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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折】寵妻《四》(完)

墨言曾言,要辦婚事之前,他要先辦的是蘭酥酥的人, 可當他籌備婚事,想要她風風光光成為他墨言此生唯一的妻時, 他的酥酥卻不笑不哭,陷入無休無止的沉眠中。 他非心狠手辣之輩,卻也非心慈手軟之人,為了愛妻, 猶豫二字,從未出現在他心底,是以他向天吼道:「滅吾妻, 吾便滅了你,若要逆天,我便一逆到底!」 兩世情路,他怎能棄她,即便不能天長地久,他也要陪她, 神斷,魂散,至死方休!

會員價:
NT$642.9折 會 員 價 NT$64 市 場 價 NT$220
市 場 價:
NT$220
作者:
老郭家的餅餅
出版日期:
2013/02/19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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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妻管嚴,只是愛妻甚深,戰天鬥地只為再續前世情緣!
老郭家的餅餅繼「你的江湖我做主」後,再創不朽愛情神話,
帶您遨遊最天馬行空的世界,見證最非凡的神仙眷侶!


墨言曾言,要辦婚事之前,他要先辦的是蘭酥酥的人,
可當他籌備婚事,想要她風風光光成為他墨言此生唯一的妻時,
他的酥酥卻不笑不哭,陷入無休無止的沉眠中。
他非心狠手辣之輩,卻也非心慈手軟之人,為了愛妻,
猶豫二字,從未出現在他心底,是以他向天吼道:「滅吾妻,
吾便滅了你,若要逆天,我便一逆到底!」
兩世情路,他怎能棄她,即便不能天長地久,他也要陪她,
神斷,魂散,至死方休!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聖地之內的一處偏僻之地,海若愚若有所思地望著遠方的巨變,藍眸閃過一抹擔憂之色,她尊海皇指令,進入聖地後便尋一靈氣充足之地修鍊,聖地之爭,海皇大人只說了一句話:「有了墨先生,其他人也僅是陪襯而已,妳插不上手,也插不了手,倒不如安心修鍊實在。」
  海若愚低頭看著自己如今那修長的雙腿,墨言傳授給她的功法當真玄妙,連海皇大人都解決不了的難題,如今已經迎刃而解,她可以像每一個正常的女子一般,纖纖玉足,行走自如。
  「但願他們兩人都能平安無事。」雙手合十,海若愚閉上雙眸,輕聲道。
  而此刻的十荒境,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海族的海皇大人無端端凶性大發,整個十荒境儼然遭受了無妄之災,無數的街道被海水淹沒、無數的人們驚慌失措,幾乎所有的大佬,此刻都集中在海族之內,只為問個究竟。
  殊不知就連海族高層也束手無策,多少年了,一直不顯山露水的海皇彷若受到極大的刺激一般,真身一顯,整個海域萬獸哀鳴。
  十荒境中無數的靈氣,被強大的吸力吸入海底,捲起驚濤駭浪,不知饜足的玄武龜甚至開始吞吃大量的海中元獸。
  如今整個十荒境,人心惶惶,就連咬著牙打算找玄武龜問個清楚的元皇齊天,在看到玄武龜那幾乎要將整個海域吞入口中的凶惡模樣也退避三舍。
  就連元月大陸此時,遍布各地的幾個元皇都在修鍊中驀地睜開雙眼,若有所思地望向天際的某個方向,第一次生出膽顫心驚的感覺。
  不為人所知的慘烈之戰,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             ◎             ◎

  此刻墨言所在之地,整個天地風雷聲動,宛若滅世前的爆發一般洶湧澎湃,唯有那風暴中心的男子,巍然不動,神色清淡。
  天下風雲,皆出我手,長槍一刺,舞盡乾坤。
  這份從容淡定,百折不撓,天下之大,無人能出其左右。
  識海處與石靈的每一次碰撞,都彷若有無數根鋼針,狠狠插入他的頭部。
  七孔流血,僅僅是開始而已。
  他的銀髮,每一個毛孔開始滲出鮮血,染成了一片教人心悸的紅色無邊。
  前世的墨言,如瀑黑髮「朝如青絲暮成雪」;而今天的墨言,卻是「血染銀髮如霞飛」。
  可這個男子,由始至終,他的神情、他的眼神,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下丹田處的三獸,此刻已經稍嫌萎靡,與紫血槍相融的雷元丹,旋轉亦慢慢緩了下來,如果最終牠們都撐不下去,被石靈抹滅,那怕是連選擇死亡,都成了一種遙不可及的奢望,這是墨言最不願意看到的受制於人的結果。
  墨言的雙眸緩緩抬起,眸中泛紅,他的腦海,隨著與石靈一波波的衝撞,卻有一些片段開始閃現。
  他看到雷劈之下,流蘇粉身碎骨,自己揮槍而起,滅吾妻,吾便滅了你,若要逆天,我便一逆到底。
  劇烈的疼痛瀰散於他的心頭,彷若當時當刻。
  他如何能夠輕言放棄?如何能夠輕言生死?
  兩世情路,我怎能棄妳一生孤苦,即便不能坐看天長地久,我也當陪妳神斷、魂散至亙古。
  紫血槍破體而出,手握紫血槍,墨言的氣勢又再度攀升,伴隨著三大聖獸的怒吼,墨言竟於這蒼天古木下,舞起長槍。
  衣袂飄飄,身姿輕盈,墨言的動作極盡瀟灑愜意,卻偏偏給人一種不動如山的穩重和力度,他不疾不徐,但紫血槍所到之處,卻如雷霆爆發,一槍劈下,便有著毀山斷流之威。
  墨言的心神已經完全沉溺其中,那種熟悉而久違的感覺讓他忘了身處何地何時。
  彷若回到年少之時,長槍刺出,僅僅一招他足足練了半年之久,所謂招式,唯快不破、無堅不摧。
  彷若回到十八歲時,單槍匹馬,挑戰天下群雄,長槍所指,唯有一個「戰」字。
  彷若回到三國證武時,一桿長槍,舞盡天下風起雲湧,更重要的是,這一戰讓天下皆知,他最深愛的女人是流蘇。
  墨言的槍式,隨著如煙往事,隨著喜怒哀樂或急或徐。
  天地間的靈氣,以極快的速度、極為磅礡的氣勢,聚集在他的周圍處。
  他若攻勢凌厲,周圍的靈氣便銳不可當;他若招式輕緩,周圍的靈氣又彷若水般柔和。
  墨言的體內,此刻也發生著極為玄妙的變化,一個縮小十數倍的墨言,在識海處,同樣舞著長槍。
  沌蒙不再包裹著墨言的識海,而是化為一桿紫玉槍,化守為攻。
  石靈簡直無法相信,它認為已經是苟延殘喘的對手,竟然氣勢再度攀升,更是化守為攻,最令石靈忌憚的是,它的每一次進攻,雖然墨言接得甚是吃力甚至受傷不輕,但總有部分力量,被墨言詭異地同化,為其所用。
  僵持在繼續,但情況卻不容樂觀,墨言的動作已然不如方才的遊刃有餘,而是略顯吃力生澀。
  三大聖獸吸納靈氣的速度同樣開始減弱,眼神也漸漸萎靡,但唯一不變的,是那永不退縮的堅定和戰意。
  光芒一閃,潮水般的靈氣驀地湧進了三大聖獸的體內,就連墨言體內他們那枯竭的真身,也驟然精神一振。
  他們幾乎不約而同抬眼望去。
  數百米長的金色長龍,驟然盤旋而上,雷驚電鳴、斗轉星移,隨著牠的身子逐漸縮小,三大聖獸都看清了金龍之上,還有一女子,青絲隨風而動,裙角飛揚,只是那星光水眸,此刻卻盡是擔憂,正是蘭酥酥。
  金龍的到來,三大聖獸的狀態又再度逆轉,玄皇龍更是難掩激動,龍頭一低,低沉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孺慕之情,「始父。」
  就算是小血兒和曼珠,此刻也收斂了平時的傲氣,如同孩兒面對家長一般規矩。
  金龍的雙眼人性化地顯現出欣慰和開懷,「果不愧洪荒五聖獸的後裔,你們都做得很好,同心協力,尤其是你們三個,更沒有辱沒洪荒五獸的赫赫威名,不枉當初幾個老伙伴為留下一點血脈拚死一擊。」金龍的雙眼有些緬懷的哀傷。
  蘭酥酥眼中含淚,看著遠處那全神貫注舞槍的墨言,他依然沉溺在武道世界中,對於外界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應。
  憑著紫玉的感應,還有那一襲血跡斑斑的青衫,蘭酥酥知道此刻的墨言,已然精疲力竭,狀態垂危。
  「金龍大人,他的情況如何?可有逆轉的可能?」蘭酥酥這話一問,連原本喜歡吵鬧的曼珠,此刻卻也一臉絕望和悲傷。
  金龍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半晌方開口道:「石靈的取勝,僅是時間而已,對戰初始,萬物的靈氣才讓他能夠支撐到現在,古往今來,我洪荒一族,就算五獸聯手,亦甘拜下風。」金龍這話說得鏗鏘有力,盡是敬佩。
  「會失敗,對嗎?」蘭酥酥的聲音帶著一絲空靈,「你不是說過始元權杖若是復原,它定能制衡石靈。」
  金龍變得為難起來,輕歎一聲,方道:「是,但始元權杖已經一分為二與你們相融,而且妳體內的始元之冠,靈力大失,想要讓它恢復原來的模樣,難。」
  蘭酥酥轉身,眼中的哀傷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堅持和希冀,「你說難,並非沒有辦法,只要能將墨言救下,金龍大人,請一定要告訴我,任何代價我都能付出。」任何代價四個字,蘭酥酥一字一頓,無比堅定。
  「即使是以妳生命的代價?」金龍的話一出,三獸已經異口同聲叫了出來,「不行!」
  絕對不行,金龍的一句話簡直激起千層浪,三大聖獸眼中出現了一絲驚慌,曼珠的大腦袋更是搖得跟波浪鼓似的。
  他們了解墨言,以墨言那寧願自己千刀萬剮,亦不願愛妻傷了一根毛髮的性子,如果是以蘭酥酥的生命為代價,那墨言寧願選擇毀滅自己數萬次。
  金龍的聲音帶著濃濃的自責和內疚,「原諒我的自私,姑娘,如果犧牲我們這所有的人,能夠將石靈這個禍患毀滅,我也會毫不猶豫這樣選擇,而如今,我唯一能夠寄予的希望,便是始元權杖還有妳這個教人驚歎的夫君。」
  金龍頓了頓,「若要將始元之冠復原,須以妳純靈體之軀所有的靈力相輔,再加上當年洪荒五獸灌注於我體內的靈氣,二者合一,我們才能夠勉強將始元之冠恢復原狀,只是……」金龍驟感周圍的氣息陰寒得可怕,雙眼一抬,才看到三獸竟然無視尊卑,一臉寒意地盯著牠,這般惡狠狠的模樣,擺明了若不是非常時刻不能窩裡鬥,怕會直接與牠老人家開戰。
  「請說。」蘭酥酥的聲音清亮,凝神屏氣,唯恐遺漏分毫。
  金龍瞥了三獸那擇人而噬的模樣,心中輕歎一聲,洪荒聖獸居然能夠對一個曾經被牠們認為弱小得不堪一擊的人類如此忠心耿耿,忠心到連牠這個老祖宗的顏面都不顧,當真是匪夷所思。
  心中如是想著,金龍卻對墨言越發地充滿信心,能夠讓洪荒聖獸甘心認主、能夠讓沌蒙之氣傾力相助、能夠讓如此天資絕豔的女子愛至如斯境地,他絕對是高才大德,不同凡響之輩。
  金龍略微垂眸,「放心,即便如此,蘭姑娘的性命還有轉圜的餘地。」
  金龍話音剛落,周圍冷冽的氣氛一下散開,但三獸投過來的眼神卻也絕不討好,玄皇龍的無語、小血兒的埋汰,還有曼珠的幽怨。
  三獸此刻心中是腹誹不已,你老人家一定是太久沒說人話,巴不得多說幾句,咋呼咋呼地唬人啊?不會傷及性命的事情你拖拉個半天,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都什麼時候了還像青樓裡的老鴇跟人砍價一樣,吊著胃口。
  金龍看向蘭酥酥,聲音多了一絲溫和,「妳與始元之冠早已相融相繫,始元之冠的恢復,將抽走妳全身上下所有的精、氣、神,而當我將始元之冠從妳身上剝離後,沒有了它的守護,妳會成為腐屍一具。」
  「砰」的好幾聲爆破聲響起,那是三獸原本吸納入口的靈氣,被金龍的一句話生生嚇得給噴了出來。
  三獸此刻的神色極為不善,唯恐暴躁的小血兒和不著調的曼珠發飆,玄皇龍不由地出聲道:「始父,你這不是前後矛盾嗎?腐屍一具,還算是什麼轉圜餘地?」向來從容高貴如玄皇龍,此刻的聲音裡也多了幾分氣急敗壞。
  金龍冷哼一聲,「你們幾個小傢伙有完沒完,不是你們一次又一次的打斷,本龍王的話早說完了。」重重哼了一聲,這才重新看向蘭酥酥,「我會將一道龍王精氣導入妳的體內,如此妳雖會六識全失,但至少性命無礙。」
  「好。」蘭酥酥淺然一笑,「龍王大人,事不宜遲,開始吧。」
  「妳竟不問我如何才能重開六識?」看著三獸一臉求知慾的模樣,再反觀蘭酥酥一臉淡然,金龍不由開口問道。
  蘭酥酥搖搖頭,輕笑一聲,「我說過,任何代價,我都願意付出,我詢問的是方法而非結果,無論什麼樣的結果,只要能保證他活著,在我心裡都是值得的。」
  金龍的雙眼中盡是讚賞,回頭看了三獸一臉擔心的表情,緩緩道:「六識一閉,非要大契機才能夠恢復如常,酥酥是純靈體,須找同為純靈體的女子,還須是達至元神境界的女子,將其一身靈力導入酥酥體內……」金龍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這個過程,須是心甘情願的獻祭,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以命易命,後者將魂飛魄散,不復存在。」
  蘭酥酥眉頭微蹙,輕歎一聲,搖搖頭,「若有此人,也斷斷不能這般做。」
  而對於三獸而言,牠們關心的唯有蘭酥酥,其他人在牠們的眼裡,不拿來打牙祭就算厚待他們了,只要有這樣一個人,牠們定無所不用其極,也要將這件事情辦了,問題是元神境界的純靈體女子,豈有這般容易找到。
  思及此,玄皇龍不由再度開口道:「始父,酥酥的純靈之體,千百年來幾乎是獨一無二,如此,酥酥的恢復豈不也極盡渺茫無望。」
  金龍慨歎一聲,「所以我說難,便難在此,但若墨言能夠抹滅石靈,始元權杖合二為一,墨言定會成為這世間最強大的存在,他有足夠的時間去等,甚至以沌蒙之氣的神奇,它或許能溫養出一個純靈體的女子,又或者它對酥酥的情況能另闢蹊徑,這便非我等能夠想像的了。」
  三獸聽得非常認真入神,甚至相互看了一眼,思考著金龍所言是否可行,事關蘭酥酥,容不得他們不多加斟酌。
  可蘭酥酥對金龍的話簡直置若罔聞,她的全副心神,都集中在古樹下那個熟悉到佔據她整副身心的男子。
  他的槍式越發凝重遲緩,他那原本不疾不徐的身姿如今彷若陷入泥塘,每一個動作似乎都要使盡渾身的氣力。
  但是他的槍,一刺、一掃、一劈、一斬,卻依舊充滿了一往無前的堅定不移。
  這是世上最美麗的風景,美得教人心疼、教人哀歎、教人窒息。
  蘭酥酥的眼睛一瞬不瞬,彷若要將這一幕永永遠遠記住,讓它化為一幅畫卷,鐫刻在她的心上,縱然她看不到,但至少會成為她心上刻骨的痕跡,永不消亡。
  她能感受到他的累極、他的堅持、他的希冀。
  她知道,他在等她。
  緩緩的閉上雙眼,晶瑩的淚滴從眼角流下,蘭酥酥輕輕說了一句:「墨言,你可看見?我來了。」
  青絲舞動,蘭酥酥整個人緩緩懸空而起,她輕輕敞開了雙臂,宛若重逢的擁抱。
  海棠花開,不再成朵地於她的頭頂旋轉,而是瓣瓣化開,彷彿粉蝶飛舞,繚繞在她的身邊。
  難以估量的靈氣,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止地流淌而來,胸前的紫光,瑩瑩生輝。
  金龍沒有想到,不需要牠的指引,蘭酥酥已然開啟了純靈之體的納靈天賦,所有的靈力,都朝始元之冠湧去。
  一聲震天咆哮,金龍原形畢現,龐大的身軀將蘭酥酥團團圍住,牠的身體在飛速地轉圈,只看到蘭酥酥那絕美的身子籠罩在金光之中,身外的花瓣,沾染的紫色越來越濃厚。
  所有的靈氣灌入蘭酥酥的體內,即使始元之冠吸納的速度極為驚人,但依舊有大量的靈力在她的體內肆虐。
  靈力肆虐的筋斷骨碎,還有始元之冠的迴圈滋養,此刻蘭酥酥的身子所禁受的,是墨言在那十日行走之間如出一轍的痛不欲生。
  始元之冠以難以想像的速度在復原,而隨著它的復原,一段段曾經被湮滅的回憶也漸漸閃現在蘭酥酥的腦海中。
  初次相逢,他青衫如畫,彬彬有禮。
  一場療傷,他旖旎多情,風流雅緻。
  三國證武,他英姿颯爽,無人能敵。
  蕭國皇宮,他一夕白頭,痛心疾首。
  冰上重逢,他溫潤如玉,情深未改。
  天罰山上,兒女繞膝,天倫之樂。
  應劫之日,魂飛魄散,輾轉輪迴。
  依舊閉著雙眼的蘭酥酥淚流滿面,從來都是他為她不惜傾盡所有、從來都是他為她不惜以身犯險。
  前世如此,但今世,我的墨言,我怎忍心延續你一貫的寬容和我的怯懦?愛一個人,不是能為他而死,而是要讓他活著。
  所以你必須為我活著,若你真的愛我,這便是我最後的心願。
  蘭酥酥胸前的位置,似乎已然成了天底下所有靈氣的入口,就連三大聖獸,此刻亦分不到半杯羹,只能眼睜睜看著蘭酥酥身上的紫光越來越盛,金光越來越稀薄。
  墨言體內,識海處沌蒙化身的紫玉槍嗡嗡低鳴,激動不已,而隨著沌蒙情緒的高昂,墨言的動作似乎又開始流暢起來。
  此刻的石靈,從它那飄忽不定的形狀,還有陣陣低吼,便可看出它此刻的憤怒和驚慌,它的心裡,已然萌生了退意,放棄墨言之身,它心不甘情不願;但如果讓始元權杖復甦,它將永無翻身之日,稍一斟酌,石靈便選擇退去,將蘭酥酥和那該死的金龍擊斃。
  但此刻的沌蒙和墨言,槍式是前所未有的激盪迅猛,將它死死纏住。
  就在石靈要擺脫沌蒙和墨言的糾纏時,蘭酥酥猛地睜開了雙眼。
  炫目的紫暈隨著她的眼睛睜開一波波泛開,光彩若月,天地似乎突然靜止不動,時間彷彿就此停住。
  「啵」的一聲輕響,從蘭酥酥的胸口,一個小小的紫色圓盤破體而出,美得令日月失色,卻瞬間消失在墨言的體內。
  蘭酥酥的身體,肉眼可見地開始枯萎乾癟,而就在此時,已然萎靡不堪的金龍卻前爪往前一探,縮小刺入了她的胸口處。
  隨著金龍的動作,蘭酥酥的身子再度恢復了原貌,但身子後仰,已是飄飄然落下。
  三獸的真身在始元之冠進入墨言體內時便破體而出,與外面的虛影重合,化為原來一般模樣的大小。
  牠們不約而同地衝向蘭酥酥,準備將她接下的腳步均一頓。
  青色掠過,蘭酥酥已然落入了墨言的懷中。
  墨言的身子在微微顫動,可見體內的爭端是何等劇烈。
  他的表情,看不出悲喜,卻讓三獸的心裡同時不寒而慄。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蘭酥酥,隨即開始泛紅,血色瀰漫。
  腸斷、魂散、兩鬢霜。
  整個天地在震動搖晃,如同要離散崩塌一般,就連三大聖獸,此刻亦全數伏地,在墨言那漸漸升騰的怒火和絕望中瑟瑟發抖。
  「玄皇。」墨言唯恐驚醒蘭酥酥般低聲一呼,玄皇龍猛地抬頭,身子一晃,將蘭酥酥接到了牠的背上。
  仗槍而立,墨言驀地低吼一聲,身子一躍而起。
  不斷升騰的身軀在半空中一個逆轉,長槍一往無前,隨著身體的墜落狠狠插進了地面,全數沒入。
  地面的龜裂以人眼所能看到的速度在不斷地擴散,整個十荒聖地面目全非,地面開裂出一道道的鴻溝,無數的樹木、元獸被吞噬,毀天滅地般的力量,讓十荒聖地已然成為一片死地。
  而十荒境內,亦遭遇了萬年不見的地動山搖。
  隨著這一槍,墨言體內的始元權杖,亦直插入那灰霧之中,隨著墨言的轉身往下,將所有灰色灌入了下丹田處的雷元丹。
  墨言體內的情況,猶如十荒聖地般極盡慘烈。
  一道肉眼無法見到的灰光,在激烈的對碰中竄出墨言的體外。
  數里之外的耀北辰,身子在空中疾馳,望著滿目瘡痍的地面,一臉的難以置信,可隨之他整個人竟無端端摔落地面,不省人事。

  ◎             ◎             ◎

  當一切重歸平靜,當墨言再度緩緩睜開雙眸時,他第一個動作,便是伸出右手,不可見的力量狠狠掐在了金龍的龍首下,原本躺於龜裂地面上,那奄奄一息的龐大金龍被一股巨力扯了起來。
  墨言站在龜裂痕跡遍布的地面上,只看到他伸出的右手虎口張開,成掐捏狀,金龍頭顱微仰,氣息越發虛弱,數十米長的身子,竟然緩緩升起,龍身微微顫動,顯然是力竭氣虛的模樣。
  三獸皆一臉擔心,玄皇龍碩大的龍眼更是出現一絲驚慌失措,明明知道墨言清醒過來定會勃然大怒、痛徹心扉,也想過第一個承受這波怒火的,一定是出了這個歪主意的始父金龍,但三獸卻萬萬也沒有想到,墨言的實力竟然達至如斯境界。
  之前幫助蘭酥酥聚集靈力的時候,始父金龍的氣勢,那即使牠們三獸聯手亦只能望其項背的磅礡力量,早已教牠們瞠目結舌,慨歎一代不如一代,想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豈料此刻的金龍,在墨言的跟前竟如此不堪一擊,似乎只要墨言的手指輕輕用力,便能將天下公認肉體最為強悍的金龍龍首直接掐斷。
  玄皇龍此刻的眼神極為複雜,深吸了一口氣,玄皇龍猛地垂下龍首,不忍再看,伏在地面托著蘭酥酥的身子不敢妄動,只是那龍爪卻輕顫不已,甚至深深插入地面。
  在玄皇龍的心裡,墨言定然是要痛下殺手,不攔著,牠不孝,良心盡泯;攔著,牠不義,兄弟反目,這兩難境地,讓玄皇龍的心中升騰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悲哀和痛苦。
  墨言的神情如古井無波,看不出喜怒,一股強勁的元力從他手上迸發。
  就在此時,玄皇龍猛地抬起頭來,身子一騰而起,嘶聲吼道:「墨言,放過始父,我願以我一命相抵。」
  墨言根本不為所動,高舉的手臂猛地一放,金龍那已經凌空而起的身子,驀然重重砸向地面。
  三獸同時驚呼一聲,「始父!」正欲撲騰過去,卻看到墨言的身子搖搖欲墜,緩緩才重新站穩,而落在地面的金龍,原本孱弱的氣息卻漸漸穩定下來,看著墨言的眼光多了一份驚疑不定和感激。
  這男子方才一手探出,牠餘力盡發,卻依舊唯有束手就擒的份,他的殺氣凜冽森寒,在牠以為自己要一命嗚呼之時,他卻轉而將元力打入了牠的體內,是化干戈為玉帛,抑或是不想牠死得那麼容易?
  墨言站定,一步一步走向玄皇龍。
  他一步一頓,似乎每一步都使盡了全身的氣力,方才那教人心悸的寒冽表情漸漸緩和,清澈的鳳眸似水情長,甚至那英挺修長的劍眉,彷若也在靠近蘭酥酥的時候流露出濃濃的寵溺和憐愛。
  他優雅卻又沉重的步伐、他挺直的脊梁,還有那微微握拳的雙手,暗示著他所無法言明的情緒,彷彿這一走,便能走到地老天荒,便能走到那一雙明眸善睞從睡夢中睜開。
  海若無際天為涯,情若無邊心作岸。
  未散的劫雲,滿目瘡痍的一幕,所有的一切在此刻似乎都變得不再重要、不再喧鬧,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他一人。
  如同捧著稀世珍寶一般,墨言將蘭酥酥從玄皇龍的背上抱下,這一望,便再也挪不開眼睛。
  此刻的墨言有些不一樣,兩世記憶的重疊,前世今生的圓滿,讓墨言多了一份沉澱的從容和淡泊、多了一份看透世事輪迴的滄桑和成熟。
  這才是完完整整、獨一無二的墨言。
  墨言的聲音緩緩響起,「妳救了我,甚至成就了我,卻未曾問我願不願,妳可知道,我與石靈相抗,為的是我自己、為的是這一方天地安寧,亦是為了我愛妻、家人一世平安,可如今,妳卻讓我負了我最不願負之人、傷了我最不忍傷之人,妳可知道,今日我若身死,我雖有牽掛卻無愧於心,可如今,我即便牽掛卻無能為力。」
  情到深處,難為的是相愛不能相守、相守不能常相伴,而即使相伴,卻只能相思。
  墨言低聲喃語,彷若自言自說,只是那雙眸中隱忍的遺憾和悲傷,盡顯荒涼。
  墨言的聲音大了些,「但我墨言恩怨分明,酥酥遭此厄難,你終歸於我有恩,我若殺你,豈非不仁?你是我最好的伙伴玄皇的始祖,我若殺你,豈非不義?我墨言怎能做那不仁不義之徒。」墨言頓了頓,聲音驀地拔高,「但此事,我依舊要與你算上一帳。」
  三獸此刻的心是懸空了又放下,放下了又再度懸了起來,原本聽到墨言對金龍的諒解,三獸大喜過望,最後一句話,卻讓三獸的呼吸同時一窒。
  「等你恢復如初,希望能與閣下公平一戰,你威逼利誘哄騙我愛妻做了這樣的傻事,這筆帳我三年與你算一回,直到我愛妻醒來之日。」
  墨言說著,金龍聽著,眼中卻是淡淡的安慰和欣喜,牠看到了玄皇龍的為難,看到了曼珠和小血兒的擔憂,亦看到了墨言對三獸的尊重和友善。
  墨言說完,體內卻傳來了沌蒙淡淡的聲音,「牠將真龍之心贈與了酥酥,已然沒有與你再戰的機會,很快牠便會消亡,不復存在。」
  墨言驀地抬頭,直視金龍,看到牠的坦然,心中一顫,「你將真龍之心給了酥酥?」
  「什麼?」
  「始父!」
  三獸同時驚叫出聲,其中以玄皇龍的神情最為震驚。
  真龍之心,只屬於龍之一族唯一真正的王者。
  真龍之心,是龍族一脈最強大的傳承,其中更有著使龍族成為洪荒五獸之首的隱祕技能,而這一切,以龍族如此高傲且注重血脈的族群,理當傳給玄皇龍才是,怎的卻將之贈給了蘭酥酥?
  而最重要的是,真龍之心一旦易主,那便意味著這一代的真龍之王,即將壽終正寢。
  金龍的雙眸帶著一絲笑意,緩緩道:「正如你所說,這是我欠這個小姑娘的人情,始元之冠剝離,要維持她的生命,所需要的元靈之力龐大到無法想像,普天之下,真龍之心所蘊含的生命力,僅次於沌蒙之氣,這是無數代龍王力量傳承的結晶,正是有了真龍之心,這無數歲月,我終究活到了今日的功德圓滿,我將它贈與你的愛人,因為她需要龐大的生命力,為她自己,也為你夫妻那尚未成型的孩兒。」
  金龍說完,似乎滿意地看著墨言為牠最後的句子愣了半晌。
  原本抱著蘭酥酥猶如無物一般的雙手竟開始微微輕顫,那一直以來,無論承載了多少重壓和苦痛,依舊站得堅挺筆直的雙腿驀地一個小踉蹌,難以言喻的情緒鋪天蓋地地將墨言淹沒。
  墨言站定,緩緩閉上了雙眼,感知著蘭酥酥體內的每一個細微的變化。
  她的呼吸平穩、狀態祥和,就彷若陷入熟睡中一般寧靜溫柔,她的腹部,有一絲不易覺察且脆弱的生命力。
  在接觸這熟悉親暱的力量時,墨言的心瞬間溢滿了柔情和感動,無語凝噎。
  一滴金色的水滴就在蘭酥酥的腹間,每輕輕一動,一股純淨而龐大的生命力便席捲她的全身上下,蘭酥酥身體的狀態不僅沒有萎靡,反而越發的蓬勃堅韌,唯有她的識海處泛不起絲毫的漣漪,整副心神死寂一片。
  「酥酥雖陷入了沉眠,但金龍卻也以自己即將的身殞換來了你的平安,還有對你來說更重要的骨血延續,真龍,乃天地自誕生靈物以來第一強大的物種,而真龍之心,更是經歷了無數代各具天賦龍王傳承的積攢,可以說,如果我沌蒙乃天地第一縷仙靈,那真龍之心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帝王之氣,號令百獸、統御萬民。」沌蒙侃侃而談。
  沌蒙似乎也變了,變得更為人性化,不吝解釋,「墨言,這番話後,我便同樣陷入沉眠之中,石靈的力量雖然被你我逼至雷元丹中,但我仍需好長一段時日,方能夠將它徹底融合,一旦功成,我便會進駐你的紫血槍中,從此成為紫血槍魂,與你魂魄同渡,你紫血槍所指,便是我沌蒙之敵;而原本的聚靈石,我已然不再需要,便將它贈與酥酥,聚靈石能廣聚天下靈氣,有了它和真龍之心,你的孩兒前途不可估量。」
  墨言正欲出聲,沌蒙卻繼續道:「我知道酥酥是你最為擔心之人,你放心,金龍並未妄言,只要有達至元神境界之純靈體女子,酥酥便能恢復如常,等我大功告成之後,就算沒有純靈體的女子,只要具有純靈脈的女子,以我沌蒙之氣,假以時日,定能溫養成純靈之體。」沌蒙一頓,「酥酥為純靈體之身,亦是因為我存在的緣故。」
  墨言微微蹙眉,內心輕歎一聲,若是蘭酥酥知道,以她善良的性子,斷然不願別人為其身死,但他墨言卻斷斷不忍看著愛妻無休無止陷入沉眠,他非心狠手辣之輩,卻也並非心慈手軟之人,只要是值得的事情,猶豫二字,從未出現在他的心裡。
  沌蒙的話並非心神交流,它的聲音令在場之人均聽得清清楚楚。
  聽到沌蒙對真龍之心的評價時,金龍的眼中出現了難掩的自豪,而三獸卻面面相覷。
  他們感應到了真龍之心的位置並非在蘭酥酥的胸口,而是在她的腹部,與其腹中的生命力相融相繫,這代表著,獲贈真龍之心的人,並非蘭酥酥,而是她腹中的孩兒。
  擁有真龍之心的人類,三獸的獸臉微微抽搐,卻也是當之無愧,擁有「人面獸心」的第一獸王。
  三獸吞了吞口水,有點驚嚇過度,如今還有聚靈石引至純靈氣的溫養,在腹中便能享受到這等逆天的待遇,若是傳承了他爹的天賦,這娃娃的潛力簡直比他老爹還恐怖、變態。
  而同時,金龍在聽到沌蒙竟然願意化為墨言紫血槍的一縷器魂時,眼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訝色,隨即卻又變為欣慰。
  聽了沌蒙的話,墨言點頭,「好!酥酥以此代價換來屬於石靈的力量,即便能為我所用,在酥酥醒來之前,我也絕不動用一分一毫,她的付出,我豈能隨意揮霍。」
  隨著便轉頭看向金龍,深深一眼,「多謝厚贈,這份情,墨某記下了!」
  金龍如釋重負。
  三獸的耳邊傳來了金龍的略顯疲累的聲音,「小龍兒,始父為你感到驕傲,始父將真龍之心贈與人類,你沒有絲毫嫉恨之心,你們三個能夠追隨墨言和酥酥,不得不說是莫大的機緣,始父將真龍之心贈與酥酥,一來是為了補償,二來何嘗不是為了示好。」
  金龍一笑,沒有絲毫的尷尬,「如今人類的強大,我洪荒獸的傳承越發艱難,擁有真龍之心的人,將會是我萬獸朝拜的存在,而他的父親,卻是沌蒙之主,始父只希望此舉,能讓天下萬獸擁有更多的自由而不至於落入被捕殺利用的結果。」金龍抬頭,依序望過三獸,「好好照顧他的成長,那是你們必須守護的王者。」
  金龍仰起龍首,艱難地騰身而起。
  龍遊四方,即使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依舊要於天空中傲視天下。
  金龍萎靡不堪的雙眼變得有些渾濁和欣慰,牠的最後一口氣,化為響徹四方的聲音,「老伙伴們,心事已了,我終於可以追隨你們而去,再塑洪荒的輝煌,我已然無能為力,只能祈望於下一輩。」
  一聲長久不衰的龍吟響徹天上地下,一代始父金龍,身子砰地從空中一摔而落,三獸同時一聲悲鳴,身子饒有默契地站成一排,伏地跪下,用自己的身子,穩穩接住了金龍之軀。
  第一始父獸王的隕落,天下萬獸無不悲戚哀鳴。
  十荒聖地中翔飛的金翅鵬王,猛地以直線降落,不顧軒韜烈不解的眼神,雙翅瑟瑟抖動,低聲嗚咽。
  海域中的玄武龜,一聲悲嗚,整個頭顱砸入海底,那如水桶般大小的雙眼,眼眶竟微微泛紅,淚水與海水,已然分不清楚。
  天元大陸此刻所有的元獸,不論行走中、戰鬥中、廝殺中,無一例外,均同時屈膝伏地不起,哀悼一代始父獸王,最終離世。
  輕歎了一聲,墨言身子一晃,心隨意動,所有的人已經出現在當初蘭酥酥停留的龍壁之前。
  墨言閉眼,金龍的身子飄然而起,再度嵌入石壁之中,一代龍王依舊不怒而威。
  十荒聖地的萬幻之境如今屬於石靈,可以隨著墨言的意念千變萬幻。
  石壁前,一張瑩白玉床緩緩升起,墨言將蘭酥酥小心翼翼擱放在上面。
  回頭,便看到那猛地睜開雙眼的齊芙。
  「你?」齊芙的神色驚怒難當,可未等她開口,墨言的聲音淡漠傳來,「滾,別吵著我家娘子。」右掌一揮,齊芙一聲痛呼,整個身子被墨言一搧而起且飛身而出,消失不見。
  墨言負手而站,環顧四周,周圍的景色漸漸變換。
  天罰山上的言蘇小築,流蘇最喜歡的樹屋、最喜歡的那一片翠竹,淡淡竹香,香飄萬里。
  「一切如舊,我等妳醒來的一天,別忘了,我們答應過齊棠、珠珠他們,我們還要回去。」墨言的聲音帶著無盡的回憶和溫柔。
  一滴帶血的淚,緩緩從蘭酥酥的眼睛滲出,詭異的是沒有順著流下,而是「叮」的一聲,飛快地滲入她手腕間的海棠鐲沒入不見。
  海棠鐲的異象,墨言還有那依舊望著龍壁發呆的三獸都沒有注意到。
  墨言緩緩閉上眼睛,神識鋪天蓋地地席捲而出,如今的他,即使沒有沌蒙和石靈之力錦上添花,也與之前的他不可同日而語。
  真正的元神之階,當屬整個天元大陸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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