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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折】夫君太給力《上》

穆承林認定美人有毒,特別是如江德昭這般端莊聰慧的官家女子, 肯定心如蛇蠍,一個不小心就會將大好男兒給生吞活剝。 穆大人斷定,江德昭是個面善心狠,兩面三刀的小女子,抵死不娶。 在江德昭的眼中,穆承林除了為人清高倨傲、恃才傲物外, 那張嘴更是比刀鋒還要利索,平白無故的顛倒是非黑白, 害她受盡無妄之災,儘管他儀表堂堂,又是官家嫡子, 嫁過去就能夠當家作主把持後院,她卻抵死不嫁。 天底下,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就憑這句話, 穆承林對江德昭是橫看豎看、左看右看,怎麼看都不順眼。 江德昭冷哼:「我要你順眼做甚?我又不用嫁給你!」 被將了一軍的穆承林打趣道:「妳說我剋妻,那妳八字最硬,配我不正好。」

會員價:
NT$642.9折 會 員 價 NT$64 市 場 價 NT$220
市 場 價:
NT$220
作者:
荀草
出版日期:
2013/08/20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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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的穆大人斬姻緣,自此惹上睚眥必報的江家女。
他有駭人的剋妻命,可哪怕死賴活纏,誓奪回她死守的芳心!
晉江金榜作家荀草筆下的纏郎追烈女追得最帶勁兒,
還有多篇精彩的獨家番外,絕對物超所值喔!

穆承林認定美人有毒,特別是如江德昭這般端莊聰慧的官家女子,
肯定心如蛇蠍,一個不小心就會將大好男兒給生吞活剝。
穆大人斷定,江德昭是個面善心狠,兩面三刀的小女子,抵死不娶。
在江德昭的眼中,穆承林除了為人清高倨傲、恃才傲物外,
那張嘴更是比刀鋒還要利索,平白無故的顛倒是非黑白,
害她受盡無妄之災,儘管他儀表堂堂,又是官家嫡子,
嫁過去就能夠當家作主把持後院,她卻抵死不嫁。
天底下,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就憑這句話,
穆承林對江德昭是橫看豎看、左看右看,怎麼看都不順眼。
江德昭冷哼:「我要你順眼做甚?我又不用嫁給你!」
被將了一軍的穆承林打趣道:「妳說我剋妻,那妳八字最硬,配我不正好。」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要抓一個小小的竊賊還不容易,我只需要一句話。」
  穆承芳問:「什麼話?」
  江德昭狡黠一笑,故作神祕起來。
  穆承芳搖她的手,「快說快說,這可是先生給妳的試題呢,別人的都完成了,就妳還拖拖拉拉。」
  江德昭嘆道:「我也不想拖延,只是這賊不是外人,我原本想著等對方自動認罪,她給我留了臉面,我也自然不會太追究。」
  穆承芳不以為意,「姐姐妳也太好心了,先生給妳出了這道題,肯定也知曉那賊是何人,不管她招供不招供,等待賊人的路只有一條。」
  江德昭只靜靜的給對方斟茶,不多時小丫鬟領著一個婆子、三個大點的丫鬟走了進來,行禮後一字排開的站立在廳中,江德昭洗了第一道茶,頭也不抬只說:「閉上眼。」
  眾人不知她話中何意,陸續閉上眼睛,黑暗中人心越發浮動得厲害,耳中只隱約聽得那茶水淅瀝瀝淋下,茶壺與杯沿相互碰撞的聲響似乎都帶著點殺戮之氣,人人都屏住了呼吸,也許只一盞茶的時分,也許已經過了一夜,江德昭那輕柔的話語飄到幾人的耳膜,「偷了金簪的人……是妳。」
  四人中一個丫鬟驚叫了起來,其餘三人紛紛睜眼,俱都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銀翹。」江德昭露出笑容,「自己去找書院的嬤嬤認罪吧。」
  那最先睜開眼的丫鬟銀翹臉色慘白,搖搖欲墜地跪拜了下去,「江姑娘,我、我……」
  江德昭揮了揮手,銀翹那身子就不堪重負般軟倒了下去,半晌才悲戚的哭出聲來,瞬間沖去了廳內壓抑到令人窒息的氣氛,所有人都感覺肩膀一垮如釋重擔。
  穆承芳拍了拍心口,「還真的只問了一句話。」接而抓著江德昭搖晃,「妳怎麼知道是銀翹偷了妳的金簪?妳派人去搜了她的屋子?」
  「沒有。」
  「那是其他人看著她偷了然後私下告知妳的?」
  「不是。」
  「那妳是怎麼知曉的?快告訴我。」
  江德昭將新茶奉到穆承芳的指尖,輕聲說:「我也不知道是她,我說的那句話只是試探,結果只有她睜眼,所以自然是她偷了我的金簪。」
  穆承芳猶然覺得不可思議,「妳也不怕怪錯了人。」
  「很顯然這一次我又過關了。」
  穆承芳喃喃道:「妳也將先生的考題看得太兒戲了,說不得先生給妳低分,那妳就沒法順利結業,以後怎麼好說婆家。」
  「不會的。」江德昭說:「等我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寫成卷子給先生看,她自然會給我高分,騏山書院的先生們可是聞名各國的大儒,他們的胸懷寬大著呢,可不像妳這毛丫頭。」
  穆承芳撲到她的身上捶著她的肩膀,「江德昭妳太討厭了,我討厭妳。」兩人嬉笑成一團。

  ◎             ◎             ◎

  騏山書院三道門,中間一道走皇親國戚,左邊走男子,右邊走女子,就算是平常日子中間那道門也是開著的,左邊都是僕從牽著高頭大馬等候著世家官員的公子們,右邊一路蜿蜒的院牆排列著馬車或者小轎,等候著從書院歸家的千金小姐們,偶爾也有騎著駿馬守著小轎的公子哥兒等候自家姊妹,鮮衣怒馬、香風白扇,這儼然已經成了西衡盤陽城一道最亮麗的風景。
  西衡出過好幾位女皇,故而男女大防並不如南厲嚴重,可也沒有北雍那麼開放。
  穆承芳帶著帷帽,出了書院就瞧見了自家哥哥穆承林,她歡喜得蹦到了馬前,「哥哥怎麼來了?好不容易回家,沒有人宴請你去花天酒地嗎?」
  穆承林敲了敲妹妹的額頭,「胡說什麼,在書院讀書三年了還這麼不懂規矩。」
  穆承芳打開哥哥手,轉頭正巧看到江德昭上了馬車,趕緊揮揮手,「德昭、德昭,去不去我家?」
  江德昭坐進馬車,從窗子露出紗帽後的半邊小臉來,「妳今天向先生告我的狀,我才不去妳家。」
  「哎呀,那妳再去告回來,我大人有大量已經原諒妳了。」
  江德昭笑道:「今日不成,我弟弟遊學回來了,我都很久沒見他了。」
  「妳弟弟有什麼好看的,難道比我重要?」
  「對。」江德昭這話讓穆承芳氣得單手插腰,差點要跑到對方馬車裡撕了江德昭的嘴,最終被手快的穆承林拉住了,身為外放了幾年的哥哥,穆承林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居然如此活潑,簡直有點不通人情世故了。
  穆承芳不甘心,乾脆抓著哥哥的手,「妳弟有什麼了不起,我也有哥哥,我哥比妳弟厲害多了。」
  江德昭不再說話,只對著陌生的穆承林微微頷首算是行了禮,再對穆承芳揮了揮手帕,馬車馳動上了朱雀路回府了,而穆承芳喋喋不休的上了馬車,把自家哥哥也拉了進去,一路數落著江德昭的不是,說來說去就繞到了今日的課題上。
  「那銀翹是江姑娘的自家人?」
  「不是,是書院的僕人,一般我們可以自帶一個丫鬟,書院會另外配給一個粗使婆子、兩個大丫鬟、一個小丫鬟,但我們都是習慣讓貼身丫鬟守在院子裡,就是防止有人長手長腳動了私物。
  德昭卻不同,她喜歡小丫鬟,長得憨憨的什麼都不懂,還需要德昭一點一點的教導,她在書院五年好歹也可以教出一個伶俐丫頭了,偏生她不,她一年換一個,今年的小丫鬟格外的笨,只知道跟在德昭身後寸步不離。」
  穆承林笑問:「那她前面四年帶過的丫鬟都去了哪裡?」
  「在家,我見過。」
  穆承林輕笑,穆承芳眨了眨眼,「哥哥你該不是說……」
  「沒錯,那位江姑娘很會調教身邊人,跟著她來書院的丫鬟不自覺的就開闊了眼界,一年之中足夠讓一個三等丫鬟學會一等丫鬟的本事,再放回家中就成了貼身的親信,能夠讓她在書院無後顧之憂,江家的後院估計並不是很和睦。」
  穆承芳目瞪口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哥哥從這麼一件小事中就推測出江家的是非,「奸人。」
  穆承林笑道:「哥哥最大的希望是做個奸臣。」撫了撫妹妹的髮髻,被她毫不猶豫的拍掉了。
  「那你說說德昭怎麼憑著一句話就猜出銀翹是那賊人。」
  穆承林不假思索,「她說的不只是一句話,可以說那句話裡面的含義不只是一句話那麼簡單,那是一種暗示,妳仔細想想她說了什麼。」
  「偷金簪的人是妳。」
  「對了。」
  「是妳,並不是指銀翹。」
  「可銀翹睜開了眼睛,她是……被嚇的?」
  「肯定。」
  「膽子也太小了,有本事偷東西,沒本事隱瞞到底嗎?」
  穆承林道:「江姑娘應該還作了其他的準備,只是妳沒看見而已,比如更多的暗示,妳說過她是讓一群僕人同時進來,進來之前那四個人去了哪裡、做了什麼、看了什麼,妳都不知道?」
  穆承芳想了想,「我看了德昭的卷子,她說她讓小丫鬟帶著那四人去了婠衣房。」
  穆承林已經知曉了答案,一步步引著妹妹揭穿謎底,「騏山書院規矩甚多、僕從也多,人口雜,書院裡又都是公子小姐們,衣食住行樣樣精細,貴重物品更是舉不勝舉,哪怕不在書院歇息,你們的私物也有一部分放在了書院暫居的小院,長此以往書院裡的僕從們難免眼紅,偷盜一些不打眼的小物拿出去變賣。
  一般被抓,男僕送去了淨梳房,女婢去了婠衣房,淨梳房幹的都是最髒最累的活,婠衣房裡面據說寒冬臘月也用冷水洗滌衣物,洗得皮開肉顫,長此以往根本就活不過三十。」
  「銀翹見到了婠衣房的罪僕便嚇壞了,甚至想到了自己的處境,心神不寧後被德昭巧妙的喝問下就不打自招。」穆承芳補充。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聽到穆承林提醒,「如非必要不要開罪她,那位江姑娘善計謀、懂人心。」
  穆承芳不以為意,「德昭跟我好著呢,書院裡很多人也與她親密,不見她害了什麼人。」說著說著忍不住的想到,「可惜她命不好,不一定能夠嫁得如意郎君。」
  「怎麼說?」
  「她的娘親早年病故了,現在的江家是繼母主持家務,她與繼母關係不大好。」
  穆承林挑眉,「我原本還以為她是八面玲瓏之人,原來倒是低估了她。」
  「八面玲瓏不好嗎?」穆承芳道:「我想要八面玲瓏都不成呢。」說得穆承林笑了笑。

  ◎             ◎             ◎

  穆承林口中並不和睦的江府中,它的女主人馬氏正拉著自己的大兒媳婦商討要事,不論外人在背後如何評說,明面上江夫人是名副其實的後院當家,而兒媳婦胡氏則是她有力的左臂右膀。
  「穆家?哪個穆家?」
  「就是上個月從湖州司馬升遷的穆承林穆大人,現在他可是宗正寺少卿,正五品,儀表堂堂、性子沉穩,最重要的是他家只有他一個嫡子,小姑嫁過去就能當家作主把持後院。」
  「不行不行。」馬氏連連搖頭,「妳怎麼打聽的?那穆大人……」
  兒媳胡氏迷惑,「怎麼?」
  馬氏扯過她的耳朵輕聲吐出兩個字,「剋妻。」
  胡氏嚇了一跳,「誰說的?」
  馬氏恨不得給這個蠢媳婦一巴掌,「妳以為那穆大人多大?他都二十有三了,當官當了八年都沒娶親是為了什麼?」
  胡氏還不甘休,「也許是不想娶?」
  「不是,他有訂親還訂了三回,第一回是爹娘在腹中就訂好的,那女娃還沒長成就夭折了;第二個家道中落,女兒被親爹拿去送人買官,隔日上吊死了;第三個更加乾脆,都要娶進門了,成親前日被養的鸚哥啄了一下,全身發青得了惡疾,沒一晚就死翹翹……這盤陽城裡哪一大戶人家不知道他的事兒?別以為外放做了幾年官回來,那些事兒就煙消雲散了。」
  馬氏戳著胡氏的額頭,「我的玫兒怎麼可能嫁給那剋妻鬼!」
  胡氏暈乎乎的琢磨了半晌,「那不給小姑可以給大姑德昭啊。」
  馬氏一愣繼而驚喜,「對,最好剋死德昭那丫頭,還讓我們江家得一門好女婿。」越想越覺得能成,忍不住咯咯的笑起來,驚飛了窗臺上的小羅雀。

  ◎             ◎             ◎

  江德昭回到府裡的時候,正巧在門口遇見了庶出的哥哥江德玉。
  江德玉二十來歲,面目沉鬱總透著股鬱鬱不得志的色氣,前兩年才靠著父親得了一個七品秘書郎,在禮部衙內混個臉熟,雖然是庶長子,見著江德昭反而有點拘謹,兩人站在一處,江德昭比這位哥哥更挺得直脊梁,私下裡也有人說可惜了大姑娘是個女兒身。
  不論在何時何地,江德昭對庶出兄妹都維持彬彬有禮的表象,在江德玉的眼中,江德昭對他的態度與衙內眾多同僚對他的態度沒多少區別,都是看熟人的眼神,並不是友人,更說不上家人。
  江德玉先打了招呼,「也不知德弘到家了沒,你們姊弟總算是團聚了。」
  江德昭輕巧一笑,「哥哥說什麼呢,德弘也是你的弟弟,他回來我們一家子團圓才是。」
  江德玉哽了一下,乾笑道:「沒錯。」接著說:「我去拜見父親。」落荒而逃了。
  江德昭笑咪咪的看著對方跑去前院書房,路過月牙門的時候差點摔了一跤,回頭看了她一眼這才勉強面無表情的走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果然裡面圍著不少人,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江德昭在外面聽了聽,果然有少年清朗的聲音在屋裡迴盪,她笑道:「是哪位貴客來了,引得家裡的麻雀都不用準備晚飯,先來瞧著新鮮了。」
  家裡的「麻雀」們俱都一怔,紛紛鳥散開,現在的確快到吃晚飯的時辰了。
  江德弘在一大堆行李中抬起頭來,笑著喊:「大姊。」
  江德昭拉著他左看右看,「我本想說你瘦了,可明顯的你反而胖了點,還高了黑了。」
  「遊學嘛,風吹日晒的自然會黑一些,走的路也多,人高了說明見識也長了,姊姊快看我算不算得是翩翩少年郎了。」說著還特意整理了一下頭巾、拉整了衣襬,明明還是青澀的面孔,眉眼之間卻已經有了沉靜和通透。
  江德昭莫名有點酸澀說:「少年郎算得了什麼,以後你還要成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呢。」
  江德弘昂頭挺胸,「那是。」
  廂房外有人冒出頭來取笑道:「我好像聽著有人在自誇自擂了。」
  「二姊。」江德弘喚人,從一堆行李裡面打開一個箱子,「妳總算出來了,小弟好不容易回來,妳居然還躲在閨房裡面避而不見,是嫌棄小弟我還比不過妳的那些繡花嗎?」
  江德茗笑道:「我沒有繡花。」
  「那妳在幹什麼?」
  「看書,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書比你這個遊子可親多了。」
  江德弘嚴肅的說:「妳不是我姊姊。」把箱子重新蓋上,「妳的禮物也沒了。」然後還推到江德昭的腳邊,「都給大姊了,沒妳的份。」
  江德茗看著江德弘笑,兩個人四隻眼對視著都要成鬥雞眼了。
  江德昭讓人把行李抬到江德弘的院子後說:「東西不讓人送到自己屋子,放在我這邊做什麼?」
  江德弘怪叫:「我的院子還在?」
  「當然在。」
  「我離開之前,德玫那丫頭不是哭鬧著要住我的院子嗎?」江德玫與江德玉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也是江家最小的姑娘。
  江德昭很平靜道:「她自己有香閣,住你的院子做什麼?這個家裡還輪不到她說的算。」
  江德弘謔謔的怪笑,「大姊妳怎麼收拾的她?」
  「說得我凶神惡煞似的。」說著不再搭理他,自顧自的喊人來清點物品,把要送的禮盒都清點出來,隔些日子好去串門。
  江德弘湊到江德茗的身邊,推著她的肩膀,「二姊快說說。」
  江德茗瞥他一眼,「現在我又是你二姊了?」
  「妳一直是我二姊,快說快說,我記得我離開之前老爹已經答應德玫的要求,說等我走了就要搬進去,怎麼無聲無息的又沒搬了?爹不可能出爾反爾啊。」
  江德茗意外的問他,「你覺得我們的爹是怎樣的人?」
  江德弘想也不想,「老爹是活菩薩。」見江德茗挑眉,他解釋道:「是江德玉和江德玫的菩薩,有求必應,快說快說,再不說我把妳關在院子外面了啊。」
  江德茗氣得嘴巴都要歪了,江德弘又叫:「別歪別歪,會找不到婆家的。」
  江德茗乾脆把他推開些,不想理這個渾人了,可江德弘死皮賴臉的貼上來,不停的喊二姊、二小姊、二老姊、二十二姊。
  走在面前的江德昭看不過去,回頭笑道:「德玫搬過去第一天就打碎娘親留下的花瓶。」
  「哪個花瓶?」江德弘問,又想到了,「是太后賜給娘親的春晚浮蓮景泰藍大花瓶?」
  「對,她的貓掉了進去出不來,她讓人把花瓶給砸了。」
  江德弘頓時來了火,「那是御賜之物,她怎麼敢!」
  江德茗道:「在江家她有什麼不敢的?砸了之後她也沒放在心上,可巧的是過了幾日,外公家的表姊領著一群千金們來玩就說起了那個花瓶,鬧著要看,表姊對你的院子也熟悉,僕人們也不敢攔著,進了屋子一對花瓶只瞧見了一只就問了來著。
  江德玫只說不知,表姊又不是容易被唬弄的人,隔日就讓外祖母家的婆子來搬,說是瑞芷小公主要跟表姊去別莊避暑,讓人搬了那一對花瓶去妝點屋子,德玫拿不出,哄著爹,爹就哄外祖母,被外祖母指著鼻子罵了一頓說爹是敗家子,敗了自家的還不夠,還要敗娘親的嫁妝,連嫡親兒子的小玩意兒都不放過。」
  江德弘冷笑,「那的確是小玩意兒。」
  「爹回家把德玫訓了一頓,依然讓她繼續住著了。」
  江德弘臉色青白,江德茗接著說:「而後到了鬼節,天熱德玫不回屋子,在紫蔚花架下擺了涼榻睡了,到了半夜涼風陣陣,看著一個白衣女子飄進了屋,她跟著進去,恍恍惚惚的看到了娘親在屋裡說話,還囑咐丫鬟把她的貓都活活打死,德玫醒來後只看到一地的血,病了好些日子再也不敢住了,逢人就說你的屋子鬧鬼,遲早會索了你的命。」
  江德弘哈哈大笑,「我的親娘怎麼會索兒子的命,她老人家是護著我呢,讓我看那血要撒到德玫的臉上才對。」根本不用猜他都知道這是大姊江德昭最愛玩的把戲。
  這麼多年來,三姊弟沒少被庶出的哥哥妹妹鬧騰,三人的母親在五年前過世後,那江德玫就更是肆無忌憚,自以為有了爹在背後撐腰就儼然將自己當成了嫡出的千金小姐,渾然不知自己的母親只是良妾扶正,至今還沒有在盤陽城的官家女眷中說得上一句話半個字。
  進了堂屋,江德弘果然在地上找血跡,過了這麼久自然早就打掃乾淨,他一路走,居然在偏廳看到了一幅畫,畫有成人那麼高,裡面就一個白衣女子,看那眉目居然與江德昭有七分相似,只是比江德昭更為恬靜,知道這是母親的畫像他忍不住駐足觀看了很久,隨後他搖頭笑道:「霧非霧,花非花啊。」姊弟三人笑成了一團。

  ◎             ◎             ◎

  江大人離不惑之年還差一點,一肚子的雄心壯志也還剩下一半。
  年少時也如同西衡所有少年子弟一樣,有種讀書萬卷賣予帝王家的豪邁,他甚至為了仕途死皮賴臉的求娶當朝太尉的么女周氏,果不其然背靠大樹好乘涼,妻族權大,為讓周氏不至於太吃苦,江德昭的舅舅小小拉了江大人一把,把一個剛入官場的小官員在三年之間提升到了五品小臣。
  江大人是幸運的,江大人也是不幸的,幸運的是他娶了周氏,不幸的是周氏進門之後,沒一個月就挖出了他藏著的妾室和長子。
  正妻剛進門,突然發現丈夫的庶長子都可以打醬油了,當時的氣憤可想而知,原以為順暢的日子頓時不好過了,養在外地的妾室馬氏回來,庶長子也見了人,周氏氣不順了兩年才產下長女江德昭,之後再接再厲這才生出江德茗和江德弘,馬氏也不甘落後,在中間橫插一槓有了江德玫。
  周氏是太尉周家的么女,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裡的明珠,何曾受過這樣的氣,生了兒子後身子就不大好了,拖拖拉拉的過了十年還是撒手而去,便宜了唯一的妾室。
  妻不如妾,江大人總覺得虧欠了馬氏,也不另娶了,以府中需要女主人為由把良妾扶正,他的日子和美了,官場也就不大順了,原本是太順了,反而凸顯出這幾年的處處碰壁。
  江大人還有野心,周氏已經沒了,現在眼珠子就開始盯著周氏留下的二女一子。
  江大人問:「這一次回來什麼時候再遠遊?」
  江德弘一板一眼,「爹您是要趕我走?」
  江大人咳嗽一聲,「這是你的家,做爹的怎麼可能趕兒子走。」
  江德弘一臉漠然的吐出兩個字,「花瓶。」
  江大人不懂其話中意思,故江德弘詳細道:「描金的春晚浮蓮大花瓶。」
  江大人一喜,「你好不容易回來,還給爹帶什麼花瓶呀,花瓶在哪裡?給我瞧瞧。」兒子哪有銀錢買花瓶,肯定是遊學的時候學院裡面的先生巴結周家送的,一定是好東西。
  江德弘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太后給娘親添妝的那一對描金景泰藍花瓶,您可貴人多忘事,我前腳才走,您後腳就砸了我屋裡的御賜之物,如今還說什麼不是趕我走的話,哄誰呢?」說著就邁步要出去,「反正這個家我也住不慣,原本只是回來打個招呼,明日裡我就搬到騏山書院去。」
  「慢著慢著,好好的去書院幹什麼?」
  「讀書啊。」
  江大人一震,「你不遊學了?」
  江德弘道:「爹您果然趕我走。」
  江大人正色道:「沒有。」
  「您有。」
  「絕對肯定的沒有,你別瞎猜,到時候讓你外公知道了會少不了一頓排頭。」
  江德弘瞄著對方似笑非笑,「爹您威脅我?」
  江大人又習慣性否定了,「沒有,絕對沒有。」他嘆氣,「好了,你也別去住書院了,就住在家裡,你想要添什麼儘管說,我讓你娘預備。」
  江德弘板著臉,「爹您讓我去地府找娘要東西?」
  江大人啞口,他都忘記了周氏的這幾個孩子從未承認過馬氏的正妻之位,他們心目中的娘親只有周氏一人,在外他們絕口不提繼母,在家也只稱繼母為姨娘,「那就讓你姨娘準備。」
  江德弘臉色終於好看了點,江大人已經一頭冷汗了,這個兒子五歲之時就隨著他的小舅舅出門遊學,每年回來這性子就刁鑽一分,如今才十三歲,江大人已經感覺自己降不住這活霸王了。
  回頭江德弘就對二姊吹噓,「對於妳的頂頭上司只靠哄騙是沒用的,妳還得在他腦袋上懸一柄斧頭,時不時的敲打一下,他的日子時雨時晴了,我們的日子才會更加風調雨順。」
  江德弘再一轉身就開出了足有三尺長的單子給了馬氏,差點把馬氏給嚇暈了過去。
  「這……這是什麼?筆墨紙硯就要上十套,你當我家是開鋪子的?」
  江德弘嬉笑道:「我才知道姨娘家發財了,正好您家裡有鋪子的話直接從您鋪子裡面拿吧,也可以給爹省下一筆銀子,對了,您可要看著拿,別拿那些次品唬弄人,二十年的徽墨、去年的洛陽紙就別拿出來丟臉了,我這些單子裡面大半的東西都要送世家子弟。
  另外裡面寫的絕版古書能夠找到就最好,實在找不到就用名家的字畫替代也行,最好是前朝的大家名儒,這些是要送給書院的先生,馬虎不得;這裡還有一疊花樣圖紙,等會我讓人拿二十兩金來,您對盤陽城裡打金器的師傅們熟悉,請了人來按照圖紙打一些金釵、鐲子,金錁子、金錠這些細碎的小東西走公帳,還有……」
  江德弘喋喋不休交代了大半個時辰,聽得馬氏頭昏眼花,胡氏在最初就驚醒且逃之夭夭了。
  江大人晚上回房就被馬氏拉著哭訴,「這哪是你兒子,是催債鬼,筆墨紙硯就罷了,什麼前朝名家字畫,我去哪裡找?就算找來了我也大字不識一個,分辨不出,到時不是丟了老爺的臉面嗎?
  還有金錁子、金錠走公帳,公帳上現在就多少銀錢,那些個東西雖然是小物件,可也是實打實的金子,他拿去做散財童子是壓根要掏空家底啊,他隨手就拿出二十兩金子打首飾,怎麼也不給我家德玫打一副?連我這個做娘的都沒有孝敬……」
  「好了!」江大人也聽得頭暈,知曉馬氏是在心疼銀子,可這些東西江大人也不敢讓江德弘自己出啊,江德玫打破了江德弘一個花瓶,江德弘只是敲了家裡這麼點東西算得了什麼,只要把兒子哄好了,再讓兒子去岳父家裡說道說道,也許什麼時候他江大人就能夠再官升一級也說不定。
  相比升官,這點銀子江大人捨得出,「德弘要的東西都是走人情必用的東西,當初德玉要去書院讀書,妳不也列了這麼長一個單子嗎?」
  江德玉那是誰?那是馬氏下半輩子的依靠,怎麼可以跟江德弘那白眼狼相比。
  只不過江德弘剛剛回來就把江大人拉到了那邊陣營,馬氏立時就感覺到了危險,一張哭訴的黃臉瞬間就來了個大轉變,開始嚶嚶怯怯的啜泣了,「我這不是替老爺打算嗎?老爺你做官做得這麼辛苦,你兒子不體諒就罷了,還張口閉口挖你的心肝、抽你的骨血,眼都不眨一下,我不替老爺你操心,難道還指望他們三姊弟替你操心?」
  江大人那顆老心頓時被淚水滋潤了、被溫暖了,他摟著馬氏的肩膀只說了一句:「別因小失大。」
  馬氏心不甘情不願,最終還是吞了這小事,等上了榻她又記起一件大事來,「大姑娘已經及笄,前些日子已有官媒來走動,我仔細挑了挑覺得有幾戶適合,老爺你要不要看看?」
  江大人已經昏昏欲睡,只說:「妳給德昭看過了沒?」
  馬氏心裡不豫的說:「這兒女的婚姻大事肯定是聽父母的,老爺你定就好了嘛。」說著又道:「早些把大姑娘的定了,我家德玫也可以選戶門當戶對的官家嫁過去,老爺的心也可以省了一半。」
  一聽到江德玫,江大人的眼睛勉強睜了睜,「是該先定了德昭的夫家,妳把妳挑中的給我說說。」
  馬氏早就認定了剋妻的穆家,對其他幾家也就隨意帶過,著重誇讚了穆家的家世和穆承林,只說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陪江德昭那是江德昭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江大人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勉強抽出一點神智,幻想了一下同級的穆承林在眾多官員面前喊他岳父的情景,頓時心情舒暢,那穆家是當今聖上的新貴,穆承林的爹前年辦了大事,得了皇上的賞識後官居三品,兒子五品,以後穆家只會蒸蒸日上,穆家的官做得越大,嫁過去的江德昭也就水漲船高,到時候別說幫忙江大人,就是江德玉也能夠升一升,一箭三雕是條好路子。
  馬氏細觀他神色,知道他被自己說動了,一不做二不休的道:「不如明日我請媒人去穆家?」
  江大人道:「我們去說媒?不行,女方怎麼可以去男方家裡說媒?」
  馬氏道:「老爺你也別把德昭看得太重了,她就算是江家的長女,可在周家那頂多就是一個外孫女,比不上周家嫡親的外孫,就算是外孫女,周家家大業大,一表三千里,外姓女中她也比不上瑞芷公主,周家並不看重大姑娘。」
  「老爺。」看江大人還想反駁,馬氏打斷他,「穆大人這年輕有為還未娶親的男子肯定是千家搶萬家爭的,我們不快一步,機會可就沒了,趁著穆大人升官沒多久,諸事忙碌還沒來得顧得上自己的婚事,此時我們不去,等到他忙完了再去爭取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最終江大人再一次被馬氏給說服了,按照江德昭的說法是爹終於又被姨娘給忽悠了。

  ◎             ◎             ◎

  穆府內,穆承芳進門的時候,穆承林正好捧著一碗濃湯準備喝。
  穆承芳問:「我就知道這個時辰你該回來了,哥哥你又喝酒了?」
  穆承林乾脆俐落的把醒酒湯喝了乾淨,笑道:「沒人請我喝酒妳抱怨,有人請我喝酒妳又嘮叨。」
  「我這不是擔心你的身子嘛,酒喝多了傷身,以後喝酒之前可以喝點羊奶。」
  穆承林愣了愣,「妳從哪裡聽來的土方子?」
  「德昭告訴我的。」
  又是她,穆承林暗自嘆氣,妹妹什麼都好,最不好的一點就是太容易輕信人,他才回來不到一個月,幾乎每日裡都可以從穆承芳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穆承林想了想還是說:「她有什麼好?」
  穆承芳笑嘻嘻,「她什麼都不好,她可壞了。」
  穆承林隨手脫了外袍,把袖子捲了起來,靠在窗邊感受初秋的涼風,用著無所謂的口氣道:「既然那麼壞,明日我就可以回絕母親不用考慮她了。」
  穆承芳瞪大眼,「哥你知道了?」
  「我出門之前娘找我說了說,好不容易遷回盤陽,母親無論如何都不容許我孑然一身,說是在今年年底就必須確定娶親的人家,早點為你們作表率。」
  穆承芳笑道:「那是,哥哥如今勢頭正盛,不少人家都在打聽你呢。」思忖了一下,「難道江家真的派人來提親了?」
  穆承林點頭,穆承芳欣喜起來,「哥哥你娶德昭總比娶我不認識的人好,我與德昭合得來,就不怕新嫂嫂欺負我了。」
  穆承林乾笑,「難道有人欺負過妳?」
  「有。」穆承芳點頭,隨即垂下眼眸,「孫……」
  穆承林打斷她,「都是過去的人了妳還計較什麼?」
  穆承芳一瞬間的表情有些不甘,順了一口氣才問:「哥哥你是真的心悅……」
  「她留給穆家的只有一個牌位,我真心如何又有什麼關係?」
  屋裡有點氣悶,也許是風停了,穆承芳站起身來說:「我知道了。」
  「妳知道什麼?」
  穆承芳回頭看他,「知道你不會娶德昭。」
  穆承林有點上火,「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娶江德昭?江家的提親我今早就拒絕了。」
  「為什麼?」
  穆承林幾乎是遷怒的道:「這還用問?他們想要結親是假,想要攀附我們穆家是真,江家這是賣女,那樣的人家成了姻親就是給自家拖後腿,有那樣父母的女兒也好不到哪裡去,肯定是個攀附權勢、心機深沉的人。」
  穆承芳驚住了,半晌後道:「德昭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還不是?」穆承林已經怒火飆升,「看妳每天念叨她的那些事就知道了,那種女人走到哪裡都喜歡引人注目、惹是生非,在考題期限的最後一天才提交答卷,不尊父母、搬弄後院是非,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足夠說明江德昭不是安分守己的人。」
  「這些都是哥哥你的臆想,是你的猜測。」
  「我根本不用猜測,這些都是事實,不信妳自己去問她,我敢保證她在騏山書院結交的好友都是非富即貴、家裡有實權、跟妳一樣的官宦小姐。」一想起有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刻意接近自己的胞妹,並且耍盡心機讓胞妹對其言聽計從,穆承林就一肚子的火,他恨恨的灌了一口冷茶。
  「再說江家就一個在從五品官位上坐了七八年的爹,足夠說明她父親並不善於為官,江家的女兒高不成低不就,於是就只能盯著我們這些新貴了,倒是打的好算盤,別以為我多年不在盤陽就對天子腳下的近臣們一無所知。」
  穆承林不單訓了妹妹一番,當夜還寫了一份感謝信,洋洋灑灑、陽奉陰違的稱讚了江德昭兩年來對妹妹的照顧,為了表示謝意特意奉上禮單一份。
  江德昭第二日到了書院,就看到桌面上大剌剌的擺著一副金燦燦的頭面,再打開信件一看,眼中那屈辱的火苗幾乎把信中落款給燒出兩個窟窿,穆承林他狗眼看人低!
  江德茗過來只見她掛著僵硬笑臉,笑得格外嚇人,江德茗忍不住倒退一步,「姊妳怎麼了?」
  江德昭笑咪咪,「我今天得了一份大禮正高興著呢。」
  江德茗仔細分辨了她嘴角的弧度,「有人給妳送鶴頂紅了?」
  「哎呀,妳不說我還差點忘了,我得回禮呀,乾脆就用鶴頂紅好了。」
  江德茗無語了,江德昭問:「妳說我是用玉瓶裝著做上好的藥材送過去好呢?還是直接包在香囊裡面讓他每日裡隨身佩戴?不行,他肯定不會掛在身上的,乾脆我去他家做客或者請他來書院,我直接灑在他的茶水裡面……」
  江德茗驚悚,「姊!」
  「我說笑的。」
  江德茗吁出一口氣,「妳口中的他是誰?」
  江德昭抬手揮了揮面前的灰塵,臉上的笑終於消散,平靜的說:「我已經忘了。」
  第三日穆承芳過來慶祝江德昭考卷得了高分,先生很是讚揚,同來的還有江德昭的表姊表妹們,平日裡有走動的女學生們都聚在了一起,嘻嘻哈哈笑得好不輕鬆。
  第四日江德昭的同一張桌子上又多了一個禮盒,裡面是金滾珍珠頭面一套,外加鳳尾掐絲金鐲一對,江德昭咬牙切齒的盯了半個時辰,讓人仔細收好了,到了下午下學又與穆承芳一起出校門,同樣遇到了來接妹妹的穆承林,兩人平靜的對視後擦身而過。
  第五日弟弟江德弘意外的來了書院,最近一直是烈日驕陽,他看見江德茗特意跑來江德昭的院子,讓人一起把書都拿出來晒晒,整個院子沒有一塊可以讓人下腳的地方。
  「正巧我也帶回了不少的書,等我的院子整理好了,姊姊妳也幫我搬出來晒晒。」
  江德昭笑問:「你已經見過祭酒了?」
  「嗯,考校了一番,順利通過了,在祭酒的書房裡還見到了世子。」
  「哪家的世子?」
  「陳家陳禮昌,聽說是最近才封的。」
  江德昭站在烈日下嘆口氣,「德弘,盤陽不平靜,你歇一歇。」
  江德弘不以為意,「歇什麼?遲早要經歷的,我早就有了打算。」
  兩人沒頭沒腦的話聽得江德茗雲裡霧裡,敏感的她問:「是不是陳家有什麼不妥?」
  「那倒不是。」江德昭道:「我只是怕德弘剛剛回來會不小心被人夾帶著給套了。」
  江德弘哈哈大笑,「姊姊妳操心太多了,我們的爹可只是小小的從五品官員,別人算計誰也不會算計到他的頭上。」這一點江德昭自然知道,不過不管他們的爹爹官位如何低,他們三姊弟可還有另外一層身分呢,太尉周家也不是尋常人可以攀得上。
  三個人忙忙碌碌的晒好了書後,因為是初秋,菊黃蟹肥,江德昭讓人收拾了花廳,將幾盆開得正好的菊花都移到了眼簾下,再讓人把清早表姊讓人送來的螃蟹給蒸了,三姊弟聚在一起捏著螃蟹的爪子正準備開動,居然來了客,不是旁人正是那世子陳禮昌。
  陳禮昌剛剛過了成人禮沒多久,一襲月牙白的長衫,拿著扇子搖擺著進來,還沒到花廳就聞到了酒香,「這個時日有酒就肯定有肥蟹,看我來得正是時候。」
  江德昭早就習慣自己的院子進進出出各種人物,自然的起身行禮,然後讓人添筷斟酒。
  江德茗卻是紅了臉,只暗自嘀咕這人來得太是時候,螃蟹她又要少吃一隻了。
  江德弘年紀最小卻是嫡子,遊學多年風度自然不同,只說:「我來的時候就聽到樹上喜鵲叫,原本還以為我是貴客,沒想到貴上加貴來了世子,敢情這螃蟹也是早得了喜鵲的信,大清早的就候在了這裡等著世子上門啊。」
  陳禮昌笑道:「早知道我就提前預備好酒帶來了。」
  「秋日還長,下次我準備酒去找世子要螃蟹。」
  陳禮昌先落坐,餘下幾人才陪坐,他指著江德弘笑道:「我方才聽你與祭酒對詩就覺得你應當與我是一般人,所以特意來看看。」
  江德弘哦了聲,「敢問世子是什麼人?」
  陳禮昌道:「富貴閒人。」
  江德昭平靜、江德茗皺眉、江德弘斟酒哀嘆,「閒人也要讀書啊。」看了看庭院中又嘆,「不單要讀書、晒書還要做苦力,富貴閒人也就世子當之無愧了。」
  本來是半個時辰的偷食,結果因為陳禮昌的到來硬生生的拖成了兩個時辰,江德昭見兩人酒酣蟹饞,乾脆又拿了銀子,讓丫鬟去找書院的廚房再做了幾個好菜一起端了上來,順順當當的變成了晚飯,直到月上眉梢,陳禮昌才酒足飯飽的走了。
  江德茗抱怨道:「陪坐了兩個多時辰,淨聽他說一些廢話,也不知道跑來做什麼的。」
  晚飯也吃了,書也收了,江德昭乾脆帶著丫鬟婆子們一起去給江德弘收拾院子,今天三人都不準備回家了,可巧的是穆承芳也不知是不是與家人鬧了矛盾,也沒有歸家。
  等到江德弘的院子收拾好,穆承芳特意提了點心來找他們,慰勞他們飢腸轆轆的腸胃。
  送走了弟弟和妹妹,江德昭才拉著穆承芳問:「被人欺負了?」
  穆承芳可憐兮兮的望著她,「我被娘親訓了。」
  江德昭笑道:「我小時候每日都要被娘親訓導好幾次,板子也不知道挨了多少。」
  穆承芳豁出去的道:「娘親說我不會巴結權貴。」
  江德昭一怔,轉頭靜靜看她,這目光令穆承芳下意識想倒退,好不容易累積的信心有點動搖。
  江德昭將人請進屋,直白的道:「妳的確不善於與人周旋。」
  「不是那個意思。」穆承芳急道:「昨天瑞芙公主辦秋菊宴,娘帶我去了,在那裡見到四皇子。」
  「四皇子與大公主的母親區貴妃聖寵二十年,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四皇子更是太子殿下最親近的兄弟,大公主在這個時候宴請朝臣家眷,其意義本就不簡單。」江德昭看了對方一眼,很想說穆夫人太急了,可這話不能出口,江德昭一個外人憑什麼在背後說長輩的不是呢?
  穆承芳低頭,「我一句話都沒說得上。」
  江德昭轉瞬就明白了穆承芳的尷尬,笑問:「四皇子可好?」
  穆承芳垂著頭,耳廓通紅,一會兒才說:「我在宴上還見到了周家大姑娘。」
  「德洳表姊?」
  「嗯。」穆承芳應道,周家孫輩的姑娘也有好幾位,其中長姊周德洳行事大方、心思細膩,平日裡沒少來江家走動,與江德昭關係最為親密。
  「德昭……」穆承芳囁嚅的開口,「妳能不能勸勸周姑娘?她年歲比我們大能不能明理些,讓她收收性子少去外面走動,多在家繡繡花、看看書。」別出來跟我們爭奪皇子們的目光了。
  江德昭乾笑,「身為妹妹我無權干預表姊。」看穆承芳委屈要哭的樣子,她隱約覺得有些怪異,又道:「大公主宴請官家女眷其實是提前替四皇子相看正妃人選,據我所知這樣的花宴最多舉行三次,盤陽城裡適齡的千金小姐們就見得八九不離十,沒了我周家姊姊也會有胡家、王家姐姐們……」
  穆承芳打斷她,「妳只說妳幫忙不幫忙就好了。」
  江德昭遲疑,穆承芳已嗤笑出來,立身就要出門,「果然如此,虧我還將妳當成閨中密友,原來在妳心目中我就只是一個可以利用可以攀附的人,一旦我們利益相沖,妳就毫不猶豫捨棄了我。」
  江德昭急問:「妳在說什麼?」
  穆承芳轉過身來,「我告訴妳吧,我剛才特意試探妳的,我說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並不嫉妒妳的表姊,我也沒見過四皇子,且大公主與我相談甚歡,我只是想要看看妳在妳表姊和我之間會如何選擇,答案不言而喻了,虧我還將妳當成我的姊妹,到頭來我在妳心裡什麼都不是。」
  江德昭倏地打了個冷顫,「無緣無故的,妳試探我做什麼?」
  穆承芳眼睫含淚,「因為……因為哥哥罵我識人不清。」
  江德昭心裡一驚,再抬頭時穆承芳已經跑得沒影。

  ◎             ◎             ◎

  只從江德弘搬到騏山書院後,他們三姊弟的身影幾乎要從江家絕跡了,江大人一時半會還沒察覺,江德弘本就常年遊學見得少,江德昭與江德茗與江大人不親,除了大日子也甚少在他身邊出現;馬氏倒是察覺了,可聰明的什麼也不說,在她看來那礙事三姊弟不在,整個江家才是她的。
  江德弘說到底還是江家的嫡子,同時也是太尉周大人的外孫,有心之人只要多個心眼自然就發現他長住書院之事,少不了少年人相互約著一起詩會酒會、吟詩作對,江德弘有宴赴宴、有酒喝酒,很快就融入了盤陽城的官宦子弟之中,漸漸的有了點小名氣。
  騏山書院中的學子真正來讀書的倒是甚少,卻是西衡首屈一指的學府,它的成名不在於出了多少狀元,而在於出了多少權臣,在這裡讀書就意味著能夠順利的進入西衡的官場,做一方大員並不難,難的是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掌握實權的大臣。
  如江德弘五歲起就隨家人遊學的少年算是奇葩,不因旁的,父母在不遠遊這原因使世家子弟自命貴重、不肯吃苦,另一原因則是父母不安心,庶子還好,嫡子卻是甚少能夠常年出門遊學。
  江家周氏在江德弘八歲之時就病逝,這之前就纏綿病榻多年,周氏早就知曉自己的兒女不能靠父母,只能放手讓兒子提前經歷世事,女兒則在家應對諸多磨難。
  寶劍出鞘才終覺其利,江德弘以自己特有的方式,悄無聲息的滲透入了將來的天子近臣圈中,也許沒人察覺,也許有人察覺卻並不點破。
  「說到玩,西衡找不出比禮昌世子更能玩的人,可說到見識,我倒覺得眾位都不如德弘賢弟。」
  「我哪裡談得上什麼見識啊,頂多是一個腦袋長了八隻眼,看了許多世間笑話而已。」
  「聽聞你不單遊遍了西衡,連北雍都去過?」
  「嗯,不過北雍再往北就不行了,太冷,連綿起伏的萬年冰山,我腿短手短爬不上去。」
  「哈哈哈,的確,你出門這麼多年,見識是看著見長,就這個頭依然比不上我。」
  「那南厲去了沒?」
  「也去了,還出了海遇到了海嘯,差點餵了美人魚的肚子。」
  「美人魚?」
  「即是深海裡的一種魚類,上半身是貌如春花的女子,下半身卻是魚尾,漁民都說在海嘯發生前後會有美人魚在海面上唱歌勾人魂魄,被勾走的男子再也回不到岸上,不過我出海沒多久就遇到海嘯,海水還沒吹打過來,我坐著的船就靠了最近的一座海島,風停了舅舅就帶著我回來了。」
  「聽你的口氣倒是在惋惜。」
  「嗯,我原本想要釣一頭美人魚回來養養,饞饞你們,也給我增加一項炫耀的本錢。」
  眾人再次大笑,一少年忍不住推他肩膀,「我看你是想金屋藏嬌吧,哪裡會拿出來給我們瞧見。」
  江德弘一本正經,「我說的是實話,表哥你別拆穿我。」
  「又是實話又是拆穿,你個小子連謊話都圓不了。」表哥周德鳴絲毫不給面子的打趣。
  「誰說謊話了?」不遠處走來幾人,為首的少年穿著蟒袍、繫著金腰帶,手中的釣竿已經被侍從拿走,聽到這邊說笑忍不住問道。
  眾人紛紛行禮,三皇子段瑞盺虛抬了抬手腕,「不必拘禮。」又轉頭問陳禮昌,「方才你們在說何事?隔了很遠都聽到你們的說笑。」
  陳禮昌與三皇子熟悉,率先陪坐下來笑道:「就是拾掇德弘說一說遊學的見聞,準備偷學幾件好回去哄一哄自家娘親,騙一兩句見多識廣的稱讚。」忍不住又笑了起來,眼角不自覺瞥向了隨後而來的穆承林,「殿下您還不知道吧,德弘還拜了賀列州大儒做了老師。」
  「哦,本王遠在北雍的時候就聽過賀列州大人的大名,他老人家不是三代帝師嗎?據說早已不再教學,沒聽說過他還收了學生,我記得當年穆大人也曾向賀大儒請教過學問,不知獲益幾許?」
  一直悶不吭聲做門板的穆承林道:「我那時候年輕氣盛,吃了閉門羹。」
  眾人驚嘆,而陳禮昌笑道:「閉門羹算什麼?聽我爹說當年他老人家想要求了賀大儒教我讀書,親自帶著我去求見,結果雙雙被打了出來。」
  段瑞盺道:「你那件糗事人盡皆知了,就算我之後遠去北雍也被不少人問及,說西衡的子弟是不是真的目無尊長,居然指著大儒的鼻子大罵他倚老賣老。」
  「咳,我不過是聽爹與大儒說話聽得無聊偷跑出去,不小心打翻了他的酒罈子嘛,既然打翻了酒罈子,我就趁機喝點酒,既然喝了點酒,順道也就再兜著點準備帶走……」
  穆承林道:「賀大儒的酒都是其夫人親自釀造,每年也就不過十罈,你喝不完還兜著走也怪不得大儒轟人。」他目光落在江德弘身上,別有深意的問:「這位公子也姓江?」
  江德弘微微躬身,「正是。」並不報江大人名頭。
  穆承林不以為意的笑,「我近日倒是遇到一件江家的趣事,可不知那江家是不是公子的府上。」
  此話一出就有人嗅到了異味,紛紛打量起盤陽城裡這一位新貴了。
  「其實也不是什麼樂事,我少時外調,如今好不容易回來,家母就忙著給我張羅婚姻大事,每日裡歸家少不得被她抓著看一大堆的閨秀畫像,一個個婀娜多姿、才貌雙全讓人挑花了眼。」
  陳禮昌道:「穆大人,你這明顯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是福是禍暫且難說,就前些日子居然有一戶江姓人家派了官媒來我家提親,那架勢彷彿是我穆某高攀、太尉大人的掌上明珠下嫁一般,讓人哭笑不得。」
  陳禮昌疑惑問:「女方提親?」
  「對。」穆承林似笑非笑,「聽說那江家有位從五品的家主,早年喪妻,提親的正是那戶嫡女。」
  眾人的目光不知不覺的聚集到了江德弘臉上,太尉、從五品家主、女方請官媒提親,根本不用猜,眾人就都知曉說的是那一戶江家,提親的又是那一位女子,穆大人這是要與江家結仇?甚至不惜毀了江家嫡女的清譽?
  「姊姊她居然真的去嘗試了?」江德弘驚詫的道。
  表哥周德鳴問:「嘗試什麼?」
  江德弘尷尬的咳嗽一聲,「提親。」
  周德鳴倒吸一口冷氣,穆承林沉著臉一副目無表情的樣子。
  段瑞盺難得的圓了一句,「也許令姊是有什麼緣故。」
  江德弘感激的望了三皇子一眼,這才解釋道:「其實大姊並不是真的想要去提親,她是被逼的,姊姊有個非常欽佩的人是我的師娘,只從師父收了我做學生,姊姊就千方百計的想要拜師娘為師,可惜師娘的性子太獨特,與姊姊說要拜師可以,得通過師娘的試驗,於是……」
  「於是賀夫人出題,令姊解題,這題目就是膽量和魄力。」
  「嗯,其實也沒有說具體的考題內容,只是讓姊姊做出一件能夠證明自己有膽量和魄力的事情,姊姊苦思了多年都不得法,意外之下突然探聽了師娘少時所做的一件大事,於是姊姊準備效法,以此來攻破師娘的試驗。」
  段瑞盺已經推測出了來龍去脈,先是搖頭後又點頭說:「令姊是奇人。」
  眾人都在琢磨,連穆承林也沉著臉不知是在思考什麼。
  陳禮昌猶猶豫豫的開口,「我的祖母與賀夫人相熟,也說過賀夫人少時不少趣事,要說賀夫人一生中計謀迭出,最為讓人詬病的一件事就是她無視了世俗流言,親自向賀大儒提親之事。」
  眾人恍然醒悟,穆承林卻依然鎖著眉。
  段瑞盺道:「那件事在宮內至今還有流傳,說是詬病,那也只是一些迂腐的士大夫們的酸葡萄心而已,早年賀夫人家族龐大、門眾甚多,是朝中有名的望族,賀夫人少時孤高自傲,三次敗於賀大人名下從而芳心暗許,不顧門第之見親自上門提親要嫁予賀大人。」
  「師父那時功不成名不就,不想被人亂說攀附權貴,自然拒絕,哪想一年後師娘娘家突遭巨變,已小有名聲的師父毅然向師娘提親,哪想師娘性子剛烈不肯獨善其身,隨家眷一起流放千里。」
  陳禮昌嘆息一聲,「祖母當年還暗自伸過援手,想要幫助賀夫人一家度過難關,哪知等到了流放之地卻發現賀夫人已經失去了影蹤,祖母還傷心得大病了一場。」
  段瑞盺道:「賀大人也是在第二年主動請調去了那苦寒之地,想要憑藉私力尋得賀夫人行蹤,哪知三年茫茫,賀夫人沒尋到倒是協助守城將領抵禦外敵,名聲大噪,戰事終了皇上嘉獎朝臣,同時招安各路民間兵馬,賀夫人帶著兩萬馬匪也在其中。」
  「最終還是藝高膽大、有勇有謀的賀夫人再一次向賀大人提親,兩人終成佳偶也成了一段佳話。」陳禮昌笑著看向穆承林,「所以江家的那位小姐估計也是有樣學樣,挑中了穆兄這位夫君了。」
  穆承林冷哼:「我不是賀大人,江家小姐也不是敗於賀大人三次的世家千金,我也沒同意江家小姐的提親。」
  江德弘在一旁點頭,「我覺得依照我大姊那蠢笨的性子,她肯定是最近聽了不少人說道穆大人的政績,於是就自作主張的做了蠢事。」
  穆承林道:「的確很蠢。」
  「唉。」江德弘嘆氣,「豈只是蠢啊,簡直沒有用腦子嘛,就算要選提親的人,那也要提前打聽一下該人的性子如何,要是遇到了睚眥必報的狠角色怎麼辦?丟了江家的臉面事小,丟了她的終身大事才真是無處哭訴了,還好穆大人大人有大量,特意在私下提醒我這弟弟,唉唉唉……」他不停嘮嘮叨叨,「居然來連累弟弟給她收拾善後……」
  好一個睚眥必報、大人大量,徹底堵住穆承林的嘴,段瑞盺不得不對江德弘另眼相看,這以退為進的法子讓穆承林氣不得、鬧不出,還有褒有貶的將自己姊姊摘了個乾淨,倚仗著賀夫人這棵大樹,將一件被人嗤笑的女方提親之事真真假假的拐成了曠世佳話,這份心性實在不可小視啊。
  穆承林左邊看看笑得溫和的三皇子,右邊看看嬉鬧鬧的世子陳禮昌,再望向一臉無辜的江德弘,直到此時他哪裡還不知道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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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需時間: 1-3天天就能到達(註)
計費方式: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160元) 
基本運費: NT$16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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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送範圍: 所有地區 
所需時間: 1-2天天就能到達(註)
計費方式: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100元) 
基本運費: NT$100元
免費範圍: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配送範圍: 所有地區 
所需時間: 2-3天天就能到達(註)
計費方式: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基本運費: NT$0元
免費範圍: 此配送方式暫無免配送 
配送範圍: 所有地區 
所需時間: 14-20天天就能到達(註)
計費方式: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基本運費: NT$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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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送範圍: 所有地區 
所需時間: 7-14天天就能到達(註)
計費方式: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基本運費: NT$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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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送範圍: 所有地區 
所需時間: 7-30天天就能到達(註)
計費方式: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基本運費: NT$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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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需時間: 1天天就能到達(註)
計費方式: 按訂單計費(基本費:NT$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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