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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折】嫡女素華《上》

張勱任職都督僉事,是正二品,手握實權,出自世襲的一等國公府, 他地位、權力都有,所以擇偶由著自己的心意便可。 雖然這個時代是講究嫡庶之別,可他爹爹是豪門棄子,娘親是孟家庶女, 他,並不在意嫡庶。天朝貴女不知凡幾,家家都有尊貴的嫡長女, 教養極佳,個個完美得讓人挑不出毛病,好得不像真人, 賢慧大度到令男人匪夷所思,當這些名門貴女費盡心思嫁入國公府, 張勱看中意的卻是徐家那位小姑娘,張口閉口就問徐父會不會賣女兒, 他不覺想,既然小姑娘如此怕被爹爹賣去當妾,那不如他買吧。

會員價:
NT$803.3折 會 員 價 NT$80 市 場 價 NT$240
市 場 價:
NT$240
作者:
春溫一笑
出版日期:
2015/10/06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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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女子無才便是德,
看才色兼備的小嫡女遇上縱橫沙場的大將軍,
不只拒絕做妾,更是拎起被單馴夫去!
春溫一笑繼「庶女悠然」後又一逗趣的甜蜜戀情!


張勱任職都督僉事,是正二品,手握實權,出自世襲的一等國公府,
他地位、權力都有,所以擇偶由著自己的心意便可。
雖然這個時代是講究嫡庶之別,可他爹爹是豪門棄子,娘親是孟家庶女,
他,並不在意嫡庶。天朝貴女不知凡幾,家家都有尊貴的嫡長女,
教養極佳,個個完美得讓人挑不出毛病,好得不像真人,
賢慧大度到令男人匪夷所思,當這些名門貴女費盡心思嫁入國公府,
張勱看中意的卻是徐家那位小姑娘,張口閉口就問徐父會不會賣女兒,
他不覺想,既然小姑娘如此怕被爹爹賣去當妾,那不如他買吧。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成和九年夏季,清晨,南京鳳凰臺一處私人園林。
  園西是一處荷花塘,清波蕩漾,漫無邊際碧綠的蓮葉,亭亭玉立帶著晨露更顯嬌豔的荷花。一陣微風吹來,撲面清香,令人俗念頓消,胸襟為之一爽。荷花塘深處,泊著三只小船,船上的人此時都在酣睡之中。清風徐徐,香氣宜人,泛舟於此,睡在這十里荷花之中,真是件愜意享受的雅事。
  右側小船掛著輕薄如紗的帷幔,一名十三四歲的清麗少女朦朦朧朧醒了過來,卻並不睜眼,依舊裝睡。這地方美好得像夢境,讓她再睡一會兒吧,讓美夢繼續。
  中間小船上傳出一男一女的說話聲,男子聲音低沉,女子聲音慵懶。
  「醒了?」
  「嗯,醒了。」
  「不知阿遲睡得好不好,還有阿述和阿逸。」
  「聽著靜悄悄的,孩子們應該還在熟睡。」
  「會不會吵醒他們?」
  「不會,咱倆聲音這麼低。」
  少女嘴角微翹,顯得心緒愉悅。到這個世界已五年有餘,她一直適應得很好,這個世界雖和她的前世有太大的不同,可是有慈愛的爹娘、友愛的兄長和可愛的弟弟們,日子頗頗得過。少女前世的名字叫徐遲,這一世她的大名是祖父給起的,跟著堂姊妹的排行,名為素華。小名呢,是爹娘給起的,阿遲。爹娘早就盼著有個寶貝小閨女了,阿遲,妳讓爹娘好等。
  爹娘的說話聲時不時傳過來,說的都是些家常瑣事,徐素華嘴角噙著絲微笑,不知不覺間又睡著了。
  爹爹徐郴在南京禮部任右侍郎,雖有個正三品的頭銜,實則清閒得很。南京本就是養老的地方,南京六部之中,又屬禮部最沒實權、最沒事幹。徐郴生性灑脫,公務之餘時常攜妻帶子遊山玩水,做他的兒女,真是舒服得很。娘親陸芸出自安慶陸氏,大方明理、善於理家,把鳳凰臺徐府裡裡外外打理得極妥貼,夫婿、兒女各得其所。
  徐素華是徐郴、陸芸唯一愛女,倍受寵愛。長兄徐遜比徐素華大上四五歲,從小就知道讓著妹妹。弟弟徐述、徐逸還小,很聽哥哥、姊姊的話。徐素華在徐家,如魚得水、遊刃有餘。
  「香氣拍人、香氣拍人。」
  「清夢甚愜、清夢甚愜。」徐述和徐逸一覺醒來,用尚顯稚嫩的聲音發表著感慨。他倆一個九歲,一個七歲,都生得白皙明淨,如鬱鬱青竹般挺拔秀美。
  這小哥兒倆一醒,誰也別想睡了。說笑幾句,消消停停採了幾張新鮮荷葉、小蓮蓬,一路吃著清香可口的蓮子,好不優哉游哉。三只小舟排成一列,徐郴夫婦在前,徐素華在中,徐述和徐逸在後,慢悠悠蕩向岸邊。
  岸邊站著一名青年男子,看見小船靠岸,微笑迎了上來。他身穿青色蝙蝠暗紋絲綢長袍,烏黑長髮用一支碧玉簪鬆鬆簪住,面如冠玉、眉目俊美,舉手投足間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流倜儻。他正是徐郴的長子,徐素華的兄長,徐遜。
  小船靠岸,徐郴頗有風度地扶著妻子陸芸下了船,「娘子,小心。」陸芸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說過他多少回了,說也總不改。當著孩子們的面,莊重些不好嗎,阿遜就在眼前站著呢。
  徐郴和妻子同年,都是三十六七歲的樣子。夫妻二人都穿著淺淡顏色的夏衫,男子翩然俊雅、舉動不群;女子身姿嫋娜、溫婉可人,看上去十分相襯。
  徐遜泰然自若叫了聲:「爹、娘。」繞過他們,先是伸手接過妹妹,然後又一手拉著一個,把兩個小弟弟攜了上岸。
  徐述舉著個大荷葉,徐逸拿著個小蓮蓬,都是興高采烈的,「哥,這個做荷葉粥,肯定好吃。」
  「哥,你自己剝吧。」小蓮蓬遞過去了。
  「哥,你昨晚上看了幾頁書?還不如跟我們一起賞月、吟詩、聽曲、泛舟水上好玩呢。」
  「就是,用冰做出來的那種涼快,跟水上的涼快是不能比的,沒有詩意。」徐述、徐逸小哥兒倆,一個比一個懂得多。
  徐遜微笑拍拍手,一名長相俏麗乾淨的侍女應聲而來,替徐素華撐起遮陽傘,「大小姐您皮膚這麼白、這麼細膩,可要好生保養。」侍女不只長得好看,嘴巴也很甜,清脆的聲音在耳邊獻著殷勤,徐素華莞爾。
  各自回房盥洗過,方徐徐走至廳中坐下來用早餐。新熬的荷葉粥、竹筒飯、二米粥、山藥糕、南瓜餅、小花卷、小饅頭、各色醬菜,還有徐述和徐逸愛吃的肉食,這小哥兒倆,典型的無肉不歡。
  早飯後徐郴去了衙門,徐遜出門會友,徐述、徐逸兄弟到學堂讀書,徐素華留在陸芸身邊,陪她說家常、做針黹。說是做針黹,其實她手裡的活計經常坐下來是什麼樣,站起身時還是什麼樣。
  陸芸儀態優美地坐在繡棚前,閒閒繡著朵牡丹花,「十月妳繼祖母過壽,娘親自繡幅花開富貴給她。」無他,堵人的嘴罷了,雖說是繼母,面子上總要尊敬她,不給人把柄。
  徐素華嫣然一笑,「我畫幅長壽圖給她。」她家學淵源,書法、繪畫都很拿得出手,繼祖母過壽,親筆畫幅長壽圖,寓意好,顯著有誠意又沒什麼成本,一舉三得。
  陸芸手下不停,口中悠悠說道:「妳爹爹嘛,寫幅字送過去;妳哥哥跟妳差不多,畫幅松鶴圖;阿述和阿逸太小,心意到了就行。」母女二人會意一笑,心中俱是了然。
  徐郴的爹爹是戶部尚書兼建極殿大學士、內閣次輔徐節。徐節元配夫人趙氏生下徐郴之後不到一個月就因病去世,徐節續娶夫人殷氏,生下次子徐陽、長女徐陶,妾荀氏生下三子徐際。故此,徐郴是徐家長子,下面尚有兩弟一妹。
  徐家自開國以來累世為官,一百多年來人才輩出,徐郴一家人如今所住的荷園,就是徐家先祖所置下的產業。
  本朝開國之時定都南京,太祖皇帝起自微賤,素性節儉,雖廣賜功臣、官僚府邸,卻不許在住宅邊建庭園。所以武官也好,文臣也好,只好在鳳凰臺一帶建私家園林。這裡宋代是教場,元代沒什麼發展,除了幾處寺廟別無他物,住在這裡,低山矮水,和鬧市又有秦淮相隔,十分清幽。
  從來繼母和繼子之間,親如母子的少,心有嫌隙的多,徐郴和繼母殷氏並不親近,疏淡得很。不過徐氏是雲間大族,族中重視禮儀,徐郴平日裡如何不拘小節都好,對於繼母,面上必須是尊敬的。繼母過壽,他雖不能親往,禮卻不能缺了。
  徐素華和陸芸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陸芸堪堪繡了一個花瓣,忽的噗嗤一笑,「也不知京城那位大小姐,要送親祖母什麼樣的大禮。」
  在南京徐府,徐素華一向被稱為大小姐,不過在京城徐府,卻不是這樣的。徐陽的長子徐遠比徐遜小兩個月,只好屈居第二,認了二少爺這稱呼。
  徐陽的長女徐素敏,和徐素華卻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前後相差不到一個時辰。徐素華是寅初出生,徐素敏是寅末出生,這回徐陽無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卯足了勁兒要為徐素敏爭嫡長女的名分,堅稱時辰有誤,徐素敏是丑末出生。徐郴也不理會他,反正一個在京城稱大小姐,一個在南京稱大小姐,誰也不讓誰。
  徐素華一邊跟陸芸商量著,「娘,中午喝老鴨湯好不好?或者排骨蓮藕湯。」一邊還忘不了嗤之以鼻,「嫡長女不嫡長女的,有什麼用。娘我跟您說,名分是最沒用的。」傻不傻呀,利益才是永恆的。
  陸芸微笑答應,「好,老鴨湯、蓮藕湯,再做個荷葉飯、軟炸荷花,好不好?又好看又好吃。」
  徐素華眼睛亮晶晶,「好啊、好啊。」
  陸芸溺愛地看她一眼,把午餐吩咐了下去。
  阿遲這孩子,身量雖未全部長開,已是麗色奪人。回回出門做客,夫人、太太們都拉著阿遲不放手,狠誇上一番。也難怪,一則阿遲生得實在是好,二則阿遲出自雲間徐氏,嫡支嫡女,祖父是閣臣,爹爹是正三品官員,身分在這兒擺著。
  只是……陸芸沉吟片刻。阿遲雖然聰慧,卻被爹娘、兄長嬌慣太過,未免有些天真直率沒心計。做姑娘時倒還沒什麼,往後出了門子,怕她會吃虧。
  陸芸待要說什麼,抬頭看見女兒嬌美可愛的小臉蛋,沒捨得開口。阿遲還小,待她再大個一兩歲再說,女孩兒家無憂無慮的日子只有這幾年,讓她快快活活的,比什麼都強。

  ◎             ◎             ◎

  晚上徐郴回來,夜深人靜私語時,陸芸自然說出心裡擔心阿遲的話。
  徐郴自負地笑笑,「阿遲這孩子聰明著呢,妥妥的,不必擔心。」也不看看阿遲是誰的閨女,沒心計?怎麼可能。他家阿遲機靈得很,凡事心中都有數,至於天真率直嘛,孩子在自己家裡又不用提防誰,便顯著稚嫩了一些,這卻無妨。
  徐郴對自己寶貝女兒這般有信心,陸芸仔細想了想,也覺有理。阿遲平日雖然天真爛漫,可若真遇到什麼非常之事,卻目光敏銳,並不會輕信於人。
  徐郴的庶弟徐際,從小由殷氏撫養長大,對殷氏唯命是從。他這一房有嫡女徐素蘭、庶女徐素芳,分別被稱呼為三小姐、四小姐。
  徐素蘭、徐素芳都是十二三歲的年紀,跟阿遲通過幾回書信,語氣又親熱又恭敬,頗有拉攏的意思。阿遲看過信,笑嘻嘻的,猜她們定是常受徐素敏的氣。笑完親筆寫回信,通篇全是客氣話、廢話,看著很漂亮,但是實際上什麼也沒說。
  陸芸放下心事,跟徐郴閒話幾句家常,洗漱歇下。第二天早上全家人在廳中吃早飯,徐述、徐逸小哥兒倆抱怨,「昨晚沒睡好。」在房裡睡,當然睡得不好啦,還是泛舟水上,命人吹著緩慢悠揚的曲子,在十里荷花中酣睡為妙。
  徐郴慢條斯理吃著早飯,並不理會兩個小兒子。等到吃完了飯,漱口、淨手,手握一杯清茶,方慢吞吞說道:「今晚在哪兒睡,依你倆的功課而定。」
  徐述、徐逸苦著小臉兒答應了,「是,爹爹。」不用問,肯定還是老法子,如果功課很出色,就能到水上享受;如果功課普通,老實在房裡待著吧。
  徐遜好笑地看看兩個小弟弟,功課而已,又不難,愁眉苦臉做什麼。徐素華笑咪咪吹牛,「功課有不會的,姊姊教你們。」不怕不怕,有老師在還怕學不好嗎。
  陸芸面帶微笑,替兩個小兒子整理好書籃,「阿述、阿逸,功課要留心。」不然你倆明早還要板著小臉抱怨。
  徐述、徐逸小哥兒倆很有氣概,衝著眾人拱拱手,「一定不負眾望!」
  「一定學業有成!」
  書僮替他倆拿著書籃,小哥兒倆昂首挺胸,上學去了。
  徐郴、徐遜都出了門,陸芸是當家主母,少不了料理一回家務。徐素華也沒閒著,命婆子們撐著船,帶著幾個識水性的侍女在荷花塘遊玩。不過太陽出來之後,就被奶娘苗嬤嬤捉了上岸,「我的大小姐,您這麼矜貴,晒著了可不成。聽話,快上來。」
  苗嬤嬤捉回大小姐,轉身跟侍女們不依,「佩阿、知白,妳倆平時還算懂事,今兒怎麼也乾看著大小姐晒太陽,竟不勸著?」
  佩阿、知白都是徐素華跟前的大侍女,稟性持重的佩阿低頭認錯,愛說愛笑的知白嬉皮笑臉,「嬤嬤您明見,咱家大小姐根本晒不黑呀。」
  苗嬤嬤又氣又笑,橫了知白一眼,「伶牙利齒的小丫頭,還有理了。」
  徐素華看著奶娘、侍女嬉鬧,微笑不語。自己這輩子攤上了一位好娘親,徐府諸人攤上了一位好當家主母。陸芸持家有方,井井有條,待下人卻一點都不嚴苛,南京徐府,堪稱是一個安寧和諧的美好家園。
  佩阿替徐素華撐著遮陽傘,眾人沿著一條白色鵝卵石鋪就的光潔小徑說說笑笑走著。迎面來了位面相機靈的小侍女,腳步輕快迅速,到了徐素華面前曲膝行禮,「大小姐,京城來人了。」
  徐素華微笑,「京城又有人來了?繼祖母好雅興。方絮,帶我去見識見識。」
  名叫方絮的小侍女忙答應了,在前頭帶路往抱廈而去,「太太正在抱廈理著事,京城人就來了。」
  徐素華不慌不忙走著。打從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徐家唯一的不和諧之處就是京城那位殷氏,她好似閒得很,好似對徐郴這繼子關心得很,不是遣人送衣食、日用之物,便是送貼身服侍的侍女、管事婆子,手伸得太長,好不討厭。
  如果她是親娘,倒也罷了,徐郴和陸芸只能含笑道謝;偏偏她是後娘,後娘對繼子能安著什麼好心了,凡是她送來的物件兒,徐郴常常是轉手就另送他人。凡是她送來的侍女、婆子,徐郴更是想都不想,尋個差錯發配到莊子上,從不留情。
  徐郴不只把人攆了,還會細細寫封信給親爹徐次輔徐節。殷氏若垂淚哭泣,徐次輔便會溫和勸解,「奴才再好,也大不過主子,既服侍不好郴兒夫婦,留著做什麼。」並不向著她。
  陸芸曾納悶過,「阿遲,妳說她是怎麼回事,吃過一回虧還不警覺,差不多的事做上三回五回,又有什麼趣兒呢?」妳派來的人一回被攆了,兩回被攆了,第三回還是被攆了,這還不夠明白的,居然還要再折騰,真不知她怎麼想的。就算是沒讀過書的人,也該知道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的道理吧。
  徐素華笑笑,「她若聰明,怎會做了祖父的繼室。」雖然徐次輔出自雲間徐氏,探花及第,善容止、風度翩翩,可殷氏也算得上名門嫡女,又何必嫁人做填房呢,填房的地位,可遠遠及不上元配。
  從醫學上講,精神錯亂就是指望相同或類似的原因產生不同的結果,這位殷氏倒不一定是精神上有疾病,可能每一回她都抱有新的希望吧。這侍女貌美如花、嫵媚動人,哪個男人會不動心呢。
  當然了,這位殷氏也不是一點好事都沒辦過。徐素華私心以為,徐郴和陸芸這麼多年來都能夠夫婦同心,殷氏居功甚偉。兩人本就年貌相當、性情相投,恩愛得很。殷氏這位繼母時不時地給添添亂,夫妻二人自然要並肩作戰,共同進退,如此一來,更見親密。
  兩年前殷氏突發奇想,命管事千里迢迢送了位俏侍女過來,「給伯啟紅袖添香。」這侍女芳名卿卿,正值荳蔻年華,白皙可愛,彷彿一汪水似的楚楚動人。男人誰不好色,徐郴卻只淡淡看了卿卿一眼,當晚就把她打發到了莊子上,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事後陸芸打趣他,「原來伯啟竟是柳下惠一般的人物,失敬、失敬。」
  徐郴微笑,「阿芸且來坐我懷中,看我能否不亂。」夫妻二人戲謔一番,情好日洽。
  徐氏是雲間大族,頗有些家業,並非貧寒小官吏可比,這樣人家的子弟,哪肯只守著嫡妻過日子。世家大族做嫡妻的女子尊貴是尊貴,苦處也不少,誰家能沒有嬌俏可人的美姬,託殷氏的福,陸芸沒有,徐郴房裡清清爽爽的,只有她一個。
  這種家庭狀況,受益的不只是陸芸,還有徐素華。徐素華和馮尚書的孫女馮姝、馮婉,程御史長女程希等少女交好,無話不談。馮氏姊妹也好,程希也好,不只一次抱怨過家中的美姬,「妖妖嬈嬈的,好不刺眼。」抱怨過後,少不了豔羨,「阿遲妳家好清靜。」
  徐素華毫不驕傲,非常謙虛,「哪裡、哪裡,都是繼祖母的功勞。」眾女皆莞爾。
  徐素華想著想著,嘴角泛上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凡事有一利總有一弊,有一弊總有一利,對不對?殷氏也不是只會添亂,也是有用處的。如此,等下見了她差來的人,倒要客氣些才好。
  徐素華一行人到了抱廈前,一名乾淨俐落的侍女迎了上來,曲膝行禮,「大小姐,太太正要命人請您呢。」
  徐素華微笑,「繼祖母差來的是哪位,定要見我不成?」不用問,必是來人定要請見。殷氏回回差人來,必要請見自己,必要滿臉陪笑衝著自己叫二小姐。沒法子,京城那位二叔沒能做成嫡長子,一直是耿耿於懷的。
  這侍女名叫昌化,跟慣了陸芸,是個見過世面的,「體面得很呢,是繼夫人的陪房郁嬤嬤,還有一位說是宮裡出來的薛嬤嬤。大小姐您進去看看就知道,派頭可大了。」笑盈盈說著話,服侍徐素華進了抱廈。
  「好標緻的姑娘!」徐素華才進門,一名插金戴銀、高大白胖的中年女子便迎面捉住她的手,嘖嘖稱讚,「我也算見多識廣了,這樣標緻的人物,我竟是頭回見!」
  徐素華面帶微笑,暗中用力,不動聲色掙脫這白胖婦人的手。白胖婦人見她笑微微的,手中卻用上了死力氣,眼神更是冰冷無情,吃了一驚,手便鬆了,任由徐素華從從容容自她身邊走了過去。
  徐素華恭恭敬敬跟陸芸行禮問安,陸芸微笑,「不必多禮。」命侍女搬了小巧的玫瑰椅給徐素華,徐素華笑著道謝,儀態優美地在一旁坐下,舉止如行雲流水一般,自然而然,無可挑剔。
  高大白胖的中年女子郁嬤嬤是殷氏的陪房,在京城徐府向來有幾分體面,就連少爺、小姐們見了她也是嬤嬤長、嬤嬤短的,頗為恭敬。今兒個冷不丁的在徐素華這兒碰了個軟釘子,心中不快,板著臉坐回到椅子上,面有怒色,一言不發。
  郁嬤嬤對面坐著位清秀白皙的中年女子,相貌並不算出眾,穿戴也不顯富貴,神色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溫婉,令人心儀。她緩緩站起身,禮數周到地跟徐素華問了好,徐素華也禮貌地問候,「您從京城遠道而來,辛苦了。」
  陸芸笑道:「這位薛嬤嬤可是在宮裡服侍過的,禮儀嫻熟。她教導過韓國公府、魯國公府的幾位千金,又耐心又細緻。女兒,這幾位千金如今的禮數、規矩,可是沒得挑。」陸芸含笑看著徐素華,眼中全是嘲笑戲弄之意。
  徐素華真想白她一眼。您又來逗我了,好玩嗎,有意思嗎?您和爹爹商量過的,不會把我嫁入規矩嚴苛的人家,當我不知道啊,我還用學什麼規矩禮儀,我會的已經足夠用了。
  薛嬤嬤微笑謙虛,「哪裡,過獎。」
  郁嬤嬤生了會子氣,想起臨行前主子的吩咐,換上一副笑臉,「正是這個話,薛嬤嬤規矩、禮數極好的,留下來教導二小姐,豈不是好。」大房這妮子雖說性子野了一點,長得實在是好,若教好了,保不齊往後能派上大用場。
  陸芸彷彿沒聽見郁嬤嬤的話一般,含笑吩咐小侍女給薛嬤嬤換茶。徐素華端莊坐著,滿面春風地看向郁嬤嬤,「這位是……」胖大媽,妳誰呀?先來自我介紹下。
  郁嬤嬤忍氣吞聲站了起來,衝徐素華福了一福,「二小姐,我是夫人跟前服侍的,姓郁,承蒙府裡少爺、小姐們看得起,都叫我一聲郁嬤嬤。」
  徐素華還是矜持地端坐著,含笑點頭,「郁嬤嬤請坐。您是夫人跟前服侍的人,原也有些體面,不必客氣。」甭這麼不情不願地站著了,趕緊坐下吧。
  郁嬤嬤張口結舌。怎麼會是這樣,依著徐家小姐的教養,這妮子不是應該站起來扶著自己,滿臉陪笑道,您替我們服侍夫人,怎敢受您的禮。
  郁嬤嬤想了好幾想,終是忍不下這口氣,板著臉訓斥道:「對服侍夫人的人原該尊重些才是,便是夫人房中的貓兒、狗兒,也該善待,若不如此,便惹人笑話,說這家人眼中沒長輩。」
  徐素華輕蔑笑笑,「服侍夫人的人,資格再怎麼老,為人再怎麼得夫人歡心,終究還是奴僕。少爺、小姐若待之畢恭畢敬,便會惹人笑話,說這家人不分尊卑。」扣大帽子誰不會呀,給妳來頂大的。
  一旁,陸芸客氣地禮讓薛嬤嬤,「這旗槍是今年初春新採的,您嚐嚐。」
  薛嬤嬤優雅地端起茶盞,「葉如旗,芽似槍,湯色清澈,香味醇和鮮爽,好茶。」
  郁嬤嬤看看神色自若的徐素華,看看專心品茶的陸芸、薛嬤嬤,咬牙說道:「這回我是奉夫人之命,送薛嬤嬤來教導二小姐您禮儀、規矩的。」別為了跟這妮子拌嘴,耽誤了正事。
  徐素華不由感慨,殷氏有長進啊,從前送的是侍女、婆子,如今送教養嬤嬤。這侍女、婆子妳能發配到莊子上,教養嬤嬤可不能,「繼祖母真是用心良苦。」徐素華悠悠嘆道。
  「繼祖母?」郁嬤嬤嘴角抽了抽。小姑娘家說話怎這般惡毒,為人繼室是什麼有光彩的事嗎,偏偏要鄭重其事地拿出來說。郁嬤嬤想要訓斥什麼,卻又覺得無話可說,殷氏確實是徐素華的繼祖母。
  郁嬤嬤是來辦差使的,碰了兩三回釘子,再不敢生事,面上有了恭謹之色,不復囂張跋扈。徐素華見狀輕輕笑了笑,端起茶盞慢悠悠喝著茶。喝完茶,這次會面圓滿結束,郁嬤嬤和薛嬤嬤被安置到清潔涼爽的房舍中歇息。

  ◎             ◎             ◎

  郁嬤嬤在鳳凰臺住了兩日,見徐家諸人都淡淡的,覺著好沒意思。她尋思著,「此番前來,一則是為相看這妮子,二則是為留下教養嬤嬤。如今兩樣差使都已辦妥,我還留著做甚,討人嫌嗎。」告辭了要回京。也沒人留她,由她帶領小侍女、僕役走了。
  郁嬤嬤這一走,徐述、徐逸小哥兒倆歡喜無限,「爹爹,看功課、看功課。」四隻漆黑明亮的眼睛盯著徐郴,盼著他點頭稱讚,盼著他大手一揮,泛舟水上!
  徐郴根本不看。這兩傻孩子,家裡還有外人呢,功課好不好的都一樣,在屋裡老實待著。徐述、徐逸大為氣憤,放下功課,到塘邊釣魚去了。
  小哥兒倆正經八百地釣魚,徐素華在岸邊涼亭中擺茶點招待薛嬤嬤和馮姝、馮婉姊妹。馮姝十四歲,馮婉十二歲,兩姊妹都是白膩皮膚,長挑身材,穿著玉色絲綢夏衫、玉色長裙,一對姊妹花。
  馮姝已定給了廣甯侯的幼子唐登,最早明年,最晚後年就要嫁往京城。廣甯侯府家大業大,根深葉茂、族人眾多,馮姝嫁了以後,要學著應對的事很是不少。馮姝才是真正需要教養嬤嬤的女孩兒。薛嬤嬤看著馮姝滿是期待的眼神,輕輕點了點頭。
  馮尚書和夫人鍾愛孫女,為孫女請教養嬤嬤,那是再願意不過的。沒兩天,馮尚書府專程遣人來迎接薛嬤嬤到馮府,待若上賓。薛嬤嬤和馮姝,算是各得其所。
  薛嬤嬤離開徐府之前,模糊告訴過徐素華,「令祖母對妳似乎已有了安置。」所以才會請我來教導妳,教會了規矩、禮儀,女孩兒更聽話、更容易擺布。
  徐素華不以為意,「繼祖母慈愛,該她管的、不該她管的,她都要管上一管。嬤嬤放心,能安置我的,只有我爹娘。」別逗了,婚姻得以父命為正,妳一個繼祖母,居然想左右我的將來了?
  薛嬤嬤走後,徐素華謙虛請教徐郴和陸芸,「繼祖母很閒嗎?」怎麼什麼閒事都想管。繼子的女兒和她隔著十萬八千里,她還要費神送教養嬤嬤過來,敢情是閒瘋了不成。
  陸芸笑道:「也不算很閒。」徐陽這一房有嫡子徐遠、嫡女徐素敏、嫡子徐進、庶子徐過、庶女徐素心;徐際這一房有嫡女徐素蘭、庶女徐素芳、嫡子徐通、庶子徐遷,繼夫人膝下頗不寂寞,哪裡閒得住呢。再說了,徐遠、徐素敏都到了擇配的年齡,光是挑孫媳婦、孫女婿就夠她忙活的。
  徐郴微笑看一眼徐素華,「女兒,妳只須聽命於爹娘、兄長,旁的都不用理會。」京裡那女人手伸得很長,居然打起我家阿遲的主意,不知死活。阿遲,乖女兒,莫害怕,妳有爹娘、兄長在,吃不了虧。
  徐素華放了心,衝著徐郴和陸芸討好地笑笑,「爹娘最疼我了。」甜言蜜語幾句後,步履輕快地回了房。爹和娘都靠譜,我高枕無憂!
  徐郴和陸芸目送女兒走遠,陸芸輕輕說道:「不知不覺,阿遲都長成大姑娘了。」阿遲身子長開了,更好看了,可是煩惱也跟著來了。眼下還不知道繼夫人打的是什麼主意,九成九是要對阿遲不利。
  徐郴笑道:「什麼大姑娘,阿遲還小。」還沒及笄呢,就大姑娘了。
  陸芸幽幽嘆了口氣,「在咱們眼裡,阿遲自然還小。可在繼夫人眼裡,只怕並非如此。」
  徐郴哼了一聲:「咱們的閨女,大事小事都是咱們當家,誰也不能越俎代庖。」婚姻之事向來是父母之命,沒聽說過祖父母之命的,我閨女的事,我說了才算。
  陸芸溫柔笑笑,「好,咱們說定了,閨女的大事小情都是咱倆作主,旁人不許管。」
  徐郴點頭,「那是自然。」家產、恩蔭這些都是小事,從京城避到南京也並無不可,可若事涉兒女,定是寸步不讓。
  晚飯後,徐述、徐逸眼巴巴瞅著徐郴,樣子很有幾分可憐。徐郴故意想了想,「月下聽笛子,一定有趣。」
  徐述、徐逸眼睛一亮,跑過去拉著徐遜,「哥,吹笛子!」徐遜笛子吹得可好了。
  兩個弟弟一左一右殷勤相問,徐遜也不忍心拒絕,「好啊,吹笛子。」這晚的月光分外柔和,微風分外涼爽,笛聲分外悠揚,一片清香之中,徐家諸人,清夢甚愜。

  ◎             ◎             ◎

  秋風漸起之時,徐郴夫婦遣了老家人起程赴京,為繼夫人送壽禮。徐氏父子的親筆書畫,汪洋恣肆、神采飛揚;陸芸親手繡的花開富貴繡屏,金樓千層、富麗堂皇。這樣的壽禮送過去,雅緻得很,定是一片讚譽之聲。
  天氣涼爽,徐素華變得愛出門了。各府有詩會也好,有花會也好,只要送了請帖給她的,一律赴約。陸芸笑話她,「我閨女總算不躲懶了。」一個夏天她都懶得出門,窩在家裡享清閒,敢情是嫌熱呀。笑話完,便忙著為寶貝女兒製新衣衫、打新首飾,興興頭頭地打扮徐素華。
  晚上徐郴回家,陸芸笑吟吟拉過他,「伯啟,這是才給阿遲製的新衣,好不好看?」
  徐郴跟同僚喝了酒,微帶醉意,「好看,很好看。娘子,咱家兩位美女,都該好生打扮才是。」怎麼只打扮小美女,不成不成。
  陸芸暈生兩頰,嬌嗔地橫了丈夫一眼。徐郴雖是醉了,笑容依舊優雅,慢慢從懷中取出一支卷荷碧玉簪,慢慢替陸芸插在髮髻上,微笑端詳,「這支簪溫潤瑩澈、清麗不俗,只有我家阿芸配戴。」陸芸眼波流轉、嘴角噙笑,兩人含情脈脈對視許久,手牽手同去沐了浴,共赴羅幃。
  第二天,直到徐郴起身去了衙門,陸芸才後知後覺地想,「昨日答應過阿遲,晚上給她裙尾繡幾朵蘭花的。這可怎麼好,今兒阿遲要到程家去。」昨晚本該是自己在燈下刺繡,伯啟在一旁閒坐飲茶,誰知卻會……陸芸白皙細膩的臉頰上,泛起霞色。
  徐素華快活地走進來,「娘,繡好了吧?」這還用問嗎,娘對自己的事一向最上心,肯定早就收拾停當了。
  陸芸有些尷尬地笑笑,「女兒,我竟然給忘了。」
  徐素華嘻嘻笑,「無妨、無妨。像我這麼美麗的小姑娘,穿什麼都會很好看,風華絕代、豔壓群芳。」一邊吹噓著,一邊殷勤請教陸芸,「娘,我穿這件秋香色的寬袖短衫好不好?」
  陸芸悉心替她挑揀著衣衫、首飾,打扮好了,命眾多婆子、侍女跟著,前呼後擁地去了程家。
  程家在杏花村,距離並不遠,小半個時辰的工夫也就到了。徐素華的馬車才到程家門前,早有管事婆子滿面笑容地迎上來見禮,請徐素華換了輕便小轎,坐到垂花門前,垂花門前又有管事婆子迎接,殷勤讓至內宅。
  今天程希是小主人,她下帖子請了十幾位少女前來程家桂園賞桂花。終年常綠的桂花樹枝繁葉茂,綠葉間金栗點點,清香四溢,令人心醉。客人們或是在樹下品評,或是在湖畔垂釣,或是在亭中安坐。程希一身淡雅的淺碧衫裙,巧笑嫣然,來往於各處,熱心周到地招待客人們,桂園中秋風沉醉,入目皆是清雅和氣。
  如果說有不太和諧的地方,就是跟著程希,寸步不離的庶妹程帛了。程帛小程希幾個月,是程家二小姐,肌膚勝雪、眉目如畫,她站在程希身邊,本來也算是美人的程希便黯然失色。從相貌上看,程帛應該有位異常美麗的生母。
  徐素華和馮姝、馮婉閒坐亭中,品茗談天。馮姝、馮婉是一母同胞的親姊妹,向來親近得很。馮婉年紀尚小,未免天真直率一些,「也虧得阿希涵養好,始終笑得這般得體。」好像身邊沒有容顏絕世的庶出妹妹一樣。
  馮姝微笑,「婉兒,原應如此。若換了妳是阿希,也只能這般儀態萬方地微笑著,出不得惡聲,現不得惡容。」要發脾氣,關起門來發,不能到大庭廣眾之下丟臉,徒然給人添了飯後茶餘的談資,徒然成為諸人的笑柄。
  徐素華專心品嚐清香宜人的桂花糕,並沒開口說話。
  馮家也是有庶女的,馮姝是大小姐,馮婉是三小姐,馮家二小姐芳名馮婷,生得清秀,性情又伶俐,頗得馮父的寵愛。不過馮太太有心計,極少命馮婷出門做客,故此馮婷一直不為人知。程希也好,馮氏姊妹也好,多多少少都會有庶出姊妹帶來的煩惱。
  徐素華卻不同,她是徐郴夫婦唯一愛女,獨享爹娘的關懷愛護。因此,身為嫡女該如何對待庶出姊妹,徐素華毫無概念,根本沒有高見可講。
  偏偏嬌憨的馮婉不肯放過她,「徐姐姐妳說呢?」馮婉想起庶女,想起那個自己要叫二姊姊的人,心中就有幾分焦躁。二姊姊總是圍著爹爹轉,爹爹衝著她笑得分外慈愛,憑什麼啊。
  徐素華愜意地喝了口清茶,「婉兒,方才妳說什麼?對不住,沒聽清楚。」馮婉小姑娘,妳先把自己的問題明確一下好不好,妳來清晰講一遍妳的問題,我才好決定怎麼回答。
  馮婉頓足,「我是說……」著急地看著徐素華,後面卻說不下去了。
  馮姝微笑,「婉兒想必是要問,水晶桂花糕味道好,還是芝麻桂花糕味道好。」
  徐素華笑咪咪,「原來婉兒要問這個啊。依我看,水晶桂花糕晶瑩剔透,好看又好吃。」把一盤水晶桂花糕推到馮婉面前。
  馮婉張口結舌,看看自家大姊,看看一臉笑容的徐素華,鬱結地吃起桂花糕。
  「婉兒乖。」徐素華笑著誇獎。很多時候都是這樣的,那個開口想要答案的人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問什麼。
  程希獨自一人盈盈而來。馮婉正無精打采,見狀馬上來了精神,「阿希,妳妹妹呢?」妳怎麼把她甩掉的呀。
  程希款款坐下,「我特意請了魯少卿、吳守備家中的庶女,如今命她陪著玩耍。」身分相近,相談甚歡。
  馮婉眨眨眼,「阿希妳好厲害。」知道庶妹要跟來賞桂花,就提前請來別人家的庶女,不動聲色把庶妹推了過去,並沒礙著什麼事,甚好、甚好。
  程希淡淡一笑,纖纖玉手端起細膩溫潤的定窯白瓷茶盞,慢慢喝著茶。在座四女之中程希年紀最大,今年十五歲,卻尚未定親。程帛只比她小幾個月,今年也是十五歲,都要議親事。程帛的生母秋姨娘擔心程帛說不上好人家,想方設法攛掇著,讓程帛時常出來見客。自己往後若想要份清靜,怕是難了,程帛定會時時刻刻跟緊自己。
  四女閒坐賞景、品茗、談天。徐素華看著滿園的桂樹,附庸風雅,「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馮婉小孩子氣,忙跟著賣弄,「一枝淡貯書窗下,人與花心各自香。」那急切的小模樣,惹得徐素華、程希、馮姝都笑了。
  玩了一會兒,馮婉命人拿了釣竿,坐在湖邊釣魚。馮姝微笑搖頭,「妳哪裡坐得住。」
  程希則是笑咪咪哄她,「婉兒若釣了魚,姐姐命人現做魚湯,定是鮮美之極。」
  馮婉大喜,「好啊、好啊。」專心釣起魚來。
  亭中只剩下徐素華、程希、馮姝三人,程希幽幽嘆了一口氣。有些話憋在心裡實在難受,跟爹爹不敢說,跟娘親不忍說,跟旁人不便說,能傾訴衷腸的,也只有眼前這兩位了。
  馮姝溫柔又同情地看著她,「阿希,我懂得。」咱們是同病相憐呢,我家中那位庶妹,也是一天到晚的不消停。親近她,親近不起來;疏遠她,爹爹又不喜,好不教人為難。
  徐素華斟了杯茶遞給程希,程希道謝接過來,苦笑道:「我家二小姐心大著呢,由不得我不愁。阿姝、阿遲,妳們可知道南京中軍都督府新上任一位僉書?」
  馮姝即將嫁入侯府,對本朝的軍制倒是知道一些,「南京的五軍都督府,職權又不大。不過這位僉書能做到正二品的都督僉事,還能掌管屯田、練兵,還是很有為的。」都督僉事是正二品,尤其僉書手握實權,不可小覷。
  程希手執茶盞,緩緩撥動茶葉,「這位僉書年方二十歲。」程希說得波瀾不驚,馮姝、徐素華都睜大了眼睛,二十歲就正二品了,這什麼人呢。
  程希抬起頭,微微一笑,「這位僉書,出自世襲罔替的一等國公府。」馮姝、徐素華若有所悟,原來是功勛人家的子弟,怪不得。這後臺硬就是不一樣啊,年紀輕輕的升這麼快。
  程希嘴角泛上絲玩味的笑意,輕輕說道:「這位僉書,便是現任魏國公,張勱。」
  馮姝、徐素華都做仰慕狀。好嘛,又有世襲罔替的爵位,又是手握實權的僉書,了不起、了不起。
  馮姝先回過味兒來,阿希一開始提起庶妹,然後又提到這位僉書,難不成……不可能啊,這身分、地位也相差太遠了。馮姝怔了怔,試探地問道:「令妹……不相配吧?」
  徐素華何等聰明,自然明白馮姝這沒頭沒腦的話是什麼意思,不過徐素華卻不甚贊同。正因為這位僉書地位、權力都有,本身已經足夠強大,所以他的擇偶,由著自己的心意便可,無須顧忌其他。不過,這個時代是講究嫡庶的,庶出的女孩兒不大被看得起,考慮到世人的眼光,高門子弟迎娶庶女為妻,要慎重再慎重。
  徐素華正胡思亂想著,程希涼涼開了口,「這位僉書,擇配是不分嫡庶、門第的。」他爹爹是豪門棄子,娘親是孟家庶女,他,並不在意嫡庶。

  ◎             ◎             ◎

  湖畔,程帛正頗有耐心地陪魯小姐、吳小姐釣魚。吳小姐性子急,魚鉤才晃了晃便忙不迭地提竿,自然空空如也,毫無收穫。程帛溫柔地笑著,看吳小姐頓足。
  這姓吳的女子跟她哥哥一個德行,都是這般沉不住氣,程帛鄙視著吳氏兄妹,心中隱隱作痛。曾經海誓山盟過,他卻這麼容易變心!罷了,只當自己作了場夢,忘了他,另覓良人吧,這世上,並不是每個男子都只會在意妻子的身分、嫁妝的。
  程帛定下主意,笑得越加溫柔可人。不過是個守備家的次子,不過是個庸俗不堪、想娶有豐厚妝奩妻室的男人,不過是個言而無信、誇誇其談的紈褲子弟,不值得可惜,那種男人,根本不能夠託付終身。
  程帛窈窕的身段映入湖水中,玲瓏有致、婀娜多姿。程帛憐愛地看著水面,生就這般傾國傾城的容貌,還有什麼可憂愁的。本朝雖然嫡庶分明,可嫁入公侯府邸做嫡妻的庶女又不是沒有過,平北侯夫人不就是庶女出身嗎。
  平北侯夫人本是孟家庶女,身分極不起眼。奈何她生得極為美麗,機緣巧合之下竟成了平北侯的元配嫡妻,超品的侯夫人。她夫婿是名聞天下的征虜大元帥,中軍都督府左都督張並,長子張勍是平北侯世子,次子張勱是魏國公。夫婿、兒子都有出息,平北侯夫人這位孟家庶女,堪稱庶女中的佼佼者。
  程帛顧影自憐。要論美麗,自己不會輸給平北侯夫人吧?平北侯夫人能做到的事,自己也應該能做到。眼下不就有個絕好的時機擺在眼前嗎,張勱到南京中軍都督府任職,張、程兩家是姻親,往後定會常來常往。
  孟家庶女能風風光光嫁入平北侯府做元配嫡妻,何以見得程家庶女便不能。程帛蹲下身子,撿起一粒光潔的小石子,笑吟吟扔向湖中。湖水清起漣漪,程帛心中一陣舒爽。
  「我家和魏國公府、平北侯府,算是遠房親戚。平北侯外祖父程公,諱普生,原為衛國公。我家曾祖父彼時任京官,跟衛國公府連過宗的。」亭中,程希端莊美麗的臉頰上飛上一抹暈紅,硬著頭皮說道。
  程希家原本並不是什麼高門大戶,在鄉下有幾百畝地而已。後來程希曾祖父中了進士,做了京官,程家才慢慢發達起來。如今程家也算是望族了,五六十年前可不成,所以會上趕著跟當時赫赫揚揚、威風凜凜的衛國公府聯宗。同出一姓,又聯了宗,官場上也有人照應。
  「後來衛國公府被奪爵抄家,成年男丁全部流放肅州、盧州邊塞苦寒之地。我家曾祖父雖幫不上什麼忙,也暗中送了不少銀兩、衣食,又託肅州、盧州地方官多加照應。再後來平北侯驅除韃靼至祁連山外,先帝特旨召回程公一家,封為平順伯。平順伯帶著兒孫住在老家廣寧,深居簡出,極少和外人來往,和我家倒是常通音信,極親密的。」
  程希這一通解說下來,馮姝、徐素華才明瞭,原來程家、張家是這樣的遠房親戚,怪不得對魏國公張勱知之甚詳。
  接下來的事,不用程希講,馮姝和徐素華也猜得出來。張勱既到南京任職,必定會到程府拜望,這麼一位尚未定親的天之驕子近在眼前,議親事還不論嫡庶……馮姝和徐素華相互看看,心有戚戚,程家往後怕是會熱鬧了。
  「家父近來忙得很。」程希嘴角有絲譏諷的微笑,「從來不管家務事的人,這幾日連送到張府的果品、醬菜都親自過問。家父待魏國公這位表姪,好不關切。」不用問,定是秋姨娘吹的枕頭風。秋姨娘自從聽到「不論嫡庶」這四個字,大概已經在盤算著要下手釣金龜婿了,自然會攛掇爹爹向魏國公示好。
  馮姝笑道:「彼此至親,原是應該的。」魏國公爹娘、兄長都遠在京城,他獨身一人在南京居住,又無家眷,程御史這做表伯父的多照看照看,也在情理之中。
  徐素華笑嘻嘻打岔,「阿希,是什麼醬菜啊,有沒有味道與眾不同的,也給我弄幾罈子。阿希我跟妳說,吃是人生第一大事,最該在意的。」表哥、庶妹什麼的,沒有吃重要。
  三人正說著話,湖畔垂釣的馮婉一聲歡呼,「釣著了、釣著了!」沒多大會兒馮婉步履輕盈地走了來,面有得色,「我釣到一條大胖魚,夠咱們四個人吃的。」
  程希和馮姝都笑,「又來了一個,阿遲可算是有伴兒了。」馮婉和徐素華還是年紀小,少年不知愁滋味,整天就惦記著吃和玩,再沒什麼心事的。
  歡聚了半日,申時前後,客人紛紛告辭。徐素華離得近,諸人都散了之後又陪程希坐了坐,說了會子家常。徐素華的聲音清冽動聽,如山間清泉一般,程希微笑聽著,眼中漸漸有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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