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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折】寒門女匠師《三》

霍尊霆乃龍之驕子,日後當然要廣納妻妾好開枝散葉, 尉遲飛燕早就有這樣的準備,到時必恪守自己的本分,不敢妄言。 霍尊霆這無賴卻道,這妒意也是閨房之樂,當真是少不得的, 日後他若是納了別人,不喜了她,她若是不言不語地縮在自己的院中, 他便會很失望,倒是要來鬧一鬧才好。尉遲飛燕想著, 霍尊霆對她的脾氣倒是頂好的,她幾次氣極衝著他動了手, 可是他從來沒有碰觸過自己半根手指頭。但他到底是做慣位處上風的皇子, 此時許是圖新鮮能忍個一二,若是過了勁兒,就怕他會找她秋後算帳。 可沒人知道,大齊的冷面驍王,多年來不近女色,思慕已久的女子竟是尉遲飛燕, 他以為只有在她身上徹底烙下屬於他的氣息,才可一解那相思之情毒, 因為她定然不知,他身中的劇毒,多年以來,藥石枉然。

會員價:
NT$803.3折 會 員 價 NT$80 市 場 價 NT$240
市 場 價:
NT$240
作者:
狂上加狂
出版日期:
2016/02/22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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驍勇善戰的光棍王爺瞧上精通兵法的寒門女,
鐵漢柔情他不會,仗勢霸女卻是手到擒來,
馬一奔,人一撞,取了賜婚皇書當賠禮。
「狂上加狂」拿手皇室愛戀情深再次登場,千萬別錯過!

霍尊霆乃龍之驕子,日後當然要廣納妻妾好開枝散葉,
尉遲飛燕早就有這樣的準備,到時必恪守自己的本分,不敢妄言。
霍尊霆這無賴卻道,這妒意也是閨房之樂,當真是少不得的,
日後他若是納了別人,不喜了她,她若是不言不語地縮在自己的院中,
他便會很失望,倒是要來鬧一鬧才好。尉遲飛燕想著,
霍尊霆對她的脾氣倒是頂好的,她幾次氣極衝著他動了手,
可是他從來沒有碰觸過自己半根手指頭。但他到底是做慣位處上風的皇子,
此時許是圖新鮮能忍個一二,若是過了勁兒,就怕他會找她秋後算帳。
可沒人知道,大齊的冷面驍王,多年來不近女色,思慕已久的女子竟是尉遲飛燕,
他以為只有在她身上徹底烙下屬於他的氣息,才可一解那相思之情毒,
因為她定然不知,他身中的劇毒,多年以來,藥石枉然。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因為鹽路的暢通,運河這一年修繕了不少,許多的淺灘也經過了擴深,回京花費的時間竟然比當初來時縮短了不少,當霍尊霆一行人一路風塵僕僕到了京城時,正好第二日便是正月十五的正日子。
  京城的王府一早便是得了信兒,知道主子們要折返,便是早早就打理備齊了。魏總管先一步到了王府,挨處查驗了一番,確保無誤後才恭迎著殿下與側妃回府。
  尉遲飛燕先去拜見了伯父尉遲瑞,順便將尉遲敬賢、尉遲敬柔兩兄妹送到了追勇侯府,並囑咐尉遲敬賢看顧好小妹,不可再鬧出暗許私情的醜事來。
  回到闊別已久的京城,竟是有種恍惚之感,可還來不及感慨,便是要準備著第二日進宮面聖。
  大齊皇室遵從了前梁的習俗,正月十五這一日與民同樂,皇宮的乾清門敞開,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攜家眷在傍晚時入宮一同賞燈。而乾清門末的長廊上盡是民間各個府郡進獻的花燈,裡面不乏奇巧的能工巧匠手筆,賞燈之餘還可以品嚐宮中的宴席、欣賞歌舞,總之熱鬧得很。
  只是這樣一來,上午倒是還有些空閒。
  尉遲飛燕昨晚就聽霍尊霆說要去看望端木生一家,所以天剛剛放亮,便小心地移開了霍尊霆放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早早起來了。披上衣服,簡單地用綢帕包裹了滿頭的秀髮,便帶著幾個侍女入了廚房揉麵剁肉。
  霍尊霆的這位養父乃是大隱的高人,雖然與霍家皇族有著莫大淵源,卻是不喜張揚,沒有蓄養僕役,若是見他二人前來,那端木夫人必定親自洗手做羹湯,又要忙碌半晌,倒是辜負了霍尊霆原本的孝敬之意,若是讓廚下備好酒菜,又少了那庭院裡的平易家常的氛圍。
  所以尉遲飛燕也是受了齊高帝千里賜宴的啟發,除了可以事先做好的麵食、酒菜外,其他的一律過好了熱油,準備妥貼醬汁調料,到時在端木家的小廚房裡再加熱調味便好了。
  忙碌了足有一個時辰,精緻的水晶餃入了小小的蒸籠,扣在特製的炭爐小蒸鍋上冒著熱氣;肘子爛透得入口即化,就差最後的扣盤澆汁;清脆的藕片夾著肉餡,裹了薄薄的麵粉炸得金黃;香軟的山藥搗成了泥狀,撒了糖粉;烤好的肥鴨肚子裡也塞了香甜的栗子,只待最後入鍋蒸熟;熬製的牛骨湯也漸漸濃郁,一會讓侍女端到屋外凍成油凍便可以方便地帶走了。
  當備得差不多時,她抹著薄汗直起腰來,卻看見霍尊霆穿著一身練功的勁裝倚在廚房的門口,也不知看了自己多久。
  霍尊霆有晨起打拳的習慣,無論嚴寒酷暑,從未間斷,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擁有一身健壯的體魄,滿身糾結的肌肉可不是一般的武夫所能企及的。
  「殿下怎麼還不去練功,一會子可是要出府……」話還沒說完,就見霍尊霆不顧著身旁尚有侍女,便要擁抱著一身煙油味的自己,慌忙想要後退躲閃。可是霍尊霆的動作如同獵豹一般,哪裡是能躲得開的,一下那嬌弱的身子就被抱了起來。
  此時晨曦投射入木欄櫥窗,霍尊霆望著這張雪白盈亮尤掛著汗珠的臉兒,只覺得那靈氣的眉眼俱是讓他打心眼兒裡疼愛。這般的女子若是錯過了,此生該是何等的遺憾,幸好了當年他的堅持與這麼多年的等待,想到這,便是含住了那嬌唇細細地親吻了起來。
  一旁的貼身侍女們都是知道殿下寵愛極了側妃,可是毫不避嫌地情到濃時倒是頭一遭。望著那殿下的身材高大魁梧,竟襯得本來身材高挑的側妃也嬌小了許多,被晨曦的霞光籠罩,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尉遲飛燕好不容易掙脫了他的摟抱,看著他濃眉朗目,微微含笑的樣子,便是鬧得偷偷又捶打了他那硬如磐石的胸膛兩下。
  用了早餐後,霍尊霆命魏總管備好特意從淮南帶來的土特產封箱裝車,又帶好了尉遲飛燕準備的食盒,一起去了京郊的養父母家,而派去送信的小廝一早就去通知端木生夫妻二人。
  此前京城下了一場大雪,馬蹄踏著一路的積雪來到了莊戶門前。可是還未等到門前,遠遠便看到幾輛高大華貴的馬車已經停在了那莊園的門前,那些立在馬車與門前的侍衛們個個高大威猛。
  一直立在門前的驍王府報信小廝見驍王府的馬車過來,跟屁股燎了火似的,疾跑了過來,小聲地衝著馬車裡的霍尊霆道:「稟殿下,皇、皇上一早便到了端木老爺的府上。」
  霍尊霆聞言皺眉,撩了車門。
  一旁的魏總管聽了,氣得喝道:「混帳東西,既然皇上來了為何不速速通報殿下,這馬車都要駛到了門口你才說!」
  那小廝覺得自己這趟差事辦得不利索,臉上也是一垮道:「啟稟殿下,不是小的不懂顏色,實在是來到時候正好與剛下鑾駕的皇上撞了個正著。皇上問出小的乃是驍王府上的,便問明來意後只讓小的在院門口候著,說是等殿下來了正好,不用小的回去通報了。」
  尉遲飛燕瞧見霍尊霆微微皺眉的樣子,頓時明白了他心底的顧忌。
  其實原本霍尊霆昨兒一早到了京城便請了摺子入宮,要向皇上、皇后二老請安,可是摺子入了宮時,那沈皇后因著看了一天的戲,有些困乏了,便派人來傳話說明兒賞燈宴席上便可見了,倒是不必特意入宮跑一趟,所以霍尊霆這才一早準備來見他的養父母。
  趕巧兒,齊高帝竟也來尋訪老友,便立顯了霍尊霆的尷尬。雖然是沈皇后的刁難在先,可是出京外放了這麼久,竟然連親生的父母都未見便趕著去見養父母,於情於理都是不大好講的。
  就在這時,驍王府的馬車也來到了院門前,齊高帝霍允那粗獷的嗓門甚是有穿透力,便是高聲問道:「是霆兒來了嗎?還不快些進來。」
  霍尊霆這才下了馬車,又扶著尉遲飛燕下來,一同入了院廳。
  待得進了屋子,果然齊高帝一身黑色繡著金線壓花的便服,坐在了廳內的正座之上。端木生、端木夫人便垂手立在一旁。
  齊高帝上下打量了一番許久未見的兒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時魏總管已經將食盒放到了桌子上,齊高帝一看,笑著說道:「竟是還帶著酒菜,難道是嫌棄你阿娘的手藝嗎。」說著轉臉兒衝著端木夫人說道:「朕可是許久沒有吃到弟妹妳的手藝了。」
  端木夫人也不說話,只是低頭端莊一笑。其實雖然是粗布木釵,可是這個端木夫人一看便是出身不俗,雖然上了些年歲,可是言談舉止間的氣質竟是比那喜歡濃妝豔抹的沈皇后好上許多。
  就在這時,霍尊霆說道:「兒臣上次帶著側妃來品嚐了阿娘的手藝,她便是有心學一學,這不,在淮南練就了廚藝便是迫不及待地要阿娘這個師父來檢驗一番了。」
  齊高帝聞言笑道:「那朕倒是要嚐嚐你妾侍的手藝如何了。」
  聖上親自發了話,尉遲飛燕自然是連忙命僕役將食盒裡的熱食拿來,讓皇上與霍尊霆、端木生夫婦一起慢用,自己則將剩餘的菜餚加熱調味一番,端上了桌子。
  齊高帝挾了一口蒜蓉豆瓣魚,感覺味道很是鮮美,便是衝著端木生說道:「端木老弟,我這個二兒子不愧是你養大的,挑選女人的眼光倒是和你一樣好啊。」
  這話一出口,其他人許是習慣了,倒是沒有什麼,可是尉遲飛燕的心裡卻是微微一顫,女人的直覺總是感到有些不妥之處。她微微抬眼,偷偷望向了端木夫人,果然她恬靜的臉上隱約有些不自在。
  尉遲飛燕的手藝的確是不錯,就連在宮中嚐盡了珍饈的齊高帝也是難得吃得歡暢。放下筷子時,他略帶惋惜地說:「可惜妳已經入了驍王府,不然一準要宣妳入宮替朕做個廚娘。」
  霍尊霆聞言笑道:「燕兒,還不謝過父皇的誇獎。」
  尉遲飛燕連忙施禮謝過。
  齊高帝似笑非笑地瞟了霍尊霆一眼,心道若是個知趣的,定然要說既然父皇喜歡,便叫這側妃隔三差五做上幾次送入宮中。可是這平時一點就透的二兒子此時卻是裝起了糊塗,難道是怕累到了他這個愛妾?想到這,齊高帝不由得又看了那垂手立在一旁的尉遲飛燕一眼。
  飯後的茶點是端木夫人準備的,雖然樣子沒有鋪子裡的精緻,可味道清淡不膩口,正好可以用來送茶。
  吃完了茶,幾人閒聊了會後,齊高帝終於轉入正題,「端木兄,年前朕派人送來的戰船圖樣,你應該看過了,朕的意思是將這船的大炮與弦弩進行一下改進,讓它們的射程更遠些,不知你可改好了?」
  端木生慢慢地放下了茶杯,說道:「大哥應當知道小弟的生平只有一樣事堅持到底,生產、農耕樣樣都好,但是絕不監製殺人的武器。何況大哥送來的圖樣已然是設計周全了,倒是沒有什麼要改動的地方了。」
  端木生沒有口稱皇上,而叫大哥,便是希翼齊高帝顧念舊情,莫要為難自己之意。只是這樣一來,到底是拂了聖意,齊高帝這皇帝做得久了,倒是極少去聽那個不字,當下不由得臉色微沉。
  就在這時,端木夫人柔柔地說道:「大哥,茶水有些涼了,讓奴家給你添置些吧。」
  齊高帝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雖然臉上有些陰鬱也是轉瞬即逝。
  又聊了一陣,時辰也是到了,齊高帝要回宮等候諸臣,而霍尊霆與尉遲飛燕也該是準備回府換衣入宮去了。
  恭送齊高帝上了鑾駕,緩緩遠去以後,霍尊霆這才轉頭對端木生道:「阿大,父皇讓你修改什麼樣的戰船?」
  端木生淡淡地說道:「是一種適合在江河、湖沼作戰的小戰船。」
  養父子二人再沒有說話,各自陷入了沉默。
  尉遲飛燕在旁邊聽得心裡也是一翻,這樣的戰船,怎麼看都像是給淮南將要發生的水戰準備的。看來當初霍尊霆雖然是因為演習船隻的破舊而與那鄧懷柔打成了平局,但是齊高帝卻並沒有因此而放棄以武力收復淮南的想法,更是積極準備擴充戰船的數量。
  端木夫人這時從屋內拿出了一只用青布包裹好的箱子出來,「這裡面是你們阿大新製的宮燈,有些機關在裡面,正好你們今日入宮也是要帶些奇巧進去的,正好便將這燈帶入宮裡吧。」
  尉遲飛燕點了點頭,謝過端木生夫婦,接過宮燈,便與霍尊霆回到了王府。
  回去的一路上,霍尊霆的臉色一直陰沉,不見晴朗。尉遲飛燕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的怒色外漏,他一向是在人前情緒內斂的,最多的便是一副高深莫測的冰塊臉,此時倒是沒有避著自己,半躺在自己的大腿上靜靜地消化著滿腹的怒火。
  尉遲飛燕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指輕輕地幫他揉捏著太陽穴。齊高帝與霍尊霆的養父母究竟是怎麼樣的陳年往事、恩怨糾葛,絕不是旁人可以隨便打探的,他不說,她便不問。
  過了好一會,霍尊霆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臉色也慢慢恢復了平靜。而這時馬車已經到了驍王府,當霍尊霆下車時,那英俊的臉上已經是風過了無痕了。

  ◎             ◎             ◎

  正月十五這天,最熱鬧的便是乾清門前了。
  各府的千金女眷也是要隨著自己的父親或是丈夫一同入宮齊樂的,各色的錦衣、華釵簡直晃得人睜不開眼兒。
  比衣服還讓人炫目的便是各府進獻的花燈了,走進乾清門,各色的花燈便是排布在長廊的兩側,遊走期間真是看得有些眼花撩亂。
  就在這時,當霍尊霆、尉遲飛燕走過來時,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這對登對的俊男美女所吸引。只見霍尊霆身著淡黃色金線透著黑絲蛟龍紋的長襬禮服,衣襟與領口皆嵌著大顆的珍珠,滿頭濃髮束在高高的白玉冠上,看上去甚是威嚴。
  而那位側妃卻是一身同樣淺黃色的禮袍,只是布料用的乃是飄逸旖旎的千水紗,在禮服之外還披掛著短式白色貂絨的小披肩,顯得異常的雍容華貴。鳳眼峨眉、粉黛淡掃,雖然沒有畫上濃烈的妝容,卻是天生麗質,讓人捨不得移開眼去。
  在感嘆著驍王側妃貌美的同時,各府的女眷也是暗嘆著這位側妃好命,竟是攤上了這樣一位不貪戀女色的王爺做丈夫。雖然是個妾侍,可是府裡清靜得很,到現在也沒有那些個燕燕鶯鶯的紛擾。也不知哪個千金修了厚德,將來若是能嫁入王府做了正室,雖然要遠去那淮南之地,但是府裡妾侍不多,日子也過得安心些不是。
  尉遲飛燕隨著霍尊霆入了乾清門,就見宮廷長廊外垂掛著各式的宮燈,而大殿之內裝飾得更是富麗堂皇。
  這幾年大齊的國庫算是和緩了下來,過年的時候也有了前朝的奢靡之感,而這齊高帝也是開了些竅,越加會擺皇帝的譜子了。
  饒是各位高門貴胄見慣了各式的花樣,但是當驍王府的側妃將一盞宮燈掛出時,還是引來了眾人驚嘆的目光。
  這花燈是端木生特製的,花費了許多心思,將他無意中發現的民間人物畫故事也運用到裡面。花燈是圓柱狀,用上好的香木一點點雕琢而成,兩側各有一個風車,燈身上用燒紅的烙鐵燙畫著才子佳人的圖樣,還鑲嵌了四塊通透的晶石。
  尉遲飛燕拿著花燈,按照端木生所說按下燈身上一個開關,一個風車開始緩緩地隨風擺動。
  卡啷卡啷,隨著風車的轉動,花燈外層慢慢旋轉起來,水晶轉動時顯露出花燈裡面雕刻的各種人物,有小孩玩耍、有堂前跪拜、有侍候公婆。隨著花燈越轉越快,水晶裡的圖畫連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圖畫動起來一樣,講述了一個完整的故事。從年少時的兩小無猜,到洞房花燭、夫妻拜別、外出為官、兒孫滿堂……
  其他臣屬從未看過如此神奇的事物,一時竟是看得呆了,停下了腳步,圍觀的臣屬越來越多。
  尉遲飛燕連忙向前走動,同時按下了第二個按鈕,卡啷卡啷,另一側的風車也旋轉起來。花燈的內層居然緩緩升起,同時雕刻了人物的燈壁向內收起,慢慢顯露出花燈的最裡面,卻是一個精緻的舞臺,上面有兩個小人穿著盔甲、手舉銀槍,風車轉動時,小人手中的銀槍開始上下翻動,居然對打起來,這不由得引得眾人紛紛點頭稱奇。
  尉遲飛燕這時退出了人群,心中暗道,這等獨具匠心的奇才卻不能為己所用,那齊高帝豈是會甘心。
  就在這時,她已經隨著霍尊霆入了大殿,準備面見二聖。
  入了大殿,尉遲飛燕發現,這次回京,宮廷之內多了很多陌生面孔,別的不說,單是齊高帝身旁便是多了幾位年輕貌美的妃嬪,其中有兩個居然微微隆起了小腹,看樣子很快就會誕下龍子。
  尉遲飛燕心中一驚,暗道這沈皇后何時變得如此通融,居然允許妃嬪懷有龍種。再看那沈皇后,面上倒是看不出什麼,依舊美豔如昔,但是眉宇間微微有些陰鬱。
  拜見過二聖,霍尊霆便領著尉遲飛燕入了座。
  沈皇后看了看尉遲飛燕,開口說道:「一年不見,二殿下家的這個妾侍倒是生得越加美豔了。只是這女人生得再美,終究那本職是要誕下子嗣的,不知這肚裡有沒有動靜?」
  在大庭廣眾下這般突然刁難,真是讓人擋都擋不住。
  不待尉遲飛燕回答,霍尊霆便笑著接了過去,「兒臣不若父皇龍體康健、子嗣綿延,一直都沒有什麼動靜。兒臣一直遠在淮南的偏僻之地,倒是還沒來得及恭喜兩位妃子喜得龍子,為我霍家又增添了龍脈。」
  齊高帝聞言哈哈大笑,他此時已經是年近五十,新近冊封的兩位妃子年輕貌美,最主要的是肚皮爭氣,得寵三個月便各自懷了龍種,這便是向全天下的人昭告著他齊高帝寶刀未老,精滿而身強,所以聽著年輕力壯的兒子的這番恭維很是受用。
  可是那沈皇后卻不然了,被霍尊霆的這番話氣得臉色幾欲崩潰。
  最近齊高帝整治了京城的吏制,罷免了許多沈家栽培的官員,此時便是風頭浪尖之上,沈茂公告誡她在宮中稍安勿動,不宜於此時觸怒齊高帝,便是只能看著那兩個騷浪蹄子興風作怪,得了隆寵。
  她的眉目淡淡掃過了齊高帝身旁的那兩朵嬌花,不由得暗地裡冷笑了一聲,只要不是瞎子,都是能看出這兩個狐媚子肖似著哪一人。年輕時沒有得償的夙願,現在倒是尋了替代的好好地補上一補了,真不知他趴伏在這兩個狐媚子的肚皮上時喊的是哪個人的名姓。
  想到這,她的眼兒掃了一眼坐在下面飲酒的霍尊霆,他應該也是看出來了吧,倒是沉得住氣,難道就不覺得噁心嗎。
  霍尊霆不露痕跡地拍了一通齊高帝的溜鬚後便不再言語。
  這時舞姬們紛紛立在堂前開始表演舞蹈。
  奏樂所用的乃是前朝遺留下的一套上古揉金青銅鑄造的編鐘,四具碩大的鐘架裝飾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圖紋,擺在東西南北四個方位,高低錯落。每具鐘架都掛著九個樣式古樸的編鐘,上面浮雕著五爪金龍。編鐘是極有講究的,不同等級的人所用樣式和數量都是不同的,九乃數之極,只有九五之尊才可以用九個一組刻有金龍的編鐘。
  最難的便是為每個編鐘賦音,每個鐘架上的編鐘都要是同一個音律,而聲音又要有所差異,整套編鐘都要音律齊全,這樣編鐘數目越多,彈奏起來越難。
  就算是前梁皇帝在世也是偶爾用之,而且是些淺顯易於彈奏、音域較窄的曲子,從來沒有四套盡出過。比如莊重的慶典,便用音域低沉莊重的青龍編鐘主打,而一般的節慶需要歡快的氣氛,則用聲音清脆溫婉的朱雀編鐘,其他兩套使用的次數便是寥寥可數了。
  可是這次宮宴之上,四套上古編鐘盡出,就是前朝的老臣們也是從來未見。
  彈奏編鐘的乃是八名童子,兩人一組手執鐘錘立在那編鐘之前,隨著古琴、簫聲鋪墊的前奏,那編鐘清靈而悠遠的聲音便似從遠山深處悠然迴盪響起。
  應和著編磐、古小鼓的聲音,一群十五六歲,身材曼妙的舞姬們開始了舞蹈。
  這些舞坊的舞姬們一律是由宮中的樂坊調教出來的,少了民間樂坊的風塵狐媚之氣,雖是優美,但是難免有些呆板。可是今兒再看舞姬優雅舒緩的舞蹈,感覺有些奇怪,明明還是宮裡樂坊的那些舞姬,舞技上也沒有變化,但是看起來卻是比以前靈動了不少。
  就見舞姬每一個舞步都隨著那編鐘的行雲流轉而流暢變化,那些纖弱的身影彷彿是被這輕柔靈動的音樂托舉,踏著清風明月一路扶搖而上,綢帶輕舞,在雲霄月宮裡迴繞。
  一時間整個大殿安靜極了,似乎都隨著那靈動的音樂而恍惚置身於青山仙境,置身於那滿天的飛天仙人之間。
  可是當最後一個音符寂然停止之時,這群曼妙的舞娘依次退下,青龍編鐘渾厚的聲音便接踵而至。一群體格健碩、身披鎧甲、手持圓盾的男舞者踏著鏗鏘的步伐步入宮殿。
  此時的音樂再難覓那如仙樂一般的靈動清越,反而錚角聲聲、鞍弦扣馬,一時間號角齊鳴,彷彿置身於修羅戰場之上,此時演奏的竟是蘭陵入陣曲。
  尉遲飛燕看著激情熱血的陣舞,耳畔是慷慨激昂的樂曲,初時還沒有什麼,慢慢便是感到自己心跳越來越快,身旁的一切似乎漸漸遠離自己。群臣觥籌交錯、舞者陣舞隆隆,卻似乎都失去了聲音,耳中只有自己心臟的每一次激烈跳動,而每一次跳動都給身體灌入一股力量。
  方才淺淺飲了一杯甘醇的佳釀,此時酒意也隨著鏗鏘的樂曲漸漸翻湧了上來,一時間彷彿回到了白露山下的戰場上,周圍俱是荷刀舉劍的敵兵,慢慢向自己靠近。
  尉遲飛燕這才發覺不對,自己可能被這充滿殺伐之氣的樂曲影響了。頭上的重釵此時墜得頭皮也跟著發疼,便是順手摘取了下來,拿在手裡把玩。
  此時樂曲驟然飛揚,竟是將她隱藏在心底的幾許失落與遺憾盡是翻湧了上來,想到了自己曾經籌謀拯救天下的壯志豪情,想到了那寒夜立在崖邊的失落。其實現在想來,那時讓她心疼得無以復加的,除了樊景的變心,也還有自己對白露山傾注的心血盡付流水的巨大失落。
  想到了失意處,竟是隨著那音樂節拍猛地一攥,手裡的金釵立刻刺破了手掌。
  霍尊霆已經覺察到旁邊玉人在陣舞開始不久就表情不對,現在更是牙關緊咬,全身上下緊繃,似乎全力抗拒著什麼。他知曉尉遲飛燕平日裡倒是還好,可是似乎身體虛弱,極易受音律的撩撥,不然上次幾日絕食也不會被自己彈奏的樂曲輕易撩撥得亂了心緒,拿起香爐砸向自己了。
  此時在這宮殿之上,人多眼雜,倒是不好開口去問,便是在桌沿下一把握住了尉遲飛燕的手臂,將她攏到自己身旁,藉著假裝替她整理鬢角之際在她耳旁問道:「燕兒,怎麼了?」
  尉遲飛燕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緒裡,猛然聽到霍尊霆的聲音便是身體一震,發現他眼眸微沉,正關切地望向自己,再低頭一看,自己因將金釵握得太緊,手掌被刺破,正流出鮮紅的熱血。
  霍尊霆不動聲色地解下自己的汗巾給她包紮止血,輕道:「燕兒,深呼吸,不要聽得太入迷,這曲子……有些魔障。」
  眾位武將雖然沒有尉遲飛燕那樣對樂曲敏感,但是多年的戰場生涯讓他們很容易就進入亢奮狀態,一個個表現得比她更加不堪。瞪圓雙目,眼珠都已經布滿血絲,牙關緊咬,雙手死死攥住拳頭,很多武將已經忍不住哼哼起來。
  齊高帝身為馬背上的皇帝,對天下的企及之心更甚,他這些時日一直疑慮著淮南的禍亂,雖然是有心用兵,可是又是想著天下初定,百姓不宜顛簸,心存疑慮,便是左右搖擺不定,一時間難以下定主意。
  可是就是方才這雄渾的兵曲,卻是燃起了他滿腹的豪氣,更是想起了當年新野起義時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義無反顧。一曲聽罷,竟是大掌猛地一拍身前的龍案,大喝一聲:「好!」
  群臣聞聽齊高帝叫好,自然是一呼百應,紛紛鼓起了掌來,太子霍東雷更是一臉難以自抑的喜色。
  齊高帝問道:「若是少了這四重編鐘的演繹,這首入陣曲哪有這般的雄渾大氣。這些個樂曲是哪一個樂師編排的?」
  總管太監喜孜孜地稟告道:「陛下,這是太子殿下一片拳拳孝心,為了這曲子他可是花了幾許的工夫呢。」
  齊高帝意外地揚了揚眉,笑道:「太子竟是何時通曉了音律?你可是自小便是不通音符的啊。」
  霍東雷趕緊走到龍椅近前道:「兒臣的確不懂,但是新近得了這編鐘的曲譜,直覺不可暴殄天物,便命專人培訓了這些個樂者。他們都是聾啞之人,聽不到音律反而心思更明淨,經過練習後只記得自己擊打的輕重與次數,竟是每每彈奏得分毫不差。」
  眾人壓根沒想到能擊打出這般天籟之曲的乃是一群聾啞人,更是交頭接耳,嘖嘖稱奇。而霍尊霆在桌下輕握著尉遲飛燕受傷了的手慢慢地摩挲著,不知心內在想些什麼。
  一時間這宮宴之上,太子霍東雷的風光無限。
  尉遲飛燕因著音樂停止,但是氣血依然湧動,便是低聲與霍尊霆說了幾句,領著兩名侍女還有一個小太監出了正殿,藉口著更衣,去偏殿的小廳休憩片刻。她命寶珠推開了小窗,一股冷氣吹到了臉頰上,那股在大殿裡一直縈繞在鼻息間的淡淡香氣散去,頓覺舒服了不少。
  恰在這時,另一個錦衣華服的女子也氣哼哼地走了進來,看見了坐在軟椅上的尉遲飛燕,也毫不收斂怒氣,一屁股坐到了她的身邊。
  尉遲飛燕抬眼望了望這一臉怒色的樂平公主,笑著問道:「怎麼了?」
  樂平公主向來是藏不住話的,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了,便道:「沒想到大哥平日裡道貌岸然,竟然也幹起了竊取別人功勞的行當。那譜寫編鐘曲子、訓練樂師的能人明明是我尋到的,可是轉眼間竟然成了他廢寢忘食地盡孝了。」
  尉遲飛燕信念一動,問道:「這能人是何方神聖?」
  樂平公主嚷嚷了一通,覺得心內舒服些了,便靠在軟椅上讓一旁的侍女給她剝葡萄吃,「就是個落魄的江湖藝人。可惜了,一邊臉都是被刀疤毀了,不然一準是個頂尖兒的美男子。」
  樂平公主對於美男子的執著世人皆知,尉遲飛燕倒是不好繼續問下去了,免得聽了什麼桃色的情事,難以脫了關係。
  她手上帶傷,此時用衣袖遮擋著,並未被人發現,便是起身向樂平公主告辭,又回來大殿之上。
  一直到了午夜,宮宴才散,各府的貴人們紛紛打道回府。
  太子霍東雷的馬車沿著石版路走在宮苑的內牆之間,很快回到了自己居中的東宮。
  只見一人立在東宮的院牆旁,見霍東雷下車,連忙跪下施禮,「小人妙音,見過太子殿下。」
  霍東雷心情極好,大掌一揮道:「起來吧,先前准了你三個月的假,讓你回鄉下探親,心內還後悔來著,生怕你的這些徒弟們不能撐起門面,現在看倒是名師出高徒,幸不辱使命啊。明兒我會讓東宮總管賞賜給你們師徒白銀千兩,你且出宮去吧。」
  那個叫妙音的樂師長髮披肩,微微遮臉。他垂下身子謝過,當他抬起頭來時,便可看見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劃過臉頰。
  霍東雷厭惡地連忙移開了視線,轉身進了宮門,那位樂師便由侍衛引領著出了宮門上了馬車。
  當樂師入了馬車內,趕車的車夫小聲地問:「主公,是要回轉到京郊的府宅嗎?」
  妙音搖了搖頭,長髮微微地斜掛在肩頭,露出了一雙鳳眼長睫,流動著妖冶的光芒,此時就算是那條甚是誇張的刀疤也遮不住他眼底的神彩,「邱天,掉轉馬頭,回樂坊。」
  原來這妙音竟是由宣鳴假扮,好混入大齊皇宮!
  當馬車到了樂坊的後門時,宣鳴從角門入內,悄悄地入了那八位聾啞樂師的房間。
  見了宣鳴入內,那八位聾啞少年連忙跪下施禮。
  宣鳴揮了揮手,來到房間一旁浴桶內在已經打好的熱水裡輕輕撒了些藥粉,然後用手勢示意著他們依次沐浴。
  這些經過特殊訓練的樂者身上都塗抹了特殊的藥水。敲打編鐘極其耗費體力,和緩的曲子還好,可是彈奏入陣曲那樣高昂的曲子時,他們的身子自然會開始流出熱汗,透過輕薄的演出服,這種迷亂人心智的氣味自然是揮發到了大殿的每個角落。這些樂者早就適應了這迷藥倒還好,可是普通人卻是驟然聞到便是心緒高昂,難以自抑。
  現在這浴桶裡溶了解藥,沐浴後藥性便盡解了,但是從此以後,那些大齊權貴們每隔上一段時間就會情不自抑地想要再聽這攪動人心的樂曲,到時……
  宣鳴做完這一切後便如來時一般悄悄地離了樂坊,上了馬車後車子駛出了京城。
  他在車中慢慢地用沾了藥水的巾帕擦拭掉臉上的疤痕,當擦拭乾淨後,便露出原本那張驚為天人的俊美臉龐。
  這些時日,南北連端的布線安排終究是沒有白費,地圖只差最後一張了,而他培養多年的樂師們也終於挨近了那逆賊霍允,只要如此再熱血湧動幾次,搭配著每次賞樂時這些個權貴們慣飲的美酒,幾廂作用,那逆賊便是會精血翻湧、血管爆裂而亡。到了那時,想必他的三個兒子必定會為了爭奪皇位而鬥得你死我活。
  想到這,那張白皙得如同融雪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只是沒想到那個二皇子的反應竟是如此之快,竟是與自己腳前腳後地回來了京城,但願莫要因著他而攪了這差最後幾步的大棋。

  ◎             ◎             ◎

  尉遲飛燕隨著霍尊霆出了宮門後便坐上了馬車。
  霍尊霆在宴飲的時候一直神態如常,可是入了馬車卻是臉色陰沉了下來,一把握住了尉遲飛燕的素手,拆開裹手的巾帕看著那手心處的傷口。
  「只是不小心握緊了頭釵,沒有什麼大礙的。」尉遲飛燕直覺自己今日在宮宴上醉酒失態,便是困窘得急於抽回自己的手。
  「別動。」霍尊霆難得衝她語氣嚴厲地說道。反覆看了看後,便衝著馬車外的侍衛道:「去,將出雲先生請到本王的王府裡來。」
  這個出雲先生與他的養父端木生乃是至交好友,雖然醫術精湛,卻也是閒雲野鶴的性子。今天上午去端木家裡與端木生閒聊時,無意中聽到了出雲先生回京的消息,便是正好請他來給尉遲飛燕瞧上一瞧。
  當年沈皇后生霍尊霆時難產,也恰好是出雲先生前來接生,在那沈皇后的肚皮上插了一針,正扎在肚皮裡握著臍帶的小手上,讓他痛得一鬆,這才救下了母子二人的性命。所以霍尊霆對待這出雲先生也是如同自家人一般的隨和。
  到了王府後,這位年近六十的老先生先是查看了尉遲飛燕的傷口,並無大礙,便隔著巾帕替她診了診脈象,一切脈象,出雲先生頓時目露驚疑之色。
  尉遲飛燕躺在床榻上,又隔著幔簾自然是看不到他的臉色,可是正在一旁的霍尊霆卻是看得分明。他濃眉微鎖,直到出雲先生診脈完畢出了房間才開口問道:「先生,本王的愛妃是否有恙?」
  出雲先生雖然年老,卻是目光如炬,看著霍尊霆意味深長地道:「殿下年輕,總是貪歡之心盛了些,但是也要體諒側妃天生身子弱了些,加之有陳年的體寒,更是要小心照顧。這催情迷智、讓人血脈迸發的藥物還是不用為宜。」
  霍尊霆聽到此處心裡咯噔了一下,沉聲說道:「先生所言可是當真,燕兒的體內有迷亂心智的藥物?」
  出雲先生只當是霍尊霆貪圖男女之樂,故而給自己的妾侍用了助興一類的藥物,可是如今看他的神情倒是不像,便說道:「方才老朽診斷側妃的脈象,如鼓聲震動,不能平息,實在是中了迷藥的跡象。不知側妃是可是吃了些不當的飲食?」
  今日尉遲飛燕所食的俱是與霍尊霆一樣,可是因著他百毒不侵的體質倒是查驗不出什麼來,便帶來一直陪伴尉遲飛燕的寶珠,一診脈象,竟然也有餘毒殘留的跡象,這樣一來,倒是可以排除飲食有毒的緣由了。
  霍尊霆想到在宮宴上聽到了那場頗為詭異的樂曲,心內打起了思量。
  就在這時出雲先生又開口道:「若殿下不想讓妾侍先行誕下庶子,其實可以用其他的法子避孕,而且側妃天生體寒,本就不易受孕,那避子草……不用也罷。」
  聽到這個,霍尊霆的眼睛半瞇,臉上的寒霜如同極地北風颳過一般。
  那天出雲先生擬寫了解毒的方子,抓藥煎好後便離了府去。等到侍女端來煎好的藥汁時,霍尊霆親自端著藥碗,一手攬著尉遲飛燕,一手將藥液慢慢倒入她的口中。
  尉遲飛燕的身子骨一向不大健朗,可是卻天生是個不愛喝苦藥的,有個頭疼腦熱都是抱著個湯婆子在被窩裡焐出一身熱汗便算了事。可是今日是霍尊霆親自端上來的,自然是避無可避,便是擰著細眉喝下了這碗苦藥。
  喝完了藥汁後,霍尊霆看到尉遲飛燕精細的眉眼都皺到了一處,若是換了平時,定然要細細地調侃一番。可是這次,他卻是只是伸出手指輕輕拂去了她櫻唇上殘留的藥汁,突然淡淡地問道:「今日母后問及了妳是否有身孕的跡象,想來妳我成禮已經是半年有餘,燕兒可是有避孕嗎?」
  尉遲飛燕沒想到霍尊霆會突然問及這個,略略猶豫後說道:「許是妾身體寒,所以一直久久未曾受孕吧。」
  霍尊霆聞言,眼裡的寒光更盛,可是語氣卻是依然溫和道:「愛妃可是曾聽過避子草?」
  這話一出,尉遲飛燕便是知道他應該是察覺出了端倪,倒是不好再隱瞞了。那衛宣氏送來的含有避子草的胭脂,她雖然剛開始略帶猶豫,可是卻也用了那麼一兩次。這藥很是霸道,雖然只用了那麼幾次,卻與霍尊霆這般頻繁雲雨也從未有過身孕。
  對於霍尊霆,她現在也是說不好自己的心。剛開始被迫嫁入王府時,一心以為他乃是閨房裡的廢人,倒是沒想得太多。後來發現他竟是故意誆騙了自己時,心緒一時難平,心內其實也是恨過這狡詐的男子的。後來隨著二人的朝夕相處,隨著他潤物細無聲一般的潛移默化,她竟然不自覺地慢慢敞開了自己的心門。
  可是就算漸漸喜歡上了這個男人,尉遲飛燕卻並不想誕下孩兒。她乃是侯府出身,身邊的庶子、庶女們過的是怎樣的日子,她心裡最是清楚了。
  若是當家主母寬厚仁慈倒還好些,府裡的日子不算太過難熬;若是主母不是個心慈之輩,一旦妾侍失寵,竟是連自己的兒女也難以保得周全,過繼給缺少香火傳承的旁門,只是主母的一句話而已,都不用跟生母商量,那孩兒便被抱走了。再不然便是早早莫名夭折,那深宅大院兒裡,早夭了孩子就跟死掉寵物貓狗一般稀鬆平常。
  因著自己前朝舊貴的出身、毫無權勢的背景,她注定終其一生只能是這王府裡的側妃。這與霍尊霆的愛意濃淡無關,而是關係到大齊皇家的臉面。那正妃之位必定是朝中的忠良之後,可以為霍家的族譜增色的大家閨秀,而不是她這個落魄得曾經當街賣粥的舊朝遺女。
  尉遲飛燕也不知霍尊霆對自己的愛可以延續到何時,更不知將來主理這驍王府的正妃是何等的人品。若是不負責任地誕下了孩兒,卻平白教他來這世上受苦一遭,她不知到了那時保護不了親生孩兒的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內心的煎熬,也不知會不會因愛而生恨,以致終日怨尤,成了一名鬱鬱難解的怨婦。
  所以……她不能生!
  只是霍尊霆為何會突然問及於此,是方才那郎中?不對,以前幾次切脈,那些郎中都沒有發現內裡的蹊蹺。若是誆騙他說自己毫不知情,一切都是衛宣氏的陰謀,可能會騙得住別人,但是卻是騙不住一向洞若明火的霍尊霆。
  因著不知他知情了幾成,便是半真半假地說一說,也免得激怒了他,「稟殿下,那衛宣氏送了妾身幾盒胭脂,顏色倒是鮮亮。妾身用了幾次後,偶然間才得知那胭脂裡竟是有避子草的成分。」
  霍尊霆聞言站起了身來,幾步走到了妝臺前,拉開了抽屜,取出那裡面的幾個胭脂妝盒。尉遲飛燕的確用得不多,只有一盒的表面淡淡地抹下了一層,其餘幾個都是嶄新未用過的。
  霍尊霆留下那盒用過的,準備給出雲先生看一看,餘下的幾盒竟是鐵掌微微用力,將那幾盒胭脂捏得七零八落,然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接著猛一掀妝臺,上好的梨花木的銅鏡妝臺頓時摔得是叮噹亂響。
  這屋內傳來的聲響驚動了外屋的侍女們,寶珠領著一個侍女走進來一看,頓時唬了一跳,只見那側妃身著素袍,烏髮披散在身側,半咬著嘴唇垂首坐在床榻的邊沿。而殿下那張臉陰沉得竟是如戰場對敵時般陰氣沉沉、殺氣蒸騰。
  霍尊霆的脾氣從來都不是好的,這個寶珠一向是知道的,可是像這般毫無掩飾地在側妃面前發作卻是破天荒頭一遭。不用霍尊霆瞪眼睛,她連忙識趣地退下了,只是看著側妃孤零零地坐在那,甚是可憐,也不知竟是怎麼招惹了殿下,那嬌柔的身子可是禁不住殿下的大掌的。
  尉遲飛燕本來也是自知理虧,所以霍尊霆砸起東西,她也只能默不作聲地坐在一旁,平日裡的機智伶牙全沒了影兒,只默默地用手指絞著衣襟。
  霍尊霆又踢碎了一張茶几,待得滿地的狼藉,還是覺得心內的怒火難以抑制。如果可以,他真想抓住那女人纖細的脖頸,好好地質問她,嫁給自己竟是這般的不甘心嗎,難道她不清楚這輩子除了自己,她再也不可能跟別的男子這般燕好了嗎。她不想誕下自己的孩兒,那麼……又是想要替誰心甘情願地生孩子?
  不想在盛怒之下傷了她,霍尊霆努力地深吸了幾口氣,踏著滿地的狼藉,大踏步地步出了房間,便再沒有回來。
  等了半晌也不見屋內喚人,寶珠想了想,才領著侍女進來,小心翼翼地看著尉遲飛燕蒼白的臉色說道:「側妃,奴婢已經命人將側廳書房裡的軟榻收拾出來了,這屋內太亂,您還是去書房休息一下,奴婢也好派人來收拾下這屋子。」
  尉遲飛燕緩緩地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時卻是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碎片,瑩白的腳掌頓時刺破,流出了鮮血。
  寶珠唬了一跳,嚇得連忙扶著尉遲飛燕坐下,命人端來熱水盆子還有止血的藥粉,替她洗了傷口後抹了藥粉。這下她可不敢讓尉遲飛燕自己走過去了,便是喚了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進來,抱著羸弱的尉遲飛燕轉入了書房裡。
  寶珠是個心細的丫頭,書房裡早早就送了兩盆竹炭盆火,軟榻上鋪了兩層被子,被窩裡也安置了湯婆子,一伸腳進去便是覺得暖意融融。可是早已經習慣了兩個人相擁而眠,現在只剩下自己一個,尉遲飛燕竟是覺得有些難以驅散的寒意。
  以前也有霍尊霆因為公幹而徹夜不歸之時,可是那時她知他在哪、在做些什麼,而今夜卻是有些空落落的。輾轉了許久,湯婆子轉涼了,卻依然睜著眼兒望著窗外遠處那忽明暗的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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