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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折】巧手繡娘《一》

自幼喪父無母,遭堂嬸苛待, 莊璧容曾經想自己不過是在這討一處屋舍, 待到了及笄以後,嫁得一個如父親一般俊朗博學的良人, 過上自己的生活,眼前這些坎坷就都算不上什麼了。 可得知自己要被嫁給一個病癆鬼沖喜時, 她就對那些情啊、愛啊斷了念頭,當初怎麼會痴了, 白白作了婚嫁的妄想。誰知,轎子還未進門,好端端的沖喜不成, 新郎就死了,自此背上剋夫罪名,她這位新嫁娘成了娘家不要、 夫家趕人的災星,末了還被丟進寡婦廟守節。

會員價:
NT$883.5折 會 員 價 NT$88 市 場 價 NT$250
市 場 價:
NT$250
作者:
久知子
出版日期:
2015/11/24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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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他沈家二爺剋妻名聲赫赫,而她莊家小娘子剋夫名聲也不遑多讓。
這一個布莊東家,那一個打工繡娘,
且看久知子居中牽線,為他們譜上一段錦繡良緣。

自幼喪父無母,遭堂嬸苛待,
莊璧容曾經想自己不過是在這討一處屋舍,
待到了及笄以後,嫁得一個如父親一般俊朗博學的良人,
過上自己的生活,眼前這些坎坷就都算不上什麼了。
可得知自己要被嫁給一個病癆鬼沖喜時,
她就對那些情啊、愛啊斷了念頭,當初怎麼會痴了,
白白作了婚嫁的妄想。誰知,轎子還未進門,好端端的沖喜不成,
新郎就死了,自此背上剋夫罪名,她這位新嫁娘成了娘家不要、
夫家趕人的災星,末了還被丟進寡婦廟守節。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莊璧容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伸手揉著有些發昏的腦袋,睜開睡眼茫然地環顧四周。
  頭上是一頂暗紫色有些發灰的粗布帳子,模樣瞧著已有些陳舊,伸出手輕輕撩開帳子,未想上面沾了不少塵土,一經抖動頓時散到空氣裡,莊璧容捂著嘴無力地咳了起來。
  奇怪,怎麼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呢?
  她母親早亡,父親到死也沒有再娶,大小家務一向都是自己打理,不像那些閨房裡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閨秀體弱嬌氣,那些常人愛犯的頭疼腦熱也甚少上過她的身。怎麼這會兒卻像被人抽了精元似的,腿腳發軟,頭也昏昏沉沉的。
  右手強摁在床上,艱難地爬起身,一張嘴,喉嚨乾乾癢癢的,踉蹌著下地拿起茶壺晃了晃,是空的。
  莊璧容抬眼望去,四周全是灰塵,鼻息間隱約聞著一股濃郁的霉味,想是屋子久沒有人住的緣故。四面的白牆已經開始泛黃,牆皮大片大片地脫落,牆角裡的蜘蛛網高高地掛著,很是顯眼;一張木桌、兩把椅子就擺在一進門的地方,桌子上的茶壺、茶碗也落了灰塵。
  莊璧容拿起袖中的手帕好歹抹了抹椅子坐了下來,許是長年沒人坐過,椅子發出了奇怪的嘎吱聲。
  她這是在哪啊?
  她記得她昨日成親來著。
  她父親是個讀書人,年輕的時候還曾中過會元,卻因為鋒芒太盛在京裡得罪了人,一氣之下連殿試都沒考就回了鄉。蘇州赫赫有名的鴻山書院裡有個姓賈的院士,頗為愛才,聽聞以後遠赴陽曲請他去做了教書先生。
  母親是蘇繡世家洛家的女兒,在她九歲那年染了重病,沒多久就病故了,父親因為母親的離去悲痛欲絕,醉裡夢裡恍惚了幾年也跟著去了。於是她拿著亡父的遺書,搭了父親一位友人的車回了陽曲的莊家老宅。
  莊家族長把她安置在本家行二的二堂叔家裡,堂叔在縣裡開著一家醋坊,一兒一女日子過得倒也富裕,只是她那二堂嬸的為人卻不免有些刻薄。
  她每日聽得那些酸言酸語,聽久了,也就不覺什麼了。何況自己不過是在這討一處屋舍,待到了及笄以後,嫁得一個如父親一般俊朗博學的良人,過上自己的生活,光是想想,眼前這些坎坷就都算不上什麼了。
  這些美夢是什麼時候碎的呢?
  是二嬸茶前飯後老是把黃家放在嘴邊上?還是當媒婆上門,二嬸喜笑顏開地收了黃家那幾箱子彩禮?抑或是得知自己將要嫁給一個病癆鬼沖喜?
  她試圖效仿那些書裡的女子去掙自己的命運,可換來的卻只是幾夜冰冷的柴房、難捱的飢餓感,甚至棍棒下的遍體鱗傷。她笑自己,終究是沒有面對三尺白綾的勇氣。
  那一日,一路震耳欲聾的擂鼓聲震得莊璧容頭昏腦脹,也不知走到了哪兒,她的轎子突地一下落地,只聽見媒婆大聲地驚呼:「新郎西去了!新郎西去了……」
  外面的人嗡的一聲亂了起來。
  「我、我接了幾十年的親,還是頭一回遇見這樣的事,這可怎麼是好喲!」
  「哎,我說,這新娘子還沒進門,新郎就沒了,別再是個剋夫的吧……」
  她掀起簾子偷偷一看,轎子正堵在黃家大門口,幾個車夫徬徨地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就在這時,有人進到了轎子裡抓她,被人顫顫巍巍地攙著走了一路,然後扔進了一間屋裡,後面的,她就記不得了。
  可這裡怎麼看也不像是黃家的地方,想到這,莊璧容心裡隱約有了些擔憂。
  她起身走到門口,吱呀一聲推開了門。外頭的幾個中年婦人聞聲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就低下頭繼續著手裡的活計。她們有的在編著竹簍、簸箕,有的在拿絲線打著結子,地上的籃筐裡放著的都是些做好了的成品。
  莊璧容有些摸不清狀況,便走到一個正打著結子的婦人身邊,問道:「這位嬸嬸,這裡是什麼地方啊?看著不像是針線作坊啊。」
  「裝什麼呢,到了崇節坊還不知道是來幹嘛的啊。」中年婦人嘲諷地瞥了莊璧容一眼,繼續著手中的活計。
  什麼?崇節坊!
  她當然知道這是幹嘛的地兒,可問題是自己怎麼會在這兒啊。她想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現在的身分可不就是寡婦嗎,而崇節坊裡全都是寡婦……這黃家不會是把她送進崇節坊了吧。
  可是她還沒有拜堂,丈夫就死了,理應不算是黃家的媳婦啊,應該被送回娘家才是,莫不是……她呵呵冷笑了聲,自己現在給家裡添了一筆豐厚的聘禮和一個貞女的名號,想必她那貪財的二嬸作夢都能笑出聲來了吧。
  「喲,妳醒了。」大門口走來一個穿著深紫色對襟褙子,體態臃腫的中年婦人。
  「您是……」莊璧容並不認得來人,應該說,這裡面的每一個人她都不認識。
  「我是崇節坊的當家,大夥兒都叫我三娘,妳也叫我三娘吧。」馮三娘笑呵呵地看著莊璧容,直看得她心裡有點發毛。
  莊璧容規規矩矩地喊了聲三娘,「三娘,我、我怎麼會到這來的?我這一起來腦子就昏得很,什麼都想不起來。」莊璧容曉得眼前這人肯定知道事情的來去究竟,心想著自己就是進了這個活墳墓也得問個清楚。
  「忘了呀,妳婆婆給妳送來的。妳婆婆,鎮東黃家,妳昨個不是嫁過去了嗎,記得嗎?」馮三娘見她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哎,妳也是命苦的,前腳剛進門,後腳男人就咽氣了,妳婆婆想把妳送回家,畢竟沒拜堂,可妳娘家說了你們莊家是仁義世家,姑娘既然進了人家的門,就生是人家的人,死是人家的鬼。妳婆婆沒轍,就把妳送這來了。」
  莊璧容心裡冷哼了一聲,她怎麼記得自己連黃家的院門還沒進呢,轎子就給攔下了。算了,已經到了如此境地,說什麼都晚了,她這一輩子已然沒了指望,既然她們這麼想讓她做個貞女節婦,便隨了她們的願就是了。
  「事情都清楚了吧,那就跟我走吧。上西堂去,大夥都在那呢,就差妳了。」
  「欸。」莊璧容應了一聲。雖然不知道那西堂是幹什麼的,也不知道馮三娘說的大夥都是誰,不過她還是老老實實地跟著馮三娘走了。
  還沒進門,莊璧容就聽見了屋裡嗚嗚咽咽的低泣聲,屋裡站著七八個人,都是一些個瘦弱的、穿著白色孝服的姑娘,有幾個也就比自己大上一點。
  「哭什麼哭,恁的添堵!都給我站好了。」馮三娘一進門就開始對著屋裡的人狠狠大罵,幾個正哭得梨花帶雨的姑娘嚇得直打了個哆嗦,和其他人一起低著頭顫顫巍巍地站到一塊,莊璧容也跟著站到了後面。
  「妳們既然進了咱們崇節坊,那就是準備一輩子待在這守節的節婦,這貞節可是女人一輩子比命還重要的東西,絲毫也不能打馬虎眼,要是讓我知道妳們哪個人守不住了,做出敗壞崇節坊名聲的事情,一律交由官府浸豬籠!都聽明白了嗎?」馮三娘嚴厲地說著這套不知說了多少遍的話,幾個年輕的姑娘一聽見浸豬籠,撲通跌坐在地上,連哭都沒了聲音。
  莊璧容想著這些人裡怕是沒多少人是自願進來的,怕也都是如她這般被夫家送進來的,這寡婦守寡容易,可這樣困在一個院子裡一輩子,會有多少人願意呢。
  「聽明白了。」眾人諾諾地齊聲應道。
  「既然明白了,以後就要老老實實地遵守。咱們這崇節坊之所以建在鎮子的最邊上,就是求個與世隔絕、沒人打擾,咱們後頭既有菜園子,也有牲畜,基本上自給自足。
  可是我們人多,銀錢方面也是必須要有的,所以妳們每個人都要跟這裡的老媽媽們學著做一些手工活計,定期會有人來收購,妳們自己也可以得些錢,叫她們給買些吃食、玩意,其實過久了這日子也就沒那麼悶了。行了,今天就先說到這,妳們各忙各的去吧。」

  ◎             ◎             ◎

  莊璧容旁的不會,幹起活來一流的手。早先在自家,父親是個只會揮毫潑墨的讀書人,母親一去,洗衣、做飯全是她一手打理,後來到了二叔家,二嬸嫌她白吃白喝,能找出的活兒全部派發給她。
  這地方自己怕是真要待上一輩子了。這人吶,到哪裡都是一樣,欺軟怕硬,所以她們這些新人一定得懂得阿諛逢迎,才能不受欺負。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尤其這麼一座寡婦廟,怕是形如水深火熱。
  莊璧容的女紅是母親打小手把手教出來的,她母親的手藝很巧,廚藝織繡、料理家事全都不在話下,其中尤以女紅最佳。
  往常閒的時候她常在繡坊接活回去偷著繡,好賺一些銀子給自己買些胭脂水粉和小件的首飾。當然,這些事情,她那個貪財的二嬸自是不知道的。
  現在她更是有了大把的時間,只可惜再也不能出去自己買了。莊璧容抬頭看著頭頂那一片蔚藍廣闊的天空,偶爾幾隻路過的小鳥停在枝頭上歇著腳,可沒過多久便再次展翅飛翔,看著看著,她第一次有了想哭的慾望。
  她正在院子裡與一幫人坐在一起幹活,旁邊的幾個婆子都在靈活地打著結絡,莊璧容看了幾天,發覺大多數人都選擇幹這個活,得到的錢雖不算多,可是好做。像這樣最普通的蝴蝶絡子、萬字結一百個就可以換五文錢,難一點的可以賺得更多,但是要考驗手上的本事了。
  莊璧容拿了個凳子坐在院子裡,也學著那些人要了些線打結子,這活還是她七八歲的時候幹的,她三穿兩穿,然後一拉,一個精巧的梅花結就成型了。
  「欸,妳瞅見邊上那個丫頭了嗎?」莊璧容正打著結,就聽見身邊幾個婆子紮成一堆小聲地說著話。
  「嗯,咋的了?」一旁的婆子悄悄看了莊璧容一眼,問道。
  「妳沒聽說啊,她前腳剛進了門,還沒拜堂,男人就咽氣了,她婆婆氣得差點沒吐血,連夜就給退回了娘家,妳猜怎麼著?」說話的婆子挑著眉毛打了個懸念。
  「怎麼的?」後頭的幾個婆子聽了也都搬著凳子湊了過去。
  「她娘家說她剋夫,愣是不要她。這黃家一看也是,這女人剛進門,兒子就死了,不是剋夫是什麼,可是不敢在家多留她一刻鐘了,趕緊就送了咱們這來。」
  「這丫頭命這麼硬啊。」
  「可不是嗎,妳說她會不會也剋咱們啊?」
  「不是說了剋夫嗎,咱們可都是女的。」
  「可誰知道她是不是光剋夫啊。」
  「怕什麼啊,咱們這種人還怕死啊,我看妳這婆子就是太閒了,光胡思亂想。」
  莊璧容聽了,撇嘴一笑,也沒搭理她們,反正就是一些個愛搬弄是非的閒話婆子,多說兩句她也少不了半斤肉,何必和她們置氣呢。右手手指靈活地在幾個線圈之間穿梭,然後輕輕地一拉,一個漂亮的蝴蝶吉祥結就打成了,她又在原線上接著打了四個,弄成了一個五只蝴蝶吉祥結,寓意著五福臨門。
  「喲,好個手巧的小娘子啊。」一個經過的婆子眼尖,一眼就瞅見了莊璧容手裡剛打好的結絡,笑呵呵地拿起來看。一旁閒聊的婆子們聽了也都眼巴巴地看著,可是剛還說了半天人家的閒話,又是斜眼瞥,又是哼哼,那丫頭準能聽見,這會兒可是不好意思再去瞧。
  有個膽大臉皮厚的王婆子搬起凳子坐了過去,嘿嘿地笑了兩聲,說:「娘子也給我看看。」
  莊璧容微微一笑,把剛打好的結絡放在那婆子手上。王婆子拿了正反瞧了半天,吃了一驚,讚嘆地說道:「我活了這些年,就沒見過這麼精緻的吉祥結,瞅瞅這編功,一看就是靈巧底子,不像我們,粗手粗腳的。」
  「嬸嬸說的哪裡話,您是歲數大了,要換作年輕的時候,怕是打得比我還要好呢。」
  「哎喲,瞧瞧,小娘子這張嘴啊,跟人長得一樣甜,說出來的話教老婆子美死。」王婆子一聽見這話滿臉的喜悅,好話誰不愛聽啊,就算一點也靠不上邊,但聽聽也總是美的。
  「可不是嗎,瞅這小娘子長得白白淨淨的,小臉兒跟那豆腐一樣嫩。」
  「還有這雙杏眼,水汪汪的,誰見了不愛啊。」
  其餘幾個婆子一見這姑娘好說話也都湊過來,妳一眼、我一語地讚美著。莊璧容面上始終帶著笑傾聽著,偶爾露出些女兒家的羞澀,更是教一群婆子呵呵地樂個不停。
  「哎,可惜了,這麼好的姑娘,命咋這麼苦,才這個歲數就進了咱們這,這往後這日子還長得很呢。」王婆子一臉惋惜地看著她。這婆子已經四十了,因早年守寡,進了這崇節坊,如今無兒無女的一個人,見了莊璧容,心底的母愛倒是發自真心地露了出來。
  「就是啊,妳說那男人明明就是個快咽氣的病癆鬼,這死了很正常啊,咋的就怪上了小娘子,還平白地落了個剋夫的罪名。」
  「這都是我的命,逃不了。」莊璧容無奈地癟了癟嘴角。
  「要我說啊,妳這嬸子也夠狠的,這可是姪女啊,連堂都沒拜,哪算得上是成了親,接回來等著再嫁就是了,怎麼就硬生生地把妳拒之門外。」
  「對,準是妳那個二嬸作的怪!」
  「行了,妳們也別鬧騰了,咱們女人吶,就得認命,何況沒了男人,也不用伺候人了,過得不是更好,就是日子悶了點。」
  「以後我多陪嬸嬸們說說話,咱們也能解解悶。」莊璧容露出一副不計前嫌的模樣,甜著一張小嘴,八面玲瓏。
  「好呀,我呀還想跟小娘子學學這打結子,妳看成不?」王婆子嘿嘿地笑了兩聲。
  「這有什麼,嬸嬸想學啥都行,只要我會的我都教。」
  「欸。」王婆子一聽樂得不行,忙從竹籃裡拿了線繩,學著她的手法有模有樣地打起結來,旁邊的婆子們也都不放過這個機會,跟著學了起來,不一會的工夫,她的身邊就圍了不少的人。
  莊璧容邊打著結邊想著,這群婆子雖然也愛動嘴皮子,但是卻心思簡單、樸實,沒那麼多刁難人的壞心眼,幾句貼心的好話,立刻就能把她們俘獲,和她那二嬸一比,純粹有些小巫見大巫的感覺。

  ◎             ◎             ◎

  「容姐兒,收活的盧嬸兒來了,趕緊拿了東西出來。」莊璧容才打水洗了臉,正坐在凳子上挽著髮,一聽見外面王婆子的話,也顧不得精細,尋了支木簪子把頭髮一擰,拿起桌上的竹籃就跑了出去。
  這盧婆子是鎮上開繡莊的程老闆家的老媽媽,年歲大了,旁的也做不來,但是她的眼光不錯,畢竟在繡坊裡見得多了,因此就負責在外面收些繡品。
  崇節坊當初建的時候為了避開常人,選在了鎮子東面最偏的地方,後面貼著山,除非特意,否則常人是鮮少經過這兒的。
  因為路段遠,盧婆子每半月過來收一次活,錯過了這次機會,就要再等上半月,因此大夥都格外重視。院子裡的人一窩蜂似的圍了過去,爭先翻弄著自己籃子裡的物件兒給她看,希望能討個好價錢。
  不過這盧婆子也是個眼尖的人,一些入不了眼的差品她往往都是不收的,長久下來,誰的手藝好,她心裡有數,而那些個手拙的老婆子,她幾乎是看也不看的。
  「喲,王婆子,妳這手藝可是見長啊,這才多會兒沒見,都能打出這樣的結子了。」盧婆子心想這王婆子手粗,幹那煮飯洗衣的粗活還行,往常也都是靠編編竹簍、笸籮、簸箕討點錢,這回怎麼竟打出吉祥結來了,雖說細看有點粗糙,但是因著這結太繁複,會的人並不多。
  這麼想著,盧媽媽又在那籃子裡半信半疑地翻弄了半天,見這結子打了有一百來個,心中一陣詫異。
  王婆子笑著道:「哎喲,盧嬸兒,妳不知道,我們這啊新來了個小娘子,那手巧得呀,這不,我這結子就是跟她學的。」
  「喲,在哪呢,我瞧瞧。」盧婆子一聽開始好了奇,這些個婆子可都不是好相處的,看來這個新來的小娘子是個會籠絡人的主兒。
  「容姐兒,哪呢?」王婆子推開圍堵著的人群,一看見莊璧容忙過去拉了,笑呵呵地說:「盧嬸兒要瞧瞧妳的手藝,趕緊拿出來吧。」
  「欸。」莊璧容忙從籃子裡取了昨日打好的大串五彩鳳梨結,那盧婆子瞧了兩眼發光,這物件拿回去穿上環珮肯定能賣個好錢,一張老臉上喜笑顏開。
  「小娘子這工夫可真是俊。可還做了別的?」說著,盧婆子兩隻冒了光的眼睛使勁往籃子裡尋摸著。
  由於莊璧容是剛來的,在這一群摸爬打滾了十幾二十年的老媽子當中就是個嫩苗,而這些個嫩苗是免不了要被欺負壓榨的,做飯、洗衣、拾掇菜園子,什麼活都得幹,幹的還得多,才能不惹來麻煩。所以自是沒有多少時間認認真真下來忙這些賺錢的活計。
  不過莊璧容壓根就沒指著這結子,這東西是便宜貨,占了時間也賺不到多少錢,三三兩兩地孝敬了這批老婆子,自己壓根留不下多少,所以她的眼光必須得放遠一些。
  莊璧容擺出一副無奈的愁相,嘆了一口氣,說道:「平日裡活多,我剛來手腳又不利索,實在是沒時間做這些。」
  盧婆子又瞧了瞧,可那籃子統共那麼大,也不深,有多少東西一眼就能瞧了去,這才惋惜地罷了手。
  莊璧容思索了好久,才走到那盧婆子身邊,磕磕絆絆地猶豫著說道:「盧媽媽,我、我這兒其實還有兩條帕子,只是害怕手工粗糙,也不知能不能拿出手,要不您給看看?」
  盧婆子一聽,想到剛那作工精美的結絡,又是一陣興奮,忙說:「那好啊,拿出來我瞧瞧。」
  莊璧容小跑著進了屋,從炕邊的箱子裡面摸了最下面的兩條帕子出來,故意做出不好意思拿出手的模樣遞給盧婆子。
  周圍的人一瞧見莊璧容這表情,就琢磨著這小娘子的繡工肯定是不如那打結子的巧勁,又瞅見盧婆子拿著那帕子看了半天也不出聲,更是肯定了心裡的想法,有幾個一看占不著便宜了就提起自己空了的籃子,拿著那幾十枚銅錢裝進腰間的布袋裡,回了各自的屋。
  那王婆子見盧婆子半天不動聲,心裡也是乾著急,想著這物什要是真不值錢,自己也討不到好處了就難過,於是忙推了推一旁的盧婆子。
  那盧婆子看了那兩條帕子正在驚喜之中,這一推讓她差點沒站住。
  「妳推我幹啥!」盧婆子扭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又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帕子,一條繡的是白鶴銜珠,另一條則是疏影臘梅。
  白河鎮是個頂小的鎮子,尤其和鄰邊的鎮子一比更是寒酸得很。這鎮子上的繡坊只他們一家,繡娘也就那麼幾個,此刻這盧婆子瞧見了莊璧容就像瞧見了白花花的銀子一樣。
  這崇節坊的跑腿活她已經做了快十年了,往往拿了好點的貨向自家老爺多報出點價錢,她便能樂呵地賺得個小錢兒。如今把這小娘子的東西拿回給老爺瞧瞧,憑著她的眼力,老爺定會滿意,大件小件的繡活怕是會源源不斷,她賺的銀子也能翻幾個滾,想著就一陣欣喜。
  「小娘子啊,我看妳這手藝還不錯,不過我也得拿回去給我家老闆瞧瞧,這回我就先給妳五十文錢,妳看成不?」
  莊璧容聽了愣了一下,五十文錢?看來這婆子真當自己啥都不懂啊,這樣的繡樣且不說擱在她們蘇州,就是以往她拿去賣給繡坊,一條怕是五十文都不只,畢竟像這樣的花樣和手工都是賣給那那些大戶人家的,現在自己兩條帕子才給一條的錢,赤裸裸的訛詐啊!
  盧婆子見她不說話,料想著這小娘子怕也是懂行的主兒,知道給少了,可是自己也算是她的伯樂了不是,往後她若想要靠這個賺錢,可是離不開自己的。
  想到這,盧婆子就挺了挺胸膛,耐著性子道:「小娘子啊,婆子我啊也不是那能作主的,若是我們老闆看上妳這手藝,往後妳的路啊,長著呢。」
  莊璧容一聽,便明白了這婆子的意思,心裡暗自罵了一句,不過自己以後確實要指著她,五十文便五十文吧,權當巴結她了。
  「那我可要多謝盧媽媽了,我娘家姓莊,閨名璧容,媽媽以後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盧婆子一聽說連連答應,等把所有能要的活收完以後,已經到了晌午,頂著個毒日頭,一邊嚷嚷著熱,一邊揹起了籮筐,走了出去。
  莊璧容也沒忙著繼續打結絡,她想著那盧婆子應該會再來送來些別的帕子花樣讓她繡,於是就清閒了幾天,偶爾幫幾個對她還不錯的婆子做做飯、洗兩件衣服,倒是落了個好人緣。
  果然,盧婆子走了的第四天,她等到了自己的第一筆生意。
  那盧婆子嗓門大,也不管這是個節婦守節的清靜地,還沒進門,就先嚷嚷出了聲。那管事的馮三娘平時看了她就想罵上兩句,可一想著她是自己這地方的財神爺,也就強忍了下來,每每這日子她都是閉門不出,眼不見心不煩。想著今個兒又不是收活的日子,這潑婆子怎麼又來了,於是就打算出了門看看。
  「喲,三娘也在呢。」
  本來馮三娘一聽,沒啥反應,可是看她那表情一琢磨,頓時氣得要死。誰不知道這崇節坊是只許進不許出的地兒,什麼叫她也在,這句帶刺兒的話,不是活往她身上潑髒水嗎!
  「呵,我命不好,哪能像妳一樣,今個招待這人,明個招待那人,生活得有滋有味兒。」
  這盧婆子一聽也怒了,這話不是把她說得跟那個勾欄院裡的娘兒們一樣嗎。剛準備罵上兩句,誰知一抬眼皮子就看到了剛從菜園子出來的莊璧容,想起自己此趟是來賺錢的,便壓下了怒火,朝莊璧容走去,「小娘子,老婆子給妳帶好活兒來了。」
  莊璧容佯作驚訝道:「呀,這沒到日子啊,盧媽媽咋來了?」
  「哎,我這不是得了個好活嗎,想著妳手藝好,這活交給妳做我最放心了。」
  那邊馮三娘一看這潑婆子對莊璧容這麼客氣,也是一陣好奇,就走了過來。
  「喲,三娘也來了。」邊上王婆子一見到馮三娘,客客氣氣地喊了一句。
  「啊,我這不是來看看嗎。」
  莊璧容也跟著喊了:「三娘好。」就向盧婆子問道:「媽媽這是有啥活兒啊?我能做的一定幫您做。」
  「哎呀,下個月初八,咱們鎮上王員外的閨女出嫁,那閨女眼尖,一般的繡活都入不了她的眼,這不,嫁衣到現在還沒有著落呢,前個兒,我給我家老闆看了妳的繡帕,他挺滿意的,我便跟他提了讓妳來接。」
  「這……我不知道時間來不來得及。」
  「我回去跟老闆說說,妳連著趕工再給做個頭蓋,總共給妳一兩銀子如何?」
  莊璧容聽了很是心動,這一兩銀子繡套嫁衣可是一筆肥活,可又掂量著若是到了日子趕不出來,那可是要壞大事的,左右拿不定主意。
  一旁的王婆子見她沒有立即答應,忙催促道:「哎喲,我說容姐兒,妳猶豫個啥,一兩銀子啊,妳得多久才能掙來啊。」
  「可是……」莊璧容緊咬著唇,滿臉躊躇。
  王婆子見了更是急得不行,「別可是了,大不了這些日子老婆子幫妳幹力氣活就是了,妳專心繡。」
  「這哪好意思啊。」莊璧容為難地看向盧婆子,沉默了半天,咬著牙抬頭說道:「媽媽能不能再給我加二錢銀子?我給幾個嬸嬸些孝敬錢,不能讓人家白替我幹活不是。」
  盧婆子一聽,連忙應了,只要這東西最後做成了,王員外家是要給不少賞錢的,這點小錢嘛,她還是捨得的。
  得了銀子,莊璧容就將後討來的二錢銀子拿了出來,跟平日處走近的幾個婆子們分了些,還託平日送米糧來的婆子去買了幾斤豬肉,弄了一桌的飯菜,算她請大夥的。
  剩下的那一兩銀子,她便放入了箱子裡,本想著是留著應急,可轉念一想,她如今還有什麼急事呢。
  不用說,得了錢的幾個婆子、姐妹更是樂意幫她幹活,那馮三娘也是歡喜得不得了,直把她當成了這崇節坊裡的活財神,對她的態度大有改觀。
  連著十多天的忙碌,整日穿針引線地忙於那條紅色的嫁衣上,她想著當初她自己的那件嫁衣還是成親那天早上,自己那個吝嗇的二嬸不知道打哪拿過來的,也許是黃家給的也說不定,她都沒有仔細地看看,就被套在了身上。如今,望著手裡這件的嫁衣,想著那個下月成親的王家小姐,她家裡是有錢人,嫁的也定是個好人家吧。

  ◎             ◎             ◎

  四月天,正是夏季的時候,尤其此刻還是晌午頭,天上就跟下了火一樣,熱得人只想躺在樹蔭底下兩眼一閉。
  莊璧容正坐在井邊上,洗著盆裡的兩件衣裳,最近日頭熱,出的汗也多,衣裳總是要一兩天就洗一回。
  「容姐姐,妳給我瞧瞧,我怎麼看怎麼覺得我這荷包彆扭,可又說不上是哪裡彆扭。」滿翠手裡拿著繡了一大半的荷包,急匆匆地跑過來,細密的汗珠還停留在她的額頭上,一經顛簸便咕嚕嚕地滾落了下來,她也不在意,舉起袖子隨意地抹了一下。
  滿翠差不多是和莊璧容一個時候來的,前後多說不會早上五天,歲數比她還要小一些,只有十四歲,還沒及笄。莊璧容記得那個時候哭得最凶的就是她了,基本上每次見到她,她都是傻傻地坐在一邊抹著眼淚。
  每天煮飯、洗衣、做活,日子過得還算充實,跟以往在家裡沒啥兩樣,就這麼一眨眼的工夫,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這小丫頭許是把那些陳年舊事忘了,又或者是想開了,認命了,總之已經很久沒再見到她哭了。
  「幹嘛急成這樣,拿來我瞧瞧。」小丫頭跑得小臉紅撲撲的,像個熟了的蘋果,鼻頭上還沾了一滴圓滾滾的汗珠,莊璧容撂下手裡洗著的衣服,拿出袖口裡的帕子給她擦了擦汗。
  「容姐姐,我急啊,妳幫我看看嘛。」說著,滿翠就把手裡的荷包放到莊璧容腿上。
  莊璧容拿著那荷包大體一瞧,就瞧出了問題之所在。兩隻鴛鴦離得太近了,鴛和鴦的頭儼然貼在了一起,沒了那份回首相望、顧盼生輝的感覺,更像是一對臨別繾綣的苦命鴛鴦。
  「妳這兩隻鴛鴦離得太近了,沒了那戲水的快活,這樣盧媽媽是不會要的。」莊璧容正低頭猶豫著如何補救,這兩隻鳥確實繡得不錯,看得出來是下了苦工夫的,就是這意境,一時半會她也拿不出主意來。
  「沒、沒事,那就不賣了,反正、反正我也不需要那麼多錢。」滿翠拿著手裡那只靛藍色的荷包,呆呆地有些忘了神,那眸子裡流露出的是一股子女兒家的濃情,莊璧容看得有些發愣,這小妮子……
  「滿翠,妳最近很下工夫啊,常常看見妳一個人做繡活。」莊璧容不經意地那麼一問。
  她們新來的這些人統一被分配到了一間屋子,睡在一張大通鋪上,滿翠正好和自己挨著睡。最近她總是起得比別人早,基本上莊璧容起來的時候,她已經洗漱妥當坐在院子裡繡東西了;晚上,她又總是睡得最晚的一個,而且每天的精神還都很好,不再像以前那樣愁眉苦臉,動不動就哭了。
  本來還以為她是想多賺一點銀錢,可她剛又說不需要那麼多錢,那她這麼忙碌是為了什麼呢?莊璧容總覺得她像是中了邪一樣。
  「滿翠啊,妳是不是心裡藏著什麼事啊?」莊璧容裝作不經意地問。
  「啊,沒、沒有啊,我能藏啥事啊。」滿翠一聽莊璧容的話,猛地打了個哆嗦,躲躲閃閃地就是不敢看她的眼睛,她彆扭地衝莊璧容笑了笑,道了聲謝,拿著荷包,匆匆忙忙地站起來就走。
  莊璧容想告訴她別太辛苦,晚上光暗,眼睛容易熬壞,可話還沒說出來她就走了。
  算了,這樣的花樣年華,誰沒些心事,無非就是自己想想,填補下時間罷了。

  ◎             ◎             ◎

  今天晚上輪到莊璧容和滿翠燒飯了,夏天衣服乾得很快,她把繩子上的兩件乾衣裳拾進了屋,就去喊了滿翠一塊去廚房。
  屋子裡只有玉春和豔梅兩人在嗑著瓜子聊天,莊璧容向她倆問了一句,兩人搖了搖頭。
  莊璧容又上院子裡找了一圈,也沒看見,心想,許是這丫頭上哪個婆子那去偷懶了吧,也沒太在意,就自己去了廚房做飯。
  昨個下了一場雨,把菜園子裡的青菜淋壞了不少,她好歹摘了摘,撿著一些能要的剁碎了,混了一丁點肉末,加了幾大勺的米,倒了水上鍋熬粥。中午的饅頭還剩下不少,於是又蒸了一盆子玉米和白薯,炒了一鍋絲瓜炒蛋、一鍋炒青菜,泡了些乾梅菜,切了一點肉,弄了一鍋難得的葷菜。
  熟了飯,喊了大家來吃,幾個婆子聞見肉味一屁股就坐在了凳子上,兩眼直冒光。待大家都坐好,馮三娘說了開飯,桌上一通狼吞虎嚥,本來就少的一碟子肉,一眨眼就只剩下了黑乎乎的梅菜,有的人沒吃夠癮,又伸出筷子在那堆梅菜裡翻了個遍,偶爾運氣好,撿著塊肉渣也能高興個半天。
  滿翠來的時候,桌子上的肉、蛋都被挾得差不多了,好在莊璧容提前給她盛了碗粥,拿了一塊玉米、一塊白薯,又從自己碗裡分了一半的肉給她,看得邊上的幾個婆子就想伸筷子挾進自己嘴裡。
  「謝謝容姐姐。」滿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是也知道自己沒跟著做飯,還吃了人家的肉,有些尷尬。
  「沒事。滿翠啊,妳晚上幹啥去了?怎麼這會兒才來。」
  「沒、沒幹啥,我肚子不舒服,跑茅房來著。」
  「哦,那就多喝碗粥,暖暖肚子。」莊璧容一聽,想著是和自己一樣來了月事,這小女孩家的一來這個總是渾身難受,也不願意動彈,就想著躺在床上兩眼一閉,她每每也是這樣。
  吃了晚飯,滿翠說自己收拾,但莊璧容怕她難受,又幫著她洗了一半的碗。兩人收拾完從廚房出來時,院子裡的人已經空了。
  「容姐姐,我先回房了,我想早些休息。」
  「欸,去吧,我去澡房洗洗,這也回去。」
  莊璧容其實也累得很,只想著上炕躺會,可是渾身的汗貼在身上黏膩膩的,忍著疲乏還是去洗了個澡。澡堂裡沒幾個人,她進去的時候,裡面的人正聊著天,她也跟著搭個了兩句。
  「容姐兒,妳最近有沒有上後院去啊?」邊上一個婆子扭過頭問道。
  莊璧容一愣,後院?後院啥也沒有啊,就是一堆乾柴和雜貨,便說道:「沒呀,我這些日子身上不方便,整天覺著累,光在屋裡歇著呢。咋了?」
  「哦,也沒啥事,我那天追雞,追到了後院,居然看見了一隻鴿子。」
  一個姓呂的婆子聽了嗤地笑了一聲,「不就一隻鴿子,我還以為有啥事呢。」
  「牠在那吃糧食呢,準是吃的咱院裡的高粱和綠豆。」那婆子瞪著個眼,煞有介事地說。
  「可不,那天我也看見了,雪白雪白的鴿子呢,我看像是有人養的。」旁邊的人一聽她這麼說,也跟著附和著。
  「欸,不說鴿子能傳信嗎,妳看會不會是……」
  「不會吧,誰這麼大膽敢和外面通信,弄不好是要點天燈、浸豬籠的。」
  「欸,妳們別瞎猜了,許是有人見著那鴿子,隨意扔了把糧食呢。再說了,就真是人養的,也不一定就是……那個事吧。」莊璧容見她們越說越離譜,忍不住回了一句。
  那呂婆子哼哼道:「妳年紀小,不知道,我們在這兒這些年,可是見了不少這種事的。」
  「是啊,前年就有個女的,想要偷跑出去,被人告訴了馮三娘,當場就給打死了。」
  莊璧容一聽嚇得打了個顫慄,這是人命啊,私自就打死了,這不犯法嗎,想著馮三娘平時跟她樂呵呵的,竟沒想到她狠起來是這般模樣,「殺人是要償命的啊。」
  呂婆子聞聲瞥了她一眼,說道:「這是啥地方,崇節坊,朝廷欽封的地兒,天王老子都管不到這來,何況,這裡犯事兒的全是毀了自個貞節,就是鬧到族長那,也是個死,還不知道怎麼個死法呢。」
  「就是、就是,進了這兒啊就得老老實實待著,可不能動那些個花花心思,馮三娘可不是個好唬弄的,她精著呢,但凡有點風吹草動的,她都知道。」
  莊璧容不願意接她們的話茬子,只說了聲累,抓緊著洗洗,擦乾身子,穿上衣服就回屋了。
  回去的時候,屋子裡的油燈只淺淺地燃著,透著一股暗淡的微光。她輕手輕腳地爬上了炕,好在她睡在邊上,動作也輕,倒也沒吵醒別人。
  一沾上炕頭,渾身的痠軟無力立刻席捲而來,閉上眼沒多會兒就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待到半夜,莊璧容覺得腹部一陣一陣地疼,拉緊了薄被閉著眼忍了一會兒,也沒覺得好轉,反倒疼得沒了睏勁。
  起身上了趟茅廁,出來時瞧見天還一片漆黑,尋摸著不過丑時,離天亮還有大半時辰,腹痛難忍總不能就這麼挨著,便想著去廚房燒點熱水喝。
  剛走到廚房外面,就聽見後院那邊傳來低低的說話聲,廚房離後院很近,儘管那人盡量壓低了嗓子,她還是隱約地聽出了男人的聲音。
  「我東西都收拾好了,喏,還有我做給你的荷包呢。」
  「翠兒,這些日子可把我想壞了,天天都在這附近轉悠,可就是看不著妳,這回總算是如願以償了。」
  莊璧容這一聽嚇得魂都快出來了,原來竟是滿翠那丫頭!自己前些天就覺得她心裡有事藏著,這麼一琢磨,便又想起了前會兒那澡堂裡那兩個婆子的話,立即明白了怎麼回事。
  「我也想你想得緊,都怪我後娘,硬是把我嫁給個要死的做填房,把咱倆活活拆散了。」
  「翠兒,不怕,我今兒幹活的時候從王員外那偷了一輛馬車,咱這就走,跑得遠遠的,以後再沒人能管得著咱倆了。」
  「嗯,大成哥,我信你。咱們快走吧,這地方多待一刻我都害怕。」
  莊璧容一聽這要走了,哆嗦著打算回去,權當自己什麼也沒聽見,誰知腳下一個不穩,踩著了一旁的乾柴火,嘎吱一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突兀。
  「誰在那兒!」男子壓著嗓子輕喝一聲,嚇得莊璧容抬起腿就要跑。
  豈料男子動作極快,三步兩步就跑上來一把將她按在樹上,左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嘴,眼神凌厲得像是一把刀子,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莊璧容想著不過是撞見了你們的醜事,用得著這麼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嗎,自己本來也打算裝沒遇見這事,隨他們去,可轉念一想,那婆子們說的什麼浸豬籠、點天燈,立刻明白了自己現在怕是處境堪憂啊。
  滿翠待看清了她的長相,忙抓住了男子的胳膊,「大成哥,別、別!我認識她,是容姐姐,她平日裡沒少照顧我,你放了她吧。」
  那男子卻一臉堅定,「不行!這事若讓別人知道,咱倆可就都活不成了,這險冒不得的。」
  莊璧容一聽,急著想說自己不會多嘴,可嘴被男人捂著,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不斷地搖著頭。
  滿翠見了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對男子道:「她不是那多嘴多舌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再說咱們快著跑,就算有人知道了也追不著了。」
  「翠兒啊,這人留不得啊。」
  滿翠一聽他這話就嚇急了,「我和你私奔已經是犯了大罪了,可不能再殺人了啊!」
  男人再三思索,只好退讓一步,道:「既然不能殺她,那就只有一個法子了,把她也帶走。」
  滿翠一聽就同意了。看著莊璧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勸說道:「容姐姐,妳跟咱們一塊走吧,這地方就是個活墳墓,待在這過一輩子還不如死了的好,妳還這麼年輕,難不成真想待一輩子嗎。」
  莊璧容心裡確實有些動容,可她活這麼大,從來也沒幹過這樣的事,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不是真的比這裡好,心思百轉千迴,卻是啥也說不出來。
  想著想著,只覺著突地後頸一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你幹啥!」滿翠見莊璧容倒在地上,嚇了一跳。
  「甭跟她廢話了,直接帶走吧,到時候隨便給她扔在個村子裡就得了。」
  說著,男人扛起莊璧容,放在牆邊,滿翠扶著她。
  只見男人踩著一塊大石,手腳俐落地三兩下就爬上了牆頭,接過昏迷的莊璧容,挨著牆邊順下去,這邊手一使勁把滿翠拽上牆頭,牆根底下早就弄好了墊子,伸著兩條腿摸索著跳下去,轉身接過滿翠,兩人匆匆上了馬車,鞭子一揮,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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