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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折】謀取皇叔《下》

本是兩個親密無間的人,偶然的一次捕風捉影, 令堯曄動搖了對九夜的信任,當原有的期望變成時久的蓄謀, 再蒙昧無知的少女也難免會憤而對抗,哪怕明知是以卵擊石。 疏離九夜,與夏穆聯手,看似可以阻止兩人的針鋒相對, 卻不過是落入別人所設的圈套中。 身世之謎,她本是公主,卻不是無花國尊貴的五公主, 而九夜之所以想要隱瞞,終不過是要將她好好地護在自己的羽翼下, 不受任何傷害,哪怕看著她藏怨帶恨的眼神亦是義無反顧。 當真相舉朝皆知時,唯有身死,方可平息這場掀之即來的風波…… 待塵埃落定,終究是那個蒙昧無知的堯曄謀取了皇叔, 還是皇叔原本就心甘情願地跳進這個謀取與被謀取的大網之中?

會員價:
NT$642.9折 會 員 價 NT$64 市 場 價 NT$220
市 場 價:
NT$220
作者:
簫一然
出版日期:
2011/08/23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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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來他教她護她,十八年後她戀他愛他;
一段跨越身分位階,萌生在天下第一家的愛情故事。

本是兩個親密無間的人,偶然的一次捕風捉影,
令堯曄動搖了對九夜的信任,當原有的期望變成時久的蓄謀,
再蒙昧無知的少女也難免會憤而對抗,哪怕明知是以卵擊石。
疏離九夜,與夏穆聯手,看似可以阻止兩人的針鋒相對,
卻不過是落入別人所設的圈套中。
身世之謎,她本是公主,卻不是無花國尊貴的五公主,
而九夜之所以想要隱瞞,終不過是要將她好好地護在自己的羽翼下,
不受任何傷害,哪怕看著她藏怨帶恨的眼神亦是義無反顧。
當真相舉朝皆知時,唯有身死,方可平息這場掀之即來的風波……
待塵埃落定,終究是那個蒙昧無知的堯曄謀取了皇叔,
還是皇叔原本就心甘情願地跳進這個謀取與被謀取的大網之中?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近來時常聽聞宮人在私下裡成群結堆地竊竊私語,亦或是在瞧見我後,目色各異地紛作鳥獸散,情況尤為不詳;我以為這是因為我與皇叔政權交割在即,所以便有了這惶惶不安的畫面,卻不想阿尤的幾句話就道破了其中的奧妙。
  「攝政王雖說威嚴更勝陛下,但他好歹賞罰有度,從不偏頗,除了在對待陛下的事情上,會對宮人們嚴苛些,大抵上還不至於以個人喜惡斷事;奴婢算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得以服侍陛下,但宮人們卻不同,他們皆不悉陛下喜惡,一個行差踏錯,怕是不能將陛下伺候周到,惹了處罰。」
  「如今陛下弱冠在即,王權交割意味著,您將真真正正地成為整個無花國至高無上的統治者,幾宮之中想要巴結討好之輩不勝枚舉,這幾日已有不少宮人,私下裡找奴婢打探陛下的生活習慣、飲食規律。」
  我恍悟,「如此,阿尤定是收受了不少好處吧?」
  阿尤忙自跪地,直叫冤屈:「奴婢是陛下的人,自當以陛下馬首是瞻,怎可做出賣主求榮之事!且不說有錢銀相賄,縱是性命相挾,阿尤也絕不會做出半點對不起陛下的事情。」
  「妳有這分忠心讓朕甚感欣慰,吩咐下去,讓他們別再聚眾牆根、妄論是非,一切從常,不會生出什麼大變化來。」我想,再過一個月,我可就要恢復女兒之身了,所有的煩擾都會隨著我這身龍袍的褪卻而好轉,到時候還不是得由皇叔作主,而我退居為後,自然可以過上我所希冀的生活。
  阿尤茫然地看著我,「可是陛下,宮人們私下議論,卻是另有其他。」
  我挑了眉,不知福祿這個總管是怎麼當的,怎能對宮人的行徑如此放縱?須知宮人犯了事,他這個總管也難辭其咎,我擱下手中的銀毫,正視阿尤,「那麼,宮人們都議論了什麼?」
  阿尤低了低頭,有些膽怯,「她們說陛下這些日子頗有些不妥,不論舉止神態。」
  阿尤雖然說的小聲,可還是免不了讓我聽得真切,不禁教人凝眸深思。
  我自認為與平常無異,起居飲食一如既往,除卻在念及皇叔時會情不自禁地發笑,亦或是想起與皇叔翻覆在羅帳之內行盡風流之事時……腮旁會不自覺地泛起紅暈,可大抵上還算不得太過失儀,不至於要到令人非議的地步?
  「陛下,您又無緣無故地發笑了。」阿尤猜測著:「是不是有什麼喜事讓您高興了?這些日子奴婢也覺得您怪怪的,是否攝政王在出宮後便會與傾塵姑娘成親?」
  阿尤這話讓我聽了不甚喜歡,誰人都知道皇叔帶了個美人兒回來安置在宮中,雖說皇叔夜裡多半是到承瑞宮與我同榻睡覺,可白日裡卻與往昔無異,與我保持著該有的君臣之禮,以至在外人的眼裡紛紛都將皇叔與傾塵湊作對,怎麼也不會往我身上想。
  最近因為我弱冠在即,皇叔還政之後必將搬出宮去住,到宮外已有的王府,而傾塵成為皇叔的王妃似乎已經是眾望所歸之事,偏偏皇叔至今未對我說明他與傾塵之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能有此懊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誰人亂言攝政王會與傾塵姑娘成親?再教朕聽到這些莫須有的言語定當重懲。」我沒了好氣,一推手就將桌上的摺子推翻滿地,嚇得阿尤一個勁兒地伏首討饒。
  我不住地在心裡暗示著自己,我高興是因為少琴與季玉即將出閣,在我弱冠之前能夠看到她們姊妹二人順利嫁人,我比誰都高興,我定不會為了那些閒言碎語而跟自己置氣,尤其是我如此的信任皇叔,他說他會對我好,就一定不會辜負我!

  ◎             ◎             ◎

  憤憤然地離開御書房,一路上卻是瞧什麼也不順眼,不知不覺地竟然來到了承德宮前。
  腳步躊躇著不知該不該進去,雖說傾塵不是住在皇叔的寢宮內,可她畢竟也在這宮中居住,如果不幸讓我碰上……
  思來想去的,我還是決定去找皇叔把話說清楚,如此這般地猜測只會令我自己平添煩惱;縱使皇叔允諾了要替我承接下重擔,可我如何擺脫這個男兒身,他卻沒有言明,如此混沌的關係教人怎不擔心?更何況他身邊,還放著一個教人看了挪不開眼的美人。
  當我越往宮內走的時候,越覺得今日的承德宮安靜得有些教人喘不過氣,不說宮人,就連守衛的侍衛也不見一個,沒聽福祿說皇叔今日外出,況且御膳房也往承德宮送了午膳,難道皇叔在午眠?
  如此猜測,我不禁放緩了步子,悄悄往皇叔的寢宮處走去。
  房前門窗緊閉,我猶豫著想要折身返回,畢竟皇叔淺眠,這事可以留到晚上再與皇叔說談。
  打定了主意,這便要原路退出宮去,剛剛轉身的時候聽到房門內傳來了皇叔的聲音。
  「時間所剩無多,妳且抓緊些,將事情辦了,享樂自會有時。」皇叔的言語中頗有不悅。
  「這話可真是冤枉我了,如今你憑一已之力,便就輕輕鬆鬆地將小皇帝收拾得服服貼貼,哪還輪得到我出手相助?倒是事成之後,你別忘了我的好才是。」柔媚的聲音一聽就是傾塵,原來皇叔特意帶她回來,是要收拾我來著!可我不明白,她說皇叔將我收拾得服服貼貼,是何種收拾?我本就對皇叔言聽計從,無須刻意收拾的。
  皇叔頓時氣短,「且別說那些,接下來我希望妳可以做得漂亮些,別教人瞧出了端倪便是。」
  「那有何難?只不過,我很好奇你為何不在她小的時候就謀取皇位,反而要等到她長大成人?你瞧她如今出落的……難道你真捨得這樣對她?」傾塵試探性地問著,教我忍不住握緊了衣袖,皇叔他到底沉不氣了。
  寢宮內頓時安靜了下來,片刻之後皇叔才再說:「我這是為了她好。」
  「九夜,我知道你一向不是個心慈手軟之人,可你們畢竟相處了二十年,她那麼信任你,如果你真對她有所欺瞞,我擔心她會對你有所埋怨,倒不如把事情挑明了,讓她甘心情願,不是更好?」傾塵直呼皇叔其名,好意提醒著,似乎不怎麼樂意收拾我。
  我更不懂,皇叔所謂的為了我好,便是讓別人來收拾我?若以傾塵的意思,那就是讓我甘心情願地接受皇叔的收拾?
  興許是皇叔不悅了,傾塵忙自言語著:「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還不成嗎?你且等著,待到禪位之後,她便會從這世上消失,沒有人會想到是你所為。」
  ……禪位之後她會從這世上消失!
  這話令我聽了精神為之一振,陡然間後退了步,原來皇叔不欲皇位是假,在我心甘情願地交出皇位後,他想的卻是斬草除根!除卻那夜受藥物所惑外,興許他就沒想真心待我,什麼情不自禁,不過是哄騙我的一時之言,在謀取皇位的同時先將我征服,這樣皇位豈不是手到擒來?原來二十載的相處終不及一個皇位對他來的重要,縱使在擄獲了我的身心之後,依然可以做到這般決絕!
  身後,依稀還可以聽到傾塵軟言柔語地與皇叔偶有應答,我卻覺得刺耳非常,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舉步便離了這承德宮。

  ◎             ◎             ◎

  少琴與季玉正在為大婚之事做準備,此刻在幾多裁縫的簇擁下量身做嫁衣,太妃們圍坐在一塊談笑,好不融洽,且先不論誰人真心、誰假意,此刻在她們的臉上都是洋溢著甜蜜的微笑。反觀一臉鬱卒的我怎麼也融入不了,就是勉強地扯出個笑顏,也定然是比哭還要難看!
  香君在掖庭的池邊吹奏著她獨有的樂器逗陶晚開心,就連蟲蛙也從池水下躍到荷葉上傾聽著如此美妙的樂音,宮人們全數駐足在廊下攀肩傾耳聽得如痴如醉,渾然不知身所何處,唯願一曲長醉不醒;如此美妙的樂聲,我當心生悅愉才是,可我卻偏偏開心不起來,喟然一歎,折身悄悄地退出了掖庭,免得因我一人的不悅,而惹得大家陪著我不開心。
  母后在佛臺前虔誠地撥著念珠誦經,偶聽木魚輕脆之聲敲響,有種洗滌人心的效果。
  母后禮佛十餘載,我這做女兒的,卻是頭一回到她誦經的處所看望,實在不該。
  手指觸上紗縵,邁過去就可以到達母后的身邊,可偏偏腳上像是灌了鉛,定在原地不能挪動。
  「曄兒!」
  我不知站了多久,待到母后誦完經回身的時候,一眼就瞧見了我,略帶著欣喜的口氣,拂開雪白的紗縵出現在我面前。
  「母后。」我展顏一笑,挽上母后的手臂,「母后怎麼這個時候在誦經?」我聽宮人說母后多半是在晨昏時刻才到佛堂來誦經,卻不想中午也來。
  手背上一暖,是母后的手覆在上面,興許是因為我頭一回主動來看她,不免顯得有些不能自已,「過些時候就是妳的生辰了,母后在給妳父皇報喜,雖然當年的一念之差,造就了妳這個皇帝,但好在,好在妳沒有令我們失望!」
  「母后當真認為曄兒可以獨當一面嗎?」我轉眼,正視著母后,「這些年來,朝事皆由皇叔統攝,母后真的以為曄兒能夠令群臣心甘情願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嗎?朝中精明強悍之輩大有人在,母后覺得從未玩弄權謀的曄兒可以在那個熔爐中安身立命嗎?脫離了皇叔,曄兒什麼都不是。」我現在才算是真正地明白,兒時皇叔對我的放縱,只不過是為了能夠讓我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庸才。
  笑容凝滯在母后的臉上,但她仍在勉強維繫著鎮定,「不會的,曄兒,朝中不是還有幾個妳父皇時期的元老大臣,有他們輔佐不至於太難,妳別給自己製造莫須有的壓力。」
  「呵。」我無力地自嘲一笑,「母后,您不是忘了吧,就連太傅也在去年榮歸了,如今朝堂上下再無一個元老大臣。」有的全是皇叔提攜看好的有為青年。
  「曄兒想要怎麼樣?」母后眼睜睜地瞅著我,雖未說出口,卻似乎已經猜到我想怎樣一般。
  在此之前我總以為自己是一個碌碌無為的無用之人,縱然貴為皇帝也不過是提在皇叔手中的一隻木偶,一隻心甘情願任皇叔擺佈的木偶,可看著母后那殷切的目光時,我覺得自己不可以認命,起碼要有一些實質的抗衡,這樣才能夠保護母后。
  我反握住母后的手,緊緊地,「母后請放心,曄兒知道該怎麼做。」
  不待母后再說些什麼,我又說:「陶晚之事母后自行處理便是,曄兒不希望以後再發生這種事情,還有,讓她收斂些,畢竟曄兒不是真正的兒郎,若真出了什麼事,孤苦無依的,只會是母后。」言盡於此,我相信母后會知道怎麼做,而我既然決定了要去做,就不能再被這些瑣事牽絆,保護母后成為說服我自己最佳的理由,不論我能否真正地抗衡到底,至少我努力了!
  往昔,我絞盡腦汁地想要將皇位交託於皇叔,他卻左右推脫、不願接受,不料在我成人之際,他又欲來謀取此位,甚至將我性命一併謀取,這樣一來,興許就不會有人說他弑幼君篡王位,因為我已經長大,有自主能力了。
  一夕之間我覺得自己真的長大了,甚至有生以來第一次想要擺脫皇叔的束縛,雖然我知道這樣做很難,可我總不能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再傻傻地任由著皇叔的擺佈。
  「阿尤,從今夜起妳就宿在外頭,不論房內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妳都給朕義無反顧地衝進來護駕。」寬下外衣,回身便吩咐起阿尤。
  顯然,對於我難得的嚴肅,阿尤還無從適應,仍舊以平素的口唇回應著我:「攝政王這些日子時常與陛下徹夜長談國事,奴婢若是不分輕重地衝進來會不會不妥?況且有攝政王在,誰人能近得了陛下的身?」
  我拂開阿尤欲伸來替我褪下裹胸布的雙手,有些生氣,我防的就是皇叔,「以後朕就寢照常束髮、裹胸,還有,傳朕的口諭,命皇城禁軍統領蕭顧加派一支禁軍在承瑞宮周圍,禁夜後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准隨意踏入承瑞宮半步,包括攝政王在內。」
  阿尤徹底被我一連貫的發號施令所震懾,呆呆地將雙手垂下,甚至出現了一刻的怔忡。
  在勇敢地與我大小眼相對半晌後,終於在我的威嚴下軟了雙腿,撲跪在我面前,頭一回不帶任何廢話地應承下了我說的話,然後逃似地衝出了寢宮,依稀之中我甚至還聽到她在踏出房門前喃聲嘀咕了句:「完了、完了,還未真正撐權,威嚴就比攝政王更甚,這可如何是好……」

  ◎             ◎             ◎

  臨睡之前我還不放心地跑到窗前門邊檢視了一遍,在確定了門窗據以嚴實後,才放鬆身心準備回到榻上睏覺,一回身,霎時就令邁出的那一腳縮了回來。
  臥榻前,皇叔正自行寬衣解帶,見我看去,笑了聲,「曄兒,午後妳去哪了?我四處找妳都找不到。」隨手將除下的外袍一丟,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榻側的衣架之上,回眼,目光直視我。
  我呆滯著,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看著舉步朝我走來的人懼怕不已,挪著腳不自覺地直往後退去。
  「怎麼還是這個模樣?」
  有隻手扶在肩上,令我後退不得,隨即便聽到玉簪子落地的聲音,秀髮如浪濤般瀉下,淡淡的髮香隨之在空氣中飄散,就在皇叔伸手欲解下繫帶時,我下意識地揮開了他的手,自己則緊緊地用雙手護在身前,怯生生道:「曄兒、曄兒今日身子不適,皇叔還是回自己的寢宮就寢吧。」
  皇叔只是稍稍愣了下眼,看了看被我揮開的手,當即就又扶上我的雙肩,掩不住關切滿面,「哪不適了?可有喚太醫來瞧瞧。」說著已在我的臉頰上揉撫開來,眼中專注的神色令我痴迷,唯願沉醉其中不要醒來;可只要一想起他真正的目的,我就忍不住要心傷,誠如皇姊所言,好看的男人果然都靠不住!他怎能用這張美顏來蠱惑我,哪怕是用強硬的手段也好過使美男計,何況還要令我們雙雙失身。
  我情不自禁地抬手輕輕撫了撫皇叔的面頰,不經意地撚指掐了下,如玉的肌膚可謂爽滑,一經觸碰便教人愛不釋手,而這張美顏之下包藏的卻是一個狼子野心,枉我如此信賴他!
  手被抓下來了,皇叔倒是未有喊疼,只是用很奇怪的眼神盯著我看,「曄兒,可是發生了何事?」
  我搖了搖頭,展顏一笑,「沒有,曄兒只是覺得身子有些不適,我想睏覺了。」
  「我陪妳。」攬在肩上的手緊了緊,令我可以依偎在皇叔的肩頭,用他那獨有的溫柔說著不容拒絕的話。
  我乖乖地依偎著,環手抱在皇叔的腰上,若是再堅持讓皇叔回承德宮就寢,他就該起疑了,不若佯裝無事,再慢慢尋找其他法子。
  氣溫已經開始回暖,縱使不相擁而眠,也不至於著了涼,所以在爬上臥榻的時候,我便有意往內挪了挪身子,側身將後背轉向皇叔,一如既往地說了句:「曄兒睡了。」
  身後動靜略微一滯,隨即便感覺到紗帳落下阻隔了光線,帳內頓時陷入一片昏暗,寸縷未著的胸膛瞬間貼抵在後背,摩挲自腰上來。
  我往內再挪了挪,企圖擺脫與皇叔的接觸,但皇叔的身子就像漿糊一樣,一經沾黏就休想擺脫,「曄兒,妳怎麼了?」
  皇叔的氣息吐在脖子上,癢癢的,我縮了縮脖子,氣軟,「皇叔這般,曄兒很難成眠。」如此騷動,教人如何安寢?
  「若不這般,我亦難眠。」皇叔繼續著,非但不止反而變本加厲,輕而易舉地將手滑進了衣襟內,頓時就令我心慌不已,一手按住了那隻不安分的手,聲音也變了樣:「皇叔,不……曄兒乏了。」
  一時不察,耳垂被含在皇叔的口中輕輕舔著,我渾身一顫,霎時軟了骨頭,縮著脖子直想閃避。
  「曄兒怎就忘了,只有妳、我二人獨處的時候,該喚我什麼?」魅惑的聲音吐在耳窩上,教人聽了神魂顛倒。
  「曄兒沒忘,該喚九夜。」我無力嚶嚀了聲,身子綿軟綿軟地直往皇叔的胸懷陷去,任何的抗拒在此刻通數被皇叔的巧語花言所瓦解,甚至心甘情願地臣服。
  「那麼,曄兒有什麼事瞞著我嗎?為何我覺得妳今夜不同往日。」扳過我的身子,令我可以與他正面相對。
  看著皇叔那直視而來的目光,我怯懦了,不自覺地低了低頭,難道我的表現有那麼明顯嗎,這可教我如何是好?萬一被皇叔知悉我已知道他的祕密,他會否將我殺之而後快?
  「怎麼,還有什麼事是不能告訴我的嗎?曄兒。」下頷被輕輕挑起,令我不能迴避。
  皇叔那深邃的目光,令一切的隱瞞無所遁形,我嚥了嚥口水,直道:「曄兒去找過皇叔,宮人說傾塵姑娘與皇叔同在,曄兒……」咬了下唇,卻是不掩心傷,愁容頓現。
  皇叔一愣,隨之哧笑了聲,「曄兒這是在吃醋嗎?」
  「曄兒不管,總之皇叔不可以再與傾塵姑娘在一起,皇叔是曄兒的,任何女人都不可以染指。」一通宣洩之後撲進了皇叔的懷裡,雙手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不放。
  皇叔笑得更開,緊緊將我擁住,唇瓣貼在我的耳邊,直說:「傻瓜,沒有人與妳搶,我是妳的,妳也是我的,這輩子我們誰也不會離開誰,更沒有人可以把妳、我分開。」
  我不知道皇叔對我的話相信與否,但他所說的話我卻不怎麼敢相信,雖然他說的很好聽,而且對我還很受用,但我始終警醒著自己,不能再被他的花言巧語所惑。
  這個夜,我特別清醒,皇叔並未對我怎樣,不知道是因為我說了身子不適,還是因為其他原因,但我已經不能再向以前那樣,用一顆單純的心來衡量皇叔舉止的真正目的,我總會不自覺地把這些理解成未懷好意的蓄謀,或許接下來會是更殘忍的對待。
  驀然間,攬在腰上的手緊了緊,低低的嗓音從頭上傳來:「在想什麼?為何還不睡?」
  我驚訝地抬起眼,發現皇叔的眼眸閉緊,就連唇瓣也不像是有翕闢過的痕跡,睡顏下更像是我產生的幻聽,「曄兒好懷念小時候的日子。」情不自禁地呢喃了句,側顏輕輕地枕在皇叔的頸窩,回思著那段天真無邪的光陰。
  「小時候。」皇叔重複了遍,在口中細細咀嚼,似乎也在回味著那些令他煩擾、令他憂的時光,撫在肩上的手輕輕順著,像是要安撫我不平靜的心,「往後也一樣,我會讓曄兒在往後的日子裡過得跟兒時一樣無憂無慮,所有煩心事通通都交給我。」
  我「嗯」了聲,閉上眼,不論明天會怎麼樣,現在我都選擇相信他;畢竟,在那個蒙昧的歲月裡,他有著大把的機會可以把我剷除,但他卻一直沒有這樣做,不論他是出於何種考慮,過去的二十載是我過得最快樂的人生,也不論以後會變成怎麼樣,我都應該感謝他讓我有幸長大成人。

  ◎             ◎             ◎

  唐莊看著我,面部表情幾近扭曲,想要拒絕的話幾欲脫口,卻始終不能啟齒,沉吟復沉吟後吐出一句:「非我不可嗎?」
  他不太情願地說著,有些坐立不住,索性站到我面前,「以皇上的威嚴,找個得力的御前侍衛不難,我,還是習慣在御後護駕。」
  我雙眼直視著唐莊,「雖然我不想勉強你,可現在形勢所迫,我不得不這樣做,如果連你也不幫我,那我就真的在劫難逃了。」
  唐莊睨眼打量起我,似乎在分析著我說這話的真實可信程度,「當真非我不可?」
  我重重地點了下頭,面上表情有些凝重,一點玩笑成分沒有,「沒錯,非你不可!」如今朝堂上下皆是皇叔的人,就連皇城內也遍佈皇叔的眼線,眼下除了唐莊,我找不出第二個可以幫助我的人。
  「危險嗎?」唐莊內心的天秤開始傾斜。
  我坦誠相告:「興許還會賠上性命。」
  唐莊猶豫了下,「好,但我有一個條件,在這件事結束之後,如果我的性命猶在,那就請皇上提早結束我們之間的雇傭關係。」
  不得不說,唐莊的確是一個很有操守的刀客,他完全可以自行消失,根本就無須徵得我的同意,來與去之間我絕對是無力阻撓,他特此說明,似乎尊重我的成分居多。
  我點了點頭,同樣一口應下:「好,我答應你,但我也有一個條件,在我身邊的時候,希望你可以把這副英氣逼人的尊容整理整理,順便換一身行頭。」
  唐莊嘴角抽搐,笑得比哭還要難看,扭身奔出兩步又迅速折返回來,似乎我的話觸到了他的底線,又因為我們才剛達成了共識,致使他憤離不能,只好回來。
  可以瞧出,唐莊在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至少讓自己在皇帝面前保持該有的分寸,「皇上,我記得之前跟妳說過,護駕靠的是身手而非容顏,妳為何老是糾結我的裝扮不肯甘休?這根本就是兩碼事嘛!」
  我卻不贊同唐莊的話,揮手制止了他欲往下說的話,「這你就不懂了,既為御前自然是要示於人前,想我無花國堂堂一個禮儀大邦,你讓朕如何有勇氣將你帶在身旁?」
  唐莊尤為不忿,展開自己的雙臂自我打量了起來,「如此英武不凡,有何難示人前?」
  我撫額,他倒是一點也不謙虛。
  見我滿面愁容,唐莊略有掙扎,試探性地問我:「我這副模樣果真令皇上為難了嗎?」
  我很鄭重地點了下頭,告訴他,我其實也挺欣賞他這副模樣的,怎奈我是皇帝,不論什麼時候都得注意自己的形象,而他做為我的御前侍衛,未有官服加身便算了,成日一副找人決鬥的裝扮教人瞧了也要怯步。
  唐莊卻說,如此不是正合了我意,無有人敢靠近我,這便是護駕的最高境界。
  我實在拿不出話說他,指了指他,再指了指他,道是讓他回御後去待著,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便是。
  興許我的表現真悲憤了,以至唐莊頭一遭未再頂我的嘴,便爽快地應答下要讓自己改頭換面後才會再出現在我面前。
  於是,唐莊這個在我身後隱了近一載的御前侍衛,終於在我弱冠的前幾天現身於人前,並且換下了那一襲落拓的裝扮,收拾起一頭狂風勁草,甚至還整理了滿面的鬍渣子。
  當他再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令人眼前徒增了好幾道光亮,我甚至挪眼不能,只呆呆地盯著他瞧。
  只道是:「美色常有,野獸為稀。」當披著野獸的美色露出廬山真面目時,就連我這個時常受美色洗禮的皇帝也為之小小地驚豔了一把。

  ◎             ◎             ◎

  弱冠的前一日,皇叔特意將他擬好的禪位詔書交到我手上,他並不知道我盤算的是什麼,只是對我這些日子假意留宿在香君的寢宮頗有些不悅,還有就是對我身邊出現唐莊這樣的御前侍衛時常側目,意味不詳。
  對於香君的事,我只道是為免宮人言傳,當是一時權宜;對於唐莊的事,我只說那是母后的意思,我是個孝子,自然不能拂逆她的一片好心。皇叔見我言之有物,且無有破綻可尋,這便點了點頭,算是接受我的解釋。
  「你先退下,本王還有要事與皇上商討。」皇叔瞥了眼杵在我身側的唐莊,用命令的口吻說著。
  我不知道皇叔有什麼要事與我商討,我只知道他那道似有還無的目光從我面上滑過的時候夾雜了別樣的色彩在裡頭,我不禁要猜測,商討要事是假,纏綿悱惻是真,這事估摸還得到臥榻上去談,畢竟我無視皇叔的明示與暗示,已有好幾日未與他同榻共眠了,如今我弱冠在即,他是想飽餐一頓後再送我上路吧!
  唐莊依舊杵在我身側一動未動,跟一尊活化石無異,他是這宮裡唯一一個只聽命於我的人,沒有我的話,誰也使喚不動他,包括皇叔。
  我展開詔書觀看,對於皇叔的話只是虛應了聲,「皇叔有何事直說無妨,小唐對朕的忠心日月可表。」我這話大有唐莊是自己的意思。
  透過眼角的視線,我甚至看到皇叔的腮旁微微地繃了下,眼瞳瞇了瞇,表露出從未有過的神情,教人瞧了心下咯噔漏跳了一拍。
  皇叔什麼也沒說,一甩衣袂當即揚長離去。
  我抬頭看著那漸漸消失在門外沒入夜色中的身影,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皇叔是一個公私分明之人,由此可見他果然沒有什麼要事要與我商討,不然他又怎會這麼輕易地就離去。
  我回眼,發現唐莊正看著我,見我看去非但不迴避還用力再看了兩眼,而後得出結論:「他似乎很生氣。」
  我笑了聲,「你放心,攝政王不會為難你的。」皇叔恩怨分明,斷不會因為侍衛的忠心而遷怒於唐莊。
  唐莊搖頭,善意提醒著我:「我一點也不擔心,他似乎是在生妳的氣,皇上。」
  不是吧!
  我又再看向門外的漆黑,早已不見了皇叔的身影,寂色中偶爾還能聽到一、二聲蟲鳴,甚至,殘餘在空氣中的一絲怨氣隨著夜風徐徐襲來,令人不自覺地瑟了下身子。

  ◎             ◎             ◎

  皇叔擬好的詔書可謂天衣無縫,只稍我明日行禮之後公告於天下,想必會出現舉國歡慶的場面,屆時不論我如何薨世,也不會有人賴到皇叔身上,他們也許只會覺得我也如同我那短命的父皇一樣福薄。
  阿尤在服侍我躺下後便就利利索索地退出了寢宮,我伸手撩起紗帳瞥了眼外頭,唐莊的身影倒映在門扉上,有他守著,我睡得也安心,縮回手,便就闔上眼,今夜我須養好精神。
  意識漸遠的時候,陡然感覺到一陣清涼的夜風透過紗帳直直颳上面龐,我下意識地往被褥內縮了縮身子,卻還是覺得一股涼颼颼的寒意自背脊而上,呢喃了聲,緩緩掀開矇矓的睡眼,眼前的景象在聚攏。
  當我發現坐在榻沿的皇叔後,驚不住醒得透澈,騰地彈坐起身,揪著被角直往後退,口舌打結,本能地喚了聲小唐。
  皇叔不喜不怒,只是用他那雙深邃到深沉的眼眸將我打量一番,除了讓我毛骨悚然外,生不出第二個感覺來。
  唐莊並沒有受召而來,裡外安靜得就連風聲也在悄然中銷匿,我縮在一角,對著有恃無恐的皇叔像一隻待宰的羔羊。
  不知對峙了多久,隱約中聽到一聲謂歎,皇叔轉頭面對向我,因為是背光,我看不清皇叔面上的表情,只覺得那兩隻泛著光的眼瞳盯著我一眨不眨。
  「妳若是不喜皇叔接近大可言明,何必要如此這般的大費周章?」
  是個傻子都能聽出皇叔這話中所飽含的怨懟,可偏偏我還從這怨懟中聽出一絲落寞抑或是心傷的情緒來。
  不該的!
  心思縝密如皇叔,他又怎麼會感覺不出,我這些日子刻意與他保持距離所表現出來的疏遠。
  我斂了斂畏懼的神色,盡量讓自己表現得能有多無辜就有多無辜,挪到皇叔身邊搖了搖他的手臂,語氣放軟了不少:「曄兒怎會不喜與皇叔接近,只是皇叔無聲無息地出現,會讓我誤以為是刺客,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表現,斷不是皇叔所想的那樣。」
  皇叔瞥了眼被我抓住的手臂,嘴角輕揚,或笑或不笑的樣子有些牽強,說話的語氣出奇的平靜:「妳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我一嚇,忙撒開手,想也不想地回應了聲:「沒有,曄兒對皇叔豈敢有所欺瞞。」
  打小我就沒有撒過謊,更沒有當著皇叔的面撒過謊,我知道這需要一定的天賦,不是誰人信手便可拈來的,可如今我已知悉了皇叔的企圖,不論怎樣我也要捍衛父皇留下的江山,縱使讓懷壁所生的子嗣當皇帝,也好過被心懷不軌的皇叔謀奪。
  皇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沒有再往下追問,更沒有爬上臥榻與我同眠,只道是讓我好生歇息,明天過後一切都會好的。
  我看著頭也不回的皇叔,心也跟著往下沉了沉,明天過後我就沒有明天了吧,二十載的朝夕相處,我竟比不過區區一個皇位!
  究竟是因為權力對於我來講太輕易觸碰到,所以才會覺得它不足以貴,還是因為世人對名利的追逐永遠不會有止境,其中也包括我一直以為淡泊名利的皇叔?

  ◎             ◎             ◎

  一夜未眠,天際露白的時候我便起了身,看著披在衣架上嶄新的九龍踏雲的黃袍,心情略微顯得有些沉重;今天過後,也許我們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我寧願一輩子做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女,在皇叔的管教下無憂無慮地活著,也不願意因為一己私慾,而跟皇叔撕破臉來針鋒相對。
  阿尤進門的時候有些意外,「陛下怎麼起身了?」
  我晃了晃神,「服侍朕洗漱更衣。」
  好在我從小便就沒甚多的心肺,況且又是在皇叔無情的教養下長大成人,對於挫折困苦看得較開,縱使知悉了皇叔的算計,我也能令自己好生地去面對,不至於太過怨天尤人抑或自暴自棄。
  金冠是歷代皇帝傳承下來的產物,頗有歷史使命感與使用的成就感,然而因我這個偽君子的腦袋長得與金冠不大相襯,故而又命少府處重新送來一個獨一無二的冠冕;為了使原有的那個金冠不至太早地退出歷史的舞臺,我特命人將它供在御書房中,每日晨昏三炷香好生供養,一來算是尊重祖輩先人,二來不至於讓這樣一件歷史性的聖物就此隱沒,每有進出御書房者必先向它施禮叩首。
  待到一切妥當,我不免看著鏡中人失了神,自打懷壁嫁人之後,我就沒再認真地打量過自己的模樣,沒曾想過,稚氣脫落後眉眼間的柔美卻是越發地清晰,甚至還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似母后的嫵媚,更不似父皇的英姿。
  阿尤在身後替我理著衣角袍邊的褶子,口中不忘嘀咕:「陛下,奴婢覺著您若是換上錦衣琉裙一定要比傾塵姑娘來得美麗。」
  我正抬手輕扯衣袖,聽此言不由得滯住動作,「傾塵姑娘的美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與她穿衣打扮無有關係,縱是麻布粗衣,只要她往那兒一套,也能放射出奪目的光芒來。」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心情出其的平靜,一點也不記恨她將會奉皇叔之命來收拾我的事情。
  「話雖如此,可奴婢覺得陛下與傾塵姑娘不相伯仲,若是仔細攀比,陛下一定不輸傾塵姑娘。」阿尤杵到我跟前,很是認真地說。
  我伸手便往阿尤的腦門敲去,「若如妳所言,朕不是該好好地偽裝偽裝,要不豈非很容易就讓人分辨不出朕是兒郎還是紅顏?」
  阿尤揉了揉腦袋,頓時矮下聲:「當年若非奴婢鬼迷心竅,陛下這會兒早該有一個心疼您、愛您的駙馬了,如今大公主、三公主、四公主相繼出閣,奴婢有罪。」說罷「撲通」一聲跪在我跟前,其後悔成分頗多。
  總算讓她意識到了自己的過失,不枉我這些年對她的寬厚。
  我擺了擺冠冕,隨口吱了聲:「別跪著了,擺架前往鳳儀宮。」
  再瞅了眼鏡中人,轉身就往房外走去,想必母后已經在宮中等候我多時了。
  宮門前,唐莊側身直立,看到我時只是微微頷首算作施禮,其中未對我這身別樣的裝扮另眼相看,一如既往的冷靜。
  我的視線在他的面上逗留了片刻,想要問他昨夜去了哪,畢竟皇叔無聲無息地進入寢宮是他的疏忽所致,思忖之後,我對他說:「從今日起與朕寸步不離。」我特意強調寸步不離四個字。
  唐莊這才擺正了腦袋,正視向我,「寸步不離!」像是要確定我的指令一樣,重複一遍我說的話,但語氣沒有多餘的驚訝或是驚喜。
  見我點頭,唐莊了悟,並且在沒有絲毫異議的情況下,應承了我這個看似輕鬆的要求。

  第二章

  以前我總以為母后不疼愛我,有意忽略對我該有的關心,是因為她怕看到我就會想到我曾經撞破她與韓愈之間的事情,所以她才不來看望我,有意疏遠我。
  直到今日,當我跪在她面前行禮的時候,我看到了她眼中泫起的淚花才明白,或許母后當年也是一時糊塗,她不願與我親近大概是因為她擔心對我的寵愛多了,更容易曝露出我女兒家的身分,畢竟那時候皇叔對我嚴苛非常,我根本就沒有機會展露出女兒家的姿態來,縱是情不自禁地撒個嬌,還會受到皇叔的冷眼相待。
  待我一一向太妃們施完禮後,母后便將我招回到她身邊,執起我的手百感交集,「曄兒如今長大了,執政後事事還須三思而後行,凡事要多聽取朝中大臣的意見,切莫魯莽行事。」說罷便將一方雕琢精細的白玉環佩繫在我的腰帶上。
  我拾起捻在母后手中的手絹為她輕拭眼角的淚珠,溫聲相慰:「母后請放心,從今往後兒臣都不會再令母后受半點委屈。」
  也許是因為今日這個場合比較嚴肅,也許是因為我從今日開始變得更加尊貴了,鄭太妃與郭太妃二人皆未找我的麻煩,反而還隨同著劉、李二位太妃一齊向我說了些長輩們該說的話,甚至還祝願我與二位貴妃早日花開結蒂,好充盈我無花國皇室的血脈。
  話雖如此,可我偏偏還是覺得鄭太妃想要看我笑話的成分居多,而郭太妃嘴上雖是積了德,但她的眉目之間向我傳遞而來的怨懟,卻是絲毫不減,想來她還在為綺羅的事情耿耿於懷。
  我想,身為一個王者必然要有容人之雅量,常與婦人們斤斤計較,時久必然會令自己也變得心胸狹隘,那樣於國不利,遂我在瞧見了她們如此那般的神色後,非但沒有給自己添氣,反而還握住郭太妃的手信誓旦旦地說道:「郭太妃切莫太過擔憂二公主的終身大事,曄兒執政後首要之事便是替皇姊找尋一位稱意的駙馬,決計在今年之內將她風風光光地送嫁出閣。」
  郭太妃有一霎精神恍惚,甚至懷疑起自己的耳朵,反握住我的手險些失了態,「此話當真?」
  「曄兒貴為皇帝,他說過的話幾時食言?」母后趨步上前,不著痕跡地拿開了郭太妃的手,轉身向我,「時候不早了,皇上快去上朝吧。」
  於是,我在母后與諸太妃的目送下舉步踏出了鳳儀宮,金鑾殿上的眾臣已列班恭候,殿首除卻象徵皇權的龍椅外,攝政王的座椅已悄然撤下;皇叔如今該在的位置應該是在群臣之首的大殿之端,他雖無須對我行跪拜之禮,但地位明顯地矮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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