春,愣了一愣,只見孟景春一身男裝,不知這是要做什麼。
  孟景春這才想起未同這位小姑子提過她在京城做什麼,此時恰好沈英出來,見這情形,一臉淡定地與沈代悅道:「妳嫂嫂在京城做官,扮成這樣較為方便,這會兒快進京了,故而換了身衣服,免得有不必要的麻煩。」
  沈代悅怎麼也沒料到孟景春是與董肖佚同一類的存在,她素來崇拜董肖佚,這會兒對這位嫂嫂竟也是仰慕了些,加之一旁的沈英添油加醋一番,說孟景春是寶元十四年春闈探花郎,沈代悅頓覺這位嫂嫂更是了不得。
  孟景春恨不得找個地縫鑽,沈英卻面不改色地接著誇她,末了他也只是同沈代悅說了句:「妳嫂嫂的事講起來可以講很久,先吃了早飯,回京再慢慢說吧。」
  孟景春伸手暗拉了一下他袖子,「莫亂講啊。」
  沈英笑了笑,不理她,逕自去吃早飯。
  抵達京城時,恰逢陰雨天氣,一路紅葉猶如紅霞一般鋪滿開去,靜悄悄地將這秋景染得濃烈起來。
  沈英下了馬車,伸了手過去扶孟景春與沈代悅。
  沈代悅腳剛著地,那廂牛管事已是匆匆忙忙到門口來迎他們,桂發跟在後頭,看到孟景春便倏地跑過去蹭她,孟景春彎腰揉揉牠,「鸚鵡可還活著?」
  牛管事替牠回道:「孟大人,那隻鸚鵡活得挺好。」牛管事自然不知這兩位如今已成了親,故而也未改口。
  進府後,孟景春竟是一愣,不過短短幾個月,府中竟變了大樣子,眼前庭院落英繽紛,各屋相接的走廊裡地板換了新,小小燈籠掛滿了廊簷,在這夜色之中與深秋紅葉彼此映襯,很是恬靜。
  猜也猜得到這是沈時苓作的主,她確實是懂得享用生活的人,這一點是孟景春及沈英都不及的。
  沈英雖一向反對鋪張,但這院子卻被沈時苓打理得很合他心意,他忙問牛管事,沈時苓去了哪裡,牛管事卻說她因為生意上有點事,去一趟南邊,興許過陣子便回來了。
  她總是這麼忙,沈英心道。
  牛管事剛替沈代悅安排了住處,又被沈英喊過去,他說:「將原先孟大人屋裡的東西收拾到我房裡來吧。」
  牛管事聞言一驚,面上卻還是一派淡然,只應道:「是。」這回去一趟,竟然就……就成了?
  故而孟景春就這樣搬進了沈英房中,雖明面上還留著她自己的一間臥房,但暗地裡……誰知道呢。
  府中除卻這些變化,日子卻還是照常過,沈英第二日已去上朝,孟景春卻仍待在家中。
  天氣不好她可以休息幾日,也可以避避嫌,總不能與沈英同一天出現在朝中,惹出閒話來,閒的這幾日,她便帶著沈代悅在京城逛了逛,這一日卻很是不湊巧地在茶館碰上了白存林。
  白存林這陣子因辦成了好幾件容易撈功的事,又恢復了往日的得勁樣子,好不容易逮著孟景春,開心得不得了,「賢弟回來了?」
  孟景春直嘆要命,她若一個人出來也就算了,現下身邊可還跟著一個大姑娘,京城裡拋頭露面的未出閣女子本就少,沈代悅自然是很招眼的。
  白存林瞅瞅沈代悅,心道,難不成是孟景春從老家帶來的新歡?正想開口問,孟景春卻已是擋在了沈代悅前頭,搶著解釋道:「舍妹、舍妹。」
  「哦。」白存林目光繞過孟景春,又看了看後頭體格嬌小的沈代悅,心道,好漂亮的姑娘,便道:「小姐芳名是?」
  孟景春半個「沈」字剛說出口,立刻又咽了回去,說:「白兄這般打探姑娘家的名字不是太唐突了嗎?我們還有些事,這就先告辭了,改日再敘吧。」她話剛說完,便拉著沈代悅匆匆忙忙出了門。
  待上了馬車,沈代悅才問她為何方才如此著急。
  孟景春按緊車窗簾子,舒了眉道:「這位同科榜眼是個不得了的冒失鬼,被他撞上也許會……倒楣。」
  沈代悅道:「那一科的榜眼便是這個樣子?那狀元……」
  孟景春想起陳庭方,臉色陡沉了沉,只說:「狀元很聰明、出身也好,才情兼具,比這位榜眼要識禮一些的。」
  沈代悅略好奇,這一科前三名她已是見了兩位,倒想見見這第一名,「不知現下在哪個衙門?」
  「原來在翰林院。」孟景春猶豫了會兒,末了道:「現下不做官了。」
  沈代悅還想再問,孟景春卻及時打住,「關於這位狀元到此為止,不必再問了,我亦不是很清楚。」
  沈代悅便識趣沒有再問。

  ◎             ◎             ◎

  孟景春又閒了幾日,嚴學中說京中已有人知道她回來了,便讓她盡快去衙門報到,也正是這一日,董肖佚靜悄悄地進了京。
  連沈英也沒有料到董肖佚會進京,所有人皆被蒙在鼓裡,除了最上面的那一位。
  董肖佚逕自去了政事堂,恰好沈英剛下朝過來,見董肖佚坐在門房竟還有些不敢相信,她不是不願意來的嗎?
  董肖佚起了身,也不與之多解釋,只道:「我要進宮,替我安排一下。」
  沈英淺吸一口氣,「隨我來。」
  沈英前去取了一塊腰牌遞給她,這才領著她往宮裡去,守門侍衛見了腰牌,問是何人,沈英只答道:「這位是應召進京的楚地董大人。」
  侍衛放董肖佚進去,沈英領她一路往御書房走,快到時卻很是識趣地止住了步子,他回過身,看了一眼董肖佚,不急不忙道:「還是心軟了嗎?」
  董肖佚卻仍是硬氣,不慌不忙地道:「楚地有要事,沒法在摺子上寫清楚,只能特意過來。」
  沈英不戳穿她,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御書房道:「剛下朝不久,這個點恐怕在批閱摺子,妳自己過去即可,內侍見了腰牌會進去稟報,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他抿了唇,也不多說,便已是轉身走了。
  董肖佚獨自走到御書房前,將腰牌遞給內侍,等著內侍進去通報,飛簷下的風鈴輕輕搖晃,她望著竟有些走神,有……大半年未見了。
  她還未來得及回神,內侍已出來催促她進去了,董肖佚臉上淡淡,腳步聲放得很輕,甫一抬頭便見到了案桌後的那個人,新皇看看她,擱下手中朱筆,面上亦是一派鎮定。
  董肖佚沒有避開眼,他的確是瘦了,如今事務更多,他那事必躬親的性子,怎可能不累,她往前走兩步,快到那案前欲行大禮時,他已是走過來穩穩扶住了她,他的手緊握著她手臂,眸中深藏克制,目光緊盯她不放。
  董肖佚一言不發,手臂上傳來的重重壓迫讓她牙根發緊,手心都發麻,她素來嘴硬,從不在他面前示弱,現下更是不可能。
  屋內氣氛沉悶,甚至稱得上壓抑,屋外的風鈴聲竟依稀可聞。
  董肖佚臉色沉著地鬆了牙關,開口道:「臣有急事報與陛下,還請陛下先放開手。」他卻動也不動。
  董肖佚又重複了一遍,最後竟直接喊了他表字,「右川,我並非與你開玩笑。」
  新皇終是淡淡開口道:「能有什麼要緊事,楚地那點事我還能不知道嗎?」他忽伸指壓住了她的唇,「妳不必嘴硬,我亦不想聽,我想聽的,妳這張嘴從來不說。」他的手滑至她心口的位置,目光依舊緊盯著她不放,「妳不想我嗎?」
  董肖佚喉間澀然,語氣卻鎮定,「不想。」
  他忽將她攬近,力氣大得董肖佚根本動彈不了,他將頭埋進她頸窩,語氣溫軟,「當真?」
  董肖佚呼吸一滯,抬了抬眼,卻毫不留情屈膝狠狠頂過去。
  膝蓋上傳來一陣鈍痛,他也只略蹙了下眉,手未鬆開,反將她攬得更近,單手握住她下巴,洩憤似的低頭咬住了她的唇,一點點逼近,董肖佚緊緊皺眉,反咬回去,口腔裡陡然間泛起一陣血腥氣。
  短暫的鬆口,她也只低斥一聲:「成右川,鬧夠沒有。」
  然新皇對此並不買帳,立時堵了她的唇,轉身將其抵在書案上,手緊緊捏著她的肩,董肖佚一陣吃痛,她用力推開他,卻被他箝制得更緊。
  董肖佚默不作聲地推拒他,喘息著像隻獸,眸色已是黑透,分明已是十分想念,想念得甚至要掐死他,好不容易見了面卻依舊頑抗,她覺得全身都疼。
  她後腰被書案邊緣硌得發麻,他已是迅速扯開了她腰帶,她身子不由後仰,只聽得「啪」地一聲,那筆架便倒在書案上,案上堆成山的摺子也在廝鬥中散落在地。
  董肖佚伸手死死拽住他上臂的袖子,他禁箍著她腰的手卻往下移,忽然將她抱了起來,董肖佚上身不穩,便下意識攬住他的頸,腿順勢環住他的腰,她用手掐他後頸,恨不得拇指移到前面,雙手緊緊掐死他,他卻不知痛地仰頭親吻她下頷,再從喉間一路往下。
  她外袍前襟已是鬆開,初秋時日裡,不過只在外袍內穿了件厚薄恰好的中衣,他咬開她中衣,用力親吻她鎖骨,那白皙肌理曝露在空氣中,董肖佚竟覺得微涼。
  新皇抱著她往後走,她手微顫,足尖都已弓起,轉瞬間便被他壓在屏風後的軟榻上,他的手碰到她肌膚,久違的觸感讓人忍不住嘆息。
  他不由用了力,董肖佚卻抿唇,一絲聲音也無,她強咬著牙死撐著,她想要他,可她疼,她一直耿耿於懷,始終沒法釋然。
  沒有人再比眼前的人更了解彼此,不過是兩葉孤舟,明明是知己該互相幫扶疏導,卻偏偏糾纏為難對方。
  非得一起走下去嗎?董肖佚始終想不透這一層。
  她以為時時能看到他足矣,以為離了他一樣能過得自在逍遙,可群臣上書要他立正室時,她卻又不願附和著,一起將別的女人送到他身邊。
  他至今無子嗣,後宮也不過寥寥幾人,如今均是一無所出,朝堂內外漸漸也傳出了他不好女色的傳聞,以為他冷情寡慾,可他到底是怎樣,董肖佚再清楚不過,她不是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可是到底……太為難。
  先前在楚地時興許還有轉圜餘地,可一路走到如今這地步,他已為天下之君,她不過楚地一介臣,這關係若想上得了檯面,又豈是容易事,年少時以為轉頭可忘,卻沒料到在情路上越走越深、越走越狹隘。
  今日這番情事就像一場廝殺互鬥,彼此都很粗暴,渴望已久卻毫不知憐惜,時間不長卻讓人精疲力盡。
  身上沉甸甸的重量讓董肖佚喘不過氣,長髮散著已是垂了地,她仰著頭伸手無力環住他,她已是極累,頭腦卻又清醒非常,而新皇側身攬她入懷,極盡溫柔,心中亦是再清明不過。
  窄榻上本只能容一人臥,現下卻承擔著兩人體積,逼得他們只好依靠得更近。
  屏風遮擋下室內光線黯淡,殿外有清清淺淺的風鈴聲。
  董肖佚閉了閉眼,輕嘆出聲,他依舊是自己最熟悉的身體,各自喜好一清二楚,怎樣能讓彼此快樂,他們心知肚明,粗暴毫無章法,抑或是溫情繾綣,都能喚起彼此骨子裡最深的渴望,且從不厭倦。
  說到底,不過是有實無名,但董肖佚並不渴求那名分,只是這樣過一生,他們可能連孩子都不會有。
  那時曾想過告一段長假,遠離楚地將那個孩子生下來再帶回撫養,都已在悄悄安排一切,可到底是沒有緣分,胎不穩且她太操勞,那日下朝歸來腹痛得她簡直無法忍,低頭看才發現深色官袍上已是有血滲了出來,那痛意錐心,她想起來都骨冷,終身難忘。
  可他竟以為是她不願意要這個孩子,才狠心了結這無辜生命,他了解她,了解身為楚地臣子的董肖佚,卻忘了她本質只是個女人。
  董肖佚睜眼又閉上,半晌挪開他的手臂,自己起了身下榻,彎著腰將衣服一件件拾起來往身上穿。
  新皇亦下了榻,俯身握住了她的手,聲音淡啞道:「衣服都壞了,讓人送新的來吧。」
  董肖佚涼涼看了他一眼,「不必了,外袍還是好的,臣回驛館再換。」她頓了頓又道:「臣……不想穿旁人的衣服。」
  新皇陡然將她攬進懷,唇印上她的額,聲音低啞,姿態已是放得極低,「留下來吧,不必再回楚地了,那裡現下雖不急著動,可廢藩不過是遲早的事,陳相將致仕,左相的位置,我希望留給妳。」
  董肖佚只淡笑笑,這一抹笑裡情緒太豐富,本朝以左為尊,左相之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疑是離他最近的位置,可她不過二十九歲,又豈可擔此要職?他也不怕一群老臣站出來說三道四。
  其實又何必,十幾年的官做下來,到如今她對權勢早已看透,縱然大權在握能翻雲覆雨,可也只能這樣了,一輩子為臣,做他的棋。
  董肖佚沒有給出回應,只稍稍掙開他,俯身將外袍拾起來,不急不忙往身上套,他順應她的意思,拿過地上的腰帶,不容抗拒地給她緊緊繫好。
  她眼也未抬,眸色漠然地將髮重新束好,都快走到門口時又止住步子,聲音淡淡地道:「廢藩之事還是盡快為好,上月我離開時已有不好的動向了,最近興許便會出么蛾子。」話音剛落,她已面容平靜地推開了門。
  門外連原先站著的內侍都不見,走廊裡有大風湧進來,天陰了下去,沒想到已經是很涼的天氣了,周遭竟有孤獨的肅殺之氣,讓人覺著冷。

  ◎             ◎             ◎

  董肖佚低著頭,匆匆忙忙下了階梯,頭也不回地逕自往宮外走,可似乎是走了許久才到宮門口。
  這京城宮殿比楚地難進亦難出,更像個籠子,這世上沒有意思的事有很多,將自己圈進籠子裡便是其中一件。
  她尚記得年少時的抱負,有心時報效故土、造福百姓,倦時便攜書劍,獨自走天涯,所謂情事不過是掌中無聊遊戲,她那時覺著自己無情,覺著自己本來就不是長壽的命,便以為世間緣分均是轉頭皆忘,如今想想,十幾歲的想法卻是天真透頂。
  董肖佚忽自嘲般淡笑笑,剛出宮門,抬頭便瞧見了沈英。
  沈英好整以暇地負手而立,側過身看她一眼,卻只得董肖佚一句,「有事?」
  沈英臉色淡淡,一副波瀾不驚的老樣子,「我總得拿回之前給妳的腰牌。」
  董肖佚陡然想起來,她方才穿衣時壓根沒見到那塊腰牌,誰知道被丟到哪個角落裡去了,她低頭摸了摸腰間,臉一熱,抬了頭卻面色平靜,「似乎是被方才那位內侍拿走了。」
  「哦?」沈英又道:「內侍怎這般不懂規矩?這腰牌朝中不過兩塊,又不是尋常物件,他如何能隨意拿走?」
  董肖佚抿了抿唇,不想同他多費口舌,「陛下的意思。」
  沈英眼角輕壓,「這樣啊。」擺明了一副「別睜眼說瞎話了,我什麼都知道」的模樣,他見董肖佚臉色沉了沉,便又道:「董大人去哪裡?不如我順道送妳一程。」
  董肖佚瞥了一眼宮門口那馬車,極冷淡道:「驛館。」
  沈英不多言,只待她上了馬車,這才隨口緩緩問道:「若往後要一直住在京城,難道要以驛館為家?」
  董肖佚此時很倦,稍稍靠著車廂內壁嘆了口氣,「沒想好。」
  沈英又輕描淡寫地續道:「陛下竟不賜宅子?太沒有誠意了。」
  董肖佚斜睨他一眼,沒好氣道:「在楚地時倒沒瞧出你現下是這個樣子,就這樣也能一路做到丞相嗎?」
  沈英淡然道:「那似董大人這般,就能輕輕鬆鬆一路做到左相的位置?」
  董肖佚聞言頓了一下,也只是緩緩說:「這樣的話還是少說為好。」
  沈英不以為意地道:「鐵板釘釘的事,董大人這般反應,倒顯得有些……」
  「你夠了。」董肖佚冷言相對,「沒大沒小。」
  沈英淡淡笑了,隨手捲過一冊書,懶懶散散翻了一頁,「陛下不賞宅子其實也無妨,京城宅子多得是,不過董大人這般孤身一人,置宅恐怕會覺著麻煩。」
  董肖佚瞥他一眼。
  沈英道:「先帝曾在皇城建官舍,不論是上朝還是去衙門都十分近,省卻了路途上奔波的時間亦十分便利,不過月租一兩,吃住皆不必愁了。」
  董肖佚也隨手拿過一本書,百無聊賴地看著,隨口回應道:「這般好地方,想來擠破頭搶著住吧。」
  「的確搶破了頭。」沈英言辭依舊淡淡,「所以我一住便住了十一年,說起來,現下還甚為懷念那地方。」
  十一年,董肖佚對這個數字亦格外敏感,她不由抿了抿唇。
  沈英接著道:「據我所知,現下還有空屋,正是先前我住的那一間,若嫌驛館不方便,置宅又麻煩,在陛下賜宅前,董大人倒不如前去吏部問問。」

  ◎             ◎             ◎

  孟景春那時從沈英住的官舍搬出來後,沈英每月按時交一兩租銀,從不拖欠,於是吏部那裡便仍舊掛著孟景春的名,那間屋也一直無其他人住進去。
  沈英與董肖佚提過官舍這茬後,便差人去了趟吏部,說孟景春現下不住了,那屋才真正空了出來。
  隔日董肖佚果真去了趟吏部,那小吏聽沈英手下的人提過一提,知道她是楚地名臣董肖佚且是新皇眼前紅人,戰戰兢兢地帶著她去官舍看屋子。
  沈英那間屋子收拾得十分乾淨,且布置得也周到,董肖佚粗看了看覺得尚可,隨即摸了一兩銀子給那小吏,就當是打算住下了。
  周圍屋舍的人均知道這間空了許久,如今又有人搬進來,便不由好奇,官舍小吏收了某吏的封口費,對外也只說是來了一個楚地的大臣,並未透露新住客就是董肖佚。
  董肖佚初到京城,孑然一身,幾乎什麼都沒有帶,孟景春聽說她過來了,立即準備了一些日常用物打算給董肖佚送去,沈代悅更是高興,也要跟著去看董肖佚,孟景春磨不過她便只好帶她去,可她倆抵達官舍時,董肖佚卻不在。
  孟景春在馬車裡等了會兒,正打算改日再來,一直打著車窗簾子往外瞧的沈代悅卻道:「嫂嫂,那邊有人來了。」
  孟景春順著車窗往外一瞧,好傢伙,大白天的竟又碰著白存林,這是什麼倒楣緣分,她趕緊壓下車窗簾子,同沈代悅道:「是那日妳見過的榜眼白大人,我們不理他便是了。」
  沈代悅見孟景春這般,看了她一眼道:「此人當真這樣不堪嗎?嫂嫂這避之不及的模樣,似這白大人是個歹人一般。」
  「他為人並不壞,只是有些缺心眼。」孟景春心思全然不在這兒,她先前差點忘了白存林就住隔壁,真擔心這二愣子會得罪董肖佚,指不定鬧出什麼事來。
  然怕什麼來什麼,興許是她們馬車停在門前這空地上太扎眼,好奇心作祟的白存林逕自就朝這邊走來,當日是牛管事馭車,白存林瞧見牛管事,立即便認出他是相府的人,他道:「找誰?有事嗎?」
  牛管事瞧他一眼,回也不回,乾脆裝聾作啞,轉過身去。
  白存林心中實在好奇,相府的人到這兒來,難道是與新搬來的那位有關係?
  雖然楚地陸陸續續有官員遷調至京城,楚地官員住官舍也不是什麼奇怪之事,但有小道消息說新來的這位來頭不小,雖還未正式露面,但八成會引得朝中起大風浪。
  白存林聞得這人就住隔壁,卻又從未見他露過面,好奇心便翻了倍,若與沈英有瓜葛,那肯定是了不得的大官啊,他忽然有些緊張。
  正值這當口,路口又拐進來一人,白存林仔細瞧了瞧,那人已是走了過來,身形瘦削,看上去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若這算是大官,這世上大官也都太年輕了吧。
  他站在原地等著那人走過來,想著指不定還能打個招呼,沒料董肖佚當他不存在一般,眼都未斜一下,逕自往門口走去,白存林一懵,卻已是看到那邊孟景春從馬車裡下來,後面跟著先前在茶館遇見的那姑娘。
  他愣愣看著孟景春走到隔壁屋門口,眼都快看直了,孟景春怎麼總與這麼多大官糾纏不清啊。
  孟景春與沈代悅跟著董肖佚進了屋,牛管事將一些日常用物搬了過來,董肖佚瞧了一眼,望著孟景春淡笑了笑,「如今為人婦,妳倒是想得周到了些。」
  孟景春今日一身男裝,董肖佚看了也並不覺得奇怪。
  關於孟景春在京城女扮男裝做官這事,她是知道的,沈英那點主意,她也是知道的,無非是指望她到了京城能推動女學,甚至開放女子做官,這樣就算是欺君,若上面不追究,恐怕也沒人能再講什麼,那他與孟景春的關係便也能名正言順地搬上檯面。
  董肖佚深知女子為吏的難處,更知以這樣的身分喜歡上旁人得歷經多少掙扎,孟景春與沈英這一段緣分不容易,她也有成人之美,心底裡到底是希望他們能圓滿。
  屋中許多東西尚不齊全,董肖佚想請她們倆喝一杯茶,卻又懶得動手,牛管事自作主張地替她收拾起屋子來,董肖佚也只是在一旁看著,偏過頭與孟景春道:「也快近午時了,出去喝一杯如何?」
  孟景春正好休沐,也無甚要緊事,便應了下來,依舊是官舍外不遠處的酒肆,孟景春想起一些舊事,去年她同窗到訪,便是在此處吃的飯,後來她厚著臉皮半夜敲開沈英的門,在他書房借宿了一晚,想起來卻好像是許久之前的事。
  席間董肖佚與她說了一些沈英少年時的糗事,沈代悅在一旁默默笑,董肖佚瞧她一眼,「小丫頭笑什麼?那時候妳還沒出生呢。」
  孟景春想了想道:「那時我好似也不過四五歲。」
  董肖佚淡笑了笑,眼角終究已有了細紋,她略有些羨慕地看看孟景春,「妳才二十歲,多年輕。」
  這一聲感嘆讓孟景春倒不好意思起來,她低頭抿了口酒,甫一抬頭便看到了坐在對面桌子上的白存林,他何時跟過來的?
  孟景春頓時有些緊張,低頭只當沒看見他,沒料白存林已是自己拿了杯子坐過來,笑呵呵道:「在這裡見到賢弟真是緣分。」
  孟景春倏地起了身,也顧不得許多,拽了白存林袖子就往外走。
  她這會兒力氣倒是大得很,白存林被她拖至酒肆門外,她這才鬆了手,她看他一眼,正色道:「不知白兄在外頭聽了什麼傳聞,但裡面那一位不是白兄想攀關係便可以的,若不小心得罪了,恐怕白兄將來會後悔。」
  她這話說得有些急,白存林卻腹誹道,就你孟景春能與大官攀關係,我怎麼就不可以?當時沈英住你隔壁,你那關係攀得簡直令人不忍直視,這會兒自己隔壁好不容易住來一個大官,怎麼就不能攀關係了?不過是藉著吃酒先打個招呼,這都要被你阻攔,我白存林別混了。
  孟景春見他這樣,不禁嘆口氣道:「我是為白兄好,白兄將來會懂的。」
  無奈孟景春選錯了辦法,白存林哪裡是尋常勸辭可以勸說得了的人,這時候他早就聽不進去了,扭頭便往裡面走,很是爽快地衝到董肖佚面前,「晚輩白存林,現下任工部員外郎,就住前輩隔壁,真是難得的緣分。」
  董肖佚眼都沒抬,這到底是哪裡躥來的不懂人情世故的貨?這樣的人也能進衙門做事,工部是有多缺人。
  孟景春站在後面,聞言直接停住了步子,她預想白存林這次算真完蛋了。
  董肖佚沒有沈英的好耐性,手段也比沈英要狠戾,若有人惹了她,恐怕就是等著倒楣的命了,總是讓人倒楣的白存林,沒料今日居然撞上了董肖佚這顆煞星。
  董肖佚稍抬眼斜睨他,語聲冷冷,「你上官是哪位?」
  白存林這廝卻又忒不會看人臉色,道:「孔世雄孔大人。」
  董肖佚不再理他,與對面的沈代悅柔聲道:「吃飽了嗎?」
  沈代悅點點頭。
  董肖佚便起了身,「那走吧。」
  沈代悅起身跟她往外走,孟景春匆忙去結帳,又被白存林攔下。
  白存林豐富的想像力此時發揮到了極致,「賢弟可是要將自家妹妹給這位大人做夫人?依我看這位大人身板不行,令妹嫁過去恐怕……」
  孟景春以前從不與人翻臉,這回卻是很生硬地打斷了他,「我念在與白兄同科一場的分上,該講的都已講了,白兄這般揣測實在令人不舒服,舍妹名節很重要,還請白兄少說這樣的話,另外,這位大人白兄是當真得罪不起的。」
  她一口氣講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白存林,他慢慢回過神,心道孟景春怎變成這個樣子了?
  屋外沈代悅小聲與董肖佚道:「嫂嫂說這位白大人還是同科的榜眼,真不知殿試是怎麼考的。」
  孟景春已是匆匆忙忙追了出來,小喘著氣與董肖佚道:「董大人萬不要同一介小吏計較,興是太年輕了,不大懂事。」
  董肖佚卻蹙了一下眉,「缺根筋嗎?考課一塌糊塗吧?」
  一語中的,孟景春點點頭。
  只會讀書不會做人的官吏,董肖佚並不是沒有見過,缺心眼到這程度的,她倒是難得見,就這樣的人往後還要住她隔壁,沈英這是安的什麼心?
  她看一眼孟景春,問道:「聽說沈英搬出去之後,妳在官舍那屋子住過一陣?」
  「是……」
  董肖佚又問:「彼時這缺心眼的傢伙就住在妳隔壁了?」
  孟景春不禁想起一些尷尬事,點了點頭。
  董肖佚心道,真可憐,唇角輕壓,又低聲問道:「那時妳與沈英可有實了?」
  咦,有實?孟景春忙拚命搖頭。
  「幽會總有吧?」
  孟景春尷尬紅了臉,矢口否認,「不是不是。」
  董肖佚淡笑笑,輕拍她後背,「這個缺心眼的傢伙難不成還撞破過你們?看今日這情形,妳好似怕他冒失得罪我一般,想來這傢伙也得罪過沈英吧?至今還能在工部幹活可真是奇蹟。」
  孟景春被她說得紅透了臉,董肖佚見她臉皮薄成這樣,也不再拿她開玩笑,稍正了正臉色,停住了步子,「趁早回去吧,代悅也不方便在外拋頭露面太久,就不必送我回去了。」
  既如此,孟景春便也不再叨擾她,攜了沈代悅一同告辭。

  第二章

  她二人回府時,沈時苓剛從南邊回來,正坐在前堂喝茶,同嚴學中抱怨說南邊還是熱得不得了的天氣,京城竟已經入秋了,忽冷忽熱覺著有些吃不消。
  她輕啜一口茶又問:「孟景春去衙門了?何時從楚地回來的?」
  嚴學中今日亦休沐,給她遞了點心盒過去,不急不忙道:「小孟休沐,去官舍找董肖佚了,大半個月前回來的,還將代悅帶來了。」
  「董肖佚都到京城了?代悅那丫頭果然是時時跟著董肖佚,說多少遍了,她那性子哪能和董肖佚比,紮進人堆裡只會受欺負,不如在家看書、養花,頤養性情,又不會少她吃穿。」
  她話音剛落,沈代悅已是一臉笑意地走了進來,很是乖巧地喊了她一聲:「阿姊。」
  孟景春跟在她身後,見到沈時苓,喊了一聲長姐,又與嚴學中道了一聲姐夫。
  嚴學中不為所動,沈時苓倒聽得很是受用,沈時苓知道他倆成婚之事,便說:「喜酒我沒趕上,喜糖總得給我吃吧。」
  孟景春一想,哪有什麼喜糖,忘了沈時苓這茬,如何是好?
  一旁沈代悅卻湊過來,耳語道:「昨日阿兄買了糖,放在書房了。」
  孟景春如釋重負,忙轉了頭,「我去取。」
  沈時苓便由得她去,目光移向沈代悅,問小丫頭這陣子在京城做什麼。
  孟景春腳步輕快地走到書房,書案上沒有糖,拉開匣子仍舊沒有糖,她四下看看,實在不知道沈英會將糖藏在哪裡,又翻了翻櫃子還是一無所獲,她直起身,代悅那小丫頭總不至於騙她,本還想讚沈英未雨綢繆、想得周到,可他將糖藏得太隱蔽,簡直幫不到忙。
  所幸沈英回來得早,聽牛管事說她去書房找糖了,一回府便避開前廳,繞小徑往書房去。
  孟景春此時正踮腳翻書櫃最上層,一眼瞅見一個小盒子,伸手就要去搆,沈英已是推開了門,她聞聲倏地回頭,見是沈英,忙說:「喜糖是不是藏在這盒子裡?」
  沈英走到她身後,按下她的爪子,伸手將盒子取下來給她。
  孟景春打開一看,裡面果真是裝滿了糖,伸手就拿了塊往嘴裡塞,吃著糖含含糊糊問:「為何將糖盒子放在最頂上?太高了啊。」
  沈英淡淡回道:「怕妳看書時閒著沒事就自己吃掉了,所以放這麼高。」
  孟景春鼓起腮幫子,語聲依舊含糊,「我又不是小孩子。」
  沈英抬手輕壓了壓她臉頰,「好吃嗎?」
  孟景春無知無覺地點點頭,「還行,挺甜。」
  她背對書櫃站著,低頭正要蓋上那糖盒子,沈英已是搶先一步拿過那盒子,將她壓在書櫃上。
  秋日下午一室暖陽,屋內、屋外俱是安靜得不得了。
  孟景春忙嚼了那糖咽下去,嘀咕說:「我去前面送喜糖給長姐。」
  沈英卻低下頭,用額頭蹭了蹭她額頭,眼中柔暖,「我昨日值宿沒回來,妳都不想我嗎?」
  「政事繁忙有什麼辦法。」孟景春小聲嘀咕,「我又不能總往政事堂跑,太可疑……」
  她話還未完,沈英卻已是貼上她溫熱唇瓣,慢條斯理地撬開她牙關,與她一同分享那甜味,他一隻手還端著那糖盒子,另一隻手輕攬著她後頸,唇上卻不願放開她,孟景春主動伸了雙手抱住他脖子,與他貼得更近。
  這溫情纏綿讓人周身都發軟,孟景春已是有些小喘氣,便不由閉上了眼。
  沈英的手移至她腰間,另一手將糖盒子順手擱在書架某層上,移過來摟住她,孟景春腿已發軟無力,便索性踩上了他的腳,沈英手往下移,托她起來,乾脆抱著她親親啃啃,接著纏綿。
  婚後,沈英在情事上仍是十分克制,兩個人之間的摸索雖然已有了進步,但因為次數實在有限,可能也並未到食髓知味的程度,但兩人間這親暱的渴望,一旦被挑起來,周身便似火燒著了一般,迫切地想與對方分享這熾烈。
  孟景春被他逗弄得心尖癢癢,手不知不覺移到前面,滑進他中衣內揉壓他的鎖骨,沈英低哼一聲,終是離了她,微笑著緊盯她的眼,情潮湧動、蒙了層水霧般的眼對視一會兒。
  孟景春將頭埋在他胸前,嘴裡還說著不知羞的話,聲音低低啞啞,「要是在臥房就好了啊。」
  沈英抱著她,她後背壓在書架上,屋外陽光仍舊好,窗櫺上纏繞著的忍冬花散著餘夏的幽幽香氣,讓人心醉。
  孟景春感受到他的心跳,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衣服上的皂莢香味,與若隱若現的隱密花香混在一起,讓她覺著有些迷醉,便不由自主地輕輕哼出了聲。
  「不在臥房也無妨啊。」沈英聲音淡啞,卻隱約帶著笑意。
  孟景春紅著臉戳了他一下,「大白天的……」
  「左右沒有人來的。」沈英自己已是忍著,這會兒竟還在給她煽風點火,惡趣味到了極點。
  孟景春又深吸一口氣,蹭蹭他的衣服說:「放我下來吧。」
  沈英抿著唇,瞥了一眼架子上那糖盒子,道:「妳餵我一顆糖便放妳下來。」
  孟景春回頭伸手搆到那盒子,取了一顆便要往他嘴裡塞,然沈英卻唇瓣緊閉,眼角有笑,望了她許久才開口道:「這樣餵同我自己吃有何不一樣?」
  孟景春拗不過,便只好用嘴餵給他,彼此又是一番糾纏,氣喘吁吁這才作罷。
  沈英放下她,孟景春腿根都已是有些發麻,癟癟嘴道:「晚上我會討回來的,相爺記著。」
  孟景春轉身,一把拿過架子上那糖盒子便要往前廳去,沈英卻在身後笑她,「說過來拿糖,拿了這麼久,妳也不怕她問妳做什麼去了。」
  「怕什麼?」孟景春脖子一仰,「就說某人小氣,藏得太隱蔽了,害得我一陣好找。」
  沈英走過去,大攬過她的肩,手又移到她唇上揉了揉,「嘴唇紅成這樣,都快腫了。」
  孟景春咕噥道:「就說是吃糖吃得嘴腫了。」
  「謬論。」沈英揉了揉她的髮,將要揉毛時卻又及時收了手,「我便不去前頭湊熱鬧了,她問題多得沒完,先別說我已是回府了,待晚飯時再喊我吧,我先回房瞇一會兒。」
  孟景春知他昨夜值宿也累了,定是近乎一夜未睡,今日又忙到現在才歸,確實該好好歇著,她看看他的臉,心中陡然一酸,忍不住空出一隻手來摸了摸,「相爺再這般熬下去會老得很快的。」
  「老了也不許嫌棄。」
  孟景春猛點頭,臉上綻了一笑,「那我去前邊了。」

  ◎             ◎             ◎

  今日沈時苓似是沒多大精力,收了糖,言語上也並沒有怎樣為難孟景春,只淡笑了笑道:「往後若時機成熟了,在京城也辦一場喜酒吧。」
  孟景春一愣,難不成還要再折騰一場?
  嚴學中低頭剝瓜子,不吭聲,沈代悅在一旁甜甜一笑,捧著杯盞喝茶。
  屋外陽光帶上了倦意,黃昏左近,沈時苓忽開口道:「湊一桌麻將吧,好久不玩了。」她是十足的行動派,話音剛落便招呼牛管事張羅。
  庭院裡擺了張八仙桌,麻將擺上,吃食也擺上,四個人邊吃邊打麻將玩。
  孟景春運氣極好,接連贏了好幾局,沈時苓便更不願放她走,可孟景春惦記著沈英,這傢伙現下恐怕還餓著肚子,也不知醒了沒有,會不會自己去找吃的?
  過了好久,天色徹底黑下來,沈時苓才忽地想起什麼,問牛管事,「你家大人如何這個時辰還不回來?」
  牛管事躬身答道:「相爺一早便回來了,昨夜值宿,現下恐已睡了。」
  「哦……」沈時苓本還顧忌著,這下卻道:「正好還可以多玩幾局,那傢伙以前在家裡便說打麻將是玩物喪志,別給他瞧見了。」
  孟景春聞言在心底哀號一聲,看看自己的牌,再看看自己的本金,索性故意輸給他們。
  待孟景春兩手空空、再無本金時,卻被沈時苓瞧出了端倪。
  沈時苓笑了一聲:「小嬌妻可是太想夫君,故而特意輸給我們?」
  孟景春臉紅了紅,所幸周遭光線黯淡看不大清楚。
  沈時苓得逞,終是肯放過她,「天涼了,總在外頭坐著也不好,回去吧,下回再打就是了。」
  孟景春這才起了身,低著頭匆匆忙忙往伙房去,她去伙房拿了些吃的,提了食盒往臥房去。

  ◎             ◎             ◎

  孟景春推門進去,屋內黑漆漆的,一點聲音也無,沈英果真還在睡著,剛將食盒放下,點起燈來,一回頭卻看見沈英睜眼望著她。
  孟景春咽了咽沫,「那個……長姐非要打麻將,所以……」
  「不想吃了。」沈英翻了個身,面朝向裡。
  孟景春走到床邊蹲下來,求他的語氣,「吃一點吧,胃吃不消的。」
  沈英仍舊背對著她,不肯轉過身來。
  孟景春站起來,「不吃算了,我去喊人給相爺準備熱水,洗洗接著睡。」她話說完便立刻出去了。
  沈英不由氣餒,便自己坐起來拿過食盒吃飯,待他吃完,已是有小廝送了熱水過來。
  孟景春給他備好手巾及乾淨衣服,只說:「我去那屋洗了,相爺洗完便先睡。」
  然她到底是說說而已,等洗完澡過來時,見沈英還泡在水裡,伸手一探,水溫已涼,她便趕緊拍拍他的肩,「相爺別在浴桶裡睡覺啊,會受涼的。」
  沈英這才半醒不醒地睜開了眼,懶懶地望了望她,道:「乾手巾。」
  孟景春跟個小丫鬟似的給他遞去,又拿過衣服,避開眼遞給他穿。
  沈英瞧她一眼,語聲淡然,「妳這是害羞的樣子嗎?」
  孟景春咽了咽沫,「才不是。」她剛將眼挪過去,沈英已是出了浴桶,拿過乾手巾簡單擦了擦,將寬鬆中衣套在身上。
  孟景春此時也不過就穿了一件中衣,待沈英上了床,她便也蹭蹭蹭爬上去,轉眼間便將沈英壓在了身下。
  不過是一晚未見,竟有勝新婚之感,興許是渴望已久,且沈英補過眠體力又很好,這場情事只可用無比契合、欲罷不能來形容,末了孟景春在上面,哼著聲說沒力氣了,便趴在了沈英身上喘氣,沈英將她翻過去,抱著她睡。
  初秋深夜,涼意沁人,半夜,孟景春習慣性地踢被子,沈英索性將她圈進懷裡,逼她老實睡覺,孟景春便乖乖巧巧,不再亂動,亦不再覺著這秋日涼人。
  兩人均是沉沉睡去,第二日一早,睡得迷迷糊糊的孟景春忽被隔壁的聲音吵醒,便坐了起來,她揉揉眼,推推沈英,語聲低啞地問道:「隔壁什麼聲音啊?」
  沈英立時捂了她耳朵。
  孟景春陡然間反應過來,驚得直接坐了起來,聲音壓得低低的,「原來隔音這麼差的,相爺昨日怎麼不與我說?」
  沈英仍是躺著,懶洋洋道:「我不是早跟妳說過隔壁吵了嗎?」
  孟景春陡然想起某日夜晚沈英找她借宿,說隔壁太吵的情形。
  「那、那昨日晚上,我……」孟景春舔了舔乾燥的嘴皮,語無倫次已不知說什麼好。
  沈英懶懶翻了個身,有想接著睡的意思,「妳怕什麼?不好意思嗎?」
  孟景春揪他起來,「別睡了啊,要遲了。」
  「今日休沐,不去了。」沈英將被子往上扯了扯。
  鄰屋的聲音還在繼續,孟景春臉通紅,俯身去揉沈英的頭髮,身子已是貼近他。
  沈英按住她的手,語聲淡啞道:「早上莫招惹我,若急著去衙門,妳便先去吃飯,我想再睡一會兒。」
  孟景春輕踹他一腳,捏了捏他的臉,「相爺每次都趁我要去衙門的時候休沐,就不能調到同一天嗎?」
  沈英又按住另一隻手,「乖,今日讓廚工做些好吃的,中午時給妳送過去,別總是吃乾糧。」
  孟景春低頭啃啃他,嘴裡哼哼唧唧也不知在說什麼。
  沈英抬眼輕捏住她下巴,「捨不得走了?」
  孟景春猛點頭,沈英微微抬頭又親親她,「想與我一直待著?」
  「嗯。」
  「喜歡到難捨難分、非我不可的地步了?」
  孟景春又是一陣點頭,理智卻告訴她必須得起來了,她將頭埋下去,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爬了起來,「相爺往後別這樣,我會捨不得走的。」她迅速爬下床,站在床邊左一件、右一件地穿起衣服來。
  沈英側身看著她,她將那寬鬆官袍往身上套時,卻忽輕嘆出聲:「據我所知,禮部已奉命開始暗地裡趕製女朝服了。」
  孟景春聞言一愣,正在繫腰帶的手也頓了一頓,想半晌才道:「可是與董大人有關係?」
  「不全為她。」沈英語聲淡淡,實在像是在說一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然而趕製女朝服,總不至於放在那裡做擺設,眼下女學還未有推行的意思,怎可能這麼突兀地就提了女吏之事。
  孟景春淺吸口氣,轉身同沈英作別,便低著頭出去了。

  ◎             ◎             ◎

  屋外下了雨,雨勢不小,甚至還有變大的趨勢。
  孟景春去餐室吃早飯,本都打算走了,結果正好撞見沈時苓與嚴學中過來,臉一熱,匆忙低了頭,「長姐早、姐夫早。」
  沈時苓氣色很好,瞧她一眼,笑了笑道:「這麼早就走了?」
  孟景春點點頭。
  沈時苓卻道:「我過會兒也得出去,府裡馬車興許不夠用,不如妳等一等,同學中一塊兒走吧。」
  孟景春哪裡敢同嚴學中一起走,嚇得趕緊擺了擺手,「不、不用了,我自己想辦法。」
  沈時苓沒攔她,孟景春便急急忙忙跑回客房,翻了蓑衣穿好,撐了傘便往衙門去,所幸風不大,大傘撐著,身上也淋不到雨,只可憐了一雙鞋子,被積水浸得溼透。
  孟景春怕受寒,到了衙門裡便坐下來,脫掉溼淋淋的鞋子及足袋,地上鋪上紙,赤足擱在那紙上,開始伏案寫案卷。
  到底是天涼,那雙鞋子丟在案下晾了許久也還是潮潮的。
  孟景春揉了揉肚子,算了下時辰也該到點了,府裡卻還沒人來送飯,她低了頭翻案桌下的匣子,正打算找些點心吃吃,徐正達卻蹓躂到了門口,指了指堂內的人,道:「嚴大人有話要講,你們都到後面去一趟。」
  孟景春聞言趕緊穿鞋,徐正達卻瞥瞥她,「妳不用去了。」
  「咦?」這……
  同僚陸陸續續起身往後頭去,只留了孟景春一人在堂中待著,有風灌進來,孟景春不由打了個噴嚏,她甫抬頭,便見沈英拎了個大布包走進來,還順帶將門給關上了。
  竟這麼明目張膽地給她送飯,真是……孟景春連忙要起身,但她連鞋子都未穿,便只呆呆坐著。
  沈英將她案上一摞案卷挪至一邊,自包裡取出食盒,放下後只淡聲道:「趁熱吃。」
  他拖了張椅子坐下來,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吃,孟景春擔心同僚們突然回來,打開食盒便埋頭拚命吃,沈英瞥她一眼,「別急,半個時辰內沒人會來。」
  他還同嚴學中打好招呼了?這何必啊……孟景春一頓飯吃得很是忐忑,迅速扒拉完,蓋上食盒便道:「相爺快走吧,有事晚上回去說。」
  沈英卻仍坐著,「牛管事說今日妳早上撐了把傘就出了門,衣服可淋溼了?」
  孟景春忙搖頭。
  沈英盯著她,「鞋子呢?」
  孟景春眼珠子轉轉,說:「還好,有點潮。」
  她那桌案前面擋著,故而瞧不見她的腳,沈英起了身,已是走到她背後,見她光著腳丫子踩在地上,都不知說她什麼好。
  他又走到前面,從布包裡取出一雙乾淨襪袋及一雙新鞋,遞了過去,「別因不好意思就自己一個人跑了,傍晚同嚴學中一道走,這天氣淋雨,容易著涼生病。」他又頓了一頓,「政事堂有些事,我得馬上過去一趟,恐怕今晚不能及時回去,早點睡知道嗎?」
  孟景春接過來不言聲,只點了點頭。
  沈英伸手過去輕揉了揉她左耳朵,又移上去摸摸她的頭,「案卷寫不完便算了,別太拚命,我這就走了。」
  孟景春襪袋、鞋子還未穿好,來不及站起來送他,沈英便已是拿了空食盒出了門。
  門被重新關上,孟景春心中微酸,以前覺著無所謂,現下卻越發看不得他辛苦,可她什麼都幫不上。
  她吸了吸鼻子重新寫案卷,不知不覺便忙到傍晚。
  嚴學中過來喊她一道走,她上了馬車也不與他說話,過了許久,嚴學中才道:「聽聞妳先前認過一個舅舅?」
  舅舅?宗亭嗎?孟景春尷尬回道:「算是吧。」
  「那位宗大人似乎回京了,禮部尚書致仕,宗大人替了這個缺。」
  「何時的事?」
  嚴學中偏頭看她一眼,「回來有一陣子了,接任卻是昨日的事,妳未去見過這舅舅嗎?」
  孟景春與宗亭到底只有幾面之緣,談不上熟悉,當時宗亭一廂情願想做舅舅,自己也沒當真表過態。
  孟景春道:「姐夫如何忽然提起這個?」
  「隨意問問。」
  孟景春心道,依照嚴學中的性子,怎可能只是隨意問問?宗亭接任禮部尚書,再一次回京必然是有理由的,如今朝中新舊更迭,老臣紛紛致仕退隱,放眼望去盡是新臣的天地。
  她忽想起早晨時,沈英同她提到的禮部祕密趕製女朝服之事,若宗亭接任禮部尚書,那勢必也知道這件事,朝中莫非真要有什麼大變動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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