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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折】世子妃很兇~有病之一

孟王府的嫡子大少爺,自幼體弱多病,是個肩不能挑, 手不能提的病秧子;庶子二少爺英俊瀟灑,自命風流, 是京裡多少名門閨女的如意郎君。這二人阮碧青一個都不想嫁, 奈何,孟遙平仗著世子身分,又有皇上跟皇后的恩寵,不但下聘, 聘禮還大搖大擺地在京裡繞了一圈後,才抬到了阮府。 孟府要為世子娶妻沖喜,在京裡傳開,阮碧青不甘心地想, 孟遙平這男人看著病懨懨的,心卻壞得沒天理, 哪一個好心腸的男人,在知道腳都踏進棺材了還要娶親, 明知她不肯嫁,還非要娶的。豈知,被娶進門後, 她才知體弱傷了根本的世子爺,壓根是裝病的登徒子, 不但夜夜變花樣折騰,連她守寡後想回娘家過小日子的打算都給滅了。

會員價:
NT$733.8折 會 員 價 NT$73 市 場 價 NT$190
市 場 價:
NT$190
作者:
金晶
出版日期:
2017/06/15
分級制:
限制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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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娶女人回家,男人口頭哄她,骨子裡卻霸氣得很;
生氣男人無賴,女人嘴上唸他,心裡頭卻喜歡得緊。


孟王府的嫡子大少爺,自幼體弱多病,是個肩不能挑,
手不能提的病秧子;庶子二少爺英俊瀟灑,自命風流,
是京裡多少名門閨女的如意郎君。這二人阮碧青一個都不想嫁,
奈何,孟遙平仗著世子身分,又有皇上跟皇后的恩寵,不但下聘,
聘禮還大搖大擺地在京裡繞了一圈後,才抬到了阮府。
孟府要為世子娶妻沖喜,在京裡傳開,阮碧青不甘心地想,
孟遙平這男人看著病懨懨的,心卻壞得沒天理,
哪一個好心腸的男人,在知道腳都踏進棺材了還要娶親,
明知她不肯嫁,還非要娶的。豈知,被娶進門後,
她才知體弱傷了根本的世子爺,壓根是裝病的登徒子,
不但夜夜變花樣折騰,連她守寡後想回娘家過小日子的打算都給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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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金陵阮府。
  阮碧青剛起來,丫鬟秋霞正替她挽髮,輕聲問道:「大小姐今天想用什麼簪子?」
  阮碧青看著妝奩上擺著的幾支精緻的簪子,「用白玉簪子吧。」
  「是。」秋霞頷首道,將白玉簪子小心翼翼地插在她的髮髻上,「大小姐,奴婢昨天聽了幾嘴,說是夫人有意要替妳尋夫家呢。」
  阮碧青潔白的小臉上浮現一抹紅暈,「娘親早就想替我尋夫家了,不足為怪。」
  秋霞的眼睛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奴婢剛看到有媒婆進府,似乎是給孟王府說親的。」
  阮碧青的臉變得更為紅潤了,想到了孟耀書。孟耀書是孟王府的二公子,是孟王爺的二兒子,高大、英俊,謙謙君子。
  阮碧青小時候常常去孟王府玩,她與孟王嫡子孟遙平、庶子孟耀書自小便認識,後來因為男女之防,她很少去孟王府。
  但他們私下還是有聯絡,孟耀書有時尋到什麼好玩、好吃的,都會讓人送過來。等到了議親的年紀,阮碧青一想便想到了孟耀書,選夫君便應該選孟耀書這樣的,英俊瀟灑、體貼入微,是以她聽到秋霞說的話,不由得羞澀了。
  「那媒婆現在還在嗎?」阮碧青眼含水波地問秋霞。
  秋霞輕聲說:「奴婢去打探看看。」
  阮碧青頷首。
  過不久,屋外響起丫鬟絲草的聲音,「大小姐,早膳已經擺好了。」
  阮碧青心不在焉地起身去了屋外用早膳,一邊等著秋霞回報。
  絲草站在一邊說道:「大小姐,奴婢今天上街,聽說那孟王世子快要撐不下去了,聽孟王的意思竟然是準備給世子娶親沖喜,不知道是哪一位姑娘家倒楣被看上了。」
  阮碧青揚眉,小口地吞下了紅棗百合粥,緩緩地說:「孟王世子自幼體弱多病,若是……也正常。」
  絲草點頭說:「是啊,聽說那世子長得好,學識也好,可就是一個病秧子,天妒英才,也是沒法子。」
  孟王世子孟遙平是孟耀書的大哥,在金陵也是響噹噹的人物了,因為甚少在外面走動,沒什麼人知道這孟世子是什麼樣的人,但凡見過的人卻說他長得英俊不凡,比孟耀書還要出色不少。但又如何?命都快沒了,長得好,學識淵博又有何用?
  阮碧青只得搖頭,說起來,孟遙平與孟耀書並不是同母所出,孟遙平深受孟王的重視,當初孟王妃在獵場替皇后擋了一箭,不幸身亡。孟遙平幼時便喪母,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成了世人口中的病世子。
  而孟耀書則是一位良妾的兒子,雖然是妾,但是孟王府內卻是這位良妾打理,若是哪天病世子一命嗚呼了,這世子之位則是由孟耀書繼承。因為孟王只有這兩個兒子,便是妾之子又如何?隨時能出人頭地,何況孟耀書被教養得極好,儼然具有大將之風。
  每隔一段時日都能聽到病世子孟遙平如何如何,好似就快要去世了,可孟遙平還是妥當地活到了現在。現聽到孟王要給孟遙平沖喜,可見這一回是真的病得厲害,否則也不會等到現在要用這樣的手段。
  再說這位病世子孟遙平,雖然是病得快死了,可皇上、皇后都格外地寵他,待他極好。孟王爺是異姓王,年輕時解決了西南一帶猖狂的賊寇,又帶兵將那異族打回了他們的領地,皇上龍心大悅,便封他為孟王爺。
  孟王妃又是為了皇后而死,各種原因加在一起,孟遙平身子是孱弱,卻是深受皇上和皇后的寵愛,每年宮裡都會將珍貴的藥材送到孟王府,也多虧了這些藥材,孟遙平才能活到如今。
  阮碧青以前也聽父親說過這些事情,因為她父親阮大人在朝中位居六部尚書,有些事情很是清楚,有時也會說上那麼一兩句,阮碧青心中便記了下來。
  說起來,這位病世子也是可憐,享有這樣的榮耀卻一副不長命的樣子。阮碧青的腦海裡又浮現了病世子孟遙平的身影,小時候三人一同玩耍的時候,孟遙平便白著小臉坐在一旁看她與孟耀書玩耍,那麼小的孩子,卻沒有能玩耍的時候。
  阮碧青用了早膳,秋霞正好回來,對阮碧青行禮道:「大小姐,那媒婆剛回去了。」
  阮碧青正想著去問問娘親,沒想到陳嬤嬤便過來了,恭敬地對著阮碧青說:「大小姐,夫人那請妳過去一趟。」
  阮碧青優雅地站起來,「好。」她正好去娘親那探探口風。

  ◎             ◎             ◎

  阮夫人的屋子裡熏著淡淡的木蘭花香,阮碧青剛走進屋子,便聽到幾聲低低的啜泣聲,她心有疑惑地往裡走,不等丫鬟掀開湘妃竹簾,纖纖玉手一抬,掀開湘妃竹簾,嬌俏地從外走進了內屋。
  阮碧青剛看到阮夫人,阮夫人正在擦拭著眼角,聽聞聲響便抬起頭來,「碧青來了。」
  阮碧青見阮夫人一臉的憂慮卻仍舊打起精神的模樣,溫婉地行了禮,「娘。」
  阮夫人的眼眶又紅了幾分,「妳過來坐娘身邊。」
  阮碧青聽話地走了過去,乖巧地坐在阮夫人身邊,小臉上掛著擔憂,「娘,可是有什麼煩心的事情?」
  阮夫人深吸一口氣,「方才孟王府派了媒婆過來說親。」她的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女兒的臉,在看到女兒臉上一閃而過的嬌羞,她的心更疼了,「妳可知道孟王府是為誰提親?」
  阮碧青眉眼微蹙,聽娘親的意思,孟王府是別人提親不成?她沉著地問:「是何人?」
  「孟王世子。」阮夫人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聲音隱隱地在顫抖。
  阮碧青猛地抬頭,一雙水眸盛滿了驚訝,「怎麼可能!」孟王世子向她提親?
  「碧青。」阮夫人哽咽地含著淚道:「娘知道,妳與孟耀書是打小的情分,但妳是嫡女,若是嫁給那庶子,是低嫁,但是以身分、地位來說,妳嫁給世子才更合適……」
  阮碧青軟著肩膀,靜靜地聽著。
  阮夫人繼續說道:「若世子是一個身體健康之人,娘是再欣喜不過了,但那人……」阮夫人搖搖頭,「娘怎麼捨得讓妳嫁過去當……」寡婦二字在阮夫人的舌尖滾了滾,仍是沒有說出來。
  阮碧青卻是聽明白了,她兩手抓住阮夫人的手,「娘,既然如此,便是低嫁又如何?」
  阮夫人安靜了半天,才抬頭看著阮碧青,「碧青,其實徐夫人有透過這層意思,只是妳爹不同意,我也覺得不合適。」
  阮碧青怔住,「提過了?」徐夫人便是孟耀書的娘親,孟王的良妾。
  「除了身分之外,娘知道妳的性子,不耐管後院的事情。」
  「我確實不想以後的夫君會納妾。」阮碧青輕聲說道。
  阮夫人點點頭,「可孟耀書的性子,妳也多少知道的吧?」
  阮碧青咬著唇,「我還未問過他的心意,可他既然有意提親,那麼為了女兒不納妾,也是能做到的吧?」
  似是聽出阮碧青語氣中的不確定,阮夫人拍拍手,「娘知道他房裡放了幾個開臉的丫鬟,通房也有幾個……」
  阮碧青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想到孟耀書已經……她不自在地低下了頭。
  阮夫人繼續說道:「這還不打緊,以後還會有妾侍,要是再誇張些,還會養外室。」
  阮碧青聽得難受,「娘,妳別說了。」
  「妳看看,娘只是說說,妳便不舒服了,若是以後嫁過去,真的碰上了怎麼辦?」阮夫人嘆氣,「妳這孩子死心眼,眼裡容不下一粒沙。」
  「娘,還是先說回世子的求親吧。」阮碧青轉移了話題。
  阮夫人搖搖頭,「說得好聽是提親,說得直白些不過是來告訴我們一聲,孟王世子的地位有多特殊,妳爹也說過不只一次了。」
  「娘,我不!」
  「碧青,娘又何嘗願意?」阮夫人最後沒忍住,眼淚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性格倔強的阮碧青沒有掉一滴眼淚,神色嚴肅地說:「只要孟王府沒有正式提親,就不是定局。」
  阮夫人沒有說話,默默地垂淚。

  ◎             ◎             ◎

  閆氏酒樓,一間安靜的廂房裡,一個儒雅書生模樣的男子定定地看著阮碧青,「表妹,妳當真要見一見孟耀書?」
  阮碧青著一身淡藍色的衣裙坐在那,神色堅定,「是。」
  「我明白了。」閆瑞點點頭,「傍晚時分他會來一趟這裡,我會替妳安排。」
  「謝表哥。」阮碧青認真地道謝。
  閆瑞想了想,還是張嘴道:「我不知道妳有何事找他,但我必須先告訴妳,有時候一個男人太過溫柔,對誰都溫柔,他並不是世人眼中的好夫婿。」
  閆瑞雖然與孟家兩兄弟有來往,但他不得不承認,孟遙平此人不容小覷,孟耀書則有些風流,表妹一個閨中女子,還真的要小心,別被吃得一乾二淨的才好。
  阮碧青心中明白,但是有些話她要問個清楚。她點點頭,「碧青知道了,謝謝表哥。」
  等到傍晚的時候,一名丫鬟到廂房裡找阮碧青,「阮大小姐,少東家有請。」
  阮碧青跟著丫鬟去了另一邊隱祕的廂房,丫鬟站在外面道:「少東家,阮大小姐過來了。」
  裡面傳出隱約的對話聲,沒過多久,閆瑞便走了出來,打開門,對著阮碧青道:「進來吧。」
  阮碧青腳下生蓮地邁了進去,廂房裡的光線有些暗,她剛走進去,目光便被坐在湘竹榻上的男人吸引了。
  那人看起來很高大,即使他半靠在榻上,瞧不出他有多高,但他的氣勢看起來很強大,他的臉色也有幾分白皙,唇色是微暗的紫黑色,她的目光往上,不期然地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她下意識地往後一退,恰好撞上了閆瑞,閆瑞扶了她一把,「表妹?」
  阮碧青回過神,連忙站好,低聲對閆瑞道:「表哥,怎麼是孟世子?」
  閆瑞看了一眼孟遙平,見他沉默地玩著腰間的佩環,低聲道:「不如妳自己問問看。」又加上一句,「若是有事便喊表哥。」
  阮碧青頷首,閆瑞便走了出去。
  聽到身後的門關上,廂房裡便只剩下她與孟遙平了。阮碧青深吸一口氣,對著孟遙平行了一禮,「小女子見過孟世子。」
  孟遙平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碧青……咳咳。」他輕咳了一聲,「我們很久沒見過面吧?」
  看來他確實病得不輕,說話的聲音也格外的輕,說一句話都要停一下。阮碧青抬起頭,一臉的誠懇,「世子的身體不是很好,小女子也不敢叨擾……」
  「妳對我倒是疏遠了。」
  她抬頭驚訝地望著他,「你……」
  「妳可是想知道庶弟為什麼沒來嗎?」孟遙平說。
  「為什麼?」她也很疑惑。
  「因為本世子想見妳。」
  阮碧青怔住,他要見她幹什麼?因為他要見她,所以來的是他,不是孟耀書。
  「妳,不想與本世子訂親?」
  不知道是孟遙平向來說話如此緩慢,還是他生病的緣故,他說話的方式並不急,慢條斯理地說著話,讓阮碧青聽得只覺得心急。他既開門見山,她也不迂迴、曲折了,「是。」阮碧青紅著臉,有些尷尬。當著對方的面說這樣的話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確實不想與他訂親。
  「為何?」他的聲調徐緩、悠揚。
  阮碧青放在袖中的手忍不住地捏了捏掌心,既然敢當面說這樣的話,她也不想太婉轉,「小女子已有心儀的公子。」
  孟遙平停頓了好一會,忽而笑了,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虛幻的花兒,驚豔了阮碧青的眼,儘管她對他沒有任何情愫,可對著一張俊美無儔的臉,她的臉頰還是不爭氣地紅了,孟世子是她見過最俊美的男子了。
  「孟耀書?」
  聽到他口中吐出的名字,阮碧青臉上的紅暈退得一乾二淨,眼神驚訝地看著他,就差問他為何知道了。
  孟遙平纖細如藕的手指輕輕地將腰間的佩環放下,斜眼望著她,「妳,可知道為何來的是本世子?」
  阮碧青認真地看著他,搖了搖頭。她怎麼可能知道呢,她已經許久未見過他了,聽說他都在王府裡養病,她一個及笄的女子也不可能上門探望他,只從孟耀書的嘴裡聽說,他的身子時好時壞。
  孟遙平的唇角抿了一下,綻放出一抹優雅的笑容,「本世子要娶妳。」
  阮碧青完全不懂他在說什麼,「孟世子,小女子不懂,還請點明。」好端端的他為什麼想娶她了?
  「孟耀書想娶妳,本世子也想娶妳。」孟遙平淡然地說。
  阮碧青聽了前半句已經匪夷所思了,她是孟耀書想娶的女子?再聽後面那一句,她的心便沉了幾分,「孟世子,世間女子諸多,以你的身分……」
  「以本世子的身分娶不到妳,倒是會讓人笑話。」孟遙平輕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阮碧青的身體不由得發冷,再看他的黑眸,才看得分外的清楚,他的眼裡根本沒有任何情緒,那高高在上,睥睨她的模樣,冷淡到了極致。
  她忍不住地抱住自己微冷的身體,耳邊傳來他平穩的聲音,「阮碧青,本世子想娶,還真的沒有女子是娶不到的。孟耀書倒是厲害,令妳對他上心,但是,他對妳又有幾分真心?諸如妳這樣的千金小姐,他隨時都能找到,吳府的三千金、李府的二千金……」
  孟遙平說一個人,阮碧青的臉便白了一分,他說的這些姑娘家她都有耳聞過,這些姑娘的家世背景與她相差不多,才情、容貌也不比她差,她也知道,孟耀書與這些千金偶有往來,但有往來並不表示就是喜歡,不代表孟耀書會娶她們。
  「既然如此,孟世子怎麼就非要娶小女子不可?」阮碧青口快地說。
  孟遙平低笑了幾聲,似誇獎她一般,「妳倒是有些意思。」黑眸一冷,「因為本世子與妳從小就認識,從小便想娶妳……」只是她眼裡更多的是孟耀書。
  阮碧青一臉的不信,「怎麼……」她完全察覺不出他對她有多喜歡啊。
  孟遙平輕笑,笑到最後,他以青色繡帕捂著嘴,咳了幾聲,「不管妳信不信,妳便安心地做本世子的世子妃吧。」
  阮碧青心慌不已,她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堅定地說:「我不會嫁給你!」
  「阮碧青……」
  她的腳步一停,聽著自己的名字在他的唇裡輾轉著,她渾身泛起雞皮疙瘩,極為不舒服。
  「本世子叫孟遙平,妳,可別弄錯了名字,否則本世子會很生氣。」他是孟遙平,不是孟耀書。
  他語氣平平地說著,可話裡摻雜著一股氣勢,隨著他的一字一句,如敲鼓般咚咚地落在了她的心頭。孟遙平,很好,她記住他了!
  阮碧青飛快地跨出了廂房,等在門口的閆瑞一驚,急忙地說:「這是怎麼了?」
  阮碧青鼓著臉頰,「無事。」
  閆瑞笑了,「表妹看起來很氣……」
  「表哥,真的沒事,我先回去了,今日多謝表哥。」說完,阮碧青帶著秋霞便離開了。
  閆瑞摸了摸下巴,走回了廂房,見本來躺著的男人站在桌子邊倒著茶喝,他開口道:「表妹看起來很不開心,你說了什麼?」
  孟遙平輕笑一聲,「沒有。」
  「哦?」閆瑞擺明不信。
  「不過是說了實話。」孟遙平慢悠悠地喝著茶。

  ◎             ◎             ◎

  阮碧青出了閆氏酒樓,正要回走,在轉角之處看到了孟耀書的身影。秋霞也看到了,在一旁提醒,「大小姐,是孟二公子。」
  阮碧青的腳步一頓,想到孟遙平的話,便跟了上去,她要去問一個明白。兩人跟在孟耀書的身後,他們之間的距離不斷地縮短。
  忽然一道嬌氣的聲音響起,阮碧青這時才發現她們跟著孟耀書到了一條街上的茶樓,李府千金笑容滿面地迎向孟耀書,餘光看到了阮碧青,臉色微冷,「孟耀書,你怎麼帶了一條小尾巴出來?」
  李府千金臉色不好地說完,孟耀書一轉頭才看到了阮碧青,臉上也泛起了笑容,「碧青。」
  阮碧青因為孟遙平的話而不安的心微微舒緩,但此刻她知道她有更急迫的事情要解決,「你們有約了?」阮碧青問道。
  「是啊,倒是我不知道原來還有一個妳,本來我們約好一同聽說書的。」李府千金一臉的不悅。
  阮碧青臉色不變,看著孟耀書,「我有些話想與你說。」
  孟耀書微怔,「可……」
  「不行,我們可是約好的。」李府千金跳腳地說。
  孟耀書看得出阮碧青今日的神色有些不同,便同李府千金施禮道:「是在下失禮了……」
  李府千金不聽,而孟耀書正好聲好氣地要與她解釋。阮碧青的臉色越發的沉,腦海裡響起表哥說的那句話,男人太溫柔並不是好事。
  「李小姐,只是移步說幾句話,很快。」阮碧青插嘴道。
  李府千金斜了她一眼,徑自在一旁的包廂裡坐下,「行,一炷香的時間,妳可得放人。」
  一旁的秋霞聽得蹙眉,這李府千金是怎麼回事?說的是什麼話呢,弄得她家小姐是狐狸精一樣,聽得她氣鼓鼓地嘟起了嘴。
  阮碧青也聽出李府千金的不懷好意,可她現在更想問清楚,再看向孟耀書,他正溫柔地看著她,她神色淡淡地往外走。連秋霞都能聽出李府千金的不客氣,孟耀書怎麼可能會不懂呢,只是他卻沒想過要迴護她。
  阮碧青心情沉重地走到了一條安靜的巷子裡,她默默地注視著孟耀書,「我只問你一個問題。」
  孟耀書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她會質問他為何跟李府千金有約,可聽到她說只有一個問題,他便知道她不會提此事了。
  阮碧青從小就認識孟耀書,他放鬆的神色令她心寒。她垂眸,淡淡地問:「若是你娶了妻,你還會要別的女子嗎?」
  孟耀書一怔,似乎沒想過阮碧青會問他這個問題。他想了想,認真地說:「碧青,我雖然是庶出,但是我還是有能力對我的妻兒好的。」
  「你還會要別的女子嗎?」阮碧青重複了一遍。
  孟耀書皺眉,好一會才說道:「妳知道,我從小便喜歡妳,若是我娶了妳,即使我有別的女子,最心愛的人還是妳。」
  彷彿知道他的回答一樣,阮碧青沒有任何意外,點了點頭,「知道了,沒事了,你快去李小姐那吧。」
  孟耀書擔心她不開心,解釋道:「我與李小姐只是聽說書,沒有別的。」
  「我知道。」
  孟耀書心頭奇怪,但看阮碧青並沒有生氣,便說道:「我與她有約在先,不能失約。」
  「好。」
  孟耀書心想等過幾日,買上阮碧青喜歡吃的糕點哄哄她,畢竟他與李小姐確實只是見面,並沒有什麼不軌的行為,若是做得多了,反而讓人以為他心虛,「妳自己回去的路上小心些。」交代了一聲,孟耀書才轉身離開。
  秋霞探頭走了進來,一臉的焦急,「大小姐。」
  「秋霞,回去吧。」
  秋霞看向自家大小姐,黑色的髮絲微微掩蓋了大小姐的臉頰,使她看不清大小姐的神色。她重重地呸了一聲,「他算什麼玩意!」
  阮碧青充耳不聞,神色微凝重地往前走。這世界上的男子難道都是這般的三心二意嗎?孟遙平要娶她做世子妃,她不會答應,孟耀書娶了她還想要別的女子,一個兩個都不是好人。
  孟家的男人她都要離得遠遠的,她怎麼都不要跟他們有任何糾纏。既然看清了孟耀書的真面目,她何必摻雜於他們兩兄弟之間呢。不論是孟遙平還是孟耀書,她統統都不會去理會,她阮碧青就算要嫁,她也不要嫁給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
  阮碧青走回阮府的時候,情緒也漸漸地冷靜下來,便往阮夫人的院子走去。

  第二章

  五日後。
  阮碧青跟阮夫人說了心意,阮夫人想了想,便決定跟阮尚書商量一番,以阮尚書的意思,他也不樂意這門親事,讓女兒嫁過去當寡婦,白白有榮華富貴,又能有什麼用呢。
  但是這事情得緩緩圖之。孟遙平是什麼人?就算不同意也不能打臉,孟遙平身後可是站著皇上和皇后啊。
  但阮尚書還沒想出什麼法子,孟王府竟下聘了!一百二十四抬聘禮大搖大擺地在金陵繞了一圈,抬到了阮府。阮尚書當時剛好回府,看到阮夫人為難的模樣,他也進退兩難,誰能想到孟王會這麼做。
  孟王府的管家笑呵呵地將聘禮清單交過來,「請阮尚書和阮夫人過目。」
  「這親……」阮尚書陰著臉,正要說什麼。
  「聽說孟王世子要訂親,皇后娘娘還說要給世子下聖旨呢,可世子懂事,說這麼點事,不需要皇后娘娘大動干戈。」孟管家笑咪咪地看著阮尚書。
  阮尚書是個明白人,一聽便明白,哎,人在權勢前,不得不低頭。他伸手接過了聘禮清單,垂著頭,「孟管家,請。」
  一旁安靜的媒婆瞬間雀躍了,「阮大小姐國色天香,孟世子才高八斗,兩人當真是天生一對,絕配啊。」
  阮夫人低著頭不說話,心裡卻疼了。這聘禮都抬進府了,這親事只怕不答應也得答應,不知道女兒那該如何是好?
  沒多久,金陵百姓便知道了,孟王世子要娶阮尚書之女。同一時間,另一種說法不脛而走,孟王世子果然病重到要沖喜了。
  阮碧青乍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正在做女紅,一個不留神,指尖便被針刺破了,她疼紅了眼,望著血珠,徑自走神。
  絲草心疼不已,連忙拿著乾淨的絲帕包住阮碧青的指尖,「大小姐,妳還好吧?」
  秋霞勸慰道:「大小姐,妳不要心急……」
  阮碧青沒有聽進去,咬著唇,「說了不會嫁給他,他這個人怎麼這麼過分!強扭的瓜不甜,他就沒有聽過嗎?」
  秋霞聽得哭笑不得,見阮碧青除了生氣,沒有傷心,反而放心了,「大小姐,奴婢看,那位世子是一個不聽勸的主。」
  「過分!」阮碧青氣呼呼地說。
  絲草同樣不甘心,「外面說得可難聽了,說大小姐嫁過去就是當寡婦的命,金陵誰不知道世子身子不好,隨時要一命嗚呼,大小姐嫁過去就是受委屈。」
  「老爺也是不贊成的,可聘禮都抬到了門前……」秋霞說到這個,也難過了,哪有人這樣逼婚的。
  「誰讓孟遙平受寵!他是皇上、皇后眼前的紅人。」阮碧青咬牙切齒,眼睛忽然一閃,她怎麼也不該輕易放棄,只要孟遙平說不要,那麼這婚便能退。這件事情還是得請表哥閆瑞幫忙,讓她再見一次孟遙平,讓她說服孟遙平不要娶她。娶誰都好,就是不要娶她。

  ◎             ◎             ◎

  再見孟遙平,仍然是在閆氏酒樓隱祕的廂房裡,孟遙平依舊白著一張臉,氣血不足的模樣,但絲毫不損他的俊美。
  阮碧青只看了一眼,便快速地移開了眉目,淡淡地說:「孟世子,姻緣這種事情不能勉強。」
  孟遙平喝了一口茶,不同於上回躺在湘竹榻上,這一回,一身紫袍的他坐在檀木椅上,臉上掛著愜意,「妳以前都會乖乖地喊我孟大哥。」他說了一句。
  阮碧青看了他一眼,抿著唇不說話。
  「本世子怎麼勉強妳了?」孟遙平問道。
  阮碧青早已知道這個人好生可惡,根本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她深吸一口氣,忍下怒意,口吻淡淡地說:「小女子配不上世子。」
  「本世子認為妳配得上。」孟遙平毋庸置疑地說,一雙黑眸在她白皙、精緻的小臉上流連著,「妳心中裝著誰,本世子並不在意。」
  這寬宏大量的口吻令阮碧青忍不住地咬牙,想到孟耀書,忍不住要澄清,「我心中根本沒有裝著誰!」
  「咦?」孟遙平笑開了,眉眼適當地挑了一下,彷彿真的有些吃驚的模樣。
  裝模作樣!阮碧青心中暗罵,這個人只怕一點也不驚訝,完全是擺出這一副模樣給她看罷了。
  「既然阮大小姐心中也沒有裝著誰,為何就不能嫁給本世子了?」他溫和地問她。
  阮碧青頭皮麻麻的,垂眸看著手掌裡的茶,悶不吭聲,忽而耳聞他輕快的笑聲,抬起頭一看,見他笑得一臉歡愉。她磨著牙,「世子既然問了,小女子便如實回答了,嫁誰都可以,就是不想嫁給姓孟的。」
  她說得毫不留餘地,他臉上也看不出任何怒氣,仍舊氣定神閒,「哦,原來如此。」
  阮碧青深深地呼吸了好幾下,耐著性子說:「孟世子既然已經了解了,想必可以讓人過來將聘禮搬走吧?」
  孟遙平微重地將茶盞放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眉眼冷淡地看著她,「阮大小姐是沒聽懂本世子的話嗎?」
  這個人要嘛一副病歪歪的樣子,要是認真起來,一身的顯貴氣勢就能震懾到人,阮碧青被他這副模樣驚得心跳都快了幾分,將頭一扭,貝齒微微咬住粉嫩的唇瓣。
  「既然聽明白了,阮大小姐便回吧。」他不客氣地打發她。
  看來是談不下去了。阮碧青也不再跟他客氣,「孟遙平,天下女子這麼多,你偏要娶我,你是不是有病?」
  孟遙平這一回倒是驚訝了,看她如一隻小母虎地在他面前張牙舞爪,逗樂了他,「本世子有病,整個金陵都知道,不是嗎?」
  阮碧青被他這話一堵,整個人有一種既心虛又生氣的情緒。她心虛是因為踩在他的痛處上,她生氣的是這個人根本沒有把他自己的病當一回事,反而她還顧忌著,當真是蠢得可以了。
  看她氣得額頭青筋都浮起來了,孟遙平淡淡地說:「嫁給本世子不好嗎?有的是威風給妳耍。」
  「我不需要。」她蹙眉道:「我一個小女子要什麼威風?」
  孟遙平狀似為難地嘆了一口氣,「這可如何是好?本世子非娶妳不可。」
  阮碧青瞪著他,「世子,小女子實在沒什麼好的……」為了讓他不娶她,她不介意貶低自己。
  「但本世子喜歡妳啊。」他高深莫測地笑著。
  阮碧青心中嘆氣,這個人根本就是不鬆口,他想如何便如何。她握緊了拳頭,突然放冷箭道:「行,世子愛娶便娶,反正世子身子差,以後世子的身家若是被小女子獨占了,小女子也沒什麼虧!」
  她自認為自己說話極其難聽,可孟遙平卻笑了,笑咪咪地頷首,「歡迎至極。」
  不要臉!阮碧青心中罵了他一句,惱羞成怒地站起來。跟他說什麼,都只是把她自己給氣到了,還不如別說,越說越氣。
  等阮碧青一離開廂房,一個人影便從木梁上跳了下來,冰冷冷地說:「阮大小姐實在是太沒規矩了。」
  孟遙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她是以後的世子妃。」
  那人立刻低頭,「孟勤知錯了。」
  孟遙平紫黑的唇貼在白瓷上,透著一股妖嬈的慵懶,輕輕地說:「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啊。」
  孟勤的頭低得更低了,心想世子的品味有些奇怪,放著溫婉大方的姑娘不娶,偏要娶一個脾氣不是很好的女子做什麼呢?阮大小姐看著便不是一個對夫君千依百順的女子啊。

  ◎             ◎             ◎

  阮碧青與孟遙平的婚事定在了八月二十,正好在中秋節之後的第五天。距離成親的日子尚有四個月,阮碧青除了一開始時很憤怒,到了後來她也豁達了,壓根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說句難聽的,以孟遙平隨時要掛掉的樣子,他也許撐不到成親的時候,這麼想雖然可惡了一些,但她現在完全不會內疚。
  孟遙平根本就不是一個好人,看著病懨懨的樣子,那心卻壞得沒天理了,哪一個好心腸的人知道自己快死了還要娶親?哪一個好心腸的人知道對方不想嫁還非要娶的?
  所以,孟遙平就是一個壞人。對壞人,阮碧青就沒有這麼多善心了。本來她的嫁衣要她自己縫製才是,但她連一根指頭也不願意動,直接丟給了府中的繡娘。
  她根本沒有把成親這件事情當成自己的事情,一點也不上心,阮夫人見了,更疼惜她,對她格外的寬容,連鐵面無私的阮尚書也不說什麼,反正他也不是很想跟孟王府做親家。
  在這樣的氣氛下,阮府平靜地準備著婚事,到了六月,蓮花也開了,一向安靜的孟世子竟發出請帖,請阮碧青到孟王府裡一同賞蓮。
  阮碧青的第一個反應是想拒絕,但是來的人說了,孟遙平今日身子好些,能有心思賞蓮很難得。她不是遲鈍的人,這話裡的意思是她就該三拜九叩地感激才對。她憋著氣接了請帖,未婚夫難得身子舒服,請她賞蓮,她要是拒絕了,只怕別人說她如何的不是了。
  於是,接到請帖的第二天,用過午膳之後,阮碧青便帶著絲草去了孟王府。接待她的是孟王府的管家,孟管家滿臉笑容地將她迎了進去,「阮大小姐,世子正在午睡,等一會便會醒來。」
  阮碧青聽了,唇角一抿,平著嗓子說:「好。」
  「阮大小姐請喝茶、用點心,等世子醒來便會過來。」孟管家不卑不亢地說。
  阮碧青忍著氣頷首,「有勞。」
  絲草看了看周圍,在阮碧青耳邊道:「大小姐,世子怎麼能將妳晾在一邊呢?」
  阮碧青輕輕地噓了一聲,「莫說話。」
  之後,阮碧青便安靜地喝茶、用點心,中間去了一趟淨房,等一個時辰之後,孟遙平緩緩地出來了。阮碧青一眼掃過去,卻驚訝地發現他是坐在輪椅上被一個模樣討喜的小廝推了出來。
  孟遙平輕咳了一聲,「妳來了。」
  阮碧青淡淡地說:「一個時辰之前來的。」她的眼睛盯著他的輪椅看。她沒想到他會坐著輪椅出來,之前幾次他看起來都好好的,這一回見面他看起來很慘的樣子,難道病情加重了?
  不知為何,她的心頭揣著少許不安,該不是她的詛咒起作用了吧?這般的想著,她的神色也柔和了不少,「世子的身子可好些了?」
  「嗯。」孟遙平應了一聲,道:「暫時還不會死。」
  一旁的小廝呸了一聲,「壞的不靈,好的靈。」說著,可憐兮兮地看著孟遙平,「世子,這話可別亂說,小的求你了。」
  孟遙平輕哼一聲:「你退下吧。」
  小廝喜安應了一聲就退下了。
  絲草看了看阮碧青,阮碧青看了一眼孟遙平,接著道:「絲草,去門口等著。」
  絲草沒有異議地也出去了。
  阮碧青這才問道:「世子可是有話要與我說?」
  孟遙平笑笑地說:「是。」
  「嗯?」阮碧青睜著水眸,直直地看著他。
  孟遙平溫潤地說:「看阮大小姐的氣色,這段日子應該是吃得好、睡得好吧?」
  阮碧青聽得耳根發紅,厚著臉皮道:「是。」
  他坐在輪椅上,卻不顯一點柔弱,臉色雖然差了些,但精神似乎還不錯,「我請妳過來,便是瞧瞧妳近日如何。」
  阮碧青用力地瞪了他一記,「世子倒是閒得很。」
  孟遙平低低地笑,突然笑著笑著,他捂住嘴巴咳了起來。阮碧青木木地看著他,卻見他越咳越厲害,她擔憂地看向他。好一會,他才放下手,她一驚,他紫黑色的唇瓣上沾著點點血跡,看得她當場傻在了那裡,下一刻,她才反應過來,他咳出血來了!
  阮碧青驚得說不出話,刷地一下站起來,顫抖著身子看著他雪白的臉龐,沾著血漬的唇,她僵硬著身子半蹲在他的身邊,「你、你還好吧?」
  他抿了一下唇,若無其事地從袖口處拿出一塊紫色繡帕擦了擦唇瓣,側著頭望著她緊張的神情,他輕扯了一下唇,「本世子能有什麼事?」
  阮碧青默默地瞅著他,她現在真的覺得,他這樣的身子說不定真的說死就會死,她還是不要太刻薄地想他去死好了。
  「沒事就好。」她聲音輕柔地說。
  他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未娶妳,本世子不會死,阮大小姐可以放心了。」
  阮碧青無語地瞅著他,見他只是吐了血,並無大礙,便緩緩地起身往外走。他望著她曼妙的身姿,「妳去哪裡?」
  阮碧青推開門,對著外門的喜安道:「你家世子咳血了,請大夫來。」雖然很不想嫁他,可真的到眼前,她還真的做不到眼睜睜地看一個人死去。
  特別是他的笑容,她怎麼看都覺得是垂死掙扎,亦或者是習慣了才能淡然處之。不知為何,她的怒氣也淡了些。也罷,既然要嫁給他,那就嫁給他,做一對敬而遠之的夫妻也沒什麼大不了。
  喜安一驚,連忙看了一眼孟遙平,用力地點頭,「是。」說著就往外跑。
  喜安很快就帶著一位御醫過來,皇上、皇后疼孟遙平,特意安排了一位御醫待在孟王府上,「世子,李太醫過來了。」
  阮碧青乖覺地退到了一邊,看著李太醫給孟遙平把脈。過了一會,李太醫便站起來,「無事,只不過世子情緒不要太激動。」
  孟遙平輕輕地應了一聲。
  阮碧青忽然覺得有一道目光在瞪她,她看了過去,只見喜安一臉的幽怨,好像她是孟遙平情緒激動的罪魁禍首,她莫名地紅了臉,想解釋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她將目光落在孟遙平的身上,孟遙平也不說話,對她笑了笑,那笑帶著一抹勸慰,看得她內心氣血翻湧。這都是什麼人,她什麼也沒幹,也沒說什麼可惡的話,這罪名就按在了她的身上,她何其無辜啊。
  等李太醫一走,阮碧青就站了起來,殺氣騰騰,「世子身子不舒服,那小女子先告退了。」
  「等……咳!」
  本來要走的阮碧青硬生生地被喜安攔住了,「阮大小姐,世子身子不適,還請妳多體諒。」
  阮碧青氣得腦門都要冒氣了,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孟遙平,咬牙切齒地問:「世子還有什麼事情?」
  「說好了要請妳賞蓮的……」孟遙平淺笑地說。
  阮碧青到嘴的拒絕反而說不出來了。
  一旁的喜安苦口婆心地道:「世子,不如下一回吧。」
  阮碧青聽了也猛點頭,她一點也不想陪孟遙平看什麼蓮花,她現在肚子裡的火都能燒了她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對著孟遙平那張臉,她忍不住會生氣。
  他身體不好,要約她賞蓮,她來了,他卻在午睡。等他醒了,咳了些血出來,他身邊的人又一個一個地怨懟她,而他卻什麼話也不幫忙解釋,害她被誤解,她真的不知道她待在這裡做什麼。
  孟遙平沒有理喜安的話,一雙黑眸溫和地注視著阮碧青,「今天本世子的精神難得不錯,阮大小姐應該不會拒絕吧?」
  扮豬吃老虎!阮碧青張了嘴正要說話,喜安卻一改方才的態度,「阮大小姐,世子身子時好時壞,今天精神好,妳……」
  「蓮花池在哪裡?」看完她就走,頭也不回地走,以後他再遞什麼請帖,她一定會想法子拒絕。
  孟遙平滿意地先行一步。阮碧青看著他用著輪椅,問道:「世子平日裡也用輪椅?」
  孟遙平並未回答,跟在身後的喜安回道:「回阮大小姐,世子平日裡不喜用輪椅,可前幾日真的病得厲害,今天妳過來,身子還虛弱,不見妳,世子又不樂意,所以便坐輪椅過來了。」
  若是平常姑娘家聽了,早就感激涕零了,但阮碧青覺得孟遙平絕對不是喜安口中這麼善良的人,於是,她輕輕一笑帶過。
  孟遙平哪裡是那麼善良的人,雖然早已知道,可當再一次確定的時候,她的臉色真的很難說得上好。因為好巧不巧的,在蓮花池邊,他們遇到了孟耀書。
  孟耀書對著孟遙平關切道:「大哥,你的身體可好些?前幾日聽說你又受寒發熱了。」
  孟遙平溫潤地說:「已經無大礙了。」
  望著他們一副兄友弟恭的場景,阮碧青低下了頭。她並不是很想見孟耀書,不嫁給孟耀書,卻要嫁給孟耀書的大哥,這理不清的關係還真是亂得很。
  孟耀書看到一旁的阮碧青的時候,眼睛閃了閃,「碧青也在啊。」
  「是我請她過來賞蓮的。」孟遙平解釋道。
  「是嗎?」孟耀書狀似寂寥了一下,隨即又打起精神,「那弟弟便不打擾兩位了。」說完,孟耀書高瘦的身影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裡。
  孟遙平的視線悠然地瞟了瞟阮碧青,「可是捨不得?」
  阮碧青笑了,如星星般璀璨的雙眸對上孟遙平,不置可否地說:「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果然不是好人,弄了半天,他竟在揣度她,故意套她的話,看她出糗,孟家男人就是沒一個是好的。
  似是看出她眼底的火焰,孟遙平沒有任何反應,反而指著蓮花池裡的蓮花,吐字清晰地說:「蓮花好看嗎?」
  轉移話題倒是厲害。阮碧青無所謂地說:「好看。」
  「常人說,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孟遙平一頓,「喜安,阮大小姐喜歡蓮花,摘幾枝給阮大小姐帶回去。」
  喜安連忙應下,到一邊吩咐人趕緊摘蓮花。
  阮碧青安靜地望著那蓮花好一會,反問孟遙平,「世子覺得這蓮花好看嗎?」
  孟遙平的唇角浮現一抹饒有興味的笑容,「好看是好看,但也只是好看而已。」
  阮碧青握緊了拳頭,聽出了孟遙平話裡的意思。他將她比作蓮花,表面好看,但是一個木頭美人。
  「碧青,這蓮花送給妳,希望妳喜歡。」修長如玉的手指接過喜安遞來已經處理過的蓮花,孟遙平笑彎了眉眼,將蓮花遞到阮碧青的眼前。
  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如今連染泥的根部也處理得乾乾淨淨。阮碧青伸手接了過來,端莊地行禮道:「多謝世子。」隨後將蓮花交給絲草。
  阮碧青扯了扯裙襬,緩緩地走近孟遙平身邊,一手搭在輪椅的把手上,身體往前彎,兩人挨得近了,孟遙平能聽到阮碧青咬牙的聲音。
  「孟遙平。」她以只有兩個人的聲音說道:「你可以不娶我的!」
  孟遙平眼裡閃過一抹笑意,想來她是懂他的意思了。蓮花,他要她做一朵潔白的蓮花,即使她心中有別人,以後嫁入孟王府,就只能做一朵蓮花,而不是紅杏。
  孟遙平莞爾,微側著臉,對上她那雙怒火中燒的水眸,「蓮花很美,不是嗎?」
  蓮花很美,只要她如蓮花一樣端莊、高清地做世子妃便成了。阮碧青狠狠地瞪他,「也不是只有那麼一朵蓮花。」
  「但喜歡的蓮花特別難尋。」孟遙平笑盈盈地說。
  她幾乎要磨碎自己的牙齒了。阮碧青冷笑,「世子到時候可別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呵呵。」孟遙平低低地笑了。
  阮碧青是真的不懂,這個人以他受寵的程度,多得可以挑選更好的女子,為何一定要娶她呢?嘴上說喜歡她,但他的喜歡又值多少呢?
  「妳太小看妳自己了。」孟遙平朝她溫文地說道。
  一陣初夏之風拂過,吹亂了她的髮絲,孟遙平抬起食指輕輕地將她黏在臉上的髮絲勾住,好似勾魂使者般勾著她,「碧青,我真的很鐘意妳做世子妃。」
  阮碧青聽得臉色微紅。他恍若未覺地繼續說:「本世子要的從來都是妳。」
  阮碧青臉一紅,這個人居然不要臉地用起了美男計。她突然伸手從他的食指裡拉回自己的髮絲,臉色發紅,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說了什麼情話,逗得她羞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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