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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折】憨妻悍夫《三》

雲梓焱的妖孽爹說過,自家媳婦兒只能夫君自個兒親身上陣來欺負, 其他的貓貓狗狗若想傷媳婦兒一根寒毛,就把人往死裡整, 整到他娘親都後悔生他來世上走一遭。任何有關自家媳婦兒的事, 身為夫君萬萬馬虎隨便不得,一旦隨便了,媳婦兒就關門不給見。 所以一定要打起對付敵人時一萬分的精神, 燃起與自家媳婦兒花前月下的那一千分的熱情, 作好百分之百的全盤考慮布局,爭取每件事都能讓媳婦兒十分滿意, 從此對自家夫君百依百順、死心塌地。原來這寵妻原來還是家傳祖訓。

會員價:
NT$723.1折 會 員 價 NT$72 市 場 價 NT$230
市 場 價:
NT$230
作者:
老郭家的餅餅
出版日期:
2015/03/24
分級制:
普通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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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命朝著「男主飯,女主戰」的萬能妻奴之路邁進。
老郭家的餅餅又一千萬點閱,甜到心坎的寵妻好文,千萬別錯過!


雲梓焱的妖孽爹說過,自家媳婦兒只能夫君自個兒親身上陣來欺負,
其他的貓貓狗狗若想傷媳婦兒一根寒毛,就把人往死裡整,
整到他娘親都後悔生他來世上走一遭。任何有關自家媳婦兒的事,
身為夫君萬萬馬虎隨便不得,一旦隨便了,媳婦兒就關門不給見。
所以一定要打起對付敵人時一萬分的精神,
燃起與自家媳婦兒花前月下的那一千分的熱情,
作好百分之百的全盤考慮布局,爭取每件事都能讓媳婦兒十分滿意,
從此對自家夫君百依百順、死心塌地。原來這寵妻原來還是家傳祖訓。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肥姨的身影出現在世外桃源那一處最為偏僻的院落時,黑暗中走出了八個形象各異的男男女女,其中便有熊大、熊二。
  「老闆!」八人同時躬身。
  肥姨口中的二弟,一個斯文中年男子開門走了出來,「大姐,妳跟瑪羅族交過手了?我怕事有萬一,所以把能夠調派的人手都調來了。」
  「嗯。」肥姨哼了一聲,掀開了紅袍,露出那一身穿金戴銀的璀璨形象,「做得很好,我差點給絆住了,如果不是中途又殺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傢伙,你們估計也免不了一場惡鬥。」
  「蘭花怎麼樣了?」肥姨擺擺手,領著眾人進了屋。
  肥姨急急走了過去,抓起了楊蘭花的手,「這般虛弱。」轉向其中一名老者,「老莫,古武不是有運功療傷之舉嗎?」
  那名老者一躬身,「老闆,確實有這一說,方才我也想給大小姐輸送點內力進去,不過熊大阻止了。」
  熊大的臉微微抽搐,將他所見所聞有條有理地說了出來。
  整間屋子一片靜寂無聲,斯文男子托了托鼻梁上的鏡片,鏡片後的眼睛閃爍不定。
  「你是說,雲梓焱的手在虛空一抓,就把你從屋外給抓進了屋內?」肥姨沉默了片刻,一反往日呼呼喝喝的模樣,眼神多了幾分探究和凝重。
  「是,毫無反抗之力。」熊大的臉紅了紅,好歹自己也是殺手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如今在這麼多同僚面前說起這件事情,委實有點難堪。
  那個叫莫老的老者吞了吞口水,「老闆全力施為,應該也能辦到,如果他沒有取巧,那他的實力也不會差老闆多少。」
  「不……」肥姨一臉深思的緩緩坐下,「當天與他見面,我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底細。如果我的精神力是溪流,那他的精神力就是大海,唯有溪流流進大海,才會無聲無息地消失,不知深淺。」
  肥姨的話讓全場所有人的身子一顫,在他們的眼裡,眼前的女人是這個世界最為頂尖的超能者。而這樣驕傲而尊貴的人,是不會信口開河的。
  斯文男子深吸一口氣,「大姐,這件事情沒有必要糾結,相反,我們應該感到慶幸,因為他跟我們一樣關心愛護蘭花小姐。」
  肥姨沉溺在震撼中回不過神來,「這樣說來,弄玉決也是他送來的,莫老。」
  那莫老苦笑一聲,「老闆,我知道妳的意思,老朽的修為淺薄,大小姐的弄玉決修煉到哪一層我摸不清,熊大轉告的那句話,老朽也受益匪淺。武途一道,盈虛轉換,破立相連。能說出這樣的話,能夠一眼斷定小姐的境界,老朽私以為此人的修為,當以宗師而論。」
  肥姨的眼神終於穩定了下來,「蘭花今日見到的人、去到的地方,打探清楚立刻上報給我。」
  「竟然連我都看走眼了,媽的……」肥姨雙眸凶光一現,「老娘生生當了一回傻蛋,臭小子那天肯定心裡暗暗將老娘嗤笑了數百遍。深更半夜,這傢伙跑路了,到底是在躲什麼人?不對,以這傢伙的修為,見著老娘他都不用躲。」
  等到眾人散去,唯獨留下觀察楊蘭花動靜的莫老還一個勁地聽著這高高在上的老闆神神叨叨。
  而讓肥姨失神了大半天的雲梓焱,在不同的地點以同樣不屑的眼神,看著聖光廷的來客。

  ◎         ◎        ◎

  「雲梓焱,你既然把東西都轉移走了,我希望你把東西老老實實交出來。」亞瑟看著雲梓焱,冷冷出聲。
  二十來名西方人,整齊統一地穿著銀灰色的襯衫西褲,以亞瑟為中心,呈半圓形包圍著雲梓焱。若不是眼中蘊含著濃濃的戾氣,這二十來個身材高大,散發著聖光廷那種孤高冷傲氣質的男子站在一起,倒是一幅極美的風景。
  亞瑟的眼中帶著陰惻惻的戒備之情看著雲梓焱。雲梓焱身上的氣息晦澀莫測,卻讓亞瑟隱隱有著難以解釋的危機感。
  眼前的雲梓焱就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豹,一發絕對不可收拾!
  雲梓焱的一身古武黑袍穿得十分隨意,露出了半個精壯結實的胸膛。頭髮因為沾上汗水還是深夜的霧氣而顯得有些潮溼微卷,加上瞳孔那一圈淡淡的紫紅色,給他整個人平添了一份疏狂不羈的凜然邪氣。
  亞瑟的話讓雲梓焱微微一愣,隨即心裡便澄澈起來。只怕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會猜到那龐大的念力全數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亞瑟定然以為自己使了手段,藉助外物將聖光劍上的念力收取。
  輕笑一聲,雲梓焱反問了一句,「東西?什麼東西?」
  「哼……」亞瑟冷哼一聲,臉色又冷了幾分,「雲梓焱,你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什麼東西你自然心裡有數,大丈夫行事,就光明磊落一些。」
  雲梓焱眉一挑,聲音微抬,「光明磊落,閣下竟也好意思在我跟前說上這麼四個字?」雲梓焱露出一絲戲謔的笑容,「拔出聖光劍是閣下給我下的賭注,我既然已經將劍拔出,賭局也就到此為止,如今閣下陰魂不散地跟著雲某,哼……」雲梓焱冷哼一聲,「這與賭場中將別人光明磊落贏得的籌碼搶回的行為不同樣下作?」
  微微舒展了身子,雲梓焱搖搖頭,「聖光廷自詡是光明磊落的地方,沒想到從那走出來的卻盡是居心叵測的鼠輩一窩。」
  「放肆!」亞瑟漲紅了臉。
  這件事情若說出去,確實是他聖光廷一方少了氣量,失了風度,可聖光劍對聖光廷的意義已經不是區區面子問題就可以棄之不管。
  亞瑟咬牙,一字一字從齒間蹦出,「雲梓焱,物歸原主可換一條生路。你若是繼續冥頑不靈,這事情要鬧大了,別說你自身難保,就連你的女人,怕也不能倖免。」
  話音剛落,空氣猛地一凝,雲梓焱的臉瞬間冷峻了下來,雙瞳淡淡的紅芒流轉,聲音沒有了先前的揶揄,煞氣畢露,「話說到這分上,那我便同樣奉勸閣下一句,若是你們轉身即走,我便不再追究,若是依舊不識好歹,今天你們就全給雲某留下來!」
  「狂妄!」亞瑟身邊的一名年輕人終於隱忍不住,右拳一揮而上,一團白色的光芒向雲梓焱的臉射去。
  半瞇著眼,雲梓焱沒有移動分毫。
  砰的一聲低響,就在那團白光即將襲上雲梓焱面門之時,一個紅色的拳頭揮舞而至。
  一團比方才的白芒還要漲大一倍不只的火球,從來路向那年輕人炸去。
  那年輕人蹬蹬後退幾步,儘管將火球掃開,但那火焰的附著力驚人,身上的衣裳被點點火星燒灼得化灰破洞,極其狼狽。
  隨著火球反攻過來,嗖嗖幾道身影如風捲落葉,瞬息而至。
  雲梓焱的嘴角噙著一抹冷笑,而他的身邊,卻多了四名老少不一的男子,正是雷炎宗以布曉凜為首的藍長老、布江裡和布善。
  「先生,一切可好?」依雲梓焱的意思,在外人跟前,還是用回了先生二字,若稱呼其師祖來,確實太過驚世駭俗。
  雲梓焱頷首,眼中閃過一抹暖意,「我交代布善的事情,可安排妥當了?」
  「一切安排妥當。」布曉凜沉聲道:「直升機已經候命待發,地方我也找好了,上了飛機我再跟先生細說。」
  布善回去後將今日發生的事情細細說了,還提到了雲梓焱交代要確定一處炎脈,晚上用專機接他過去。
  布曉凜是混跡江湖多年的老狐狸,跟聖光廷也打了不少次的交道。事情一說,老傢伙馬上嗅出了不同尋常的意味,立刻遣人遠遠監視聖光廷一行。
  晚上聖光廷出動了多輛車子,布曉凜不敢怠慢,帶著眾人趕到楊蘭花家時發現人去樓空,這才循跡追了上來。
  亞瑟的臉色微微漲紅,「想遠走高飛,作夢!」
  看向布曉凜,亞瑟的聲音威脅之意不減,「布宗主,你若執意迴護他到底,我可以向你保證,雷炎宗在西部的所有生意,都將受到聖光廷的箝制。」
  身邊的艾倫欲言又止,神情卻多了幾分無奈。
  亞瑟長期坐鎮聖光廷,極少與各方勢力有交集。在他眼裡,雷炎宗只是古武的後起之秀,論起底蘊、名氣,與聖光廷簡直不是一個層次的。
  但長期出外勤,與西部雷炎宗打過多次交道的艾倫,卻知道眼前這幾個老傢伙是多麼的難纏霸道。
  當年雷炎宗在西方開拓賭城的時候曾與當地的勢力發生過節,聖光廷為當地人的信仰,替當地的勢力出手,禁錮了雷炎宗的兩名底層弟子並最後處決示威。
  對各個門派來說,有衝突、有摩擦,就有犧牲、有傷亡。
  死掉幾個門下弟子,在聖光廷眼裡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只要最後雙方能夠在保證利益的前提下化解恩怨,沒有哪個不長眼的門派會為了兩名底層弟子對聖光廷大動干戈。
  可雷炎宗這個門派不僅不長眼,也不長腦。
  當年就是布曉凜身邊的這兩個老頭帶隊,把當地的聖光廷攪得天翻地覆。
  瘋狂的報復,不要命的拚殺!為了給兩名弟子拿回公道,雷炎宗與當地的聖光廷開始了輪番的互毆和械鬥。
  所謂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將聖光廷攪得焦頭爛額的同時,雷炎宗也付出了遠遠超出兩名弟子死亡的代價。
  可就是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雷炎宗的人做起來竟然全無悔意,甚至群情激昂,個個跟打了雞血一樣不要命。
  按他們當時放出來的話說,宗派弟子因宗派之事為敵所殺,宗派就算付出十倍於他們生命的代價,也一定要為他們爭口氣,拿回個彩頭!
  事情最後以聖光廷退出兩方爭奪,不再干預結束,誰都清楚這是一種變相的讓步和屈服。
  而這件事情,也讓雷炎宗聲名鵲起,雷炎宗弟子的梟猛瘋狂聞名於超能界,全宗上下的幾乎擰成了一個無堅不摧的拳頭。
  大多超能者自那以後都有一個認知,寧願跟稍強於自己的超能者拚命,也不要欺負稍弱於自己的雷炎宗弟子,要知道,他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們是一群顛老頭領著一群瘋子在戰鬥!
  所以當亞瑟說出這番話來時,艾倫就知道糟了。
  道上傳聞,你可以威脅楊老將軍,但萬萬不要威脅雷炎宗主。因為楊老將軍是講文明、講道理的,而布宗主,是一條筋從頭通向腳的,誰扯他跟誰急的。
  果不其然,亞瑟一說,布曉凜便破口大罵:「你他娘的,小時候腦袋太大鑽不出來被鉗子給鉗壞了吧。奶奶的,聖光廷的人越來越不要臉,真以為你家聖光普照,道理都往你家鑽去。你爺爺我放個屁都比你家的聖光香一百倍。
  有種的你就別跑,給老子站直了,老子今個兒就告訴你,雷炎宗還就跟你聖光廷死磕到底了!什麼混帳玩意,跟老子撂狠的。」布曉凜哼哼歪歪,最後還狠狠地呸了一聲。
  這一副為老不尊的流氓樣,雷炎宗幾人卻看得頻頻點頭,要不是雲梓焱在這,恐怕都要湊上去罵他娘的幾聲。
  從小就受到最為正統西方教育,自詡為貴族的亞瑟,被布曉凜的撒潑粗口氣得渾身發抖。
  可隨即,亞瑟的雙眼一瞪,聖光廷所有人幾乎都擺出了進攻的姿勢。
  綠瑩瑩鬼火般的光芒閃現,三名身材異常高大壯碩的西方男子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狼人族。」亞瑟咬牙,盯著雲梓焱,「你果然跟這卑劣的種族有關係,聖光劍上的念力,絕對不能落在你的手上!」
  來的正是狼人族的高手,而布曉凜等人對於他們的出現似乎也並不驚訝。
  風狼回去後便聯繫了狼人族幾名在東華的首領。
  面對風狼體內精純的始祖血脈,幾人全身上下的血液一下子幾乎因為沸騰過猛而破體而出。
  他們沒有絲毫拖延地聯繫了摩西群島的總部,三位長老聞訊正朝東華趕來。
  而當他們聽風狼說起體內的血脈是雲梓焱賜予的時候,整顆心幾乎跳出喉嚨。關乎始祖血脈,風狼的話自當不會有假,這樣一來,整個狼人族的復興和壯大,幾乎就在雲梓焱的一念之間。
  如今的雲梓焱對於狼人族,其重要珍貴的程度,簡直不是聖光劍於聖光廷的意義可以比擬。就算此刻這裡站的是聖光廷的頭把交椅聖王大人,即使豁出性命,狼人族也要保證雲梓焱的分毫無傷。
  「好,很好!」亞瑟氣極而笑,「與狼人族勾結,盜走聖光念力,雲梓焱,今天你非死不可!」
  話音剛落,便聽得雲梓焱一聲冷哼,長袍無風而動,重重踏前一步。
  「不知廉恥!」
  意簡言賅的聲音冷冷響起,隨著雲梓焱往前大踏一步,一股無可匹敵的力量瞬間向亞瑟所在的那個半圓席捲而去。
  二十幾人圍成的半圓,除了亞瑟勉強站在原地一臉錯愕,餘下眾人,全部被突如其來的力量推著連連後退,等到身子站停的時候,眼睛裡的高傲早已消失殆盡,留下的是深深的忌憚之情。
  「既然來了,就光明正大點。」一招發出,雲梓焱突然側身,屈指成爪,朝另一個方向抓去。
  身形一閃,場中又多了一人,青衫長袍,一臉無可奈何。
  「向掌門,怎麼是你?」布曉凜搶先開口。
  向清厲吶吶笑了一聲,「碰巧路過,路過而已。」
  晨早在李家藥倉裡雲梓焱的那段以枝代劍,讓向清厲就算回到下榻的地方也心癢難耐。
  向清厲不動聲色地向古門詢問了楊蘭花的住處,趁著夜色想與雲梓焱切磋一番,沒想到一來卻碰到了這樣的場面,生平第一次生生給人從暗處揪了出來。
  「今夜怕是要辜負了掌門的雅興。」雲梓焱的臉色稍緩,「這幫不速之客,不好打發。」
  劍客之間自然有劍客的心有靈犀,向清厲的來意雲梓焱自是清楚。
  向清厲看了布曉凜一眼,笑道:「雲先生若有急事,儘管去辦便是,這裡有向某和布宗主在,自當替先生善後。」
  亞瑟的心中從雲梓焱方才發出的一招開始,就隱隱有些不妙的情緒,如今聽到向清厲這番話,一顆心更是沉入谷底,開始有種無疾而終的預感。
  他竟忘了,此刻他是在東華國內,東華國的古武門派之間雖然存有分歧爭鬥,但各大門派的宗旨規矩,禦外保內卻數代不變。
  「掌門的心意,雲某怎可讓掌門空手遺憾而歸。」
  雲梓焱眼中的殺氣一凜,使得聖光廷所有人心中一寒。
  「天玄地奧,劍主乾坤。」雲梓焱看向向清厲,「青城劍法共九十五式,劍至巔峰,化整為零,合併殺招十九式。以掌門的修為,九十五式早已胸有成竹,但合五為一的殺招,依雲某看,掌門最多只掌握了九式便難以為繼。」
  聽著雲梓焱的侃侃而談,亞瑟越發感到進退兩難,早先的志在必得,如今卻開始分崩瓦解。
  而向清厲的臉色卻越來越凝重,看向雲梓焱的眼神,也越發的幽深。
  「天玄地奧,劍主乾坤」是刻在天玄劍上的八個字,青城門內,除了他和幾位長老,就算是他的兒子向榮、向譽也毫不知情。
  九十五劍式,是天玄劍完整的劍法,也是門內弟子修習的劍法,但合五為一的十九殺招,才是天玄劍法的真正奧妙,非親傳弟子不可修煉。
  「向某斗膽請教雲先生,向某的難以為繼,事出何因?」向清厲的聲音越發的低沉。
  鏘的一聲,向清厲腰間的佩劍莫名出鞘,飛至雲梓焱的手中。
  「如此,掌門便看好了。」
  「小心!」劍光讓亞瑟心中一顫,自然而然便喊出聲來。
  長劍在雲梓焱的手中,凌厲的劍芒溢散而出,劍尖輕悠悠的在夜空中晃動,泛起的森然劍花,讓人心神俱震。
  雲梓焱的步法輕盈飄忽,如同風捲殘雲,虛實不定。
  劍招幾乎僅在轉瞬之間,沒有一聲慘呼逸出,地上卻儼然多了十具倒地的軀體。
  「你!」亞瑟的身子輕顫,難以置信地看著無一例外額頭被劍尖穿透而過的手下,所有的言語哽在喉嚨裡,再也出不了聲。
  可怕,太可怕的劍招,太可怕的人!
  別說亞瑟,向清厲、布曉凜無一例外目瞪口呆。
  向清厲垂下的雙手手指無法抑制地輕顫,「這、這……」
  一招之威,連奪十命,還是聖光廷的騎士之位。
  十九劍式,他向清厲窮極力氣亦無法突破的第十式燕子翼擊柳風步。
  難怪、難怪他突破不了,步法,天玄劍上唯有劍式,卻無與之搭配的玄奇步法。
  鏘的一聲劍入鞘,眾人才猛地回過神來。
  無視身後眾人的敬畏神色,雲梓焱冷冷地盯著亞瑟,聲音如同來自九幽之地,「拔劍之後,你我之間本該了無瓜葛,但今夜你心存歹意、執意刁難,那就莫怪我出手無情,今日留你一命,是看在你身後聖光廷的分上,你丟了聖光劍,是你的錯,我若殺你,便是得理不饒人。」雲梓焱的聲音抑揚頓挫,「今日兩位掌門在此,若有下次,嚴懲不貸!」
  「滾!」一聲怒吼,如同深林虎嘯。
  凝力為音,震魂散魄,古武音波一絕,虎嘯鎮天!
  早已信心大失的亞瑟和聖光廷眾人,聽著雲梓焱這一吼,身形同時踉蹌不穩,肝膽俱裂。
  「走!」亞瑟隱怒的聲音響起,率領著聖光廷眾人離去。
  今日之恥,必報!
  「雲先生……」向清厲久久不能平復下來。
  「向掌門,雲某便以劍招步法與你交換。雲某與聖光廷的矛盾,以亞瑟的性格,不但不能緩和反倒會越演越烈。雲某若孤身一人倒無所謂,但因此連累了雷炎宗卻有點於心不忍。青城乃古武泰斗之一,雲某希望掌門匡扶同門,施以援手。」
  向清厲臉色一肅,「雲先生言重了,莫說交換,雲先生若能不吝指點,青城劍派當銘記雲先生的授藝之恩,青城弟子,也當以師尊之禮相待雲先生。」
  布曉凜聽著兩人的交談,感覺猶如自己心愛之人被別人撬了牆角一樣複雜。自己幾人趕著過來助陣,結果就逞了幾句口舌之威,人還是師祖自己給攆走的。
  「師祖,按理說就算您拔出了聖光劍,讓亞瑟失了面子,也不至於非要置您於死地不可呀。」一聲師祖,布宗主頗有種拉近距離的示威。
  雲梓焱苦笑一聲,「確實不至於,但我將聖光劍上加持的念力吸得一乾二淨就是另外一說了。」
  撲通地藍長老摔倒在地,抱著布江裡的褲腿一臉呆滯地重新爬了起來。
  被師祖二字震了心神的向清厲,此刻半張的嘴久久合不上。而那三名一直躬身而立的狼人就更不用提,握緊的拳頭,指甲幾乎都嵌入了肉裡。
  「念力,師祖您把念力都吸到哪去了?」布曉凜口齒不清地問道。
  雲梓焱垂眸,右手微微一攤,一股精純無比的白色光芒若隱若現,灼灼生輝,「自然是在我的體內,所以我才急於尋找一處炎脈,助我將這股念力煉化。」
  說話間,轟轟的響鳴聲,一架直升機已經飛到了低空處。
  「布善跟我走,楊家以武會流沐族之日,我爭取回來。」伸手將布善的手臂抓住,雲梓焱的腳尖一點,整個人竟輕飄飄隨勢而上,進入了低飛的直升機。
  雲梓焱離開好一會,幾人還愣愣站在原地。
  「宗主,不若回去共飲一杯如何?」向清厲打破沉默。
  失魂落魄地,幾人一起離開,腦海中轟轟而鳴,完全平靜不下來,幾大高手,走路竟如同受了重傷一般有些踉蹌不穩。
  數日後,楊家與流沐家的約戰也如期開始。

  ◎         ◎        ◎

  所謂山雨欲來風滿樓,楊家與流沐族約戰的這一天,天氣為即將來到的大戰增添了幾分壓抑濃重的色彩。
  墨色的濃雲遮住了整片天空,沉沉得彷彿要壓下來一般,驟來驟去的風凌厲地地穿梭著,不時還有震耳欲聾的雷聲和刺眼的閃電,給人一種沉甸甸的感覺。
  楊家的萬將場同樣坐落在深山老林裡,能尋到這處地方的人,若非特邀,或是有專人帶領,餘下能來到的怕也是本事不小,身分特殊的人群。
  偌大的廣場占地數百畝,東側更是高高聳立著一座宏偉的城堡,西南側則是幾棟風格各異的別墅。
  整個廣場四周以圍牆隔開,相隔一定距離以及大門外都設有崗哨,更有著荷槍實彈的戰士負責把守。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可能由於主人早早交代下來,緊閉的電動門在警燈的閃爍中向著兩側縮了進去,敞開迎客。
  那些肅立站崗的士兵,對於陸續而來的汽車或特殊人群,沒有一位士兵的神色有分毫的改變,每一張年輕的臉龐都猶如鐵石澆鑄一般,煥發著屬於軍人該有的氣魄和風采。
  開進了圍牆內,才發現原來裡面並不像從外頭這樣遠遠望到的輪廓一樣蕭索空曠。
  如果說世外桃源是融古雅、簡潔、富麗於一體,獨具有濃重傳統風格的建築,那麼楊家的萬將場,則是大氣、蓬勃、粗獷。
  進入圍牆,便能看到無數濃蔭蔽日的梧桐樹,順著山勢而建的跑馬場,地勢高低起伏,還有幾匹駿馬悠閒地踏著蹄子漫步,頗有種大草原的豪邁不羈。
  楊家能夠在燕京這個東華都城攬下這樣一片寶地,並有正規的軍隊日夜站崗守護,可想而知楊家的勢力在東華究竟佔據了一個怎樣的位置。
  各式各樣的賓客徐徐來到了宏偉城堡的門口,拾著階梯上去。
  大門口兩邊各站著八名士官。
  相較於方才在圍牆外的士兵,此刻在城堡外站著的八名戰士,同樣身著戎裝卻沒有佩槍。
  儘管沒有佩槍,這八個人,卻讓人第一眼看到,便心生警惕和寒意。
  殺氣、血腥,還有眼中那股教人心驚的淡漠!
  唯有殺過人、染過血,經過一次次磨難考驗的兵才能給人這樣的感覺,對對手的淡漠,甚至是對自己生命的淡漠。
  他們不是超能者,但經過的每一個超能者,卻沒有一人會小看這如標槍般站在門口的八名戰士。
  沒有發放任何請帖,更沒有查檢任何來訪的人員。
  你想來,你來得了,就可以來。
  這是屬於楊家的霸道、楊家的底氣!
  也唯有楊家的人知道,這站著的八名戰士,他們的眼睛,實際上就是最好的查探器。他們是屬於楊家最為頂尖的情報人員,有著超強的記憶力和分析力,對情勢、對手都有著近乎本能的精確判斷。
  進入古堡,去過血天堂的人都能發現,這是一個絲毫不遜色於血天堂格鬥場的競技場。
  比起血天堂為了搞噱頭所營造的血腥、黑暗、恐怖,楊家的競技場卻有著屬於古武的擂臺特色,大氣、古典又有幾分肅然。
  中心處是三百平方的擂臺,除了門口的方向,其他三個方向以拱形的看臺環繞住擂臺,共有上千個座位。
  這是楊家每一年選拔弟子,弟子之間競技的地方。
  三面牆上,蒼勁有力的書法分別寫著忠、孝、義三個字。
  忠心、孝道、仁義就是楊家的治家之本。
  百行孝為先,對著門口的正面牆上刻著孝字,孝字前方共有五把座椅,上等的楠木歷經數代,椅面扶手被蹭得發亮。這五把座椅,象徵著楊家的最高權力巔峰,就在這個位置上,他們見證了楊家一代代的奮鬥相傳。
  進來的人群自動分成了兩撥,屬於東華古武派系的人自動走向了義字一方,而外來的超能者,則是在忠字一方入座。
  楊家並沒有安排座位,但就坐時所有人卻都饒有默契。
  宗派所屬的靠前,以實力劃分,而散修獨行者則是安安分分坐在了後排的位置上。
  古武這方,坐在最前方的自然是幾個實力超卓的門派。青城、幻月、雷炎、古門、闊刀、顧家等各派都佔據了好些個位置;其他的小門派和散修者也不甚在意,各自尋了位置坐下,倒是顯得古武大家,濟濟一堂。
  反觀對面東華以外的勢力,前方以血天堂、聖光廷、紅島勢力集合為主,只是相互之間都隔開了兩排位置的距離。後方的傭兵團體或是獨行者也都相互之間隔離開來,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樣,顯然皆懷有戒心。
  眾人基本坐定之時,外面傳來了重重的行進步伐聲。
  即使是聽著聲音,就坐的眾人腦海中卻無一例外有著一幅清晰的畫面,一支朝氣蓬勃、訓練有素的隊伍正齊步走來。
  「立正,敬禮!」響亮有力的聲音響起。
  砰的一聲,戰靴重重一落,唰的一聲,整齊歸一揮起手臂敬禮帶出的風聲,都讓在裡頭就坐的人心裡一震。即便是修為匪淺的人,僅僅聽到這樣的聲音,也覺得心潮澎湃,戰意豪邁。
  這就是楊家賴以自傲自豪的精氣神,一支真正令敵軍聞聲色變的軍旅之伍!
  踏步聲走來,楊老將軍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門內。
  以向清厲為首的眾人,立刻起身肅立,微微拱手相迎。
  在軍界政界赫赫有名的老將軍,同樣是古武界響噹噹的老前輩,就算是新一代的古武領軍人物,在楊老將軍的跟前,也當以後輩自居。
  以向清厲、布曉凜等人的身分尚且要起身站起,餘下的古武眾人,自然不敢怠慢,全數神情恭謹,無絲毫不敬不服之色。
  對面的其他流派,血天堂的梵卓一臉笑意地首先起身相迎;聖光廷的亞瑟臉色冷峻,卻也在梵卓之後站起身來。
  其他人陸陸續續起身,卻依舊有幾個派系依舊坐在座位上,其中便有紅島勢力和隱匿了身分,以艾塔兒為首的瑪羅族。
  「哼。」向清厲一聲冷哼,在每個人的耳邊清晰響起。
  隨著向清厲的眼神瞥向依舊坐著的流派,所有古武眾人,幾乎不約而同便一臉怒色瞪眼掃了過去。
  這些頗有修為的武者,凌厲眼神彙聚成流,大有不站起來就要動手驅逐的狠戾,如此洪洪氣勢,讓坐著的人不禁有種被剝皮剔骨的寒意。
  陸陸續續的,坐著的人還是站起身來,雖說有種不情不願的感覺,卻依舊算是屈服了。
  楊老爺子朗朗的笑聲響起,並不在意,洪亮的聲音傳遍全場,「諸位的蒞臨,讓萬將場蓬蓽生輝,快快請坐!」
  楊老爺子一身深灰色的古武長袍,手拄一根檀木手杖,精神矍鑠、身軀挺拔,沒有絲毫年邁長者的虛弱不堪。
  楊老爺子身後的人,讓在場眾人也是身軀一凜,為之側目。
  兩個身著軍裝,有著上將軍銜的中年男子,分別站在他的兩側。
  刀面如割、虎步龍行,自有一種身居高位的叱吒氣勢。
  兩人的旁邊,各站著一名和楊老爺子一樣身著古武長袍的中年男子,細心看去,這四人容貌、氣質均有相似的地方。
  楊老爺子有兩名兒子,只可惜都英年早逝,唯有大兒子留下六子。
  這六個孫兒便是楊宗文、楊宗武、楊宗龍、楊宗虎、楊宗豹、楊宗犬,以兵法六韜中的文、武、龍、虎、豹、犬六卷命名。
  除了已經戰死的楊宗犬還有失蹤了的楊宗武,餘下四人,今日竟全數現身。
  四人的身後,共有七名年輕人,五男兩女,楊蘭花和楊翩舞儼然就在其中。
  這七人,除了楊老爺子認下的曾孫女楊蘭花,其他便都是根正苗紅的楊家第四代接班人。
  將門一家盡出虎子,身為女娃的楊翩舞便盡得楊家上下的寵愛。
  由於她在武學上面的天賦,更使得楊翩舞成為楊老將軍的心頭肉,就連五位兄長,也遠遠不如她在家族中幾乎有求必應的受寵地位……
  這樣的陣容一出現,幾乎所有人的神色便同時凝重起來,流沐一族更是心中劇震。
  流沐一族的挑戰對楊家來說,並非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可今日楊家幾乎傾巢而出,就連一直身處政軍兩界,與古武甚少交集的楊宗文,楊宗龍也身著軍服出現了。
  由此看來,流沐族三番兩次對楊翩舞的綁架劫虜,已經引起楊家上下一致的震怒。
  今日的競技,就要看流沐族是選擇隱忍下來還是繼續囂張。
  換句話說,流沐族萬一贏了,也絕對沒有好果子吃,楊家的兩名上將在今天出現,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威脅。
  若是私了的結果讓楊家不滿,楊翩舞的事情楊家就公事公辦!紅島的人在東華境內隨意殺人虜人,軍警一方完全可以把他們抓起來辦了。
  若是反抗,哼,可以,事情就鬧大了辦。今日古武界這麼多高手在這,軍方要是請援一下,相信不只古門出手,那些以後還要跟楊家打交道的人,也不會吝嗇賣楊家一個面子。
  「嘿,一會要是那幫紅島垃圾不老實,出手的時候一個個可都給老子往死裡整,不要留手。」布宗主低低一聲邪笑,「楊老將軍不只是古武泰斗,還是雲先生未來的親家,嘿嘿,蘭花姑娘高興,雲先生就高興,雲先生一高興,咱們……」用手肘捅了一下旁邊的布江裡,布宗主笑得一臉淫蕩猥瑣,「咱們就算死了也值了。」
  布宗主說完還不忘轉頭看了看向清厲,「向掌門,你說我說的可在理?」
  向清厲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只是明顯放在膝上的手指卻彎曲了起來,顯然也頗為意動。
  「唯恐天下不亂的老傢伙。」幻月宮幽霧宮主眼神輕飄飄一瞄,笑得千嬌百媚。
  布宗主卻乾笑一聲,「過獎、過獎了,老頭子就是蠻打蠻幹,比不上宮主袖裡乾坤,四兩撥千斤,巧力無邊。」
  幽霧宮主啐了一聲,卻傳言給自己的女兒寶露,「寶露,這老傢伙口中的雲先生是誰?這死老頭怎麼一提起這個名字,就跟被十個大姑娘聯手馬殺雞了一樣?還有,向清厲是怎麼回事,好像也是認得這個所謂的雲先生,妳娘難道錯過了什麼江湖大事不成?」
  寶露看了看臉色木然的金昊,輕嘆一聲,傳言回答道:「這雲先生,名叫雲梓焱,原來跟著楊蘭花做了古門的接待人員,可是最近卻有蛛絲馬跡表明此人絕不簡單。當日在李家倉庫,將聖光劍拔出的人就是他,哎……」寶露繼續說:「我早該知道,那天在楊蘭花家裡,他一招就把我撂出窗外,奶奶的,這傢伙藏得可真深。」寶露恨恨一哼。
  幽霧宮主漂亮的手指敲了敲扶手,「看來我也得找個機會跟這個雲先生認識認識。布曉凜這老傢伙,整個古武界最藏不住心思的人就是他了。沒得到大好處,這傢伙怎麼可能這樣一副猴急屁顛顛的模樣。向清厲也是老狐狸了,連他都感興趣的人,嘿嘿,不簡單,絕對不簡單。」
  幽霧宮主果不愧是心思細膩之人,在她心裡,雲梓焱的身分和實力絕對不低,只不過今天競技結束之後,幽霧宮主才知道,她還是遠遠低估了。
  進入堡內,楊蘭花就隨著其他五位兄長從側邊走向前方,唯有楊翩舞跟在楊家幾個大佬的身後,從擂臺旁邊寬敞的通道走向首位。
  似乎聽到了布曉凜的話,楊老爺子微微抬頭,朝布曉凜友好一笑。
  而此刻流沐一族的人,卻臉色陰沉,戒備之色漸濃。
  「小姐,今日無論輸贏,都不討好。」流沐春隔壁的女子朝她傳言道。
  「不討好又有什麼關係,不要忘記,我們今天的目的,就是為了折辱楊家,就像當年楊宗武帶給我們的屈辱一樣。」流沐春那頭笠遮住的臉一陣扭曲,「只要我贏了,那就證明,楊宗武之下的新一代傳人,他楊家不如我紅島流沐!」
  身側的女子嗯了一聲,「小姐一定會贏……吧。」這句話到結尾,竟然頓了頓,多了一絲遲疑。
  頭笠下的流沐春微微抬頭,「以前或許我只有五成的把握,但經過前兩日艾塔兒小姐的祕術激發,我有九成的把握。」
  流沐春頓了頓,「而且妳不要忘了,除了我,還有佺大人,佺大人當年被楊宗武打敗之後,整整閉關十年,精研刀道,如今已是紅島當之無愧的第一刀客,除了佺大人……」流沐春的聲音中多了幾分忌憚,「還有作藤大人。」
  身邊的女子聽到這個名字,生生打了一個寒顫,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身後縮在人群裡的一個矮小的黑衣人。
  待她轉過頭來的時候,作藤的面貌在她的腦海裡卻一片模糊,怎麼也想不起來。清清楚楚看到的人轉眼即忘,不是女子健忘,而是受到一種極為可怕修為的影響。
  作藤,皇室神殿的第一人,跟瑪羅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紅島沒有人見過他真正出手,但紅島權力階層的核心分子卻知道,當年聖光廷聖王想在紅島大肆傳教遭遇反對,聖王盛怒之下向皇室施威,最後是這位作藤出手,使得事情最後落幕。孰勝孰輸沒人知曉,但最起碼的認知便是,作藤有抗衡聖王的力量。
  楊老爺子在首位上站定,面向眾人,「今日是楊家與紅島流沐的約戰,老夫沒想到竟有這麼多高手趁興而來,老夫將這次武鬥設在楊家的萬將場,就是想要諸位知道,尤其是紅島的客人知道。」
  楊老爺子頓了頓,眼神一凝,看向紅島眾人的方向,「我東華人,行事素來光明磊落,既是武鬥,那就堂堂正正地作個比較,若是此後還有那些有辱武者氣節的宵小行徑……」楊老爺子的聲音多了一分狠厲堅決,「就別怪我楊家不客氣,若是覺得我楊家是怕事之輩,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楊老爺子的身子緩緩坐下,聲音驟然低沉了下來,「我楊家數代從軍,唯有戰死的將,沒有偷生的兵!」
  唯有戰死的將,沒有偷生的兵!
  這句話老爺子說的時候音量不高,緬懷與感慨多於壯烈和雄壯。可就是這樣一句話,卻讓東華武者,甚至是對方的大部分超能者,盡皆全身一凜,肅然起敬。而楊老爺子身後、身側的楊家人,閃動的薄薄淚光卻讓雙眼神采灼灼,意氣風發!
  「小舞。」楊老爺子輕輕叫了一聲。
  「祖爺爺。」楊翩舞站出身來。
  「好好打,輸贏不要緊,最要緊的是打出我楊家的氣勢,打出古武的武魂來!」
  楊翩舞重重地應了一聲,眼中煥發著強烈的戰意,一桿長槍在手,身子一個輕巧的起躍,已經站在了擂臺上,朝站在對面的流沐春一拱手。
  誰也沒有料到,這一場原本該是普通的武鬥,竟會一波三折,波瀾壯闊起來。

  第二章

  站在場中的楊翩舞,一身白色緊身練功服,長長的卷髮在腦後紮成馬尾,白皙的皮膚有兩團淡淡的紅暈,黑白分明的雙眸充斥著將門弟子的堅定和自信。
  她手中的長槍,通體精鋼淬銀而成,槍尖薄如蘆葉,銀光湛湛,此槍正是楊家的三大名槍之一,離傷槍。
  陪君醉笑三千場,不訴離傷。
  每一個戰士離開故土,離開最為親近的父母、愛人、兒女、朋友,奔赴前線,流血不流淚,縱然身死亦無愧無悔。
  他們心中始終堅守的就是這樣一種慷慨赴死的豪邁,今日的離別是為了他日永久的團聚。笑著醉飲,不訴離別衷腸。所有離別的悲傷和思念,都化為這槍尖之上的滔滔怒火,刺入敵心。
  站在場中的楊翩舞,英姿颯爽卻依舊保留著小女兒嬌美的神態,當真教場中無數年輕男子傾慕不已,其中自有顧家的顧明翰。不少古武前輩更是頻頻點頭,觀其勢便知其實,楊家弟子果然名不虛傳。
  「請!」楊翩舞的聲音清脆。
  場中的流沐春,依舊一身紅島特有的袍服,揹負著長刀、木履、竹笠,竹笠垂下的薄紗遮住了流沐春的臉。
  流沐春緩緩地脫下木履,赤腳踏在地面上,她的腳趾潔白如玉,不染蔻丹,反倒多了幾分天然之美。一般來說,擁有這樣一雙如此漂亮精緻的小腳,女人的氣質和相貌定然也是不俗的。
  似乎為了印證大家的想法,流沐春緩緩地揭下了自己的竹笠。
  這一揭下,雖不至於讓大家都倒吸一口氣,但很明顯,氣氛有了一種淡淡的詭異變化,就連楊翩舞那握著長槍的手,也微微一顫。
  眼前的女子,從她脖頸上瑩白如玉的肌膚,臉上秀氣的五官,不難看出她絕好的相貌底子。
  但此刻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流沐春,臉上的肌膚暗淡發黑,更是坑坑窪窪極不平整,一道猙獰可怖的直線刀痕,一直從眼角延伸到嘴角。
  「看到我這張臉了嗎?妳覺得怎樣,楊小姐?」流沐春的聲線細得尖銳,「同為世家弟子,我們自幼修煉,砸在我們身上的好東西自是少不了,這小小的後遺症,也算不了什麼。」
  這句話聽得各個世家弟子的心一陣抽搐,身為大門派,大宗族的弟子,從小練功的環境、底蘊,投入自然不是尋常人家可以比擬。
  就像李家,身為醫聖之家,文重於武,但這麼多年來,李家卻硬生生擠上了古武排得上號的世家,究其原因,便是丹藥起到的效果。
  有大量的上等丹藥為輔,加上長輩的指點呵護,世家弟子的武學進境自然不同凡響。
  但所謂過猶不及,揠苗助長,凡藥更是三分毒,過量地使用有助於修煉內力的藥物,雖然能夠獲得短時間功力突飛猛漲,但藥性若疏通不及,任其積壓沉澱,給身子的傷害卻是一輩子也難以消弭的,絕對是目光短淺,為一時之利的做法。
  所以很多世家弟子,即便是用藥力催發,用藥也頗為謹慎小心,更有著師門長輩不遺餘力的運功推拿,化解藥性,使其能夠更好地被吸收,不至於滯留體內。
  而流沐春方才陰惻惻的話語,很明顯揭示了一個真相,她如今的容貌正是各種藥性積壓體內不得紓解,百藥成毒所造成的。
  「我臉上這道疤痕……」流沐春的眼神就如同最為陰冷的毒蛇,「卻是我自己劃上去的。」
  無視眾人眼中的驚詫和疑慮,流沐春盯著楊翩舞,自顧自地說:「刻上了這道刀痕,我的身邊就再也沒有狂蜂浪蝶,再沒有男人願意多看我一眼。反正容顏已毀,毀得再徹底又有什麼區別,而我從此也可以專心致志地精研武道。東華有句古話叫不成功,便成仁,我把自己逼上了絕路,就是為了替流沐家一雪前恥。」
  看著這充滿猙獰怒意的女子侃侃而談,臉頰的陣陣扭曲讓人打從心底發寒發冷。
  流沐春輕笑一聲,手腕向後,握住刀柄,隨著呲呲的聲音,將長刀緩緩抽出。
  刀尖斜向地面之時猛地一頓,握著刀柄的手傳遞而下的力氣竟讓刀身為之一顫,發出一聲鳴音。
  「此刀,名為雪恥!當年的楊宗武,用一丈之戒尺,打遍我流沐一族上下無敵手。」流沐春的雙目圓瞪,「這種奇恥大辱,流沐一族沒齒難忘。」
  當年的楊宗武,轉戰紅島之後,打遍了紅島各武館,最後紅島的刀宗聖地流沐族在千呼萬喚之下,代表紅島最頂尖的刀宗武者,向楊宗武發起了挑戰。
  原本應該是萬眾矚目,堪稱巔峰的刀法決戰,卻遠遠沒有眾人想像中精彩,或者應該說,沒有紅島武者想像中的激蕩不已,絕妙紛呈。
  楊宗武竟然棄刀用尺,按楊宗武的話說,此次對決,他大有可能會使出他最為自信強悍的一招,刀劍無情,只是武道印證,不至於以命相搏,所以以尺代刀。
  可楊宗武這看起來一廂好意的作法,在流沐一族看來,卻是極大的侮辱和羞恥。楊宗武此言所含的顧忌,顯然是斷言了流沐武者的必敗無疑。
  若是事情並不如楊宗武所言那樣,而是流沐一族勝了,那楊宗武的話便是極大的笑話,笑話他的夜郎自大、目中無人。
  可殘酷的事實是,拿著戒尺的楊宗武勝了,勝得乾脆俐落、堂而皇之。
  而更令流沐一族無法接受的是,楊宗武所謂的那式最強的刀法,並不是在比武的過程中使出,而是在獲勝之後才使出以表示對對手的尊敬。
  身為紅島刀宗巔峰的流沐族,竟淪為一個天大的笑話,一個不入流的派系。
  而最令流沐一族咬牙切齒的是,在東華史上,所謂戒尺,向來是師長教訓孩童晚輩之物,這簡直就是辱上加辱。楊宗武行事向來大剌剌,他的無心之舉在別人的眼中,卻儼然是有意為之、居心叵測。
  看著眼前那容顏不再的流沐春,聽著她那痛訴般教人心寒心酸的話語,面對這樣一個同為妙齡的女子,楊翩舞的心中不禁生出些許惻隱之心,連握著長槍的手都微微一鬆。
  這樣一個微不可見的動作,卻使在場所有老輩武者和兩名上將長輩眉頭微微一蹙。
  而就在此時,一個清脆的聲音驀地傳來。
  「你們流沐一族,是不是都有被害妄想症?」站在老爺子身後的楊蘭花,竟在這個時候向前走出了半步,看著場中的兩人,聲音平穩而從容,「妳是家族的犧牲品,妳的遭遇固然值得可憐,可這何嘗不是妳自己作出的選擇。
  濫用輔藥,毀己容顏。妳覺得這是破釜沉舟的選擇,可在我眼裡,你們流沐一族,這二十多年,是越活越回去。發生在妳身上的事情,再次證明了妳流沐一族的鼠目寸光,只能淪為武道末流的事實。」
  「妳!」流沐春心口湧起的一股怒氣終於撕裂了她方才一直營造的冷靜和陰狠,在氣勢上,也再次與方才減弱的楊翩舞持平。
  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楊蘭花的身上,不管認不認得楊蘭花的人,此刻都為之一怔。
  看到楊老爺子並沒有因為她的插口而騰起怒氣,反倒眼神溫和,楊蘭花心中一定,心中的話也不遮不攔,緩緩說出。
  「所謂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楊前輩當年以尺當刀的舉動,一番好意反倒被當成狼心狗肺。」楊蘭花冷哼一聲,「試想當日若是楊前輩不敵,面對他的可是就是刀下亡魂的下場還有後來者無盡的嗤笑不屑。面對敗戰之將,楊前輩卻依舊將自己最強的武學使出,以供習刀者感悟,這樣的胸襟,流沐一家怎的就視若無睹?」
  原本怯生生站在楊老爺子身後的楊蘭花,此刻越發的自信坦然。楊宗武的事情,早在她來之前就聽楊家的同輩們講述了無數遍。對這樣一個頂天立地,叱吒風雲的楊家前輩,楊蘭花的心中唯有敬仰和尊重。
  「武無止境,吾輩當孜孜以求,秉性修行。楊前輩個性張揚率真,直來直往,方才能夠成就武道巔峰。你們流沐一族可曾聽過,東華也有一句古話,海納百川,有容則大。容人既要容人之短,更要善於取人之長,補己之短。若是你們有那寬宏大度、虛懷若谷,也不至於總行那齷齪無恥之事,更將自家後輩逼到今日這般可悲可憐的模樣,早就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楊蘭花的聲音一頓,「小舞,妳可要打出妳家六叔的氣概來,不能弱了他的赫赫威名!」
  楊翩舞的身子一震,氣勢再度攀升,回頭朝楊蘭花甜甜一笑,「我知道,謝謝!」轉向流沐春,楊翩舞的雙眸灼灼,「我會使出全力,以表示對妳所有付出的尊重!」
  強敵當前,若是氣勢弱了一分,攻勢便減了三分。若是生出惻隱之心,交戰便處處留手。而面對像毒蛇一般的流沐春,若是沒有必勝的信念和一往無前的勢頭,這一戰定會受到無盡的掣肘,最終也必定以慘敗收場。
  流沐春開場的言行舉動,無疑是針對了楊翩舞女孩心性的攻心之戰。在場的老一輩個個都是人精,早就看出這內裡乾坤,可礙於身分,又有誰能貿然開口。
  而蘭心蕙質的楊蘭花,這番慷慨之詞,無疑化解了楊翩舞的這場危機,甚至將楊翩舞的信念推至巔峰,更是重重挫敗了流沐春一貫堅定的道理和信念。
  金昊的眼中異彩連連,短短的時間,楊蘭花的成長成熟讓他刮目相看。
  而梵卓,亦是似笑非笑地看著楊蘭花,手指敲著扶手,輕輕地給楊蘭花傳了一句話,「丫頭,妳的大道理倒是不少,嘴上工夫這麼了得,不知道床上工夫,嘿嘿……」話沒講完,就收到楊蘭花狠狠的一記眼刀。
  與楊家較好的不少門派長輩,自然不認識楊蘭花。這個算不上美豔的女孩,如一株頑強堅韌的壁崖幽蘭般,讓人過目不忘。就連向來眼高於頂的幽霧宮主,也再度被勾起了好奇之心,向自家的女兒發問:「閨女,楊家的第四代中,我怎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個有趣的女娃?」
  「她是我在古門的好姐妹,楊蘭花。她救了小舞一次,被楊老爺子賞識,收為乾曾孫女。」寶露說得一臉自豪,「話說老媽子,妳說巧不巧,楊蘭花正好是妳今個兒感興趣的那位雲梓焱想要死纏爛打的女人。」
  幽霧宮主還未答話,就聽到身邊的布宗主又開始嘮叨,「嘖嘖嘖,雲先生挑中的女人就是不一般,瞧這響噹噹的風度、這雄糾糾的口才、這嬌滴滴的聲音、這喜孜孜的氣色、這水噹噹的容顏,這……」
  布宗主還沒說完,就聽到幽霧宮主啐了一聲,「老傢伙,難怪當年你自詡風流倜儻最淫蕩,這誇女人的本事,比你那三腳貓的點火功夫要上乘得多了。」
  兩人拌嘴的時候,場中的氣氛已經凝重了起來。
  被楊蘭花的一番話說得面色慘白的流沐春,終於忍不住,揮刀而上,搶先出手。
  電光火石之間,兩人的交手就已經過了十數招。
  楊家槍法共一百零八式,挑、撥、刺、捲、掃、劈、劃等姿勢在楊翩舞使來,早已嫻熟無比,稍微欠缺的卻是由於功力不足而生出的力道不夠。
  長槍是最適合群鬥的兵器,此刻在楊翩舞的手中,使得是虎虎生威,頗有種鏖戰沙場的豪邁不羈,惹得場中的年輕人連連叫好。
  而流沐春手中的長刀,同樣教人不可小覷。流沐春的招式,完全秉承了流沐族的刀法宗旨,注重的是速度,發起狂風驟雨般的攻擊,並不防守,這種與敵人同歸於盡的瘋狂,確實能讓對手感到頭皮發麻。
  楊翩舞的長槍使得大氣、豪邁,流沐春的刀用得刁鑽、狠戾。
  場中的楊翩舞一聲嬌喝,長槍往後一收,倒著掄起,整個人蹬蹬蹬三步一躍而起,整桿長槍從上往下,以雷霆萬鈞之勢,朝流沐春劈刺而去。
  一馬當先乾坤破,這一招,本就是馬上對敵的必殺之招。
  楊翩舞的姿勢,無疑猶如從馬背躍起,刺入敵營之中的氣勢沖天而起,讓在座的楊家人長輩,都毫不吝嗇地露出了讚賞的笑容。
  蹬蹬,流沐春連退數步,最後竟然用刀支住地面,整個人跪坐了下去,嘴角處已經滲出了一絲鮮血。
  而與此同時,楊翩舞同樣拄槍而立,臉色蒼白了幾分。當日被流沐族襲殺的舊患並未痊癒,自己毫無保留的傾力而出,暗傷又開始蠢蠢欲動。
  但楊翩舞的臉上卻掛著一絲笑意,此戰到目前為止,較之流沐春,她更勝一籌。
  「好!」楊老爺子在座位上輕喝一聲,眼中卻露出了對自己這個最疼愛的曾孫女的一絲擔憂和心疼。
  就在眾人以為此戰終於告一段落之時,流沐春眼中露出一絲狠絕的神色。噗的一聲,流沐春的口中噴出了一口鮮血,只是隨著這口鮮血的噴出,流沐春整個人的氣勢發生了逆轉。
  原本粗糙不平的臉漲紅一片,隱隱看出血珠滲出,她的雙眸布滿血絲,整顆眼珠凸出,可怖至極。一股與流沐春功力相異的力量在她的身上流轉,身體的皮膚鼓起又落下。
  「引氣入體祕法。」幾乎所有有眼見地的高手,雙瞳都猛地一縮。
  這種祕術,是將別人的功力引入體內,用祕法將其壓縮,但這樣的祕法過於霸道毒辣,不僅被抽取功力的人命懸一線,而將這股不屬於自己的力量蓄於體內的一方,一旦將這股功力引爆的話,戰後勢必會走火入魔,成為廢人一個。
  可不等眾人反應過來,流沐春揮起了手中的長刀,「喝!」長刀在空中劃出一個猶如彎月般的弧度,刀氣凌厲,向楊翩舞的脖頸飛去。
  此時的楊翩舞,因為暗傷的影響,已經有些難以為繼的乏力。
  看著如閃電般的刀氣,楊翩舞一咬牙,身子一晃,長槍再一次刺出,只是這一次,她的動作卻失去了方才的平穩有力,多了一些悲壯的無奈。
  楊家數位長輩不約而同猛地站起身來,老爺子更是怒拍扶手,喝了一聲,「爾敢!」
  身後的數位楊家第四代年輕人,身子同時猛撲而上。
  嗤的一聲聲響,流沐春的刀氣沒有如期地挨上楊翩舞。
  場中出現了一抹淡綠身影,楊蘭花手中的藤蔓一邊捲住了楊翩舞的身子,拖到了後方安全的位置,一邊與席捲而來的刀氣相撞,半截藤蔓落在地面,而流沐春的刀氣也在擂臺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劃痕,可見刀氣之凌厲,絕對可以將楊翩舞的身子一分為二。
  楊蘭花站在場中,朝流沐春怒目而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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