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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折】衛相府高冷日常《中》

越慎言為求娶衛昭,明裡暗地使了不少花招, 得知衛相府是衛夫人當家,衛夫人又是皇商之女, 仗著越家的權勢,越慎言大方地將朝廷生意往衛夫人手裡送。 誰家賣女兒都不帶衛夫人這麼利索的,不但一口應下了婚事, 看著越慎言放低姿態百般討好,揚言娶了衛昭後決不納妾, 衛夫人那可是滿意到不行,畢竟這世道, 哪個男人宅子還少得了姨娘來服侍。 她淡定地說,下個月廿三是個好日子; 越慎言拱手作揖說,下個月初八也是個上上大吉的好日子。 拿人手短,初八便初八,可說定的親事,半路卻殺出個衛家老爺, 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娶個媳婦竟是比守邊關還難!

會員價:
NT$883.5折 會 員 價 NT$88 市 場 價 NT$250
市 場 價:
NT$250
作者:
殊默
出版日期:
2016/11/08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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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默筆下最甜寵溫情的求親記,就要溫暖您的心!

越慎言為求娶衛昭,明裡暗地使了不少花招,
得知衛相府是衛夫人當家,衛夫人又是皇商之女,
仗著越家的權勢,越慎言大方地將朝廷生意往衛夫人手裡送。
誰家賣女兒都不帶衛夫人這麼利索的,不但一口應下了婚事,
看著越慎言放低姿態百般討好,揚言娶了衛昭後決不納妾,
衛夫人那可是滿意到不行,畢竟這世道,
哪個男人宅子還少得了姨娘來服侍。
她淡定地說,下個月廿三是個好日子;
越慎言拱手作揖說,下個月初八也是個上上大吉的好日子。
拿人手短,初八便初八,可說定的親事,半路卻殺出個衛家老爺,
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娶個媳婦竟是比守邊關還難!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回到了衛相府,讓人將活泉水拿下去化符紙給陳馨吃了,衛昭便回自己屋裡一頭撲到床上。窩在軟綿綿的被子裡,衛昭心下感嘆,世界太危險,還是家裡好啊。
  拿茶進來的桃夭看到她這樣,不解地問蒹葭,「咱們小姐這是怎麼了?」放下了茶盤,桃夭又問:「怎麼今天去了這麼久?」
  蒹葭一早被衛昭吩咐了不能將在大佛寺的事情透露出去,此時便扯謊道:「半路上馬車輪子掉了,廢了老大勁才裝上去。」隨從的馬車車夫還有其他人員也是統一口徑。
  許是在衛家待久了,桃夭對這樣的事情也見怪不怪了。桃夭走到床邊,在衛昭的耳邊輕聲叫她,「小姐要是累了要休息,也要先換了衣裳再睡呀。」
  衛昭吶吶地應了一聲,軟綿綿地回答道:「桃夭,我身上沒力氣,妳多叫幾個人進來給我換吧。」
  難得見到衛昭使性子,桃夭只覺得好笑,忙下去喚人了。
  換好了衣裳,衛昭躺到床裡,從枕邊摸了被桃夭取下的那串綠玉念珠來看。那念珠一顆有石榴籽那麼大,一整串下來都是打磨成一般的大小,綠如翠羽,水頭極好。縱然是衛昭這般隨著衛夫人見過許多好東西的人,也不由得感嘆這一串的念珠的難得,到底是宮裡頭的東西……
  衛昭尋思著,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此後,衛昭再去大佛寺取水,大佛寺都是一路綠燈。每個僧侶見到她,都還會恭恭敬敬地叫上一聲:「衛施主。」
  有這樣的待遇,衛昭也不驕不躁,老老實實取完水滾蛋回家。
  這事她誰都不想告訴,只想告訴越慎言,可是衛相山西一行太折騰,昨天才收到了衛夫人的信,說不小心落了衛相心愛的硯臺在上一個城市的客棧。明明已經叫人回去取了,可衛相死牛脾氣,偏不願走,偏要等東西拿回來了才走。
  衛夫人的字力透紙背,相隔千里衛昭都能感受得到她在寫這封信的時候有多憤怒,要不是有御林軍一旁瞧著,估計他們家夫人早就將老爺敲暈了拖回山西去了吧。
  衛昭一邊想著一邊收起信件,哎,有外人在,辦事就是束手束腳的啊。
  後來衛昭為陳馨又到大佛寺去取了幾次水,沒再碰到安南太妃和那位老夫人。又過了半個月,陳馨這胎已經坐穩了,衛昭肩上的擔子也鬆和了許多。
  時值牡丹花盛開的季節,先前衛昭一如承諾,讓人給越四送去了數十盆含苞待放的重瓣牡丹。待花一開,越四馬上著人來請衛昭、謝婉同去她家吃牡丹花。
  謝婉這次十分難得地沒有遲到。衛昭同她們兩人也是好久不見,一見面,不由得要感嘆越四又長高了,謝婉又漂亮了。
  三人熱絡地說了一會兒話,越四就下去瞧炸牡丹的情況了。
  謝婉牽著衛昭坐下,開口便問她,「家裡有了個大嫂,感覺如何?」
  衛昭笑著反問:「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可是眼熱我有個大嫂?」
  謝婉嬌嗔地白她一眼,「我做什麼要眼熱妳,我自己難道沒有大哥嗎?」
  衛昭心中一動,「莫非是謝公子同海小姐的婚期定下來了?」
  謝婉點點頭,「是的,所以才問妳家裡有個大嫂是什麼樣的滋味。」
  個中滋味衛昭還真不好同謝婉說,實在是一言難盡。但是衛昭不打算用自家的事情來惹謝婉煩惱,只答道:「家裡多個人,自然是熱鬧許多。更何況我大嫂馬上就要給我衛家添丁了,有她在,當然是好的。」說完衛昭又安慰謝婉道:「再說了,妳同海小姐打小是認識的,知根知底的,同她做姑嫂有什麼好愁的?」
  「身分到底是不一樣,之前是表姐妹,可一旦她過了門,就是我大嫂了……」謝婉心裡還是有些梗著。
  「身分不一樣了,但是感情還是一樣的呀。」衛昭拍拍這位有「姑嫂恐懼症」的謝大小姐。
  這時候越四拿了五朵新摘的牡丹花進了涼亭,隨口問了一句:「衛姐姐、婉兒姐,妳倆在聊什麼呀?」
  謝婉衝著越四眨眨眼,答道:「我們在聊一個妳沒有的東西。」
  越四捧著花坐下,稀奇道:「大家都是女的,能有什麼東西是妳們有,我沒有的?」
  謝婉被她這憨憨的回答引得笑出了聲。在越四的小鼻子上一點,謝婉道:「我們在聊大嫂呀,這不可正是妳沒有的?」越慎言並沒有議親,謝婉這樣說沒錯。
  越四咧嘴一笑,得意洋洋地回看謝婉,「妳怎麼知道我沒有大嫂的?」說完,越四的目光若有似無地往衛昭那兒飄了去。
  衛昭臉一熱,怕越四再說下去就要漏嘴,忙指了她手裡拿著的花問:「妳摘了花來做什麼?」
  越四笑嘻嘻地將花兒遞到衛昭跟前,「簪花吃花,才是美事,衛姐姐妳挑一朵,讓蒹葭給妳戴。」
  話題轉移開,衛昭鬆了口氣,忙選了一朵粉中冠,讓蒹葭替她簪上。謝婉選了一朵魏紫,讓貼身丫鬟幫著戴了。
  剩下的三朵白的、綠的、紅的,越四不管不顧,一股腦兒全上了頭。劉姥姥插一頭鮮花是滑稽可笑,可越四插一頭牡丹卻有幾分瀟灑風流韻味來。這個看臉的世界,衛昭在心中默默感嘆。
  牡丹花插好,炸牡丹花也炸好了。越四讓人冰了新製的青梅酒來,伴著這道別緻的點心來吃。
  三人嬉鬧到一半,越家二公子越慎行風風火火地穿過花園,聽到這邊有笑聲,扭頭一看是越四同衛昭、謝婉兩個,掉頭就往這邊來,「好啊,小四妳有好吃的不叫我。」
  越四見到二哥過來,忙招呼他來坐下。
  越慎行進了涼亭,先同衛昭見了禮,然後自然而然地在謝婉手邊的繡墩上坐下。越四一看,哇哇叫起來:「我這邊不是空著個石凳子嗎,二哥你幹嘛坐在婉兒姐邊上。」
  越慎行白了越四一眼,「坐妳邊上我還吃什麼?」
  這時候丫鬟給越慎行上了筷子,可是他也不拿,只指著盤子的吃食對謝婉道:「婉兒妳給我挾一片,我手心裡都是汗,拿不住筷子。」
  謝婉笑笑,拿起越慎行面前的筷子給他挾了兩片花瓣。
  越慎行湊到謝婉手上的筷子邊上吃了花瓣,然後滿意地點點頭,「原來小四妳還是有點用處的嘛。」做的東西還算能吃。
  越四氣得跳起來,跑到越慎行身後拿小拳頭錘他。
  越慎行只當越四給他撓癢呢,一點兒感覺都沒有,拿了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扭頭對謝婉道:「婉兒我還要吃。」
  看著謝婉和越慎行兩個一來一去地餵東西、吃東西,衛昭越想越覺得其中必有貓膩。
  越慎行吃了一整朵牡丹花,說著下午還有事,走了。衛昭、謝婉同越四又玩笑了一會兒,也雙雙起身告辭。
  將她兩個送到門邊上,越四突然拉住了衛昭,對她道:「婉兒姐最近忙著謝大哥的事情,沒空,衛姐姐妳後天同我去大佛寺還願,可好?」
  衛昭點頭應了,又問她,「最近是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前陣子夜裡起風,我娘染上了風寒,我到廟裡求佛祖保佑她平安來著。」越四答。
  衛昭聽著有些赧然,「我最近事兒太多了,竟不知道越夫人病了。」
  越四搖搖頭,道:「小恙而已,太醫都說了吃兩服藥就好了,都是我爹瞎緊張的。」
  「那好,我後日一早來越府接妳。」衛昭說。
  越四笑著答應了。
  謝婉等她倆說完話,和越四道了別,才同衛昭一塊兒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地開動,衛昭意味深長地看了謝婉一眼,說:「婉兒,我今日要審妳。」
  謝婉掩嘴一笑,「想問什麼就直接問,擺什麼官老爺的架子。」
  衛昭挪了挪,坐到謝婉近旁,貼著她的耳朵輕聲問她,「妳和越二公子有沒有點除了兄妹之情以外的其他感情?」
  謝婉一攤手,坦然地對衛昭道:「我可不明白妳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兄妹之情以外的其他感情?我和越家二表哥可是清清白白的,不許妳胡說。」
  衛昭持懷疑態度,又上下打量了謝婉一番,再問了一遍:「真沒有什麼?」
  謝婉無奈,乾脆舉手立誓,「蒼天在上,我謝婉要是真對越家二表哥有什麼不純潔的想法,我就頭髮掉光變尼姑。」
  這誓太毒,衛昭又狐疑地看了謝婉幾眼,決定信她這回。
  不再提這回事,兩人閒聊著、閒聊著,馬車來到了衛相府門口。這回是衛昭蹭謝婉的馬車,故而她起身向謝婉告別。
  下車前,衛昭想了想,扭頭對謝婉道:「海小姐是個溫婉的人,妳一定會和她相處得好的。」
  謝婉微微一怔,然後笑著謝了衛昭,「承妳吉言。」
  衛昭朝謝婉揮揮手,下了車。目送著謝家的馬車走遠了,衛昭才扶著蒹葭的手從自家的角門進去。
  蒹葭問衛昭要不要傳個輦轎來,衛昭搖著頭回絕了。慢慢地走在自家的抄手遊廊上,衛昭不由得想起初見越慎言那會。那會她將他誤認成了謝延亭,還為謝延亭同海蕊的婚事傷了好一陣子的心,現在快一年過去了,她知道了謝延亭另有其人,而他……
  一念起越慎言,衛昭的心就會變得柔軟而甜蜜,不知道他在外面過得好不好,她家老爺有沒有為難他們御林軍?
  衛昭想著想著,臉上不由得也帶上了笑。
  正巧衛昉打花園那邊過來,看到衛昭這呆笑的模樣只覺得有趣,上來猛地一拍她肩膀,「喲,想什麼呢?笑成這樣。」
  衛昭被衛昉嚇了一大跳,看清來人後,不由自主地撫著心口嗔她,「大姊妳快要嚇死我了。」
  衛昉笑吟吟地攬了衛昭的肩膀,又問了一遍:「想什麼呢,這麼出神?還笑得這麼傻。」
  衛昭拿起手帕掩嘴清咳兩聲,答道:「沒想什麼。」
  衛昉在她臉上擰了一把,「騙人,我才不信呢。」
  這時候衛昉的貼身丫鬟鶴鳴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突然笑出了聲。
  衛昉轉頭看了鶴鳴一眼,「鶴鳴妳笑什麼?」
  鶴鳴對著衛昉略一欠身,答道:「我只是想起大小姐您想宋公子的時候,也是三小姐這失魂落魄的模樣兒呢。」
  鶴鳴這話一箭雙雕,衛昉、衛昭雙雙紅了臉。
  「好妳個壞鶴鳴,消遣起我來了。」衛昉惱羞成怒,指著鶴鳴對蒹葭道:「蒹葭妳上去替我撕她的嘴。」
  蒹葭聞言,看了一眼衛昭,用目光徵求她的意見。衛昭附和衛昉,對著蒹葭點點頭,「妳去掐她幾下。」
  知道兩位小姐並不是真心要罰,蒹葭、鶴鳴十分賣力地演了一會兒周瑜黃蓋,讓衛昉看滿意了,就消停收工。

  ◎             ◎             ◎

  越四還願的那天正好是初一。
  衛昭陪她去的時候留了個心眼,想著會不會碰上安南太妃和那位身分尊貴的老夫人。沒有碰到,衛昭心裡才鬆懈些,覺得和她兩個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
  可老天偏要和衛昭開玩笑,不想來什麼,偏要來什麼。十三那天,安南王府遞來了請帖,安南太妃邀請衛昭十五那日去大佛寺說話。
  衛昭十分心塞,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不自在的應酬了。可是沒辦法,形勢比人強,皇家貴婦召見,她衛昭只有乖乖去的分。
  十五那天,衛昭換了去見吳淑妃那日穿的衣裳,特意戴上了老夫人送的綠玉念珠,準備坐衛相府的馬車去大佛寺,誰知相府門外已經有一列車馬等著了。聽了下人的回報,衛昭心下無奈,只能讓管家收了自家馬車回來,坐上了安南王府的馬車。
  好在這次他們肯讓蒹葭跟著衛昭。
  怕蒹葭儀前失禮,衛昭不得已,將老夫人的身分告知了她。蒹葭簡直要哭出來,臨上馬車前還揪著衛昭低聲哀求道:「小姐……您能不能換桃夭去?」
  衛昭毫不猶豫地打破了她的希冀,「不能。」
  趕鴨子上架,蒹葭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反正她就死死按著小姐交代的做,少說、少看、多聽就成了。
  衛昭到了大佛寺,隨著守門的小沙彌七繞八拐地又來到那個院落。
  衛昭行了跪拜之禮後,老夫人開口讓她不必拘謹。一回生,二回熟的,衛昭也沒第一回那麼害怕了。
  衝撞了這位老夫人大不了就是掉一顆頭,搞不好看在她老爹衛相爺的面子上,還能給她留個全屍。衛昭自暴自棄地想著,整個人放鬆了下來。
  衛昭正胡思亂想著,老夫人衝她招招手,「衛三小姐妳過來,我給妳介紹介紹我的孫女兒,妳倆也認識認識。」
  衛昭聞言心中一動,乖巧地走上前去。
  老夫人將自己身邊站著的小姐推出來,「彤兒,同衛三小姐見個禮。」
  衛昭不由得拿餘光往老夫人身邊一瞟,就看到個看著同她年紀差不多的小姐,面如傅粉,杏眼櫻唇,生得十分美麗。
  「衛三小姐。」彤小姐脆生生地叫了衛昭一聲,身形不動。
  衛昭暗中慶幸,要是這位小姐衝她行了禮,那麼她豈不是要跪下來磕頭還禮了。認認真真地朝彤小姐斂衽一拜,衛昭也喚了她一聲:「彤兒小姐。」
  老夫人爽朗地笑了,將她兩人的手搭在一起,對彤小姐說:「彤兒,衛三小姐是個可靠、有趣的人,妳倆到外面玩著去,我要同太妃說說話、敘敘舊。」
  「欸。」彤小姐應了一聲,抓了衛昭的手,轉頭對她道:「我們出去玩。」
  只要不在安南太妃和老夫人跟前杵著,去哪兒衛昭都願意。
  衛昭向兩位老人磕頭告退後,與彤小姐一道兒出了這院子。一出那院子,衛昭不由得鬆了緊繃的神經,連和她牽著手的彤小姐都感覺到她的肩膀垂了下來。
  輕輕一笑,彤小姐對衛昭道:「我奶奶是個和藹可親的人,衛三小姐妳不必怕她。」
  那是妳奶奶,妳當然覺得她和藹可親了。衛昭腹誹了一句,對彤小姐道:「彤小姐您不用這麼客氣地叫我的,直呼我姓名就好。」
  彤小姐笑靨如花,「那妳還不是同樣客氣地稱呼我?」
  衛昭噎了一噎。
  「不如這樣,我叫妳昭兒,妳就和奶奶一樣叫我彤兒,可好?」
  彤小姐提議如此,衛昭糾結了一下,還是聽命了,「彤兒。」
  彤小姐笑著應了,牽著衛昭往前走,「這大佛寺是我第五次來,可是出那院子倒是第一次,昭兒妳帶我在裡面好好逛逛,可好?」
  衛昭本以為彤小姐會像她想像中那般驕橫、囂張,卻沒想到彤小姐會是個平易近人的性子。
  兩人在大佛寺的湖心亭上坐下,丫鬟奉上了瓜果、茶水。
  彤小姐像是沒怎麼見識過外面的世界似的,一直要衛昭給她說民間的逸聞趣事。衛昭的書是沒衛昉、衛昀讀得好,可這八卦的學問可比兩位姊姊高多了,而且她又深諳吐槽之道,一邊說故事一邊點評,把彤小姐逗得呵呵直樂。
  兩人樂了一會兒,一個大丫鬟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上前來,「小姐,該吃藥了。」
  衛昭只往藥碗裡看了一眼,舌尖都開始發苦了。
  彤小姐倒像是吃慣了的,拿了藥碗邊上的一粒鵪鶉蛋大小的藥丸放到嘴裡,然後拿起那藥汁仰頭一飲而盡。
  藥碗一擱下,各色蜜餞就呈了上來。
  彤小姐從蜜餞盒子裡撿了一顆蜜棗放到嘴裡,回頭對一旁看得出神的衛昭解釋道:「我這病是打小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太醫說了,治不了,只能養著,是以我也不怎麼出來。」
  衛昭心疼她,問:「那藥……苦不苦?」
  「吃多了也就無所謂苦不苦了。」彤小姐又吃了一塊蜜餞杏乾,將什錦盒子往衛昭跟前一推,「妳要不要吃?」
  衛昭擺擺手,「我吃些茶就可以了。」
  彤小姐笑了,又吃了兩粒話梅,突然沒頭沒腦地說:「昭兒,妳可否給我說說我們大周朝的好兒郎?」
  衛昭一聽這個話題,腦海中頭一個想起來的是就是越慎言。可是彤小姐這問題來得太詭異,衛昭不敢把越慎言招供出來,反而說了鎮國將軍府上的少年英雄。
  彤小姐靜靜地聽衛昭繪聲繪色地講完了吳家兒郎為剿匪,連續三年不得見妻兒一面的事,嘆道:「他們的確是驍勇善戰,可是以我認為,真正的好兒郎當先家後國。若不能給妻子幸福,又何必娶她?」
  衛昭沒想到彤小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心中一驚,不由得往她面上看去,卻只見彤小姐遠眺湖面,出神地不知望著何處。
  和彤小姐的相處是愉快的,待大丫鬟來請彤小姐回去的時候,衛昭才發現日已西斜。去同安南太妃和那老夫人辭別後,衛昭又坐安南王府的馬車回了家。
  衛昭結識安南太妃一事已經驚動到了衛昉、衛昀,就連一向不愛八卦的大嫂陳馨也找衛昭問了一聲。
  衛昭只說了一句機緣巧合,便不再解釋。
  日後某次同越四聊天時,衛昭突然問起她宮裡的事情來,「小四妳時常出入皇宮,可認識端靜公主?」
  「衛姐姐為什麼突然問起她來?」越四反問了一句,然後老實作答了,道:「端靜公主身體不好,一出生就養在太后跟前。我同太后娘娘沒見過幾次,和這位公主一點兒也不熟。」
  端靜公主是先皇后仁孝皇后的女兒,仁孝皇后在當太子妃的時候生她難產,生完沒扛過來,薨了。現在的皇后娘娘是繼后,越四和她不熟也正常。
  看著衛昭若有所思,越四勾了她的手,又低聲對她說:「我倒是聽我娘提起過她,我娘說她是個可憐的孩子,娘沒了,爹又不疼……」說著越四嘆了口氣,不由自主地替這未曾謀面的公主心酸起來。
  心酸了好一陣子,越四突然想起來衛昭還沒回答她的問題,便又再問了一遍:「衛姐姐妳為什麼突然問起端靜公主來?」
  衛昭垂下眼簾,「沒什麼,只是偶然想起,所以問問。」老夫人是什麼深意,衛昭參悟不透,便不再掙扎了。

  ◎             ◎             ◎

  天氣越來越熱,衛昭想念越慎言的情緒也越來越重。
  好在這時候前線終於傳來了好消息,衛夫人對衛相說她手下人尋得了一方好硯,直接送到山西老家去了。這下子衛相不折騰了,十分積極地往老家趕,天大地大,都沒有硯臺大啊。
  衛昭收到信後,心裡不好的情緒一掃而光。掐指一算,按照現在的速度,衛相還有五六天就能到家了。而衛相到了家,離越慎言回京還會遠嗎?
  喜不自禁的衛昭晚上失眠了,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烙了大半夜燒餅,衛昭終於睡著了。
  衛昭作了一個夢。夢裡,她在一片蘆葦湖邊走著,眼前是無邊無際、氤氳一片的白霧。走啊走,她突然看到前面有個身穿天青色衣袍的人,背對著她站在湖邊的小船上,身形頎長,像一棵挺拔的白楊樹。
  沒由來的,衛昭覺得那人就是越慎言。壓著撲通撲通跳著的心,衛昭撒開腿往前奔去。
  好不容易跑到他跟前,衛昭用力一拍他肩膀,興奮地喚了他一聲:「慎言。」
  那人聞聲轉過身來……
  「啊!」衛昭驚叫一聲,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一旁守著夜的蒹葭被衛昭這一聲震得摔到了地上,然後手腳並用地爬到了衛昭床邊,「小姐、小姐您怎麼了!」
  不一會兒在外頭睡著的桃夭也拿著燭臺匆匆忙忙地進來,「小姐怎麼了?」
  衛昭驚魂未定,腦海中滿是方才夢中所見。夢裡,越慎言的臉上全是血。
  衛昭夢魘起來後,一言不發地呆坐了一會兒,突然就掉了眼淚,把桃夭和蒹葭都嚇得夠嗆。
  被桃夭和蒹葭兩人好言勸了大半日,衛昭才躺回去,可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浮現起越慎言滿臉血跡的情景。
  可千萬不要出事啊。衛昭心裡默默念叨著,望著床帳子睜了一夜的眼。
  雞鳴過三遍,衛昭還是睡不著,乾脆就起來了。接下來一整個早上,衛昭都是心神不寧的,在吩咐下人們做事的時候都弄錯了好幾次。
  桃夭看衛昭這樣,忙讓大傢伙按著昨日的吩咐來辦,不要再來叨擾她了。至於昨晚上衛昭到底作了什麼夢,桃夭和蒹葭都不敢開口問。
  在家裡也乾著急也是沒用,衛昭乾脆讓人備了車馬,去大佛寺燒香祈願。
  衛昉、衛昀一早得了桃夭遣人送來的消息,片刻不離地陪著衛昭,這次也跟著她到大佛寺去了。
  進了大佛寺,衛昭無心賞景,直奔大殿。跪在佛祖面前,衛昭誠心禱告,請佛祖保佑越慎言平安無事。若如願,衛昭願吃齋念佛,供奉我佛。
  從大佛寺出來後,衛昭的心情才平復些。
  回到衛相府,正是往日裡越四著人送來越慎言飛鴿傳書的時候,但是今日沒有人來。興許是鴿子路上耽擱了,衛昭自我安慰著,耐著性子等到了天黑,越府還是沒有消息過來。
  衛昭忍不住遣人到威武將軍府上問了。
  那媽子從越府回來,向衛昭稟報,「回小姐,越四小姐說今兒沒消息,大有可能是鴿子路上別人射殺了吃掉了,她讓您再等等,明天應該就有消息了。」
  若是往常,聽越四這樣說,衛昭肯定會禁不住笑出聲,可是今天她笑不出來。信是天天有的,怎麼就今天出狀況了?
  衛昭心中有事,又是一夜不得好眠。
  第二天,還是沒消息,衛昭不由得恨起這消息滯塞的古代來。第三天,終於來了消息,衛相一行行船至一處蘆葦蕩時,遇上了劫匪,越大公子越慎言為護衛相周全,以肉身為盾,中了毒箭。
  聽完來人稟報,衛昭只覺眼前一黑,登時就要往地上栽去,一旁的衛昀忙伸手來扶住她。
  衛昀一邊一疊聲地叫丫鬟拿寧神茶來,一邊對衛昭道:「咱們家老爺、夫人都是好好的,昭兒妳大可放心。」
  衛昭舌根發苦,扶著衛昀的手坐回椅子上。
  寧神茶拿來了,蒹葭端了來給衛昭,趁著衛昀不注意,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越公子吉人天相,一定沒有問題的。」
  衛昭胡亂喝了口茶,心跳還是跟上了發條似的怦怦怦跳得飛快。咬了咬下唇,衛昭下了決心,對蒹葭道:「妳去請了劉管事來,我問問他去山西老家要多長時間。」
  衛昀只當衛昭還在擔憂衛相和衛夫人,又安慰她,「老爺和夫人也就受了點驚嚇,如果妳不放心,咱們就讓劉管事帶了人去瞧。」
  衛昭堅定地搖頭,「我要親自去。」
  衛昀聞言一怔。
  不一會兒,劉管事來了。衛昭只問了兩句到山西所需時間和所需裝備,馬上就讓他下去準備準備,準備好了今日便啟程。
  劉管事還沒下去,又有人來報,說威武將軍府上的越夫人已經到了門口,說是要見衛三小姐。越慎言的娘親來了,衛昀只當她是要來替兒子討公道的,驚聲道:「這可如何是好?」
  定了要去山西的心,衛昭整個人反而冷靜下來,「蒹葭,請越夫人到客廳坐著,我馬上就過去。」
  這是衛昭第二次見越夫人,越夫人今天顯得有些憔悴,大概是聽到了大兒子中了毒箭的消息給傷的。
  一進屋,衛昭喚了一聲越夫人,二話就不說就要跪。越夫人手腳快,一把扶住了衛昭,「衛三小姐不必行此大禮。」
  越衛兩家本有一段公案在前面,現在又添了越慎言為了衛相受傷一事,衛昭真真是無顏面對越夫人,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道歉也是無益。衛昭直接開口道:「越夫人,我已經讓人下去準備車馬,今日便前往山西。」
  越夫人拉著衛昭坐下,對她和善一笑,「妳一個女孩子怎麼好出那麼遠的門?我已經讓我家老二帶著上好的傷藥去了,我們女人還是在家裡等消息吧。」
  越慎言和衛昭的事情已經在越夫人那兒過了明路了,衛昭便也不在她面前遮著掩著,一臉憂心地道:「我不放心他。」
  「越家男兒以後都是要上戰場保家衛國的,受點兒小傷算不得什麼。」越夫人安慰著衛昭,「再說了,小小劫匪怎麼可能會讓阿好受傷……」
  衛昭知道阿好是越慎言的小名,可是越夫人這話她還是沒聽明白。難道越夫人的意思是……要不是衛相礙手礙腳的,越慎言也不會受傷?臉色一白,衛昭愧然道:「都是家父不小心,讓越公子中了箭。」
  越夫人搖搖頭,「別這樣說,替相爺受難,他還求之不得呢,妳別太往心裡去。」
  看著衛昭還是愁眉不展的模樣,越夫人又好聲安慰了她許久。安慰來、安慰去,安慰到最後衛昭都不好意思了。明明是越夫人的兒子受了傷,可現在這情形怎麼倒像是越慎言害衛相受了傷似的?
  準婆媳倆又說了一會兒話,看到衛昭的心情好了許多,越夫人站起來告辭了。
  衛昭送越夫人出去的時候,越夫人拍著衛昭的手,柔聲對她說:「妳爹娘都不在家,以後要是遇到了什麼難處,儘管來找我。」
  衛昭低著頭,道:「那怎麼好意思……」
  越夫人促狹地看著衛昭笑,「妳和我客氣什麼?要不是沒有二月那回事,妳早就是我們越家的人了。」
  二月那回事,便是衛相參越將軍的事。衛昭的臉一紅,軟聲應了。
  衛昭將越夫人送到門口,正巧碰到越四火燒火燎地從馬車上下來。
  一見到越夫人,越四馬上就撒歡兒地撲過來抱住了她,「娘,妳來找衛姐姐為什麼不捎上我?」
  越夫人在越四的小鼻子上擰了一把,「捎上妳,我同妳衛姐姐還怎麼說話了?」
  越四對著越夫人嘟了嘟嘴,然後轉頭叫了一聲:「衛姐姐。」
  衛昭應了一聲,問她,「妳要不要進來玩?」
  越四剛要點頭,越夫人就捏住了她的下巴,「小四別鬧,也不看看妳衛姐姐眼睛多紅。」說著,越夫人扭頭問衛昭,「是不是一連幾夜沒睡好覺了?現在安心了,就回去好好歇息吧。」
  衛昭心裡暖暖的,衝著越夫人一福,「是,謝謝夫人關心。」
  越四笑盈盈地看向衛昭,安慰了她一句,「衛姐姐妳放心,我大哥那人命硬,死不了的。拔了箭,驅了毒,又是活蹦亂跳的一條好漢。」
  衛昭被越四這獨特的安慰方式惹笑了,「嗯,一定就像妳說的這樣。」
  看著越四又要瘋,越夫人忙讓丫鬟押著她上了馬車,然後回頭對衛昭說:「那麼我們先走了。」
  衛昭深深一拜,「夫人慢走。」

  ◎             ◎             ◎

  送走了越夫人,衛昭回去想了想,還是讓劉管事帶人到山西一看,不過她就不親自去了。
  越夫人是笑著出門的,可聰明如衛昉、衛昀都覺察到了不對勁。兩人本想趁熱打鐵,拷問一下衛昭的,可是看到她兩隻眼睛紅得像兔子似的,到底不忍心,最後押著她上床睡覺去。
  連續三個夜晚沒睡好的衛昭這次一覺從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雖然並不確知越慎言的傷勢如何,但是越夫人的話就是有一種魔力,讓她不由自主地放心。
  次日,衛昭一起來,衛夫人的信也到了。
  衛夫人在信上寫了此次遇匪的原因。原來衛相回家心切,非要由陸路改水路,船隻辦置臨時,也沒掛上官府的旗號,所以就被江洋大盜給劫持了。御林軍陸地上的功夫好,可是這水裡的功夫不行呀,所以是打了一夜才擊退這些盜匪。好在大傢伙都好好的,沒受什麼傷,就是船上一些貨物丟了。當地官府已經介入,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衛相自覺罪孽深重,乾脆躲船艙裡不出來,只是偶爾會去探望一下越大公子。離衛柏村也沒多久路了,估計著還有兩日便能到。
  信寫到這兒,衛夫人也當收尾了。誰知她筆鋒一轉,神來一筆,越公子那一箭射在了肩胛骨上,箭已經拔出來了,毒也清了,大夫說沒什麼大礙,好好將養就是,妳不必擔心。
  衛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將最後那句話反反覆覆地看了好幾遍,然後掩信迷茫四顧。夫人她難道發現了什麼嗎?
  不管衛夫人有沒有發現些什麼,她這封信都給衛昭吃了一記定心丸。
  越慎言平安無事,衛昭算是如了願。衛昭就如她當日在佛祖面前所許的那般,準備從大佛寺請一尊菩薩回來,在衛相府香火供奉。
  請佛當日,好死不死地又撞上了安南太妃。被小沙彌請到那院門口,衛昭欲哭無淚,你們皇家人到底是有多閒啊,我只是隨便挑了個日子,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的,為什麼也能撞上啊。
  腹誹歸腹誹,安南太妃召見,給衛昭一百副膽子她也不敢不去。
  進去磕頭見過安南太妃同老夫人,衛昭老實巴交地立在一旁當背景,可是衛昭有妝點院子的心,老夫人卻不給她妝點院子的機會。
  「聽方丈說衛三小姐今日是來廟裡請菩薩的,這是為何?」老夫人開口問道。
  衛昭恭恭敬敬地回答了:「前陣子衛昭來大佛寺祈願,許到若是相爺一行一路平安,那我往後便吃齋茹素,誠心向佛。」越慎言就算在這一行裡面,所以她這樣說,不算謊話。
  老夫人是個虔誠的信徒,聽衛昭這樣說,不由得嘉賞道:「是個孝順的孩子。」
  「可不是。」安南太妃對老夫人點頭,「上次衛三小姐碰上我們,也是為了自家大嫂求平安來著。」
  衛昭一聽,忙低頭謙讓,「衛昭所做不過人之常情,老夫人同太妃過獎了。」
  坐在老夫人右手邊的彤小姐目光溫和地看了一眼衛昭,轉頭對老夫人道:「奶奶,衛三小姐這麼孝順,您是不是該賞她些什麼?」
  老夫人笑呵呵地應了,吩咐下去,「把我屋裡供著的那尊白玉菩薩取來,贈與衛三小姐。」
  若是尋常菩薩,衛昭也就生受了,反正她們皇家財大氣粗的。可這屋裡供著的菩薩……
  衛昭忙跪下了,「老夫人抬愛,衛昭心領了。菩薩吃慣了老夫人的香火,再到衛昭處,衛昭怕招待不周,惹菩薩生氣。」
  衛昭說完,彤小姐也幫著她說話,「奶奶,您那兒不是有一尊雲南進貢來的翡翠觀音嗎,賞了衛三小姐可好?」
  得彤小姐這一提,老夫人從善如流地應了:「就拿那尊菩薩來。」
  衛昭感激地瞧了彤小姐一眼,彤小姐對她頷首,微微一笑。
  讓人扶起了衛昭又賜了座,老夫人開口問起衛相來,「衛相爺眼下到哪兒了?」
  「按著我們家夫人所言,若是順利,今日應當是回到了。」衛昭恭謹地回答。
  老夫人頷首道:「衛相國之棟梁,為我大周賣命了快二十年,也該榮歸故里,休息休息了。」
  衛昭應了聲是。
  老夫人又問了衛昭些問題,就轉頭對彤小姐說:「妳眼巴巴地瞧了半天,已經急得不得了了吧?」
  彤小姐柔柔一笑,倚在老夫人的膝頭上撒嬌,「奶奶您就讓我同衛三小姐出去說話兒嘛。」
  老夫人笑呵呵地應了:「成成成,妳倆去吧。」
  彤小姐謝了老夫人,走過來抓衛昭的手,「昭兒我們去湖心亭說話。」
  衛昭對著彤小姐點點頭,對著老夫人同安南太妃行禮,「那衛昭告退了。」
  老夫人正欲點頭,突然兩眼一瞪,口角歪斜,往一旁撲倒。在場的丫鬟、媽子們見狀紛紛撲了過去。慌亂之中,衛昭聽到有人在急切地叫道:「老夫人這是中風了,快去請太醫!」
  衛昭怔了怔,往老夫人那處看去,看到丫鬟們正準備協力將老夫人扶起來,衛昭忙高聲止住她們,「不要動!」未穿越前,衛昭家中就有個老人突發中風,因為家人移動導致腦內出血嚴重,最後導致半身不遂的。
  衛昭這一聲來得又急又不容置疑,丫鬟們集體變成了僵屍。
  努力地回想著突發中風的急救常識,衛昭快步上前,先對一旁手足無措的安南太妃急急一福,「請太妃准許衛昭急救太后。」這個節骨眼上,衛昭也懶得和她們演戲了。
  安南太妃點了頭,命令下人,「太醫來到之前,妳們都聽衛三小姐的吩咐。」
  衛昭趕緊讓丫鬟們將太后緩緩平放在地上,一邊解開她領口的衣釦,一邊疾速吩咐:「用個袋子包了冰來,敷在太后頭上。」
  說完,衛昭發現太后呼吸間有輕微鼾聲,忙將她的下頷往上輕輕一抬,瞬間一口汙物湧上來,衛昭又忙將太后的頭顱慢慢扭轉向一旁,摸了袖子裡的手帕給她擦掉口中嘔吐物。
  丫鬟拿了冰來,衛昭敷在太后頭上,又以二指探探太后鼻息,太后氣息尚存,雖然急促,但是還算是有規律。衛昭稍稍鬆了口氣,挽了袖子用雙手大拇指指甲輪流去掐太后的人中、印堂、合谷等穴位,以防她突然抽搐。
  衛昭做到這一步的時候,太醫也趕到了。專業人士來了,衛昭趕緊將太后交給太醫。
  神經緊繃得太厲害,衛昭站起來的時候只覺得天昏地旋,一個踉蹌就要撲倒。
  「小心!」彤小姐,也就是劉彤忙上來扶住衛昭。
  衛昭對著劉彤擠出個虛弱的笑容,「多謝公主。」
  劉彤對著衛昭搖搖頭,輕聲道:「應該是我謝妳才對。」
  太醫給太后施了針,待太后悠悠轉醒了,方讓人拿了長椅來將太后抬回宮去。
  臨走前,太醫特地找到衛昭,對著她深深三拜,「多謝衛三小姐救命之恩。」衛昭這救的是太后的命,也是他的命。
  聽太醫這樣說,衛昭知道太后是救回來了。回了太醫一禮,衛昭道:「太醫不必如此客氣,為人臣子,當以護君為己任。」
  那太醫不置可否,從腰間取了一塊文龍玉珮,贈與衛昭,「以後衛三小姐如有需要,就拿這塊玉珮到三里地胡同楊家大宅找我便是。」
  衛昭一聽,馬上就明白眼前這人正是太醫院一把手,院判楊七。楊家是醫學世家,家裡人個個是高手,遍及所有科屬,這樣的信物不收簡直是要天打雷劈。衛昭顧不上男女大防,將那文龍玉珮收了,「多謝楊太醫。」
  楊七對著衛昭又長身一揖,方離去。
  因為太后出了這樣的突發事件,衛昭也沒能同劉彤好好告別。看著太后同安南太妃一行人一道兒走了,衛昭這才叫上蒹葭,準備回家去。
  剛剛那場面太過凶險,蒹葭這時候還沒有回過味來,等上了馬車,蒹葭才想起來重點,「小、小姐,咱們這次出來不是要請菩薩回去的嗎,菩薩呢?」
  衛昭像灘爛泥似的攤在位置上,「放心,太后會讓人送菩薩來的。」
  說起太后,蒹葭不由得捂著心口道:「真是要嚇死人了,幸好太后也救了過來。」
  衛昭輕輕地應了蒹葭一聲。
  蒹葭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會兒話,發現衛昭一直沒回應,忙探頭過去看她,只見衛昭靠著馬車車壁,已經是睡著了。
  太后中風一事,衛昭也沒大肆宣揚,故而宮裡來了懿旨,宣衛昭進宮覲見太后時,衛家人都嚇了一大跳。
  衛昀看著衛昭的目光很迷茫,「昭兒,妳到底還有什麼是我們不知道的?」
  衛昉輕聲一笑,「這有什麼想不通的,我們家昭兒可是謎一樣的女子呀。」
  面對衛昉這樣超前的吐槽,衛昭無言以對,默默地窘了。
  進宮見太后又和在大佛寺見太后不一樣了。在大佛寺失了禮,還可以說是不知者無罪;在宮裡失了禮,打死了算完。衛昭壓力山大,緊急徵用衛昀的禮儀老師學了在太后面前的規矩、禮儀,衛昭不自信地進了宮。
  三叩九拜地行了大禮,衛昭老老實實地低頭數牆磚。
  「衛三小姐不必拘謹,只當同在大佛寺裡一樣。」太后一派和藹可親的模樣。
  衛昭撲通一下乾脆俐落地跪了,「回太后,衛昭不敢放肆。」
  「瞧這孩子。」太后笑著對坐在下首的安南太妃道。
  安南太妃笑了,對衛昭說:「衛三小姐,太后說了,准妳放鬆、隨意,妳就別拘謹了。」
  衛昭恭恭敬敬地應了。
  賜了座,太后問衛昭,「當時妳明知哀家什麼身分,為何還敢站出來救我?」一個不慎,衛昭這顆小腦袋可就喀嚓一聲砍掉了。
  一瞬間,衛昭心中過了幾百個答案,最後還是挑最樸實無華的那個說了:「回太后,衛昭當時腦袋裡也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想就站出來了。」
  太后呵呵一笑,又問:「那妳這些急救的法子是哪裡學來的?」
  衛昭睜眼說瞎話,「回太后,原先我們家老爺在兩江做官的時候,我在路上見到過人突然中風,那救命的人就是這樣做的,我學樣有樣罷了。」反正有沒有這麼回事,也無從去考證。
  「衛相在揚州做官的時候……那是四年前的事情吧?虧得妳現在還記得。」太后誇了衛昭一句,又貶了身邊人一句,「我身邊白養了那麼多人,竟然沒一個知曉這法子的,全是笨人。」
  太后這話一說出口,大殿裡嘩啦啦地跪倒了一大半。
  衛昭心裡十分尷尬,忙替這些宮人說話,「太后您這是頭一回中風,她們不知道法子也是在常理之中。再說了,要不是她們當中有人發現是中風,並叫了出來,衛昭也找不出病症,更別提後面的急救了。而且後面沒有她們幫著前前後後地跑,憑衛昭一人之力也做不來這麼多事情。」
  「哦?」太后揚聲,問:「所以說她們還算是有功的?」
  衛昭低頭應了:「是。」
  太后大笑起來,「好好好,就依妳的意思,她們都有功。」
  從太后的慈寧宮出來,衛昭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掉一層皮,太后此番召見她的用意她也沒參破,也不想去管了。
  十日後,宮裡來了聖旨,稱衛昭救太后有功,封為鄉君,賜封號潯陽,並伴有大量賞賜。鄉君一般是宗室女之封號,衛昭得此加封,可見太后及皇上之看重。
  衛相、衛夫人不在家,衛相府是安靜了好一會兒。現在衛家三小姐衛昭出息了,各種禮物又絡繹不絕地來。
  衛昭只想找個地方靜一靜,但是人民群眾都不體諒她的心情,各種宴會的請帖紛至沓來,光是想回絕的理由都能讓衛昭直接掛掉。
  大家愛湊熱鬧,吳淑妃也不甘落後,面對宮裡來的吳淑妃請衛昭進宮一見的旨意,衛昭這回沒權利拒絕了……皇家人實在是太可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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