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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折】逃夭《上》

一生一世,而她的一生,為何會有三世? 鞭笞之刑,剜膚之痛,憶中人,肩上蝶,他是誰?她又是誰? 大婚之日遭劫,故人往事紛至沓來。 他說她是宛宛,可他們說她是蘇晚,而夢中的她卻是若若…… 他說與她情定皖溪,他說帶她遠走塞北,他說要她生不如死! 謎般的過往,夢般的際遇,誰許她三世?誰奪她三命? 誰負紅顏,誰又負君心? 一步錯,兩步殤,三步驚魂,四步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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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T$642.9折 會 員 價 NT$64 市 場 價 NT$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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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T$220
作者:
西西東東
出版日期:
2011/09/20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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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東東繼「傾國」後,又一深情力作「逃夭」;
用最纏綿的情意,訴說逃也逃不了的愛恨情仇。

一生一世,而她的一生,為何會有三世?
鞭笞之刑,剜膚之痛,憶中人,肩上蝶,他是誰?她又是誰?
大婚之日遭劫,故人往事紛至沓來。
他說她是宛宛,可他們說她是蘇晚,而夢中的她卻是若若……
他說與她情定皖溪,他說帶她遠走塞北,他說要她生不如死!
謎般的過往,夢般的際遇,誰許她三世?誰奪她三命?
誰負紅顏,誰又負君心?
一步錯,兩步殤,三步驚魂,四步逃夭。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楔子

  容顏凋,髮斑白,枯葉四起時,她孑然一身,迎風而立。
  「我為你焚盡心智,為你殺盡天下人,為你傾盡所有,即便你欺我、騙我、傷我、害我、羞我、辱我,即便我變成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我從未悔之。但,從今往後,天高海闊,黃泉碧落,今生今世,永不再見!」
  囚情,禁愛,她不過想逃之夭夭。

  第一章

  蘇晚伸出手,陽光暖暖的,風吹過,散掉手心的溼意,手略一動便觸到窗外矮樹軟嫩的新芽,像觸在心頭,癢癢的,忍不住摘了一片下來,放到眼前一看,果真是想像中的翠綠,輕柔的一個笑容還未在臉上完全蕩漾開來,門「嘎吱」一響,她心頭跟著一跳,忙伸手將偷偷打開一點縫隙的窗闔上。
  進門的丫頭有些瑟瑟的,低著頭不敢看蘇晚,放下手裡的飯菜,匆忙佈好,屈膝行禮,聲音輕輕柔柔的:「小姐請用膳。」
  蘇晚嘴角掀了掀,想要笑,可知道自己笑起來恐怕更嚇人,乾脆不笑了,點點頭,想著這女子的聲音很好聽,拿起筷子便打算吃飯,可瞥了一眼仍站在旁邊的丫頭,以往有人送飯過來便馬上退下的,這次的丫頭站在那裡吱吱唔唔,好像還打算說些什麼。
  「怎麼了?」蘇晚放下筷子,盡量放柔了聲音問道。
  蘇晚覺得這已經是她能說出的最輕柔的話了,可那丫頭還是打了個寒顫,好似極其恐慌,跪在地上顫抖著道:「小……小姐,夫人吩咐……吩咐小姐勿要再開窗了,明……明日便是出閣之日,身子……身子受了涼,不好。」蘇晚點頭,不再語,丫頭重重磕了個頭便離開。
  蘇晚拿起筷子吃飯,簡單的兩個小菜、一碗米飯、一碗熱湯。
  前日娘與她說出閣前幾日還是少見人比較吉利,因此這幾日便遣人送飯菜過來,如此說來,若是不出閣,便該與爹娘一起吃飯?蘇晚細眉微微皺了一下,以前他們怎麼吃飯的,她不記得了。
  一口一口吃飯,速度極慢,若不靠吃飯來打發時間,蘇晚想不到還有何事情可做,除了被褥和衣物,房中什麼都沒有。
  娘又說開窗不好,偶爾偷偷開一會,也會被人發現,譬如剛剛那丫頭,定是娘遣來特意提醒她的。
  速度再慢,一碗飯仍是見底了,蘇晚放下筷子,稍後會有人過來收走,接著又是她一人了。
  果不其然,門又響了,蘇晚側坐在床邊,抬眼瞅了瞅,居然是娘!穿著一身華貴的金紅絲線繡衫,身子幾乎有蘇晚兩個的寬,眉眼挺大,笑起來兩眼瞇瞇地閃著精光。
  蘇晚很識禮地站起身,微微行禮,「娘。」
  李氏笑咪咪扶起蘇晚,樂道:「好女兒,娘知道妳閒著慌,可就剩今日了,明日妳便出府,便……便嫁人了。」說到最後一句,李氏鼻子抽了抽,拿手帕抹了把眼淚,復又拉著蘇晚的手道:「娘跟妳說啊,林家那可是家大業大,怎麼也算咱虞城首富,那林家公子,也就是愛玩了些,身為女子便該體貼站在丈夫身後,莫要求太多,凡事睜隻眼閉隻眼最好。」
  蘇晚低眉順眼聽娘的教誨,這幾日她每日都會聽上一番,不是娘來,便是爹來,他們說的這些道理,她是稍稍明白一些,一經提點就更清楚了,挑不出他們的不是,便也聽著,只是,聽著聽著,便不自覺想起其他的了。
  譬如爹和娘為何總是避著她的問題,她不過是想知道為何府上人人都要怕她罷了,僅僅因為她這張臉嗎?蘇晚不自覺地摸了摸臉,房內的銅鏡早被人收走了,可她總是要洗漱的,那日在水裡,她看到一張陌生的臉,滿臉傷痕,猙獰可怖。
  不,不該說這張臉陌生,其實,她眼裡所見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從三日前她睜眼那一刻開始,娘抱著她哭道幸虧她還活著,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都怪他不小心害得她跌下山崖……她有些茫然,可看著他們也會有淡淡的熟悉感,便也坦然接受了,接著便開始聽他們說三日後便要嫁人了,說這三日不可出房門,還聽他們輪番來教她為婦之道,對於她的失憶,好似不太在意,樂呵著說過幾日便想起來了。
  「晚兒,晚兒?」李氏搖了搖失神的蘇晚,略有擔心道:「晚兒,妳的失憶之症大夫說過幾日便會好了,若有不明白的東西也無須費腦去想,明日嫁到林府便好了。」說到後半句,李氏又笑咪咪地拍了拍蘇晚的腦袋。
  蘇晚輕輕點頭,其實很想親自問問大夫到底何時能好,可三日來連大夫一面都未見,娘說婚期將近,生人不可見。
  李氏又絮叨說了一些,最後笑著道:「今夜早些休息,明兒一早換上喜服,便該上花轎了。」
  「晚兒明白。」蘇晚乖乖地行禮送娘離開,透過被娘打開的門,看到外面一片翠綠的草叢,開了些許野花,五顏六色的煞是養眼,但還未來得及瞧仔細,門便關上了。

  ◎             ◎             ◎

  紅燭搖曳,蘇府上下一片紅光,亮過晨曦。
  蘇晚靜坐在木凳上,任由身後的丫頭梳髮與插簪,垂下眼看自己染上蔻丹的十指,很鮮豔的紅色,比身上的嫁衣還要亮上幾分,不知為何腦中突然閃現「對鏡梳妝」四個字,可出嫁之時,無鏡亦無妝,她這張臉連自己都會嚇到,施了粉黛只會更加可怖罷了。
  「小姐,準備出門了。」
  眼前驀地一片鮮紅,蘇晚覺得刺眼,乾脆將眼閉上,任由丫頭攙扶著出了門。
  時值早春,乍暖還寒,清早的風吹得人不禁打了個寒顫,蘇晚垂眸剛好掃到一身紅衣,想起娘在她耳邊絮叨,這嫁衣可是林家遣人在桂碧坊趕製三日三夜而成,無論手工的款式、花紋與布料,都是風國數一數二的……她忍不住拿手仔細摸了摸,並未覺得特別。
  身邊的丫頭推了推她,蘇晚凝起神思,踏著輕緩的碎步向前。
  婚嫁,蘇晚想了想,感覺應該是十分熱鬧的吧?
  今日蘇家算不上冷清,娘帶著幾名小妾在她身邊一邊哭一邊說著,爹也插了幾句話,旁邊還有許多勸慰聲和恭賀聲,淹沒在她踏出大門時乍然響起的鞭炮聲中。
  一切看起來再正常不過,可蘇晚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她摸了摸自己心口,是涼的;外面越是熱鬧,心口越是空涼,或許那不對勁便是出自自己的心口吧,歎了口氣,紅蓋頭下的唇微微扯出一個笑容,穩步上了花轎。
  鞭炮聲遠去,人聲亦遠去,耳邊只餘來回起伏的喜樂,隨著花轎一上一下不絕於耳;蘇晚垂著眼,心底一片空洞的白,眼見耳聞和五官感知,都是熟悉而陌生,自己正在經歷的與即將要面對的,不喜也不憂,只是偶爾想到未來夫君揭開蓋頭的時候,會不會被她的臉嚇到?
  林家數百人的迎親隊伍,幾欲衝破雲霄的喜樂聲和綿延的陪嫁紅妝,浩浩蕩蕩的橫穿虞城。
  早在三日前得知消息的百姓們,一聽到樂聲便趕到路邊圍觀,歡喜的、豔羨的和驚奇的,各個伸長了脖子找尋花轎,明知看不到蘇家小姐芳容,仍是不嫌厭煩地緊隨其後。
  蘇家算不上虞城權貴,卻也富足,有一獨女傳聞端莊貌美,雖說無人見過,卻是聲名在外,而林家富甲一方,獨子玩世不恭,近年卻有所收斂,所以這樁婚事也算門當戶對,排場又尤為盛大,自是引得虞城一時轟動。
  蘇晚也察覺到轎外的熱鬧,不自覺擰了擰眉頭,想要掀開蓋頭瞅一瞅,但想到娘之前的叮囑,抬到一半的手放了下來。
  花轎停下,蘇晚感覺眼前一亮,轎簾被人掀開,接著便看到一隻修長的手,略略怔忪,又想到娘的話,猶豫著將手伸了出去,放在他的掌心。
  蘇晚低眉順眼,透過蓋頭看見身邊男子紅色的衣襬,聽著群眾一聲高過一聲的喧鬧祝福聲,隨著男子的步子慢慢走入喜堂,再隨著他的步子停下。
  「恭喜林老爺。」
  「林公子好福氣啊。」
  「恭喜恭喜!」
  喜堂內一片熱鬧喧嘩,蘇晚的手被那男子牽著,絲絲暖意浸入指尖,之前心中寒涼淡了些,入眼所見的一片喜慶大紅和身邊源源不斷的歡騰讓她的面上也暖了幾分,心頭平和,還有些溫暖,蘇晚恍惚覺得,如今這場景,好似自己夢過多年,面上不由拉出一個淺笑。
  還未完全拉開,眼前光亮一閃,蓋頭竟被人掀開!剛剛熱鬧的滿堂賓客,突然靜下來,無不目瞪口呆;蘇晚面上剛剛騰起的潮紅倏地散去,看清牽著她左手的男子,面冠如玉,眉眼間有幾分桀驁之態,略略揚眉看著自己,沒有訝異,只有不屑。
  蘇晚覺得手心發涼,抽開手,眾目睽睽之下面不改色地拿回林之軒手上的紅蓋頭,給自己蓋上,娘說過,這蓋頭只有洞房時方可讓夫君掀開。
  「爹,這等醜女,你還讓我娶?」林之軒被氣得面色發白,再次伸手扯下蘇晚的蓋頭,甩在地上,甚至上前憤怒地踩了兩腳。
  蘇晚垂眸不語。
  極靜之後,廳內「轟」的一聲像是爆炸一般,議論紛紛,眾人交頭接耳,一會看看蘇晚可怖的臉,一會瞅瞅林老爺慘白的臉,除了疑惑、震驚、不解,還有些藏著笑意的幸災樂禍者。
  「胡鬧!」林老爺這才反應過來,矮瘦的個子聲音卻是中氣十足,猛地一拍桌子,大廳又靜下來,「行禮!」
  林老爺大聲喝令,不悅地掃了一眼身邊的夫人,林夫人忙給喜娘使了個眼色,喜娘慌慌張張到蘇晚身邊,看著她未有什麼反應,高聲唱道:「一拜天地!」
  蘇晚轉個身,拜了下去,林之軒卻是不動,他不動,蘇晚無法一人成禮,彎著的身子僵住。
  林老爺氣得滿面通紅,礙於滿堂賓客不好發作,廳內靜得可聞細針落地之聲,喜娘忙碎步轉到林之軒身邊,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手還未離開,便被林之軒一個揚手推開。
  林之軒臉上嫌棄與憤怒交織,雙眼像是燃著火球一般瞪著蘇晚,一手扯過她,猛力向後一推,怒道:「醜八怪,想我林之軒娶妳,下輩子吧,給我滾,越遠越好!」
  蘇晚身子本就弱,被他一推,連連後退,賓客中不知何人恰好漏了一地彈珠,蘇晚踩在上面,步子不穩,想要避開,卻是踩到嫁衣,「嘶」的一聲裙襬撕開,人也向後倒了去,跌在側桌上,掃落桌上茶壺,灑了一地茶水。
  林之軒推她的餘力未散,蘇晚想要穩住身形,腳下卻是彈珠滾動,終是狼狽地跌在地上。
  廳內暫時被壓住的議論聲再次騰起,蘇晚只覺得耳邊聒噪,各色眼神掃過她全身上下,臉上更是被人盯得生疼,不由將腦袋埋得深了些。
  被扯下蓋頭,面貌奇醜,跌在地上的新娘;怒不可遏,滿眼嫌棄的新郎;還有碎了一地的茶壺,翻倒在地的矮桌,和滿堂猶疑不解待看林老爺如何解決的賓客……廳內的熱鬧頓時詭異起來。
  忽地起了一陣清風,從堂外吹入,夾雜著青草的味道,林府的喜樂聲停了,剛剛響徹耳邊的鞭炮聲停了,林府外各式吆喝聲也停了,廳內議論更是戛然而止。
  蘇晚沒由來的心頭一跳,抬頭,眼裡承載著她未曾發現的希冀。
  門庭處,玄色衣裳的男子,衣髮翻飛間步行如風,周身似被陽光籠上一層薄霧,雙眼清亮,載著笑意,一瞬也不瞬地溫柔看著蘇晚,微薄的唇輕輕掀起,乘著陽光的溫暖過來。
  眾人看來只是眨眼間的速度,在蘇晚眼裡,卻是看著他一點點向自己靠近。
  那熟悉的笑容在面前慢慢放大,剛剛跌在地上的狼狽難堪突然從體內抽離,心頭似要化作暖水一般,忘了自己笑起來的猙獰,對著他彎起眼角。
  廳內人再次目瞪口呆,包括林之軒在內,眾人眼睜睜看著玄衣男子以非人般的速度入廳,無比疼惜地將剛剛剛跌在地上的新娘攬在懷裡。
  蘇晚閉上眼,靠在男子胸口,舒緩地笑,全身像是被陽光梳理了一遍,由上到下暖洋洋的,突如其來的安逸,即便是在家中也從未有過。
  耳邊一陣瘙癢,蘇晚睜眼,見那男子俯在自己耳邊,看到他如墨的髮絲,聽到他甜膩溫柔帶著笑意的聲音:「從今往後,我要妳……生不如死。」
  從今往後,我要妳……生不如死。
  溫柔繾綣的聲音,到了耳邊該是讓人猶如溺在蜜糖中的甜膩才對,蘇晚還未從剛剛的暖意中抽出身來,便清清楚楚地察覺到一股寒意由心底而發,連帶著剛剛拉住那男子玄色衣袍的手都微微顫抖。
  林之軒離蘇晚最近,怔怔看著那男子騰著飛雲般入了廳,疼惜地抱起蘇晚,卻未聽清那男子的話,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早已跳出許遠。
  「你……你是……」林之軒面色煞白,眼裡透著不可思議,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回頭看了看林老爺,低著腦袋又退了幾步,到林老爺身邊。
  林老爺打量著男子,面上神色猶疑不定,若是平常人家敢在林府搶親,他定然不會讓人佔了便宜,可眼前之人,無論衣著裝扮還是神態氣色都讓人不敢輕視,最為閃眼的是他腰間清幽碧綠的半塊翡翠,在蘇晚的喜服遮遮掩掩下,仍是看出一個「清」字。
  風國上下無人不知「穆旬清」,風國手握重兵的大將軍,年方過雙十,驍勇善戰,用兵如神,短短三年內攻獲相鄰雲國西南貴地!如此武將,卻是文人之相,面帶柔笑,溫潤如玉,喜著玄色衣衫,佩戴「清」字玉件。
  若非三月前那件事,林老爺幾乎可以確定來者便是穆旬清,因三月前是穆將軍從軍生涯裡的首次大敗,在東北斷賈谷幾乎全軍覆沒,不知所蹤,皇上遣去重兵搜尋未果。
  平常百姓或許是不知情況,可他林家能有首富之稱,也是有些門道,得知那穆將軍掉下峽谷,怕是凶多吉少……可如今,此人堂而皇之登門搶親,林老爺心念回轉間,還未來得及考慮到底要是不要攔住,那人已是抱著新娘,如風般遠去。
  喜堂內眾人像是失了魂般看著那男子進廳復又離開,直至沒了身影才驀然驚醒,面面相覷,兀自懷疑剛剛那是一場夢而已,再看向林老爺,滿室靜謐,無一人敢再多語。
  而蘇晚在男子懷中已經察覺不到溫暖,新娘的喜冠不知何時被摘去,髮髻有些凌亂,被風輕輕吹著,颳在臉上有些癢,反抱住男子的手早已放開,卻因著男子的力度不得動彈,微微皺著眉頭想要掙扎,瞥見二人已經出了林府,不加掩飾沙啞僵硬的聲音,不悅道:「公子……」
  話剛出口,後頸一陣猛力,腦中暫態一片混沌,眼前黑幕襲來,再無意識。

  ◎             ◎             ◎

  淒迷的夜,孤星閃爍,明月露出半張臉孔,好似蒼穹上半彎缺口,缺口處灑下銀光來,摻著星光映得一片影影綽綽,透過木窗投在小屋內,拉出長長的影子。
  初春的夜還是陰寒,冷風一陣陣的,透過紙窗縫隙吹進來,刀割般吹過蘇晚的身子,蘇晚雙手雙腳皆被捆住,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幾日未曾進食,早記不得了。
  那日被那渾身散著陽光般暖意的男子劫走,剛出林府大門便被打暈,再醒來已是在這小屋內,除了乾草和柴火,別無其他,從窗內看出去,也不見有旁人走動。
  蘇晚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在喜堂被劫走?不明白為何那男子可以對她笑得暖意融融,卻說出玄冰般生冷的話來?亦不明白他為何將自己關在這裡,幾個日夜不聞不問?
  起初她還有氣力蹦躂到窗邊試圖逃出去,可打開窗才發現這小屋是懸建在陡崖之上,雖說不高,可被綁著手腳跳下去,難保不會重傷;過了兩個日夜,蘇晚便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了,意識也開始混沌。
  不記得是什麼時候開始,有人給她端水,每日那麼一大碗放在地上,每當清醒她便使足了力氣匍匐著過去,小心翼翼地喝水,心想還有人來搭理,便說明她並沒有被人丟在這裡自生自滅不是嗎?即便那人要她生不如死,她也不想自暴自棄地死掉,即便是死,她也不想是渴死的。
  迷迷糊糊中,蘇晚又開始作夢,夢裡一如既往的一片空白,每次蘇晚都會在夢裡期待,期待它會出現點其他顏色,可每每夢裡那片白開始出現裂縫時,她便會驚醒。
  譬如此時,緊鎖的小門突然「砰」的一聲被人破開!
  蘇晚只覺得全身一驚,眼睛還未完全睜開,只隱約瞧見一個嬌小的身影,便再聞「啪」的一聲,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接著是火辣辣地疼痛。
  「賤人!」幾日未聞人語,女子的這一聲叫嚷顯得尤為尖銳,蘇晚用力眨了眨眼,藉著月光看清眼前女子,穿著一身鵝黃色絲衫,腰間瑩白色緞帶束出纖細的腰身,手持長鞭,容貌看不太真切,可一雙靈動的眸子閃著銀光般,溢滿得色。
  「妳不是很厲害嗎,怎麼變成這般模樣,連我穆綿都怕了?」穆綿柳眉高挑,很是得意地瞥著蘇晚身上的那道鞭痕,隨即滿意地撫著自己手中的長鞭,「真是枉費我連夜趕回看妳,讓我好生失望。」語畢,反手又是一鞭抽在蘇晚身上。
  蘇晚吃疼,悶哼一聲,神智稍稍清醒了些,用力支起腦袋,側目看著穆綿,吃力吐出幾個殘音:「妳……妳是……」
  「喲,晚姊姊可真是貴人多忘事,穆綿人小位卑,妳不記得也挺正常。」穆綿抖了抖手上的鞭子,掃了一眼蘇晚,蹲下身子欺近蘇晚,一手扭過蘇晚的臉,看清之後,笑得更歡,「嘖,真可惜,他們與我說晚姊姊的臉毀了我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可惜了晚姊姊的傾城之色呀。」
  穆綿說著,撫上蘇晚的臉,臉上道道傷疤凹凸不平,縱橫交錯,穆綿又是拍又是摸,驚奇道:「這該不是易容出來的吧?晚姊姊那麼厲害,可難說呢。」說著,大拇指尖長的指甲對著蘇晚左臉上一道斜長的疤,狠狠劃了下去,本就猙獰的臉上馬上露出一道血痕,蘇晚疼得向後蜷縮,腦袋卻被穆綿扣住,聽她一聲驚叫:「呀,流血了,居然是真的!呵呵,晚姊姊應該不會怪我吧?反正臉上都這麼多疤了,也不在乎多這一條。」
  「哎,大哥也真是的,怎麼把妳丟在這裡,這一入宮便是五個日夜,萬一把妳餓死了可怎麼辦?」穆綿隨手擦去蘇晚臉上的血,臉上盈盈盡是笑意,「再怎麼也得砍斷妳的手腳,挖掉妳的眼,割掉妳的舌,除去妳的耳,再踢下斷炎山,妳說是不是?」
  蘇晚的雙膝不由自主地拱起護在胸前,兩手鎖在背後無法動彈,身子本能般使勁後退想要遠離穆綿,穆綿卻是步步緊跟,蘇晚退一點,她便近一點,笑道:「妳放心,要死也不是現在,我等著看大哥回來如何處置妳。」
  「他……什麼時候……回?」
  蘇晚沙啞虛弱的聲音好似讓穆綿嚇了一跳,嫌惡道:「聲音都變得這麼噁心,大哥最遲三日後便回府了,妳好好享受這三日吧。」
  蘇晚垂下眼簾,再不語。
  而穆綿並未有離開的意思,拿著挽好的長鞭挑起蘇晚的下巴,杏眼眨巴著,孩子般好奇問道:「我倒是對妳如何變成如今這副模樣比較好奇,不如妳說說看這容貌和聲音是怎麼毀的,又怎麼跑去嫁人的?妳若與我說了,看在同是女子的分上,或許三日後我能替妳向大哥求求情。」
  「不……不知道……」蘇晚緩緩睜開眼對上穆綿的眼。
  穆綿的手突然一抖,撇開臉,站了起來,冷笑道:「等大哥回來了,還怕妳不說不成?我還是好心遣人明日送些飯菜過來,讓妳有了力氣,清清醒醒的,這才好玩兒呢。」
  說著抖了抖長鞭,揚起手來狠狠甩下,「啪」的一聲在她聽來格外悅耳,再看到蘇晚身上抽破的衣衫和滲出的血跡,便收起鞭子愜意地笑了。
  「這三鞭算是見面禮,咱們慢慢兒來……嘖嘖,我怎麼就一時衝動親自拿了鞭子呢,真是髒了我的手。」穆綿一邊甩著收,一邊自言自語般輕聲說著,懊惱地搖著頭,又厭恨地瞥了一眼蘇晚,上前對著她的腹部就是一腳。
  蘇晚本就蜷縮在角落退無可退,穆綿這一腳亦是避無可避,腹部的疼痛讓她腦中暫態一片空白,從下而上一股腥酸湧在喉間「哇」地吐了出來,再抬頭,便見穆綿甩著鞭子踩著歡愉的步子走了。
  嘴邊濡溼的感覺讓蘇晚覺得不舒服,手又被綁住,她偏了偏腦袋,將嘴在肩上蹭了蹭,腹部的疼痛緩了些卻未消失,還有被穆綿鞭抽到的側身疼痛則是越演越烈,蘇晚將兩膝拱起,縮成一團,輕輕閉上眼。
  穆綿……未曾聽過,更未曾見過,可她喚自己晚姊姊,便有可能是認識,或許以前認識,只是她不記得了,而她所說的大哥,應該就是劫她回來的男子,她說大哥入宮,足以見得自己正處風都,且那男子地位不凡。
  可爹娘說她從小在虞城長大,養在閨中甚少出門,又怎會與這對風都的兄妹結識,還好似有了深仇大恨?還有斷炎山……蘇晚努力想了想,爹娘與她提過的地名只有虞城和風都,這斷炎山她未曾聽過,不知在何方,為何穆綿說的是將她從斷炎山踢下去?而三日後等著她的,又是什麼?

  ◎             ◎             ◎

  星辰漸暗,東方透出第一絲曙光,朝陽緩緩升起,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小屋回暖,窗簷上結了許多露珠,盈盈欲滴。
  蘇晚側躺在草堆上一動不動,乍一看,好似丟了整條性命,細細看去才見到微微顫動的長睫,幾番掙扎之後撩開眼簾,眸中有些霧氣,片刻散開來,乾淨透澈,泛著幾分清冷。
  身上的嫁衣髒亂不堪,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婚禮時踩破的裙裾散在一邊,身上被穆綿抽破的地方染了血漬,和著血結了痂,貼在身上……蘇晚突然想到娘與她說這嫁衣如何難得又如何稀貴,原來,再貴重的東西落在了塵埃裡,也只有任人踐踏的分。
  雙手和雙腳早已麻木,沒有力氣移動丁點,被長鞭抽打的地方,從火辣辣的疼,到一陣陣的痛,而胃已翻滾叫囂到沒了知覺,腦袋亦是昏昏沉沉。
  這種情況若是在前幾日,蘇晚定是閉上眼睡了,睡著了便不會疼,不會痛,也不會暈了,可今日,儘管眼皮越來越重,意識越來越渙散,但蘇晚不想睡,她有感覺,只要她睡著便再也不會醒來了。
  昨夜穆綿說她大哥去了宮裡五日,可見自己至少在這裡待了五日,五日未進食,只喝了幾碗水,蘇晚覺得自己已經到了極限,或許,就快死了吧……死是什麼滋味?每每想到,蘇晚只覺得很冷並不怕,但不怕死,卻不想死。
  昨夜迷糊中,她好似在夢裡看見其他顏色了,點點滴滴的玄黑色,急雨般打在夢裡那一片雪白上,突然被一塊亮紫色掃了去,她便驚醒,再不敢睡去。
  蘇晚想著,她從醒來到如今,不超過半月時間,若就此死了,她這一生居然不足半月,有點不甘心了,所以她不能再睡了!她怎能這般容易地死掉?她要活下去,不管他救還是自救。
  小門正在此時「嘎吱」一聲打開,蘇晚忙抬眼,見到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白白嫩嫩的,眼睛挺大的,水汪汪的,對上她的眼,詫異地動了動唇卻沒發出聲音,垂下眼皮,端著手裡的菜盤到她跟前放下,菜盤裡放了些白粥,一碗水,還有三個白麵饅頭。
  「給我送水的人是你?」見那孩子轉身欲走,蘇晚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忙開口喚住,只是一句簡單的話,卻是支離破碎。
  孩子停下腳,轉過身來,兩條稀鬆的眉毛緊緊皺在一起,點了點頭。
  「謝謝。」蘇晚突然不知該與這孩子說點什麼,澀澀地笑了笑。
  「想用笑來討好我嗎?」孩子突然開口,聲音響亮清脆,帶著些許挑釁:「都這麼難看了,還以為妳對我笑就能哄我開心了?」
  蘇晚怔住,茫然看著那孩子。
  「色色長大了,不是孩子了,沒那麼好哄了!」孩子瞪了一眼蘇晚,轉個身快步離開,到了門口又突然停下,回頭掃了一眼剛剛放在地上的菜盤,懊惱地看了看蘇晚身上的傷,跺了跺腳又走回來,到了蘇晚身邊傾下身子,雙手繞到蘇晚背後。
  「色色?」蘇晚試探地喊了一聲。
  穆色拿著匕首,俐落地割斷綁住蘇晚雙手的繩子,見她的手仍是不能動彈,輕輕握住一隻慢慢牽回前面,還替她按捏了兩把。
  「妳……」穆色見那手還是沒有反應,瞥了一眼蘇晚,乾脆坐在地上,將她另一隻手也扳了過來,一起按捏著,問道:「妳真的是晚姊姊?」
  蘇晚心頭一驚,又是「晚姊姊」,昨夜穆綿便是這麼喚她,這個色色也是「認識」自己嗎?
  穆色的兩眼本就水汪汪的,此時看著蘇晚,更是浮起層層水氣,那水滴好似一不小心就會掉下來,蘇晚卻突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說她是?她完全不認識這孩子;說她不是?他們都表現出與自己極為熟絡的模樣,好似,是自己忘記他們了……
  「吃吧。」穆色見蘇晚的手終是可以動了,卻是不停顫抖,乾脆拿起菜盤裡的白粥,舀了一杓送在蘇晚嘴邊,蘇晚張嘴喝下,溫暖的粥順著喉間滑下,留在心底,很暖和。
  「昨夜二姊姊回了,我去求了她許久,她才肯讓我送些白粥過來,前幾日我只敢偷偷送水,被大哥知道送的東西多了,萬一以後不准我過來就糟糕了。」
  穆色一杓杓地將粥舀起,送到蘇晚嘴邊,一本正經地說著,好似大人一般:「妳也知道這裡是將軍府的禁地,雖然我有這門的鑰匙,可要來這小屋有一道關口,被人守著,大哥下令不許他們給我放行;我每天過來,可是從後山爬過來的,端著一碗水怕灑了,又怕太慢被那群人發現……今日總算拿著二姊姊的權杖光明正大進來了,但也只能多待一會……」
  蘇晚一字不漏地細細聽著,她早發現這小屋四周無人看守,原以為自己是關在一個普通的柴房,卻不料是進出不易的禁地,而且,是在將軍府。
  「大哥那日帶妳回來便匆匆入宮了,定是被什麼事情絆住,否則也不會這麼些天都不回,他們沒大哥的命令,也不敢送東西過來,要不是我,妳早渴死了!」穆色有些忿忿,用力抽下杓子裡的粥。
  「咳咳……咳咳……」蘇晚正分析著穆色的話,哪想到他突然將粥灌了進來,一時未反應過來,嗆得連連咳嗽。
  「妳!」穆色一見有些急了,忙拍打蘇晚的背,一面恨不爭氣道:「妳到底是不是晚姊姊?」
  「咳咳……」蘇晚又咳嗽了半天才緩下來,卻未聽見穆色問話,仍是想著剛剛的將軍府。
  將軍,姓穆。
  剛剛那一口粥,蘇晚突然想到在家中時,曾經有兩個丫鬟因為嬉鬧聲音太大傳到她房中而受了罰,那時她們說的好像就是名將軍,名諱:穆旬清。
  「穆……」蘇晚一手拽住穆色的袖子,開口道:「穆旬清?」
  穆色斜了蘇晚一眼,不悅道:「怎麼?說過大哥去宮裡了……」
  果真是穆旬清!蘇晚拽住穆色的手放下,努力回想那兩個丫鬟嬉鬧時說了些什麼,卻是一句都想不起來,能記住這個名字只是因為當時覺得特別,將軍的名字,她一直以為是那種充滿陽剛之氣,甚至帶著血性的。
  一碗粥已經見底,穆色放下碗,將饅頭塞到蘇晚手裡,垂著眼皮,動了動唇,猶豫了片刻,最終開口道:「我……我問妳……」咽了咽口水,白皙的臉上有些不安,仍是問道:「妳……妳的臉……」
  蘇晚拿著饅頭,看著穆色等他問完話,可他問到一半又停下,撇過臉不說話了。
  蘇晚知道他大概和穆綿一樣,想知道她的臉為何會成這副模樣?可那原因她也不曾知曉,以前爹娘便沒說,她想著或許自己這般模樣已經許久了,所以他們不讓自己多見外人,以免在外頭聲明太差不好嫁人,至於究竟是怎麼回事?當時她不好奇,便未多問。
  穆色低著腦袋,不再看蘇晚,清脆的嗓音低下來:「今早接到的消息,大哥應該明日便回了。晚姊姊……或許,這是色色最後一次見妳,也是色色最後一次的任性!這些是療傷的藥,我走了。」穆色從袖間掏出一個瓷瓶,仍是放在地上,不看蘇晚一眼便走了。
  蘇晚的雙手仍是有些顫抖,將饅頭放回菜盤,拿起瓷瓶嗅了嗅,很清甜的味道,不似藥,心底卻沒有絲毫懷疑,倒出兩顆和著旁邊的水一併吞下,雙手解開腳上的繩子,試著站起來,剛剛吃過白粥的身子恢復了一點力氣,有人與她講話,好似精神也好了許多。
  可長久被捆,雙腿幾乎沒了知覺,一站起來便又是麻癢又是痠疼,還拉扯到身上的鞭傷,還沒站穩便摔了下去。
  蘇晚兩手撐起來,抬頭透過窗間縫隙能看見明晃晃的太陽……穆旬清明日便回了,從那日大婚現場他講的話和昨夜穆綿說的話,便能猜出他不會放過自己。
  陽光很暖,葉很綠,花很香。
  她不想死,所以,得逃!

  ◎             ◎             ◎

  天空再次滿佈繁星的時候,蘇晚細嚼慢嚥地吃完了最後一個饅頭,太久不曾進食,一次不可吃太多、太急……這些其實無人教她,但她就是清楚,她失去了所有人事的記憶,卻未忘掉基本的生存技能。
  手腳已經得到自由,吃了穆色給的藥,身上的疼痛也退了些,至少她可以自己站起來,咬咬牙走得快些也還能忍受。
  蘇晚再吞下兩顆藥,將藥瓶塞在袖子裡。破掉的裙裾稍稍掀起,打了個結,將凌亂的長髮稍稍梳理,從衣服上撕開一塊布條,隨便挽起來。輕步走到窗邊,透過縫隙看去,窗簷下是一堵峭壁,目光所及除了星光,看不到一絲光亮……那麼,穆色所說的關口,應該離這裡不近?
  儘管知道附近無人,蘇晚仍是極其小心地推開窗,找了根乾柴撐住,一手扶住窗邊、一腳跨過木窗,接著坐在木窗上,看著陡峭的崖壁,深吸一口氣。
  微薄的星光灑下來,陡壁上可以看見她早便觀察好的野生蔓藤,細細密密攀爬著。
  蘇晚小心伸出一隻腳,好不容易搆到蔓藤,用腳勾了勾,長得還算扎實,雙手攀住木窗邊沿,另一隻腳也試圖落地,穩住之後雙手用力一推,借力使自己向一邊傾斜,順勢拉住蔓藤,整個人便掛在陡壁之上,好在小屋所在比陡壁矮不了多少,蘇晚咬緊牙關,用雙手順著蔓藤往上攀爬,比想像中容易地到了平地。
  蘇晚甩了甩兩手,幸虧昨夜穆綿的鞭子未傷到。舉目看去,左手邊最為黑沉,毫不猶豫向那邊走了過去。
  大戶人家講究風水,後有靠山為妙……此地既然為禁地,還能只有一處關卡,若所猜不錯,便只能是在將軍府的後山了。看小屋所處的地勢,應該是一處斷崖,比旁邊陡壁還低,既非山頂,那比其他地方黯沉的地方應該就是深山所在。
  穆色說他要爬過山才能來給她送水,那她想要出逃,唯一的路便翻山了!
  蘇晚又倒出兩粒藥丸塞在嘴裡,身上疼痛能緩一會是一會,她必須以最快的速度翻過那座山,傷口要裂便裂吧,血要流便流吧,只要不影響她的速度。
  蘇晚判斷沒錯,左邊果然是山。
  初春時節,新草剛剛發芽,染著夜半的露水使得路程有些滑,蘇晚撫著一路的大小樹木前行,倒也省了些力氣,她不知道翻過這座山,到了將軍府要再如何出去,可總比待在小屋內坐以待斃更好,不是嗎?
  「晚姊姊」是不是她蘇晚,她不記得了……本是待嫁嬌娘,一個轉眼卻被囚在那屋中幾個日夜,幾乎丟了性命,便是因那個「晚姊姊」。
  在家中時她腦中空蕩,即便是閒到看著燭火,數著一根蠟燭能流多少滴眼淚,也未曾對自己的過去有過半分好奇,只是這「晚姊姊」的出現危及到她的生命了,便由不得她不想。
  從穆家三人的話裡,不難估算到那「晚姊姊」定是與穆家有什麼深仇大恨……一個要她「生不如死」;一個幸災樂禍,好似恨不得親眼看著她被折磨死;一個顯然與那「晚姊姊」感情極好,卻滿眼譴責和慍怒。
  事到如今無非兩個結果:一,是她便是那「晚姊姊」,爹娘有意騙她、瞞她;二,是穆家認錯人。
  蘇晚很是好奇,姊弟二人都想知道她的臉是如何毀的,說明事先他們並不知情,那麼,一個容貌嗓音盡失的女子,他們憑什麼認定她就是那「仇人」?因為她叫蘇晚?
  可穆色言語間又試探懷疑地問了兩句她到底是不是「晚姊姊」……當時她無力回答,也是不想回答,若她回答「是」,不會有好結果;若回答「不是」,說不定死得更快?
  蘇晚不顧一切地快行,身上不斷被利枝劃過,漆黑的山上突然有了點光亮,她倉皇地回頭,看到火把組成的長龍,蜿蜒的一條,朝著她的方向不急不緩地過來。
  蘇晚有些詫異,前幾日她在小屋中未有一人來看她,本以為自己出逃,要到明日送糧送水的人過去才會被發現,心中還暗自慶幸那位將軍自負,以為將她關在那兇險之地便能將她牢牢困住,萬無一失,而未加派人手看住,卻不想這麼快便被人發現。
  退,是不可能了,那便只能向前!
  蘇晚一手撕開裙裾,挽起長長的寬袖,顧不得不斷擦過的枯枝厲風,狠下心來一門心思地向前,許是藥效已過,許是新傷太多,蘇晚步子雖然未曾放緩,全身疼痛疲軟卻如上漲的潮水般湧了起來。
  蘇晚頻頻回頭,看著越來越近的隊伍,耳邊已經能聽到些許高嚷的對話。
  「都跟上,快!」
  「馬上將那女子找出來,否則大公子回來定要了爾等性命!」
  「那邊,散開來找,山那頭集合,快!」
  蘇晚抬頭看看前方,還未到山頂,身後追兵已近,即便是保持現在的速度,也不可能比他們先下山,況且,下山之後他們定會全府搜尋,她一樣跑不掉……那該怎麼辦?蘇晚閉了閉眼,穩下心神……逃不掉,那便躲!
  環顧四周,盡是野草枯樹,草不夠深,掩不住她的身子;樹又太高,她爬不上。
  蘇晚看定右前方一團漆黑,星光照不到,火光映不到,通常便是最偏僻的角落,毫不猶豫向那邊走去,若能找到一個類似山洞的地方避一避,躲過今晚,再想其他出路。
  不知何時,月已上中空,蘇晚只覺耳邊靜謐,好似連風都停了。
  未找到山洞,卻好似到了一處石林,隱約見到怪石嶙峋,暗影浮動,悄悄伸出腦袋,剛好能見到山腰那批尋她的人,舉著火把在山間流竄,時間好似停滯,那些人披荊砍棘,看在蘇晚眼裡像是慢動作,離開一個、離開兩個……
  待到眼裡再瞧不見火把,蘇晚才發現自己全身早已繃住,癱軟地靠在石壁上,順勢緩緩坐下,一口濁氣從胸口吐了出來……總算,躲過了!
  從腰間拿出藥瓶,打算再服下兩顆,許是夜風太冷,雙手都有些顫抖,小心地倒了兩顆下來,還未服下,突然聽聞一聲輕笑。
  蘇晚搖了搖腦袋,幻聽不成?心中未有答案,便聽到和煦的男聲。
  「我等妳,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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