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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折】廚妃當道《二》

與軒轅雲霆見面也就幾次,他不但教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還讓她知道他這男人不但權勢滔天,欺人手段還挺壞的,她再犯傻也別去招惹。 而這樣肆無忌憚的男人,身分能夠簡單到哪裡去? 以他的身分、地位、權勢,要什麼女人沒有,他卻說瞧不上別的女人, 對她上下其手因為瞧上她了! 笑話,她是醜可一點都不傻,這男人肯定是被她給戲弄了,想要戲弄回來罷了。 有錢人家公子哥兒,哪個不風流自負?再說她已有兒子, 又是個慓悍村婦,他這樣俊美的男人,她這輩子要是能和他春風一度, 也算是極好的,怎麼看她都是不吃虧的,反倒是他, 將來要是想起這件事,心裡一輩子都不會舒坦,他真要娶她?她信他才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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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T$883.5折 會 員 價 NT$88 市 場 價 NT$250
市 場 價:
NT$250
作者:
侯淇耀
出版日期:
2014/06/10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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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語道:「民以食為天,吃飯皇帝大!」
且看村婦如何以巧手廚藝,精打細算發家致富,
讓權勢可滔天的風流太子爺,甘願為她守身如玉,
侯淇耀筆下高潮迭起的廚妃奮鬥史,保證讓您不讀不快!

與軒轅雲霆見面也就幾次,他不但教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還讓她知道他這男人不但權勢滔天,欺人手段還挺壞的,她再犯傻也別去招惹。
而這樣肆無忌憚的男人,身分能夠簡單到哪裡去?
以他的身分、地位、權勢,要什麼女人沒有,他卻說瞧不上別的女人,
對她上下其手因為瞧上她了!
笑話,她是醜可一點都不傻,這男人肯定是被她給戲弄了,想要戲弄回來罷了。
有錢人家公子哥兒,哪個不風流自負?再說她已有兒子,
又是個慓悍村婦,他這樣俊美的男人,她這輩子要是能和他春風一度,
也算是極好的,怎麼看她都是不吃虧的,反倒是他,
將來要是想起這件事,心裡一輩子都不會舒坦,他真要娶她?她信他才有鬼!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不多時,小柳鎮東市口最顯眼的地界上,就出現三個女人帶著兩毛孩子,拉著一板車,板車上鋪著一層油紙,上面放著兩口大鐵鍋,蓋著鍋蓋呢,旁的還有一些個鍋碗瓢盆的,林林總總居然佔了大半個板車。
  這時間還有一大半的時辰才用午飯,鎮上的百姓可和南畦村土生土長的莊戶人不同,他們是要食三餐的,不像莊戶人家裡,只有那幹活的男人和傳宗接代的男娃子才食午飯。
  「妹子,俺、俺這是咋了?這心肝兒跳個不停,又是激動又是忐忑的,這該咋辦?」趙三媳婦兒面盤兒上有些潮紅,醜婦見她眉宇之間略顯不安。
  「趙三姐姐,這是頭一回,緊張也不奇怪,妳瞧我的。」醜婦說著就敞開嗓門兒叫賣起來,「嘿,又香又好吃的毛血旺咧,一碗兒才兩個銅板咧,快來吃、快來嚐,保準兒大爺吃了還想吃,嘿,快來吃、快來嚐咧!」
  「呃……」趙三媳婦兒愣住,敢情做生意就是這麼做的,叫賣原來是這麼回事兒,以前個趕集時候偶爾來個幾次,聽人叫賣不覺得有啥,這會兒輪到自己了,那嘴巴張開了,就跟舌頭被啥咬掉了一樣。
  見那邊的春娘也扯著嗓子叫賣起來,趙三媳婦兒紅著臉蛋,跟著叫上幾句,只是那聲音如同蚊子聲,小得很。
  春娘見她這般不好意思,拿她打趣兒,「欸,俺說趙三妹子,妳這聲音和蚊子聲似的,誰聽得見啊。」趙三媳婦兒的臉瞬間紅了三級,整個跟個猴屁股似的。
  這邊再害羞,那邊生意還是要做的。
  「毛血旺是啥子?俺沒聽說過咧。」不多時,人群是哪兒熱鬧朝著哪兒扎堆的,醜婦的板車周圍圍上了一些人,人們交頭接耳,互相詢問那毛血旺是啥。
  醜婦聽到了,立刻就揭開一口鐵鍋的鍋蓋子,「喏,這呀就是毛血旺,保準兒你沒吃過。」
  原來那問話的是個年過五旬的老漢,那老漢一瞧那鐵鍋裡的東西,不屑地呶了一下嘴,哼哼道:「哦,啥子毛血旺呀,不就是豬下水和著野菜燉出來的大雜燴嘛,說那好聽,名兒改得再好,內裡還是豬下水。」
  哦,原來是豬下水啊,就說咋沒聽過毛血旺這道菜的,原來就是豬下水啊,圍觀的人了然,有些人不屑地咂咂嘴,就要走開,為首的自然是那老漢。
  「嘿,這不是那個打官司的醜婦嘛。」不知咋回事,人群之中有人認出了醜婦,立刻驚叫道。
  這下好了,那些個不屑地呶嘴要走的人也頓住了腳步子,不走了。
  「哦,俺聽說了,就是那個靠賣臭豆腐賣出一千兩的那對母子嗎?」有人就詢問知情人,又道:「哎喲喂,俺看著醜婦腦子也不大好使,聽說她那個一千兩呀用去造橋了,笨。」
  「就是說呀,笨。」有人立刻接話茬子,「要是俺有那大好運,得了那麼一大筆的橫財,俺還造啥橋呀,乾脆在這鎮上買上一個小院子,僱用幾個丫鬟小廝啥的,享著福咧。」
  春娘聽不下去了,就安慰醜婦,「這些人是嫉妒妳,妹子妳呀別放在心上,這些個話呀,左耳進右耳出就行。」
  醜婦倒是反過來安慰春娘,「不氣的,人呀總是逢高踩低的,有幾個像是大嫂子和趙三姐姐一樣的?記得那公堂之上願意幫襯我的,可就大嫂子和以前蘭娘豆腐坊的兩口子咧,人的好呀要用心去體會的,若是人唬弄我,我也就唬弄他了。」她忽然朝著身旁的平安眨眼,「兒子,你說說看這叫啥道理。」
  平安想都沒想,就接話道:「這個呀,叫做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阿娘給平安說過的哦,平安記得呢,還有一句叫做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醜婦暗自點頭,滿意地笑了笑,這才對春娘說道:「大嫂子,瞧,我兒子都明白的道理,我呀才不會為難自己咧,村裡人可不都像柳家那樣的,村長一家、大嫂子一家,還有趙三姐姐一家子,可不都是對我好的嘛。」
  醜婦說完轉過身子,向著那圍觀的百姓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熱情地招呼道:「既然大傢伙兒都認識我醜婦,我呀就說一句不客氣的話。」她笑容極具感染力,「這裡的叔叔嬸嬸、姐姐妹妹的,也有吃過我的油炸臭豆腐的,那味兒不用我說,就是好的,不然人家珍饈坊咋願意花大價錢買祕方子咧,對不?」
  她的聲音平和中帶著一絲笑意,聽在人的耳朵裡舒服不刺耳,讓人漸漸隨著她的話,隨著她的步調走,大傢伙兒不禁暗自點頭,這醜婦說得滿有道理的,要不是那油炸臭豆腐好吃著呢,人家珍饈坊咋願意花大價錢買那祕方子,人家珍饈坊可是全厲唐最大的食坊,可是連皇宮都給進貢的,能看上的東西自然都是好東西。
  「喏,大爺,我瞧你是不信我這毛血旺好吃,對不?那你嚐一口,我不收你錢。」醜婦舀了一大勺子毛血旺,裝在隨車帶來的一個青瓷碗裡,又遞過去一雙筷子。
  剛才還沒覺得這東西這麼香,可能是走了一段路的原因,也可能是裝在大鐵鍋裡,那味道散不開來,這個時候醜婦給盛到碗裡去,又傾著身子把碗兒往前頭遞過去,一股香味立刻瀰漫開了。
  那老漢本來還有些猶豫,正想板著臉說,就是妳不要俺錢,俺也不能吃這下作人吃的豬下水啊,這會兒啊,那青瓷碗兒就在他眼前,一股子香味撲鼻而來。
  正巧快到那吃飯的時間,肚子也餓著,那老漢想著,是吃這下作人吃的玩意兒呢,還是不吃呢?吃的話豈不是他也成了那下作的人,可不吃的話……呃,好香,應該勉為其難能入口吧。
  正在一番思想鬥爭,那旁邊兒就躥出一個同樣年過五旬的老漢,顯然這兩個老漢是認識的,「楊五,你要不吃,俺幫你吃。」
  那老漢一把就要接過醜婦手中的青瓷碗兒,一邊還笑呵呵對著醜婦道:「娘子,俺信妳,俺之前買過妳那油炸臭豆腐,俺幾個孫子孫女總搶著吃,每回可都還不夠,俺相信能想法兒把不值錢、不稀罕的豆腐,做成那樣好吃的臭豆腐的人,也能把豬下水做成人間美味。」說著就要伸手接過去。
  醜婦鬆了一口氣,有人捧場總比冷場好,同時又覺得這老漢比剛才叫做楊五的老漢可愛多了,就要遞過去……
  那被稱為楊五的老漢當下就不樂意了,聽了這話就急了,「去去去,這是人家娘子盛給俺吃的,你搶個啥勁兒?」好似有人跟他搶似的,他一把奪過醜婦手中的青瓷碗兒和筷子,吸溜一口。
  「喂,楊五,有你這樣子的嗎?是你自個兒不想吃的好不好。」
  「好吃嗎?」有人問,不怪他們會問,從沒聽說過豬下水好吃的,一股豬臊味兒的,能吃嗎?
  可瞧著楊五吃著的模樣,不似是難吃啊,要不也嚐一嚐?反正一碗兒才兩個銅板兒,真不好吃,就當施捨了去,有這想法兒的人可不少。
  那叫做楊五的老漢眼睛溜了一圈兒,被十幾雙眼睛注視著,他可顯得很冷靜,不過這楊五估計是個怪脾氣的,當下冷哼了一聲,回了一句,「好吃不好吃,你們自個兒不會買了吃吃看?」一句話說完,手中的筷子又動了起來,專注地吃起手中的毛血旺。
  圍觀的百姓瞬間炸開了鍋。
  「娘子,給俺一碗兒。」
  「娘子,俺也要一碗兒。」
  「娘子……」
  楊五喜歡逛東市,東市的鎮民們大多熟悉他的為人,這楊五啊是出了名的挑剔,這會兒楊五雖然沒有親口說味道咋地,但是他這只顧吃的模樣,這裡的人哪有幾個不明白的,當下就跟著買了那毛血旺。
  剛開始只是覺得味道應該不錯,大多是好奇豬下水能好吃到哪裡去,就不信那股子豬臊味能去掉,好奇心加上價格便宜的驅使下,人們才跟著買豬下水。
  之前那位幫著醜婦解圍的老漢遞出兩個銅板兒,「娘子,給俺一碗。」
  醜婦盛了一碗遞給他,卻把那錢塞回這位老漢手裡,「老爺子,你收好這錢兒,你信我,我感動著咧,這碗兒啊送給你吃。」
  「這、這不好吧。」
  「咋不好了,一碗毛血旺換你的信任,算來算去還是俺賺著了。」醜婦走出板車外,慎重地衝著這位老漢鞠了一躬,「謝謝你信任我。」
  這個……老漢嚇了一大跳,想要扶起醜婦吧,手中又端著毛血旺的青瓷碗兒,頓時手足無措,「娘子,妳沒收俺錢,該俺跟妳說謝謝哪,咋反了咧?」
  醜婦直起身子,「老爺子,行商的人,不管是那小攤小販,還是那大酒樓、飯館兒,客人的信任才是最珍貴的,老爺子,你剛才幫我解圍,我謝謝你是應該的,你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這邊兒醜婦的舉動雖然惹來一些客人的注意,當下那些人覺得這醜婦做生意實誠,看醜婦的眼神中多了幾絲和氣,那邊兒也有人沒注意到醜婦和那位老漢之間的互動,他們只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毛血旺上。
  別說這玩意兒,吃一口香著咧,當下饞嘴吃完一碗,眾人爭先恐後要買第二碗。
  「再給俺來一碗兒,對了,娘子,妳這青瓷碗兒多少錢?俺一併給買了。」不知道是誰問了一句。
  這邊攤子上,春娘和趙三媳婦兒看著攤子,聽到這人一問,當下愣住了,互看一眼,沒聽過賣吃食的還得連碗兒一起賣的,青瓷碗兒也不是多貴重,三個銅板兒一個碗兒,足夠了。
  「這個……俺們是賣毛血旺的呀,這碗兒不賣的。」春娘就說。
  「賣!」正巧醜婦聽到了,立刻就打住春娘的話,「這位大嫂子,妳連碗兒一起買,是要想打包帶回去,給家裡人嚐一嚐吧?」
  「欸,對,娘子成不?」
  「成啊。」醜婦就道:「這樣吧,大嫂子,今天這個碗兒妳先拿回去,明兒個咱還在這地界賣毛血旺,妳要是不想買,來還個碗兒就好,妳家裡人要是覺得好吃,明兒個還想吃,那妳就得再自行帶個碗兒來,妳看咋呀?」
  「欸,好好好。」這位大嫂子當然是啥都好了,「明兒個俺肯定還來買,三位娘子都是好心腸的,俺感激咧。」
  嘿,這有一個要打包的,後頭一大群人都跟著要打包回去。
  「娘子,俺也想那個……打包,成不?」
  「成,給你,拿好了。」醜婦笑道。
  「娘子,俺也……就是那個。」
  「打包是不?可以啊,就是明兒大傢伙兒得把這碗還過來,咱們家的碗筷都給拿來的。」醜婦接話。
  「哦,娘子,俺也要打包,一家人吃得歡。」又有人道。
  「俺也是啊。」後頭擠過來一個人。
  「是俺先來的,你咋搶啊?」前頭的人不樂意了。
  趙三媳婦兒樂了,生意好了,她也顧不得害羞了,一張臉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根去了。

  ◎             ◎             ◎

  一通下來人潮漸去,三個女人望著光光的兩口大鐵鍋。
  「哎喲,把俺累的。」趙三媳婦兒顧不得形象了,一屁股就坐在路邊兒上的一塊石墩子上,狠狠擦了一把子汗,嘴上埋怨著累,其實吧,三個人中最高興的就是趙三媳婦兒了。
  「趙三妹子,不知道是誰一開始連叫賣都臉紅咧,可後來幹得最歡的也是那人。」
  「嘿,春嫂子,妳老拿我打趣兒做甚,妳不也幹得歡,沒瞧見妳那眼兒放光的。」趙三媳婦兒立刻回擊。
  不知道為啥子,這二人在一起就是喜歡鬥嘴,一天不鬥嘴都渾身不舒坦。
  「別鬧了,俺看今天兩口鐵鍋子總共賣了四十一碗兒,刨去那位沒收錢的老爺子那一碗,總共是四十碗,一碗是兩個銅板兒,那總共是八十個銅板兒。」醜婦嘿嘿笑道:「再刨去買豬下水,東市的四個銅板兒,西市的也四個銅板兒,作料費就給算十個銅板兒,其他還好,就鹽貴了些,總共刨去十八個銅板兒,那咱今天總共賺了六十二個銅板兒。」
  「呼,咋這麼多?」春娘和趙三媳婦兒都嚇了一跳,沒想到一天就賺了這麼多的錢。
  醜婦笑呵呵,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她們的板車攤子前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娘子,別來無恙啊。」
  「佟掌櫃安好。」醜婦收斂起笑容,又一派雲淡風輕。
  趙三媳婦兒和春娘一聽到佟掌櫃三個字,也跟著醜婦站起身來,略顯得有些侷促,這大人物忽然來這裡幹啥?
  佟掌櫃從身後的隨從手中接過一只碗,「娘子,老夫來還碗的。」
  醜婦瞟了他手中那只碗一眼,了然地道:「看來佟掌櫃是有備而來了。」目光一閃,覷向佟掌櫃,「珍饈坊這次又看上小婦人的毛血旺了?」
  「哈哈哈哈!既然讓娘子一語道破,老夫也不繞彎子。」佟掌櫃一思量,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邊道:「娘子,這裡不是說事兒的地方,還請三位珍饈坊一聚。」
  「不了。」醜婦淡然拒絕,一雙清透的眼睛鎖住佟掌櫃的白面圓臉,「佟掌櫃有話這裡說就行,小婦人幾個人還要趕著回家去,就不到貴食坊叨擾了。」話雖說得客氣,其實是想也不想地拒絕了佟掌櫃的邀約。
  佟掌櫃微不可察地皺眉,「娘子好似是知道老夫要與妳說什麼。」他的眼和他的人一樣精明老練。
  醜婦搖頭,安靜地笑著望他,佟掌櫃眉心微隆起,同樣不語,兩人像是在比耐性,卻教一旁站著的春娘和趙三媳婦兒戰戰兢兢的,連連擦汗不止。
  春娘和趙三媳婦兒看著醜婦,眼中滿滿都是焦急和擔憂之色,這大妹子咋回事,是和這佟掌櫃幹上了?
  正午的太陽火辣辣的,站在大太陽底下能夠灼傷一層皮來,佟掌櫃是矜貴慣了的人,終於忍受不住這火辣辣的太陽光,「咳咳,娘子,老夫直說,老夫是特意叫珍饈坊裡的小廝來買這個豬……毛血旺的,老夫嚐過這個毛血旺,驚奇於娘子化腐朽為神奇的本事,老夫想問一問,娘子可願意來我珍饈坊掌廚?」
  「啊!」春娘和趙三媳婦兒驚叫一聲,隨後同時驚喜地望向醜婦。
  這可是珍饈坊啊,當上珍饈坊的掌廚,那意味著的可不只是生活有保障了,這醜婦是熬到頭了,終於要過上好日子了。
  「多謝佟掌櫃厚愛。」醜婦也嚇了一跳,她沒想到佟掌櫃這次打的是這個主意,她以為佟掌櫃還想要買祕方子。
  佟掌櫃保養得宜的右手習慣地摸了摸倒八字的鬍鬚,嘴角還沒翹起來,就又聽眼前的醜婦道:「但是小婦人不能答應佟掌櫃的邀請。」
  佟掌櫃面上一沉,低沉地問:「為什麼?難道我珍饈坊還入不得娘子的眼了?」
  士農工商,社會地位商人排在最末,按理說佟掌櫃一個從商的,還只是人家分店裡的一個掌櫃,社會地位並不會很高,但是從目前為止發生的事情來看,佟掌櫃這個商顯然脫離正常的認知範圍,小柳鎮的縣丞見到了還要敬上三分,有聽說過官商勾結的,但你見過官見商讓三分的嗎?
  那這一切異常又是為何呢?是因為珍饈坊是全厲唐最大的食坊,分店遍布各地嗎?是因為珍饈坊是全厲唐第一皇商嗎?
  醜婦曾經在夜半無人的時候,獨自靜坐河邊,思索過這個問題。
  最終種種跡象表明,就算珍饈坊再厲害,它擺在明面上的原因,都不足以讓一個朝廷正式公文頒發的縣丞,在面對開在小鎮上的分店掌櫃時禮讓三分,甚至還有些奉承,再加上那位始終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二爺,比起明面上的珍饈坊,恐怕暗地裡的珍饈坊勢力更為可怖。
  而這一切背後必定有個相當有權勢的人在撐腰,這個人是不是那位二爺,醜婦不知道,但是有一點她可以肯定,珍饈坊背後的主人手段了得。
  到底是什麼樣的勢力,才能讓一個食坊在這個權力至上的國家舉足輕重,又是什麼樣的手段,才能讓人只要提及珍饈坊三個字,就與地位崇高四個字聯繫在一起,醜婦覺得珍饈坊隱隱有滲透朝堂的趨勢。
  醜婦每每一想到這件事,背後都會涼涼的,覺得當初選擇與珍饈坊合作,簡直就是極為輕率的舉動,這哪裡是合作,這更不是求救,這種感覺就像是……飲鴆止渴。
  本來珍饈坊如何,與她沒有關係,因為她不過就是個無知的村婦,人家不看在眼裡的,但是人家送來一隻銀狼,指名是給平安的,那意義就不同了。
  柳家的人雖然可恨,柳寶通雖然有些陰毒的伎倆,但與透著重重迷霧的珍饈坊相比,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她更情願面對小計謀不斷、麻煩不斷的柳家人,珍饈坊代表著危險,而且是大危險。
  自從想通這一點後,醜婦就想把那天晚上二爺命佟掌櫃送來的銀狼還回去,她不想與珍饈坊再有牽扯,而且若是有必要,她也一定會將被二爺帶走的蘭娘一家子人扯出來。
  送回銀狼不是不可以,而是她不知道怎麼和平安解釋,銀狼崽子和平安已經很熟稔了,她真的不知道怎麼解釋,何況看上次佟掌櫃的做派,恐怕她送還了銀狼,他也會再送回來,所以這個問題一直被她刻意地避開。
  因為確定了要與珍饈坊劃清界線的想法,醜婦今日才會回絕得那麼果決。
  面對佟掌櫃咄咄逼人的問題,醜婦冷靜地回答道:「小婦人會的不多,只是機緣巧合才琢磨改良了不值錢的豬下水,做掌廚的人,必定天南地北的食材都要掌握一些,小婦人卻是不會的,做什麼、吃什麼全憑自己一時興趣,小婦人做不得珍饈坊的掌廚。」醜婦平淡地說完,語氣聽不出害怕,又衝著佟掌櫃說一句:「恕罪。」雖是求饒,卻聽不出卑微。
  正好是晌午吃飯的時間,東市街上沒幾個人,就算偶爾有走在街道上的小蝦小魚,也因為天氣熱,只顧著一邊快走一邊擦汗,鮮少有人會花時間望東望西,所以即使佟掌櫃在這街道上站了好一會兒了,倒也沒人發現。
  也許有人發現,只是都被佟掌櫃身後的隨從那銅鈴大的牛眼給瞪走了。
  佟掌櫃一聽醜婦的話,眉宇之間的褶子淡了一些,話鋒一轉,換個話題,「這樣吧,娘子把這毛血旺的祕方子獨賣給珍饈坊,老夫這次花五千兩白銀的價錢。」
  嘶,五千兩啊,除了醜婦以外的趙三媳婦兒和春娘都是猛地倒吸一口氣,而醜婦連眼皮都沒捨得抬一下。
  「妳不吃驚老夫為何開出如此天價嗎?」佟掌櫃納悶了,一個祕方賣出五千兩的價格,的確是天價了,但是在面前這個女人眼裡,好似只是個小數目,她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別說是吃驚了。
  奇了怪了,這個數字,放在京城裡有些朝官勛貴家裡,一下子多出這麼一大筆白銀,那也得高興一陣子了,怎麼這個長於鄉野的無知村婦卻偏偏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醜婦這時候面上出現一剎那的諷刺,轉眼又變成恭敬之色,卻瞟了站在一側戰戰兢兢的趙三媳婦兒和春娘一眼。
  醜婦對佟掌櫃拱手道:「佟掌櫃,兩位娘子隨著小婦人一大早忙到現在,不如讓這兩人帶著兩個孩子,到前面茶水攤子喝一口涼茶,歇一歇腳吧。」
  佟掌櫃眼中顯出了然之色,知道醜婦這是故意要支開那兩個婦人和兩個孩子,當下點頭,讓身後的一個隨從陪同前去。

  ◎             ◎             ◎

  看著兩個婦人帶著孩子離開,佟掌櫃才道:「娘子,這下可以說一說了吧。」
  醜婦這才正色道:「小婦人斗膽猜測,小婦人前陣子聽別人說,臭豆腐在咱小柳鎮上賣得俏,小柳鎮只是個小城鎮,想必這臭豆腐在其他城鎮上行情更好吧。」賣得俏是村裡的老話,意思是賣得好。
  「珍饈坊慧眼獨具,佟掌櫃身為一個分店的掌櫃,自然能夠估量出小婦人這道毛血旺的價值,要是在各個城鎮分店裡售賣,行情不下於之前的臭豆腐。」
  醜婦沒有迴避佟掌櫃越來越驚訝的目光,她直視他,磊落而光明,「何況五千兩的大數目,你一個掌櫃就能夠輕易開出這樣天價,必定是心中已經有數,買了毛血旺的祕方子,這生意穩賺不賠,小婦人何苦還去驚訝那五千兩白銀呢?」
  佟掌櫃不得不正視面前這個鄉野出身的村婦,從頭頂到腳趾,從眼睛到嘴巴,從上到下,一個汗毛都沒有放過,他的眼精光一閃,「聽娘子的意思,那是已經作出決定了,不賣嗎?」
  「不賣。」醜婦平靜地回答,無視佟掌櫃周身散發的威勢,讓她驚懼,他還不配。
  佟掌櫃瞬間瞇起一雙老眼,語帶威脅地說道:「娘子這麼決絕拒絕老夫的好意,難道不怕珍饈坊報復嗎?」
  「嗤!」醜婦忽然嗤笑一聲,看了佟掌櫃越來越陰鷙的臉,才輕輕解釋道:「佟掌櫃自己也說了,小婦人得罪的是你佟掌櫃,佟掌櫃只能是佟掌櫃。」
  這話答得似是而非,但是佟掌櫃卻老眼一瞇,那雙時而精明、時而懶散的老眼中是遮掩不住的驚愕,別人聽不懂,他不可能聽不懂。
  眼前的醜婦,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差明晃晃地說出,你佟掌櫃只能代表你自己,代表不了珍饈坊,也作不了珍饈坊的主,所以珍饈坊要不要報復我,那還得看珍饈坊後面的人。
  佟掌櫃陰沉地呵呵一笑,「娘子,說句打嘴的話,一個鄉野村婦,用不著珍饈坊出面的。」語氣中是明晃晃的威脅。
  醜婦再一笑,「佟掌櫃是想要自己動手報復小婦人嗎?恐怕佟掌櫃暫時不會動手呢,那位二爺送來的銀狼,可以算成是小婦人和家裡小子的一道護身符嗎?」
  今日這鄉野村婦給佟掌櫃的打擊已經很多了,但前面加起來的,沒有比這句話還要讓佟掌櫃心驚的,他目光深沉地鎖住醜婦平淡而看不出情緒的臉,忽然一笑,「娘子可知道妳今日算是徹底得罪了在下?」
  已經不自稱老夫,取而代之的是在下兩個字,這是對於醜婦的認可,至少身為對手,醜婦能夠讓他正眼相待了。
  「一個鄉野村婦什麼都沒有,今日這樣得罪在下,只為了一道祕方子,在下問妳,划算嗎?」這也是佟掌櫃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想不通的問題。
  「無所謂划算否,只為活著,感受活著。」這話說得玄,醜婦話鋒一轉,目光熠熠生輝,盯著佟掌櫃,「且問佟掌櫃,昨日小婦人賣了祕方,今日小婦人再賣祕方,明日……小婦人是否還得賣祕方?」
  佟掌櫃被問得啞口無言。
  醜婦忽然笑了,笑容堅定而真誠,「請佟掌櫃相信,小婦人無意與佟掌櫃為敵,無意與那位二爺為敵,更無意與珍饈坊為敵,何況小婦人也沒有那個能耐。」
  醜婦又道:「小婦人只是午夜夢迴時,突然覺得不該與珍饈坊合作,不該高攀珍饈坊,因為雲泥有別,只是小婦人悔悟得有些晚了,但好在還有機會讓小婦人將錯誤改正。」
  佟掌櫃目瞪口呆了,她說雲泥有別,這是自謙吧?憑她今日的表現,他敢打包票,就是在主子爺麾下也能得到一席之地,主子爺麾下不只有男人,也有女人,然女人畢竟佔少數。
  這女人表現得這麼真誠,讓人不知不覺就對她產生好感,就是他這個在商海之中打滾幾十年的老江湖,也不自覺就相信了她的話,他忽然覺得,就算平安有個鄉野村婦的親娘,似乎也不錯。
  佟掌櫃正想說什麼,眼前的醜婦突然又道:「佟掌櫃,小婦人只是一個很愛自己兒子的娘親,一個娘親的願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兒子平安健康和快樂,小婦人知道自己的兒子長相妖孽了一些,難免會惹來不該惹的人,但是……」
  醜婦忽然抬眼目視佟掌櫃,目中的冰寒能夠凍透人心,「為了護住平安,小婦人敢與天鬥,還請佟掌櫃將這句話轉告給那位二爺,另外再轉一句,小婦人只有一個兒子,二爺看上哪個、想要哪個,隨手就可取來,只要二爺想,他能有千千萬萬個孌童,但絕不會是小婦人家的平安。」
  醜婦說罷朝著佟掌櫃施了一禮,轉身拉著板車,朝著前面的茶水攤子去了。
  醜婦走後,佟掌櫃只覺得他身子越加孱弱,在太陽下顫巍巍的,他不可置信地問身後的隨從,不敢相信他剛才聽到的話,「三子,她剛才說什麼?」
  「掌櫃的,她說、說……」那叫做三子的隨從也十分猶豫,能成為佟掌櫃的貼身隨從,自然也對那位二爺有些了解,「她說讓你幫著傳話……」
  「廢話,老夫耳朵又沒聾,當然聽到她讓老夫帶話給主子爺。」佟掌櫃指責道:「老夫問的是,她剛才說二爺啥來著?」
  「她說、說二爺能夠有千千萬萬的孌童,但絕對不會是她的兒子。」三子很無辜,耳朵沒有聾了,那還問他,他也很後悔啊,早知道剛才就和那兩個婦人和兩個孩子到前面茶水攤子去了,這樣就不用聽到這麼……這麼可怖的話了,要是讓主子爺知道他聽到這話,他會很慘的。
  「老夫沒聽錯,她真的說了孌童……嘶!」佟掌櫃倒吸一口氣,「主子爺從沒有特殊癖好,她到底怎麼想的?」
  那三子適時回答道:「主子爺對平安小公子太好了,也許她察覺出來了,所以誤解了吧。」
  佟掌櫃想了想,點頭道:「嗯,有理,換成是老夫那也得想歪了,不怪她想歪,畢竟她也想不到是……倒是沒有想到,她這一想歪就露出本性來了,沒想到是個不動聲色扮豬吃老虎的主兒。
  老夫真沒想到,鄉野之間還能出這樣的村婦,要不是之前派人打聽清楚了她的身世和祖宗八代,老夫真的懷疑,她真的只是一個鄉野村婦,而不是其他勢力的探子嗎?」
  佟掌櫃忽然嘆一口氣,「哎,這帶話的活兒倒是不費力,只是這話老夫怎麼給帶啊?這位祖宗奶奶也不好伺候,老夫的命怎麼這麼苦。」
  三子吶吶地提醒道:「掌櫃的,主子爺最恨下人欺瞞了,這事兒你要是不派人上報,憑主子爺的能耐,遲早還是會知道的。」
  「老夫……上報就上報,一字不落。」佟掌櫃說這話的時候還一臉狠樣,說完之後卻是一副吃了黃連的模樣。

  ◎             ◎             ◎

  夜半無聲,醜婦輾轉難眠,靜悄悄坐直身子,垂眼看身邊睡著的小人兒蜷縮著身子。
  平安真的和她太不一樣,她的皮膚黝黑,平安的皮膚白皙嫩滑;她的長相粗糙平凡,平安的長相已經略顯妖孽,可以想見小包子隨著年齡的增長,那得迷倒多少家的姑娘。
  這樣的長相實在不適合生在一個莊戶人家的小孩兒臉上,孩子生得好,那是這家人的福氣,生得過好,那就不是福氣,而是禍患了。
  幸的是本朝不興分桃之禮,當今聖上同樣不喜男男相愛,由此,前朝好男妓的風氣才漸漸淡去,只是世事無絕對,明面上一派光風霽月,內裡是否真的那樣乾淨剔透,答案是毋庸置疑,這就和前世裡,人們永遠是按照顯規則說的,按照潛規則做的。
  一想到那位二爺不合常理地善待平安,醜婦不由一陣膩歪和擔憂。
  「兒子呀兒子,阿娘既然來到了這裡,既然認了醜婦這個身分,阿娘就會護你周全。」醜婦望著兒子天真無邪的睡顏,邊自言自語哼道:「阿娘的小平安喲,快快長大喲,換你保護阿娘喲,阿娘等著享清福喲。」
  哼唱了會兒,醜婦下了炕,今晚實在睡不著。
  今日裡選擇與佟掌櫃表明態度,請他給那位二爺帶去的話,但願那位二爺只是心血來潮,但願那位二爺別再對她的平安那麼好了,好得令她心驚膽顫。
  醜婦此時根本就沒往另一個方向去想,因為那個想法在最初的時候就被她否決了。
  因為睡不著,醜婦心裡躁動得慌,她躡手躡腳地輕輕開了房門,穿著一件單薄的小衣,走到院子前站著發呆。
  她出房門的時候,驚動了伏在簷廊下休息的銀狼崽子,牠抬起腦袋看了一會兒,發現她只是在發呆,又繼續瞇眼睡去。
  醜婦就這樣發著呆,抬頭月朗星稀,低頭是月光下自己孤獨的影子,記憶彷彿又回到前一世的時候。
  那時候,她家的醫院對外接待所有客人,對內是一棟棟的VIP獨棟別墅,為了特殊身分的貴賓而建立的,隱藏在蒼翠的山腰間,一棟一棟的獨棟別墅,有院子、有游泳池……
  她那時候八歲,因為父親得罪了人,手臂受了槍傷,於是住進了這裡,也是午夜睡不著,偷偷爬起來,赤著腳站在院子中,抬頭看月,低頭孤影,四周靜悄悄的。
  那時候她甚至希望天永遠不要亮,至少那樣,她還有天上的月亮和身後的影子陪伴,她可以和月亮說笑話,她可以和影子玩躲貓貓,儘管永遠得不到回應,儘管誰也捉不住誰。
  她就這樣在院子裡玩了一晚上,可是天還是亮了,天亮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那一天晚上她沒有在房間裡的事,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包括陪著她住進來,口口聲聲說著愛她的母親。
  眼前多麼熟悉的場景,只有她、天上的月亮和地上的影子。
  「阿娘……」孤獨從腳下蔓延,還沒有到達心臟的位置,身旁已經挨過來一個軟軟糯糯的暖包子,平安睡眼迷糊,一隻白嫩的小手一邊兒揉著眼睛,一邊兒靠向醜婦。
  「咋不睡?才一更天咧。」醜婦被這一聲軟軟糯糯的聲音喊得回過神,就問平安。
  「凍醒了。」
  怎麼可能,又不是冬天,醜婦明顯不會相信這麼拙劣的謊言,於是裝作繃著臉喝斥道:「說謊的孩子不是好孩子,你昨天晚上還把被褥全都踢到地上去咧,這熱天兒,晚上咋會凍醒人,說謊說得也不高明,笨蛋。」
  「是真的。」平安急了,脫口就道:「炕上少了阿娘的溫度。」
  原來是這樣啊,醜婦呆愣住,突然之間眼睛一熱,眼眶溢出些許溼熱,鼻頭也有酸意,溫度卻回歸身體了,原來有人連她的體溫都那麼在乎的,心暖暖的,像能夠孕育綻放出最美的玫瑰花的暖房。
  醜婦吸吸鼻子,一把抱起正抱著她大腿的小平安,嘴上繼續罵道:「笨蛋,這天漸漸熱了,人家是要越清涼越好,你倒好,老往阿娘懷裡湊,也不怕焐出一身的痱子來。」
  醜婦嘴裡罵罵咧咧的,抱著平安,幾步走到井口邊,一隻手就拉過井邊的矮板凳坐下去,把小包子的小屁股安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揭開井口上的鐵蓋子,她力氣大,一隻手就完成了吊井水上來的事兒,井水吊上來,倒進一旁的木盆兒裡。
  平安不明所以,「阿娘要幹啥呢?」
  「笨蛋,幹啥,你好意思問阿娘幹啥咧,給你這個笨蛋洗腳丫子唄。」醜婦一把抓過平安的一隻腳丫子,動作看似粗魯,實則沒用上力氣,嘴邊還一個勁地念叨道:「你瞧你幹的啥事兒,咱家窮得連鞋子都買不起了,以至於你得赤腳走在地上?」
  醜婦一邊罵一邊洗,嘴巴就沒停過,手上給平安洗腳丫子的動作卻極為輕緩柔和,「瞧瞧,多髒的腳丫子,阿娘咋生你這笨蛋兒子咧。」
  平安縮了縮腳丫子,一邊兒阻止阿娘,「阿娘,俺的腳丫子才不髒咧,洗一洗就好了,阿娘咋當寶一樣地洗了又洗、擦了又擦。」
  「臭小子,這還沒長大呢,就說起阿娘的不是了,要是長大了還得了。」醜婦給了平安一個毛栗子,「阿娘還指望平安長大孝敬阿娘咧,看來是阿娘作白日夢咧。」
  醜婦一邊兒說著,一邊兒抱著平安走到簷廊下,從她自製的鞋架子上拿下一雙平安的小布鞋,給他穿上。
  平安任憑阿娘說,也不反駁,穿上乾淨小布鞋後,就屁顛屁顛拉著阿娘又走回矮凳前,這回平安把阿娘推上矮凳坐下,自個兒一把捧起她的雙腳,放進裝滿井水的木盆兒,「阿娘,俺給妳洗腳。」
  醜婦目瞪口呆,眼前這小子的臉蛋兒笑得比花兒還燦爛,她呀心裡也暖呼呼的,就是有一點,她心裡除了暖呼呼的感受外,最大的感受就是……
  「你這小子恁壞。」醜婦憤恨呀,這小子絕對是故意的,剛才她還說他不穿鞋,狠狠罵了他,這會兒這小子就用實際行動告訴她,阿娘,妳也沒穿鞋哪。
  「阿娘別氣,阿娘喜歡光腳走,俺也喜歡光腳走,所以俺們是母子咧。」
  哦,原來喜歡光腳走的就是母子了,醜婦說不出心裡什麼感覺,只覺得自己腦仁兒疼得慌,被這小子擺了一道啊,她就說了,她剛才罵他的時候可沒停過,這小子咋一句都不吭的,原來人家在這兒等著咧。
  儘管滿臉的懊惱,醜婦心裡卻笑開了,還是有兒子好呀,有兒萬事足。
  醜婦正想著,腳上覆上一塊乾淨的布料,擦拭了幾下,又給穿上了鞋子。
  「阿娘。」平安歪著小腦袋,俏皮地笑著,正要邀功……
  醜婦眸光一寒,「是誰?」聲音瞬間降到冰點,手也在第一時間將平安拉向懷裡。
  「嗷嗚!」伴隨醜婦冷聲喝問的,是簷廊上原本閉目睡覺的銀狼崽子。
  「阿娘?」平安輕聲詢問醜婦。
  醜婦垂眼,示意他不要說話,又過了一會兒,卻聽不到聲音了。
  「奇怪了,剛才門外明明有聲音靠近的。」醜婦輕聲低語道:「難道是聽錯了?不,我不可能聽錯的。」
  這時門外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這回平安也聽到聲音了,這種聲音有點像是什麼東西在撓著門板發出的聲音,平安臉色頓時發白,這孩子堅韌,硬是咬著牙不哭不鬧,醜婦將手臂縮得更緊一些。
  銀狼崽子早就已經跳下簷廊,步向醜婦身前,擋住了醜婦和平安,牠幽綠色的狼眼緊盯著不遠處的大門,一副警惕的模樣。
  醜婦垂眼看了看眼前的銀狼,就憑這個連狗都打不過的銀狼崽子,真要有惡人來了,那也擋不住。
  又一陣窸窸窣窣,這一次撓門的聲音重了一些。
  醜婦忽然將平安放下,「阿娘去看看,你回屋子躲好了。」
  醜婦欲轉身,卻被人抓住衣襬,「別去,阿娘,危險的。」平安泫然欲泣。
  「乖,躲進屋子,阿娘就透過門縫看一看。」她安撫平安,聲音中卻透出果決,不容人拒絕,她說罷就朝著大門輕手輕腳地走過去。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躲進屋子,當做沒聽到這聲音,然後等到天亮了,村裡人來人往,到時候自然就沒事了,但是醜婦很清楚,要是不把事情弄清楚,她這個晚上是睡不踏實的。
  與其讓未知的危險一直潛伏在身邊,不如主動出擊,把事情弄清楚。
  誰知道那撓門的聲音是怎麼回事,誰知道現在只是撓門,過會兒會不會是撞門?

  ◎             ◎             ◎

  醜婦悄然疾走到門邊,順手取來一根靠在門邊的木棍,傾身向前去,透過大門上極小的一條縫隙看向院子外,沒人嗎?
  又是一陣窸窸窣窣,在下方,醜婦倏然間低頭,果然瞄到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饒是她眼光毒辣,也不能立刻看清那團黑乎乎的東西是啥子。
  啊,剛才那東西好像動了一下子,藉著月光,醜婦仔細瞇眼看去,這才看清那似乎是個人。
  再一看,這人身下有黑乎乎的水漬,一直蔓延到她家門前不遠處的小柳河岸邊,這人一定是受了重傷,地上的水漬明顯是一個人掙扎著從河邊爬來時留下的痕跡。
  怎麼辦,開門還是不開?幾乎沒有多加思索,醜婦拉開門栓,手上一直拿著木棍,也不丟下。
  「阿娘。」
  醜婦一驚,轉頭看去,「阿娘不是讓你躲好了的,咋不聽話?」她皺眉,雖然說她已經確認門外沒有危險,只有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陌生人,而且看身形應該還是個孩子。
  「俺擔心。」平安有些委屈,「俺是男子漢,阿娘是弱女子。」
  弱女子……醜婦張大嘴巴久久不語,難得地臉紅了。
  「不回屋也成,你就站那裡等著,阿娘出去看看。」醜婦說著就拉開大門。
  醜婦蹲下身子,她沒有貿然地去碰觸地上氣息虛弱的人,藉著月光,醜婦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這是個孩子,看身形該有十一二歲的模樣。
  「救……」聲音是從地上的人嘴裡發出來的,他稍微動了一下手臂,露出半張側臉,月光之下,這張臉該死的熟悉。
  「兒子,過來吧,這人你保準認識。」醜婦冷笑一聲,朝著平安招手。
  平安這回果然聽話,他阿娘讓他過去,他就一溜煙地跑了過去,一挨近阿娘身邊蹲著,眼珠子就溜到了地上那團黑影上。
  「啊!」平安驚叫,蹦了起來,小手指著地上,「這、這不就是那個……阿娘,是那個!」
  醜婦見平安又是急又是驚的模樣,有些好笑,「對,就是上回拜夫子,鎮上遇到的那位嘴毒的少爺。」
  「俺沒認錯,真的是他啊,他咋跑到俺們家來了?」平安確認自己沒有認錯人,眼前這位少年給他的印象可是相當深的。
  「他受傷了。」醜婦淡淡道,只要微微覷一眼地上的少年,她就能斷定這傢伙受傷了。
  「受傷了?阿娘,他受傷了,趕快把他抱進屋裡去吧。」平安立即就道。
  醜婦看了看平安,這孩子的心啊……可單純有時候並不是好事,別說她是小人,連孩子都容不下,嚴格來說,這少年也沒對他們母子倆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要換成一般人,估計直接救人了,可她想做小人啊。
  「要救他嗎?」醜婦勾唇問平安,「他可是欺負過你哦,他看不起你,你還想要救他嗎?說不定救活了他,他又有力氣欺負你、看不起你哦。」
  醜婦饒富興味地看著小包子,但讓她吃驚的是,小包子想也沒想就回答道:「救。」他臉上滿是堅毅。
  換醜婦頭疼了,這個……她兒子不會真是個包子吧?
  「他會欺負你的哦。」醜婦繼續說服平安,怎麼樣,她就是不想救,要不是怕他死在她家大門口,給她帶來一大堆麻煩,她才懶得開門咧,請注意,是開門,不是救人,兩者的區別可大著咧。
  平安很堅決,但對他娘的舉動很不解,就問:「阿娘,妳不想救他,幹啥還開大門?」
  廢話,她是不想救人,但也不想有後續的麻煩啊,不然呢,她閒得蛋疼?
  開門的目的當然是把這貨扔得遠遠的,至少在她家方圓十里外,最好是大山裡去。
  醜婦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臉上漾出一抹笑容來,溫和地說道:「好吧好吧,阿娘的寶貝兒都說要救了,其實阿娘也想救他哦,不然阿娘開大門幹啥。」
  醜婦一把抱起地上的少年,回頭朝著平安說道:「兒子,去燒一桶熱水來,這混……咳咳,少爺全身溼漉漉的,得給他換乾淨的衣裳。」
  「欸,俺這就去,阿娘最心善了。」平安樂滋滋地搶著跑到廚房,他從小跟著醜婦生活,平常自理都沒問題,像是燒水洗衣都難不倒他。
  醜婦隨手帶上門,拴上栓子,眼見平安的小身子消失在廚房門口,雙手一用力,原本抱著少年的姿勢頓時一換,空出一隻手來,只用一隻手拎著少年的衣領,就飛快地進了西廂房,銀狼崽子又安靜地伏在簷廊上休憩。
  東廂房是醜婦和平安現居的臥房,西廂房是準備將來平安大一些,他自個兒獨居的臥房,現在嘛,暫時當成書房。
  西廂房裡的擺設簡單,傢俱都是醜婦親自挑選的,考慮到平安有時看書看累了,能夠就近休憩,醜婦在選擇傢俱的時候,還特意讓木匠給打了一張木床。
  醜婦厭棄地將手中的少年丟到木床上,許是用的力氣大了些,那少年眉宇間皺出一條褶子,嘴裡輕輕發出一聲低嗚聲。
  醜婦才不管咧,又不是她兒子,還欺負過她兒子,再說了,他的傷勢,她剛才抱著他的時候,心裡大概有數的。
  皮外傷是肯定不輕的,至於有沒有像古人所說的內傷……咳咳,抱歉啊,她看不出來,這得摸了才清楚,又沒有現代醫院裡先進的儀器,什麼B超啊、磁共振啊、伽瑪線啥的,這裡是別指望有的。
  唯一有的是,她為了成為頂尖殺手,學習得又雜又廣,還有很多生僻的知識,以及身為殺手的各類經驗,做殺手的,哪有不受傷的?而她受的傷大多時候並不能公諸於眾,曝露在陽光之下,因為公眾的眼中,她是政商界的精英名流。
  醜婦很確定這少年的右手骨折了,這個不用她仔細檢查,就剛才那麼一抱他,他那隻顯得異常軟綿的手臂垂下,她就知道他的右手臂骨折了,其他的傷嘛……
  醜婦一雙眼不在乎地覷向木床中央的少年,然後弓起身子,三下五除二撕開少年的衣物,她這才站直身子,拍了拍手,滿意地看著床上全裸的少年,還點評一番,「嗯嗯,不錯不錯,大戶人家的少爺就是細皮嫩肉的,可惜瘦了些,哎,可惜呀可惜,果然這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人啊。」
  「阿娘,水燒好了。」門口,平安吃力地拎著一個木桶。
  醜婦見了立刻臉色大變,趕忙跑過去,搶過平安手中的木桶,「你這個笨蛋,你小人兒就這麼大的個頭,拎這麼一大桶熱水,燙到了咋辦?水燒好了,你來叫阿娘就好,笨蛋,有沒燙到?」
  「沒。」平安傻乎乎地笑著回答,阿娘果然最愛他,他一個轉身,「阿娘,俺去拿塊乾淨的布來給他擦擦。」轉身一溜煙跑了。
  「小心點兒,慢著點兒跑。」醜婦一邊兒囑咐平安,一邊兒將裝著熱水的木桶拎到床前放下。
  忽然想到什麼,醜婦迅速跑到自己的屋裡,翻了幾個櫃子,終於找到了一件衣裳,「嗯嗯,就這件了。」
  他們家沒有男人,唯一的小子還是個孩童,這小混蛋原來的衣服是穿不了了,不光光是因為溼了,剛才她給他脫衣服的時候可是用撕的。
  這件衣裳她沒穿過,是搬家的時候,春娘給縫好了送來的賀禮,想到春娘親自縫的衣服,醜婦哼了一聲:「便宜你小子了。」她拿著衣服就回了西廂房。
  平安也恰好拿來乾淨的布料,醜婦接過布,就給潤了潤熱水擠乾了,走到床前弓著身子,手腳俐落地從上到下,給床上的少年擦了一遍身子。
  「聖人曰,男女授受不親。」平安紅著臉說道,古人是比較早熟的。
  醜婦有些無語地望著平安,走上前就給了他一個毛栗子,「佛還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咧。」她壞壞地笑著問:「聖人雖然很厲害,那能和佛比嗎?兒子你說,是聖人大呢,還是佛大?」
  「佛。」
  「那不就是了,聖人沒佛大,聖人得聽佛的。」醜婦丟下一句話,又關注起床上的少年來。
  「呃……」平安張口結舌,眼見阿娘一隻手探向少年的胸膛……
  「阿娘!」平安已經驚訝得不能言語,雙目圓睜瞪著他娘「騷擾」床上的少年,「阿娘,妳不能趁著人家病著就騷擾人家。」
  醜婦這回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她的手順著床上少年的胸膛一直往下,腹部、大腿、小腿、腳骨,然後是手臂……
  「阿娘……」最近平安讀了一些書,知道了一些道理,他深覺他阿娘的做法不對,只是阿娘沒理他,這時開口想勸阻,又想到阿娘剛才的歪理,有些猶豫。
  醜婦又摸了一回少年的額頭,確定沒發燒,這才放下手來,轉身道:「這叫摸骨,為了看他身體哪裡受了傷,這大晚上想請大夫也難,只能先這樣了。」
  「哦。」平安明白地點頭,心裡也沒有芥蒂了,他是那種說清楚道明白,就不會死守書本上的道理的人,又不是書呆子。
  醜婦給那少年穿上準備好的衣裳,又給蓋了被子,這才說道:「沒事,就是右邊的手臂骨折了,阿娘給他簡單地處理一下,等他明天醒來了再去請大夫,至於其他的嘛,估計就是這人游水過來,費了很多體力,估計還喝飽了一肚子水,這會兒得休息。」
  醜婦沒有說的是,少年左邊大腿的內側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刀痕,血跡斑斑,平安離著遠又背著光,啥都沒看到,她是檢查少年身體的人,再清楚不過。
  「兒子,二更天要到了,快回屋子睡覺,阿娘今晚守在這裡。」
  「阿娘不一起睡?」平安就問。
  醜婦摸了摸平安的腦袋,「乖,阿娘今晚不守著他,要是他晚上發燒了咋辦?平安一定要美美地睡飽覺,明兒早上才能替阿娘看顧他。」
  平安聽醜婦這樣說,就點頭應了一聲,乖乖回屋子睡覺去了。
  等平安走後,醜婦又看了那觸目驚心的傷口一眼,拿來乾淨的布簡單地包裹了一下,好在這小混蛋自己兜裡帶著上好的金瘡藥,不然這血還止不住咧,醜婦看了看手中上好的玉瓶子。
  醜婦踱步到門外,心道,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說著就跑到院子裡,狠狠打了一桶水,朝著門外走去,開了門就向著門外猛潑水,一盆水潑了,又立刻打另一盆水,接著潑,一盆盆水蓋在少年從河邊爬向院子門留下的水漬上。
  醜婦嘆了口氣,與其說是湮滅證據,不如說更像是欲蓋彌彰,無非是掩耳盜鈴了。
  月亮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在天際,沒了月亮的光亮,黑夜更黑了。
  天際忽然大亮,一個閃電劈下,接著就是轟隆隆的雷聲,倏然間雷雨瓢潑,傾盆而降。
  閃電的光芒映在醜婦臉上,電閃雷鳴中,醜婦一向平淡的臉上由衷地露出一抹笑意,似是在自言自語,「及時雨、及時雨,這場雷雨下得好、下得好呀。」聲音中滿是愉悅,隱隱透著輕鬆。
  醜婦再也不看那早被井水遮蓋住的水漬,有了這場雨,水漬和蓋住水漬的井水,都會融進這天雨之中,融進這景緻之中,再自然不過了。
  她轉身進了院子,院門再次闔上,除了雷雨聲,夜安靜得就像這段插曲從沒出現過一般。
  醜婦在後院裡找了兩塊平滑的木板和一些繩子,這才回到西廂房。
  醜婦坐在床前,俐落又嫻熟地處理少年骨折的右手臂,她動作並不輕柔,但明眼看的話,她絕對沒有傷到少年。
  固定好少年的手臂,醜婦疲憊地按了按眉心,好久沒有處理這樣的傷了,她的眼睛又自然而然地掃到少年左邊的大腿,「但願你這個麻煩不會帶來更大的麻煩。」
  她說完狠狠捏住少年沒有受傷的左手臂嫩肉,用力一捏、一掐、一旋、一擠。
  「呼!」醜婦狠狠吐出一口濁氣,「先收一點利息,啊,我心裡舒服了。」
  醜婦撐著腦袋打盹,正如她所說,這一個晚上她是睡不安生了,那樣觸目驚心的傷口能夠順利地止住鮮血,在這個落後的時代裡,她已經覺得很不可思議,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今夜得防著床上的小混蛋別發燒了,若是發燒,那得極力降溫。
  屋外雷雨傾盆而下,屋內除了蠟燭燃燒的時候,偶爾爆出劈啪的聲響,一切略顯得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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