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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折】家妾娶進門~將愛之三

閻濤,堂堂斐國大將軍,名門之後,在戰場上殺敵無數, 每次出征幾乎戰無不勝,甚至被斐國百姓冠上戰神的稱號, 不管是家世、權力抑或是實力,任何一樣擺出來都能讓人嚇出一身冷汗。 可這位大將軍卻狗屎運當頭,被抽籤抽中成為和親公主的駙馬, 閻濤從未想過要當一個體貼妻子的好丈夫,他會同意點頭娶公主, 只是為了讓她幫他生下閻家的子嗣罷了。誰知,公主不好惹, 不但指著罵沒見過比他更無恥的男人,還嫌棄他好色卑鄙。 本來,兩人的和親是被迫的,公主嫁得不甘願,將軍娶得不甘心, 將軍府上都知道這個壞公主當初對將軍和親態度有多傲慢, 整個府裡的人全篤定,成親後將軍肯定要對壞公主百般凌虐, 最好多納幾名小妾爭寵,才能扳回將軍府的顏面。沒想到, 自家將軍不但對進門的公主百般寵愛,還寵得無法無天, 別說納妾了,外頭男人多看公主一眼,他那醋罈子都要打翻了。

會員價:
NT$733.8折 會 員 價 NT$73 市 場 價 NT$190
市 場 價:
NT$190
作者:
唐梨
出版日期:
2016/01/21
分級制:
限制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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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愛情裡,男人習慣把婚姻當成賭注,先娶再說;
在婚姻裡,女人習慣把賭注押在愛情,先愛再嫁。

閻濤,堂堂斐國大將軍,名門之後,在戰場上殺敵無數,
每次出征幾乎戰無不勝,甚至被斐國百姓冠上戰神的稱號,
不管是家世、權力抑或是實力,任何一樣擺出來都能讓人嚇出一身冷汗。
可這位大將軍卻狗屎運當頭,被抽籤抽中成為和親公主的駙馬,
閻濤從未想過要當一個體貼妻子的好丈夫,他會同意點頭娶公主,
只是為了讓她幫他生下閻家的子嗣罷了。誰知,公主不好惹,
不但指著罵沒見過比他更無恥的男人,還嫌棄他好色卑鄙。
本來,兩人的和親是被迫的,公主嫁得不甘願,將軍娶得不甘心,
將軍府上都知道這個壞公主當初對將軍和親態度有多傲慢,
整個府裡的人全篤定,成親後將軍肯定要對壞公主百般凌虐,
最好多納幾名小妾爭寵,才能扳回將軍府的顏面。沒想到,
自家將軍不但對進門的公主百般寵愛,還寵得無法無天,
別說納妾了,外頭男人多看公主一眼,他那醋罈子都要打翻了。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快、快、快,那件繡著花鳥戲春圖案的衣裳是我很喜歡的,捨不得丟下,趕緊找出來。能帶的輕便物件和銀錢全帶在身上,繁重的物件不要拿。」
  「公主,這、這會不會很不好呀?要是那個人……」
  「有什麼不好,我見都沒有見過他,他也不見得有多喜歡我。何況我已經有喜愛的人了,就算今日是要我嫁給斐國國君,我也絕不會頭一點,羞答答、乖巧聽話地上花轎。妳要那麼怕死,妳嫁給他好了。」
  「不、不、不,奴婢不要。」
  「不要就別廢話,趕緊收拾妥當,趕緊走人。」
  外面那對主僕忙著翻箱倒櫃,藏身於豪華紅木衣櫃裡的嬴霜卻將剛才從桌上摸來的那把花生糖、蓮子一顆接一顆丟進嘴裡,啃得發出此時只有自己能聽見的啪沙啪沙細小響聲。
  從衣櫃的門縫間望出去,恰巧看見因貼有囍字剪花的雕花窗櫺而被撕碎的斑駁夕陽餘暉射入室內,床前的流蘇簾子串以琉璃紅珠,一顆顆晶瑩剔透,遇光線照射,晃過點點透亮的紅色光澤。再往裡窺視,隱約可見半開的紅色垂簾繡著無數意喻吉祥的刺繡圖案,帳內鴛鴦枕被鮮紅耀目,象徵著喜慶。
  這個房間有點大,從縫隙中窺視出去僅僅只能看到房間的一隅。憑著一室醒目並且相映成輝的紅色,若沒猜錯,這該是一間喜房。而橫七豎八幾乎堆滿一地,有些甚至被打開,翻出滿箱綢緞、金銀的大箱子應該就是嫁妝。除去她這隻突兀的生物,會在喜房裡等候的理該就是新娘了。
  然而此刻那位新娘正跟她的侍女手忙腳亂地收拾行囊,準備逃婚去也。
  很好、很好,嬴霜總算弄明白了她現下的狀況,不必陪新娘等新郎,尷尬地等他們翻雲覆雨、嗯嗯啊啊地完事,再等第二天的晨光才尋到離去的機會。
  眼見外面主僕兩人收拾妥當,新娘也褪下一身繁瑣嫁裳,滿臉期待,口中甜甜嚷著:「快走、快走,秦郎在城北最大的那棵松樹下等著我。」當即拉著侍女爬窗溜走。
  窗戶一開一闔,人去樓空,留下滿室寂靜。躲在櫃子裡的嬴霜這才推開櫃門,跳出來,舒展著方才曲得開始有些僵硬的全身筋骨。
  乍看之下她的服裝十分怪異。雪白無垢的帽飾長及雙肩,金與墨兩種顏色的繡線於邊緣各自糾纏縈繞了一圈。上身一件雪白的抹胸同樣有金、墨雙線描繪著細緻紋路,且綴有金飾流蘇,公然地將其坦蕩蕩外穿,而且只有半截,露出胸部以下白皙的肌膚、肚臍,以及曼妙纖柔的腰肢。
  下身完全拋棄傳統婦女該穿的羅裙,只有雪白蔽膝和自鮮紅腰帶垂下的數道錦綢作為遮蔽,走動時一擺一搖,飄蕩出無限風情,煞是好看。只可惜內裡穿著短小褲裝與短靴,雪白長腿也隨之若隱若現。這樣的衣裝在中原人眼中無疑是屬於不守婦道的傷風敗俗,但無妨,她並非中原人。
  她自北漠而來,為了追捕教中叛徒而進入這所府邸,又為躲避碰巧路過的府中下人而進入這間屋子,再因落跑新娘而被絆住腳步停留於此。如此幾番曲折,她總算得以脫身,準備再次追尋忽遠忽近、若隱若現的叛徒氣息。
  只可惜她未能如願。外頭再次傳來腳步聲,一前一後,前面那人走得很急,是名普通女子;後面那人是名男子,走得很慢,隱隱約約帶給人些很故意的感覺,卻一步步走得沉穩健步,似乎是名練家子,而且功夫不弱。
  不知怎的,一番思忖過後,嬴霜竟然選擇以腳尖挑起被新娘隨手拋下的那件嫁裳,胡亂穿到身上,繫好腰帶、蓋上覆面紅綢,砰的一聲坐到床沿。
  笨蛋,她幹嘛要假扮新娘。
  就因為一念之差,推開的房門和走進來那人沒有給予她反悔的機會,只聽一道中年婦人的嗓音倏地響起在屋內,「舜唐國的十六公主是嗎?」
  蓋頭之下,嬴霜微微一僵,回應的是沉默和不置可否,糟糕,先前她並不知曉那個逃跑的新娘竟是位公主。現在知道也不太遲,反正她只打算扮一時,並未打算扮一世,等這個中年婦人說完要事,和外面那人一離去,她自然也功成身退。
  只是很顯然她低估了中原人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的囉嗦本事,她雖未回話,卻聽中年婦人又道:「我不管妳先前在舜唐國過的是什麼樣錦衣玉食、天天如何被人捧在手心裡疼愛的日子,但是妳既然嫁到了西斐、嫁進了閻家,一切就必須聽從夫家所言行事,不得有半點悖逆行徑。
  我姓江,是少爺的奶娘,妳可以喚我一聲江奶娘,從今天起我會負責教導所有妳必須要學習的規矩……」
  之後江奶娘說的話,嬴霜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她既非原來的舜唐國十六公主為何要虐待自己的耳朵,強迫自己去聽那堆好似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的諄諄教誨。話漫漫,感覺還要說很長。
  正當嬴霜快要搖晃著腦袋進入夢鄉之時,一直停佇在外面,要進不進的男人卻踩著與先前輕重分毫不差的步伐走了進來。使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瞌睡蟲很殘忍地被殲滅殆盡。
  「少爺,您怎麼來了?」
  「自然是來看我的妻子。」男人的嗓音又低又沉,還有些許低啞,算不上悅耳動聽,也不似老酒香醇,卻如臘月寒冬倚窗而坐,觀看窗外大雪飄飛,適時飲下一杯熱茶,暖心潤肺,有著一種魅力撫靜人心。這人恐怕就是剛才那位落跑公主的夫婿了,然而妻子二字從他口中道來聽不出半點柔情蜜意,只有輕微譏諷醞釀其中。
  男子移步來到她面前,她能聽見他的氣息平穩不亂,面對自己的妻子非但沒有半分狂亂欣喜,在她面前俯身的瞬間,她甚至聽到那聲刻意掩蓋,近乎於無的微冷哼嗤。
  被紅綢阻隔的模糊視線之中,好似瞅見他手抬手落之處恰恰正是覆在她頭上的那塊紅綢蓋頭。
  他……要看她的臉!丈夫掀蓋頭看妻子的容貌本是天經地義,可她不是他的妻子呀。
  與近在咫尺的男人只有一布之隔,嬴霜怔忪地瞪大雙眼,正準備將不行兩字脫口而出……
  「不行!少爺,還有幾天時間您便能與十六公主拜堂成婚。也不過還有幾天而已,您切莫壞了規矩。」代替她喊話的人是江奶娘。
  如此看來江奶娘在閻府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光是那聲充滿威嚴的提醒便震懾得閻家少爺頓時停住那隻企圖對蓋頭圖謀不軌的毛手。
  對,別看,千萬別看,她並非他的妻,沒長著一張他所期待的傾城面容。等他們前腳離去,後腳她就立刻施展絕頂輕功離開這裡。
  反正追到此處,叛徒的氣息雖然忽強忽弱,卻一直在這裡停留不去,怕是找到了藏身的法子。她大可暫時離去,在宅邸外伺機而動,用不著跟他硬碰硬,也用不著跟這位閻家少爺正面衝突。
  等這位閻家少爺再次造訪,相信這裡早已人去樓空,唯有從敞開的門戶灌進來的北風呼、呼、呼,歌頌一室蕭瑟冷清。
  「遲些、早些沒有任何差別,我人都來了,豈有不看之理,何況她終究要成為我的妻。事前她萬般抗拒,連自個的畫像都不願讓畫師畫下一幅送來西斐,讓我這個未婚夫婿一睹尊榮。我倒要看看這蓋頭之下藏的是怎樣一張羞於見人、絕代風華的花容月貌。」這回鄙夷與不屑倒是哼嗤得十分明顯。
  閻家公子閻濤,言語間手未曾離開過遮掩面前人面容的蓋頭一角邊半吋。言畢,他手上使力抓皺柔滑綢面的一角,手腕輕移便要將那塊綢布扯下。
  西斐與舜唐乃是多年盟國,每當舜唐國新帝即位,便會派來一位公主和親,藉以鞏固兩國關係。很不幸,這次千里迢迢被押來和親的便是十六公主,在西斐君主尚還年幼的情況之下,他狗屎運當頭,抽籤被抽中成為她的駙馬。
  其實娶了她於他是有利無弊,他甚至希望能快些將她娶進門,生下閻家子嗣。
  只是這位十六公主先前傲慢嬌蠻的態度一直令他十分不悅,想他閻濤堂堂一個斐國大將軍,又是名門之後,在戰場上殺敵無數,每次出征幾乎戰無不勝,甚至被斐國百姓冠上戰神的稱號,不管是家世、權力抑或是實力,任何一樣擺出來都能讓人嚇出一身冷汗,任何一樣套用在未來閻家少夫人身上也不會教她失了面子。
  偏偏這個十六公主不只對這場婚事表以厭惡的態度,甚至不願遵照禮俗,將自己的畫像送到他手上。如此屈辱,他忍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忍到那輛奢華馬車遠道而來進了他家府門,忍到這個傲慢蠻橫的公主大人進了這間新房,給她作足充分的心理準備。現下她人就正坐在他面前,他豈有放她一馬,不讓她知曉挑釁他將會引來何種後果的道理。
  當紅綢整塊自那頭烏髮的頭頂依依不捨地滑開,閻濤的眼睛與碰巧抬頭的人的視線撞個正著。這個女人……彰顯殺氣的飛揚劍眉微微擰絞,浮現在眉心的皺痕卻並非代表嫌惡,只因此刻映入瞳心的是一張超乎他想像的臉龐。
  那張臉面容姣好,只有巴掌大小,輪廓有些些的深邃醒目。眉黛如山微彎細長,一雙大而澄亮的眼眸彷彿大漠深藍夜空中光芒閃爍的星子落入了其中,那種光亮太過純淨奪目,細細看著又好似已經抵過了星辰。再下來,鼻梁有些高挺,但勝在小巧秀氣。桃腮粉嫩,配上唇形豐厚恰當,唇色潤紅,光澤誘人,好比一朵嬌豔怒放的紅牡丹。
  他還留意到她的左耳別著一只新月形的金耳飾,有湛藍寶石鑲嵌其中,邊緣垂下幾縷金色流蘇,隨著螓首微晃也會跟著微微晃動,搖出一波波純金光華。但款式怪異,大得有點誇張,幾乎掩蓋住一半耳輪,由她戴著卻不顯半分詭異,只覺為她本身的豔美又增添了幾分凌厲逼人。
  這個女人很美,雖無法將之比喻為傾國傾城,但是在他眼裡她已經足夠美了。最驚奇的是……該死,他分明打小眼神不好,若非貼得極近,便無法仔細瞧清一個人的容貌。可是這個女人,他跟這個女人還有一些距離,但她的臉、她臉上的每一個細節表情,此刻竟然清清楚楚地投進他的瞳心,那份清晰教他無由來地感到驚駭。
  因此原本握住紅綢的手鬆開,絲毫不在意那塊軟薄布料自手中滑落。
  重新舉起的手不由自主地掐在有些圓潤,不若軟弱瘦削病美人,看似很是扎手的小巧下頷,邊把這張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他面前的美麗嬌顏看得更真切,邊感受著手上肌膚的柔滑觸感。她的膚色像白色細沙,像坐在有白雲飄過的藍天之下,聽著海潮平靜拍打岸沿,手下只感覺一片舒適的柔軟暖熱。真見鬼,不碰時不察覺,碰了才發覺越是離不開。
  「你……」嬴霜本想叫他放手,可當她同樣看進他的眼裡時就忍不住噤了聲,他的眼中倒映著她驚訝的模樣。也難怪她會驚訝,眼前這個中原男子根本與她認知裡的軟弱中原人有著天差地別的不相同。
  先不提他的身型有多魁梧,光是這樣被迫抬著頭看他,她就感覺脖子有些微微地痠。他那張充滿陽剛氣息、輪廓分明、猶如冰雕石刻的端整臉龐本來足以稱得上俊,只可惜那張臉上有兩道傷疤,一道從左眉而下劃至臉頰,另一道交錯著橫過鼻梁,隱約隱沒在額前瀏海,硬生生破壞了那張俊逸臉龐本該擁有的美感,為他添上幾分霸氣冷峻與威武猙獰。
  光是瞧著,她就禁不住去想他挨那兩刀的時候到底有多疼,也暗暗慶幸他的眼睛竟然沒有因此被毀,至今仍能目光如炬,凶悍狠惡地瞪著人。
  「能不能請你放手。」最終她仍是忍下心中的躊躇不安開了口。並非不悅他掐疼了她,她能感覺得到他有控制住碰她的力道。她只是無法容忍在那雙鷹眸中倒映著的自己的面容不知從何時起竟染上一絲嬌羞的神色,充滿了小女人所有的無限柔情。
  她不是喜愛扭捏矯作的中原女子,她竟然在這個中原男人的注視和碰觸下羞紅了一張臉,真是令她感到不可思議,只想著趕快擺脫這種窘迫的狀況。
  「成親以後記得喊我夫君。」稍嫌冷漠的嗓音蘊含教書先生對頑劣學童的威嚴教導。
  果然剛才只是一時的錯覺,她不對他以大人稱之便罷,連您這個禮貌稱呼也自動省略,這個女人真是目中無人、傲慢跋扈到極點。
  再者,他還以為一個正常有點羞恥心的女子該是羞於跟男子對視,反觀她,看著他這麼久,眼神一直保持直勾勾的,還看得目不轉睛,真是大膽得超乎他想像。
  收回手,還不忘輕輕甩袖,全然不顧這樣的舉動在她眼中看來是否會招來「妳嬌蠻的態度弄髒了我的手」這樣的誤會,閻濤轉身便要離去。
  「你等一下,我不……」我不是你的妻子,不是你要娶的那個人。你的妻子剛才甜蜜幸福地喊著「情郎在城北最大的那棵松樹下等著我」後,便愉快地爬窗逃走了。
  嬴霜很想把這句話說得完整明白,只是此時此刻她怔然瞪著一室豪華的家具擺設又突然說不出話來。
  這裡並非一間中原隨處可見的普通府邸,單憑眼前這位閻家少爺說話的口氣和他臉上的刀疤就足以得知他並非泛泛之輩。若她坦白剛才在衣櫃中所窺視到的種種,這位閻家少爺將會拿她如何,就是傻子都能想像得出來。
  「何事?說。」她的那聲叫喚依然效果顯著,閻濤聞言停住腳步,回身看她。
  千萬不要自作多情,他從未想過要當一個體貼妻子的好丈夫,他會同意點頭娶她,目的也只是為了讓她幫他生下閻家的子嗣而已,此時虛假意味濃厚的關懷也不過是他想聽她會提出何種無理要求罷了。
  誰知原本坐在床上的嬴霜驀然起身,才與他對上眼,她身上那件質料昂貴的嫁裳就發出細小、不和諧的刷拉響聲,腰帶和柔軟的紅色布料從她身上崩塌,滑落掉在地上的速度只像流星劃過夜空的那一瞬,隨手掩蓋的真面目就這麼赤裸裸地呈現在他面前。
  「啊。」她輕輕叫了聲,語音很傻、很天真的那種,順便贈給雙眸從呆怔出神到驚愕而驀然暴凸的閻濤一個很無奈、很抱歉的調皮笑容,「不、不好意思,衣服沒穿好呀。」其實是她不會穿,嘿嘿。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然早已料到男人充滿震怒的低吼會迴盪在屋內,真正如雷穿灌耳膜之時,嬴霜仍是忍不住輕輕哆嗦了一下。
  緊接而來的還有江奶娘充滿痛心疾首,恨不得把她拖出去重重鞭打一百大板的指控,「天吶,這、這是一個公主,一個姑娘家該有的穿著嗎!」她的這種模樣走出去只會讓人覺得她簡直不要臉,比不正經的青樓女子還要不知廉恥和傷風敗俗!
  偏偏嬴霜不覺自身打扮有何不妥,更不明白他們見鬼似的反應到底所為何事。
  「出去,把房門關上。」最先回過神來的人是閻濤,他隨手拾回那件紅蓋頭,精準甩去遮擋住江奶娘的視線,就冷聲下著驅逐命令。
  不只是江奶娘,就連嬴霜也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表現出目瞪口呆,他剛才不是還禮儀兼備,一臉尊老愛幼的模樣嗎,怎的突然拿自個的奶娘出氣,「呃……你……」想了想,她只知道他姓閻,卻不知道他到底叫什麼名,最後還是欲言又止。
  「閉嘴。」好凶狠、好簡潔的兩個字,任誰聽了都會自動自發閉上嘴,將場面強行扭曲成他所期盼的鴉雀無聲。
  「妳想逃?」冷眸掃視完地上幾乎全被翻找得東倒西歪的箱子,轉向她之時,嫌不夠凶神惡煞,特地往那張寫滿無辜表情的小臉上狠狠怒瞪了一下。
  「不是……」不是想逃,而是已經逃掉了,只是那個人不是她,「我能解釋。」請必須聽她解釋。
  「如果妳還知道什麼叫作羞恥心,就把衣服好好給我穿上。」他才懶得聽她解釋,從箱子裡隨手撈起一套正經、普通的衣裳,當然沒有忘記同時翻出一套比她身上的要正經、普通的貼身衣物想遞給她,眼眸因為前方突然出現的阻力而填進一抹慍怒。
  「我不是故意的。」她事先作出解說,要他千萬不要因為她驀然出手使勁連帶衣袖抓住他的手而發怒。
  經過剛才,嬴霜發現自己討厭他的碰觸,應該是說他手上溫度好燙人,一接觸到他,她會不知如何是好,此時會出手抵抗實在是情有可原。
  「妳……」這個女人懂武功!而且還不是三腳貓功夫那種。比起驚愕,閻濤更覺得此刻堆填在胸腔的情緒該用驚呆了來形容。
  「我不懂穿中……我不懂穿衣服。」她不懂穿中原人的衣服。她有試圖努力辯解,最後卻以這樣含糊不清的回應作為結尾,順便快速從他手上奪走那套衣裳,免得給予他將我幫妳換這樣的說辭脫口而出的機會。可是……討厭,這傢伙的體溫到底有多燙人,隱隱約約還能感覺到手上那堆衣物竟然還留有他的溫度,害她忍不住下意識地迴避著他的目光。
  「我找丫鬟來幫妳穿。」他早該知道了,她不會自己穿衣服。
  她是公主、是金枝玉葉,是從小就享受鑲金裹玉的生活,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尊貴人。她要跟他說她會自己穿衣服,懂得如何清洗自己的貼身衣物,還會洗手作羹湯,將自己家打掃得一塵不染,他才會感到驚奇。
  找丫鬟來伺候她本來是天經地義的事,可為何一想到跟方才那樣,讓他以外的人瞅見她那身肌膚,他就會莫名感到惱火煩躁。他不該在乎她的,他只是想要利用她罷了,打從答應這場婚事開始她就已經是個被他定位成工具的人,不是嗎。
  是啊,就是這樣,他不可能對她存有半點關愛與在乎。再次甩袖,甩去滿腔糾結於心的混亂心緒。臨走前,回頭給了坐在床沿那個微微發怔的小人一個眼神忠告,閻濤不忘補上一句,「妳可以儘管試著逃跑,還有儘管試著繼續挑釁我。」
  「我並沒有想要挑釁你呀。」好可惜,嬴霜這聲無辜的咕噥始終沒被聽見。
  那位閻家少爺雖然面目凶殘、態度強硬,不過事實上嬴霜沒有多怕他。就先前那小小的內力比拚來說,論手上功夫她或許還差了他一大截,但論逃跑的本事她自認天下無敵,在教中能與她並駕齊驅地拚輕功的人至今還不到十個。
  可如今當銀月高懸,柔和濃墨一般的漆黑夜空下,每家每戶都接二連三地吹熄屋中光源之時,她竟然也鑽進閻府喜房的高床暖被裡,安穩地閉眼準備去作她的春秋大夢。
  那個姓閻的凶男人在找人來拿她當布娃娃擺弄,換上一身中原女子的衣服之後,還教人不是假意幫忙收拾地上亂七八糟的箱子,就是問她平日穿的是什麼樣的綾羅綢緞、喜歡用什麼樣的胭脂水粉等等等,完全是在妨礙她的逃跑大計。
  他竟然還親自監工,弄得滿屋子都是人在進進出出,弄得她感到無由來的精神衰弱。姓閻的根本就沒想讓她好過,估計是想把她累成一隻汪汪趴死在地上,再也無法逃跑。
  而他的確成功了。單單用了半天時間就把她整得身心俱疲,就連那頓恐怖的豐盛晚膳她也只是隨便扒了兩口白米飯,就讓那些亂七八糟、連名字和長相都記不住的丫鬟們伺候她沐浴更衣,然後快快把她們打發走,癱死在床上,盡快造訪周公去夢鄉好好睡一覺,明早好起來先撤離這裡再說。
  可惡,我從來沒見過那樣的傢伙!都說山裡的姑娘不懂城裡人的險惡,今個她總算見識到了。就是脾氣再好的人,遇上今天那種充滿深深惡意的陣仗也會忍不住要發飆。
  「唔……還是快睡吧。」好累,她從北漠策馬一路狂奔半個月來到這裡的疲憊感都比不上今天所經歷的總和。快睡、快睡,睡醒了才有力氣逃走。

  第二章

  結果嬴霜一夜無眠。
  只因每每閉上眼,姓閻的那張分明有著刀疤,稱不上和善、俊美到天下無雙的臉龐就會浮現在腦海。她是男人見太少了還是怎樣,教中那堆師叔、師伯、師兄、師弟難道就不是男人,怎的才頭一回遇上,她就對姓閻的念念不忘。不想了,就算把自己的頭搖得像波浪鼓都搖不掉腦中古怪的想法。
  順手劈暈一大早就被姓閻的找來監視她的可憐丫鬟,換掉那身礙事的中原衣裳,嬴霜摸索著來到昨天躍進來,面向大街的那面牆。
  雖然她也覺得他的妻子跟別的男人跑路,他確實很可憐,但她並非他們中原人信奉的那位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她沒有那種同情心救助他,也沒有那種義務。
  「姓閻的,再見啦。」
  啦啦啦,當她飛身上樹,正準備借力翻過那堵高牆之時,突然看見一道俊魁的身影從長廊的另一頭走來,不是她口中跟他道再見的那位還能是誰。
  見鬼,這男人就這麼有空,還是昨天見了她,覺得她的相貌驚為天人,不小心對她一見鍾情,一大早又急著來給她那種惡意滿滿的關愛?恰巧利用樹上繁盛的枝葉遮住身形的嬴霜身軀驀然一僵。
  當那個男人在長廊上驀然停步,轉頭往樹的這個方向凝眸怒視之時,她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他不會已經發現她了吧?不可能,她幾乎都已經將自身氣息隱匿掉了。可是……他還是站在那裡呀,還是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這棵樹看。
  情急之下,嬴霜急中生智,喊出一聲:「喵……」
  瞅見那男人果真再度邁步往前,禁不住伸手輕拍著胸口,鬆了口氣。
  但風聲和物體擦過樹梢的聲響也同時響起,等她反應過來,不只柳腰被一條結實的不明物體纏上,就連身子也撞上一個帶熱的巨大物體,被囚禁其中。
  「我還以為有隻小貓咪調皮藏在樹上,想說抓回去給我即將過門的小妻子做做伴、解解悶。沒想到反而是我的小妻子那麼活潑,一大早就躲樹上跟我玩捉迷藏遊戲。」
  「哎?」似有比星辰還燦耀的光芒寄宿其中的一雙大眸子呆呆地眨動數下,費了好大勁終於弄懂此刻倒映在眼中的面容歸誰所有,「閻、閻、閻、閻……」
  「鹽在灶房裡,雖說有辟邪作用,但我想現在這個時節暫時還用不著。」閻濤把奚落的幽默說得一本正經。
  嬴霜當然知道灶房裡有鹽,她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叫什麼名字,閻了之後一時接不了話。
  「你放開我!」真是後知後覺,她才發現環在她腰上的竟然是他的手臂。她不太在意有衣袖裹住的那一截,最令她無法忍受的是他的手,那隻大掌有著厚厚的繭,磨過肌膚會有點癢、有點疼,還帶著與昨天一樣會灼傷人的溫度,光是腰身上的碰觸就讓她懷疑自己快要渾身著火燒起來一樣。
  「放開妳,讓妳翻過這面牆,逃過三天後那場親事,從此跑到我看不到的地方逍遙快活,好胡作非為嗎。」閻濤以驀然收緊的臂膀表示他絕不放行的決心。
  經過昨日的觀察,他就知道這個過於活潑大膽的小女人一定會想盡辦法逃跑。今天他不過例行過來看看,沒想到還真被他逮著了這隻要逃跑的小貓,之前吩咐今早清晨便來服侍她的丫鬟恐怕早就被她打暈丟在屋子裡了吧。
  「你怎知我在這裡就是為了逃跑,而是不是為了看日出?」
  昨天有名丫鬟說溜嘴,說這裡是將軍府,她沒有那麼笨,現在不會當著一個官職跟暴力掛勾的男人的面揭穿自己不是要嫁給他的那位公主大人,免得惹來禍患無窮。
  「原來妳是為了看日出。」他一副恍然大悟的虛假模樣。剛好碰上不遠處日出東方,「正好,我們一起看吧,也順便培養下夫妻情誼。」
  「你先放手。」她跟他才沒有啥夫妻情誼需要培養,她只擔心那隻一直好礙事,明顯就在她腰上占便宜的毛手。
  「為何,西斐冬季夜晚和清晨氣候寒冷駭人,雖然現下已是初春,氣候依舊寒冷。妳是我的妻,我抱著妳看日出也好護著妳,不讓妳染上風寒,這樣有何不可。」他能用自個項上的人頭保證,他平時絕非這種態度如此強硬、喜歡占姑娘便宜的色胚登徒子。只是這個嬌生慣養的嬌蠻公主真是太不老實,逼不得已,他只能身體力行要她趕快認清現實。
  「謝謝,可是我不覺得冷。」
  她自然不會冷,她身上有裹著披風,只是他認為她這樣仍不夠暖和,否則那具被他環抱住的嬌軀為何還會以極輕的方式瑟瑟發抖,「愛撒謊的小騙子,不冷還抖得像秋風落葉嗎。」
  慢著,這件披風的下面……閻濤微微皺著眉,伸手去掀那件披風。
  「你幹什麼。」對於他的不軌之舉,嬴霜頗為惱怒,揚手就想給他一記響亮耳光,奈何掌風送到半路,手就被他抓住,氣得她只能牙癢癢地恨聲說道:「我真是沒見過比你更無恥的男人!」
  他竟然用手掀她的衣服,動作還恁的熟練、靈巧,想來一定已有不少姑娘家的清白毀在了他的手上。難怪別人總說中原男人好色、無恥、狡猾又卑鄙,今日她總算見識到了。
  「這話該由我來說。」彷彿光是聽著,渾身就會結出一層冰霜的冰冷嗓音響起在耳畔。閻濤寒眸輕抬,輕而易舉就捕捉到她的目光,「穿成這樣,妳到底還知不知道廉恥。」她在披風之下仍是昨天那套不堪入目的衣裝,這也是他突然發火,厲聲喝問的原因。
  「穿成這樣怎麼了,你這人怎麼這麼討厭,總是這不許、那不許。」嬴霜也是無由來的一陣惱火。
  在大漠穿成這樣的女子多的是,這種衣裝在當地甚至是一種習俗和風情。在與白天氣溫差距甚大的寒夜,不少大漠人最愛成群成群圍在一個又一個的篝火邊,邊取暖、烤肉、大口喝酒,邊看大漠姑娘穿著這樣的衣裳旋轉輕搖出曼妙舞姿。
  她也是大漠人,她穿這樣是生來就養成的習慣,況且穿這身輕便,練武時也不會礙手礙腳,她根本不覺得有啥可恥可言。
  「在妳嫁給我之前,我首先要教教妳什麼叫作以夫為天,別總是反抗自個的夫君,跟夫君頂嘴!」心中惱然怒升的火焰彷彿變成一根又一根帶火的指,輕而易舉就挑斷了他繃得好緊的一條又一條神經。
  「你放開,你……」
  他不放,圈在纖腰上的臂膀纏得死緊,那些充滿不滿和埋怨的叫嚷也被他自動屏蔽。這估計是他第一次對她用強,還是被她逼的。

  ◎             ◎             ◎

  「出去,把門給我關上。」把這個故意惹怒他的小女人拖回房,閻濤最先做的頭一件事就是將先前那個被她劈暈,此時才迷迷糊糊、如夢初醒的丫鬟踹出門。
  房門在閻濤的期待下被戰戰兢兢地關上,他也沒看一眼。一路拖著嬴霜來到床前,在把她丟上去以後,魁梧壯碩的身軀也緊接著重重壓上。
  「你讓開,你想幹什麼!」
  剛才一路被拖回來,她的叫喊早就引來了不少早起下人的注意,可主子做事哪有下人插嘴的道理,他們直接睜隻眼、閉隻眼,選擇對她見死不救。她不需要別人救她,她根本沒有做錯事,只是這個姓閻的太霸道、太不可理喻!
  「如果剛才妳學野貓翻牆是想試探我有沒有能力當妳的丈夫,和有沒有能力成為舜唐國的駙馬爺,那麼妳現在就是在挑釁我,想知道我有沒有身為一個男人該有的能力。」
  「什、什麼意思?」她記得中原話她有好好學,跟中原人對話也沒有人當她只是在嘰哩呱啦,但很抱歉,他說的話好似真的很難以理解。
  「妳馬上就會知道了。」
  他沒有騙她。語音剛落,他驀然低頭,隔著那半截抹胸,張口吮住面前一團藏在兩層薄薄布料下的渾圓豐盈。空出來的一隻手鑽進同樣單薄的蔽膝,帶著惡意來回撫摸著雙腿間滑膩的肌膚,還偶爾碰觸被短小褲裝包裹的柔軟嬌嫩。
  「你、你……」終於察覺他想幹什麼,清豔小臉被倏然炸開的一片潮紅渲染得飛快,她幾乎以為此時的氣虛和氣息紊亂帶來的胸肋悶痛是被他氣到岔了氣。
  嬴霜完全是眼睜睜看著自己如何被羞辱的,包裹住酥胸的雪白布料很快就在他邪惡的雙唇下被唾液濡溼。雙腿想併攏合起,卻只是把那隻興風作浪的手夾得更深入,允許他在腿間更進一步地胡作非為。
  「你住手,快住手,你、你這個登徒子……」她虛弱地叫嚷著,努力撐大的晶眸有淚花在搖晃閃爍。她不懷疑,假若此刻他突然收手,卻是急著去脫自己的衣服,想要跟她做那種、那種事,她真的會哇啊一聲號啕大哭。
  「登徒子?」從她胸前抬頭的那張冷峻臉龐突然勾起一抹笑,牽動臉上的兩道傷疤,不覺猙獰,反而顯得有幾分魅惑。閻濤呵出兩聲低笑,停住手上的動作,看進她的眼裡。
  「光是被這樣對待妳就害怕得想要掉眼淚,若是穿著這身打扮走到街上,遇上真正的登徒子,他們會對妳做的事絕對不僅於此。」
  「你無恥、你小人……」他是她見過最無恥的中原人!堆積在眼眶的淚不知是因為他的恫嚇還是怎樣,再也不堪負荷,一顆接一顆滾出來,顛簸著滑下臉頰,墜入枕中。可惡,它們怎麼止不住呀,若非眼前這個男人,至今為止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這麼愛哭,就算將雙眼緊緊闔上,它們還是有辦法不斷從眼角滲出來。
  「哎。」
  一聲極輕的嘆息自上方響起,嬴霜倏地睜眼,迎上的是那張帶有歉意的男性臉龐。他越靠越近,她驚呆了,只能傻傻看著他貼近,然後微溫的唇貼上碰巧有淚水滑下的那一處,將晶瑩小巧的透明小珠吮走。
  接下來,他對每一顆淚珠都如法炮製,直到她只能傻愣著再也哭不出來,才邊嘆息邊說道:「我很抱歉,我並不是真的想要欺負妳,讓妳覺得委屈、讓妳哭。」
  其實他甚至是有些高興的。還以為她先前對於這場婚事表現出無比惡劣的態度,是因為她已經有了喜愛的人,恨他妨礙她與情郎雙宿雙飛,想必在前來西斐之前就已經跟別的男子有過一次雲雨歡好。
  結果剛才碰觸的這具身子竟然這般嬌柔、這般生嫩,對於他明顯惡劣的逗弄給出懼怕的反應,在他身下不住顫抖。震驚之餘,一股憐惜和愧疚不由得由心而生。
  「我不知道妳以前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妳的父皇又是否同意妳穿得這麼……穿這麼有異國風情的衣裳滿地跑。我只想告訴妳,這裡是西斐,跟妳待過的舜唐國不同,我不希望妳受到傷害,我覺得妳必須要擁有自我保護意識。我只是……想要保護好妳。」保護好她,讓她平平安安生下他的子嗣。他在心裡補上這一句。
  「你先讓開。我不習慣跟你這樣的男子靠這麼近,你會讓我覺得、讓我覺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下意識地抗拒著他的碰觸,她好怕那種感覺,好像自己整個人都要被火舔舐,熊熊燃燒起來。
  在這聲幾近虛弱的軟弱懇求下,他讓開,卻在起身以後把她抱坐到大腿上,明顯捨不得放開這隻小嫩貓。
  「把正經的衣服穿上。不要再穿這種衣服好嗎,別讓我擔心。」他柔聲說著。這樣的語調在這個世上聽過的人她屬第二個。
  「我不會穿。」她抽著鼻,仍覺委屈地皺著眉回話。
  他說得對,她都知道,可她不是他的妻子呀,她的內心明顯在抗拒著他這份關懷和此刻的溫柔。
  「我知道。妳不必擔心。」幫她整理好身上衣物。
  確定披風有把她那一身白沙一般細白軟柔的肌膚全遮擋住,他才離開了她,「在這裡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說完他就出去了,還真不怕她會乘機溜走。
  事實上她不會。恐怕他就是算準了她還有些驚魂未定,不太使得上力,渾身還有些軟綿綿的,才放心丟下她一個離去吧。
  過了沒多久他就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個穿桃色衣服的小丫鬟,「她叫小桃,從今天開始負責照顧妳的生活起居,當然她會幫妳穿衣服。」衣服兩個字他是深深擰絞著眉心說出來的。
  剛才他險些就脫口而出,以後每天由他幫她換衣裳了。
  一個男人對自己的女人表現出占有慾是正常的表現,然而對她過於在乎,在他來說卻是一種對死去愛人所抱有的罪惡感和愧疚之情。是的,他不愛她,這輩子都不會,他所愛的人早已死去,他之所以會同意娶眼前這個舜唐國十六公主只是為了要她生下他的子嗣,好讓爹娘同意他跟心愛之人冥婚一事。
  從一開始他對她的想法就不純粹,不管他態度強硬或是溫柔體貼,只要能讓她屈服,他就什麼都會去做。
  「哦……」還好、還好,穿桃紅色衣服的就叫小桃,總比昨天那堆名字亂七八糟的好太多。
  不知他是否有所察覺,她對人的名字偶爾會有記憶困難這種毛病,才找來這麼一個丫鬟,心中有股感覺,為這份體貼逐漸變得溫暖起來。
  「但是妳可要好好記住。如果妳把小桃劈暈後溜走,我就把她趕出閻府。如果妳趁著她因工作應接不暇或故意騙走她然後偷跑,把妳抓回來以後我就在妳面前把這丫頭剁成肉屑。」
  竟然一臉正經八百地說著喪心病狂的宣言,果然剛才感覺到的溫柔不過是天邊飄浮的浮雲,飄過就沒有了,比泡沫還要夢幻淒美。
  「嗚嗚,少夫人,求求您,您千萬不要那樣對小桃呀,小桃不想死,不想被趕出府,嗚嗚……」發現會因她的行動而受罪的小丫鬟已經跪倒在她腳邊朝她膜拜了,還哭得一臉鼻涕、眼淚,好淒慘。
  「我不會。」雖說這個小丫鬟跟她毫無關係,可好歹是條人命,而她的心也還沒達到鐵石心腸的標準。
  「對,她現在不會。可她現在餓了,必須要用早膳,萬一她覺得閻府的伙食不能伺候好她的胃,她會不會乘機溜出去我就不知道了。」
  魔鬼,竟然笑得一臉隨和,全然不知笑時牽動臉上的傷疤,在其他人眼中看起來會有多凶神惡煞,對著已經瑟瑟發抖,快抖掉渾身骨頭的小桃火上加油。
  「是、是,奴婢馬上去教人準備早膳,絕不讓少夫人餓肚子。」砰砰砰,可憐小桃東倒西歪,正要連爬帶滾地奔向目的地。
  「等一下。」
  「少、少爺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把我的那一份也一起準備。」
  當小桃匆匆跑走,趕著去完成前途多難的任務之一之時,嬴霜瞪著眼眨動數下,忍不住驚訝問道:「你要跟我一起吃?」
  「有何不可。」她問得出奇,所以他也回得驚奇。
  「我以為你很忙。」恰恰相反。她剛說完就在心裡幫他否定了,若非很閒,他就不會像今早這樣有時間跑來修理她了。
  「再忙我也想要把時間分一些給妳,好讓妳別在陌生的環境裡感到無助、害怕。」最近西斐的戰事不頻繁,應該是說那個小鬼皇帝體諒他這個代替當上新郎的倒霉鬼,暫時放他休假吧。正好,他好把時間和心思花在這個公主身上。
  「我才沒有感到害怕、無助。」他真的不懂,她根本不是那個該嫁給他的正主。
  只不過,追個教中叛徒也能追到落入某國某位將軍大人手裡,還有即將被他拖去拜堂成親,成為他妻子的趨向,她的作為也真是夠驚為天人的了。
  「妳不害怕,那妳是純粹討厭嫁與我?」討厭?真是挑了個好詞彙,說完以後連他自己都禁不住狠狠鄙視了一下。
  「少爺、少夫人,奴婢把早膳拿來了。」
  「我餓了。」時間剛剛好,她不想跟他討論這個問題,她本來就不認識他,對他毫無想法,又何來喜歡、討厭之說。
  也不等他回應,嬴霜自己尋了個位子落坐,舉筷之時,面對一桌十分陌生的琳瑯滿目才發覺根本無從下筷。
  「怎麼不吃?」說餓了的人是她,瞪著早膳不動手的人也是她,難不成桌上有哪道膳食在她眼裡是用毒蛤、蛇蝎做的,所以才不敢下手,「是菜式並不合妳胃口嗎?」有此可能,聽說昨晚除了那碗白米飯有被動過的痕跡,其他菜餚都是完完整整的一碟碟被送返灶房,就連蒸魚上的幾根青蔥、排骨上的幾粒蒜末都沒有半點被動過的痕跡。
  「我不會吃,不知道該從哪一樣開始下手。」她不知道那一大碗米粒形狀和顏色都有些古怪,還放了黃色塊狀物體和幾粒枸杞的玩意算不算得上是粥,更不知道那碗一顆顆黑、白色丸子漂浮著的是什麼玩意,還有那碟炸成黃金色的一卷卷食物也好詭異。
  「妳在跟我說笑嗎。」舜唐國是哪個貧窮落後的偏僻小國,還是像彌國一樣偏向東方島國,連文化也幾乎全被熏染、抹殺的國家,飲食文化跟他們有那麼大的差異?還是……她根本就不是舜唐國的十六公主?
  不可能。當那個令人驚駭的念頭剛浮現在腦海,他就迅速將它扼殺掉。或許舜唐王只是對她過於寵愛,每天教膳房做給她的都是些已經不能被稱為人間美食的稀世珍饈。
  「妳平日都喜歡吃些什麼?把菜名告訴我,我讓下人盡量想辦法去做。」他換了個方式。諒解她千里迢迢嫁到西斐來,他允許她有對食物挑剔的權利。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們大漠人哪有這麼講究,通常一兩塊油酥餅、一碗馬奶茶就解決早膳了。不過這種話教她怎麼說得出口,說了不就等於自己揭發自己不是舜唐國十六公主嗎。
  「哎。」既然她說不出來,他就不勉強她。拿起她面前的雕花瓷碗,舀了幾勺米粥,他移動位置坐到她身旁,「這是小米粥,加了白米、糯米、地瓜一塊熬煮而成,我認為女兒家都會喜歡吃甜的,所以讓他們熬成甜粥,妳嚐嚐看。」
  紅豔若牡丹花瓣的唇微張,表現著驚訝。嬴霜本想接過他手中的瓷碗和瓦匙,沒料到他卻不允許,她只能張口就著他的手,將送至唇邊的那匙米粥吃掉。
  「好吃嗎,還是妳喜歡吃鹹的?」
  「沒有、沒有,這很好吃,甜甜的,我很喜歡。」他沒有騙她、捉弄她,她回給他一記淡淡清淺如牡丹綻放的美麗笑意。
  然而看著那樣的笑容,在閻濤心中的疑惑刻畫得更深。這個一時對他萬般挑釁、盡她所能嬌蠻撒潑,一時又會因為一碗米粥而展露純真笑靨的小女人,真的是傳聞中的舜唐國十六國公主嗎?他無法忽視心中那股強烈的感情,他對她……似乎不只突然來了興趣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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