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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折】棄夫翻身記《三》

楊某人頭一次見舒家姑娘只覺得是個靦腆內向的,怎麼看都順他的眼; 第二次見覺得是個聰慧機敏的女子,可這回卻成了慓悍大膽女子, 雖不同於一般世家閨女,不過……文文氣氣的她,看得出是個好姑娘, 軍人的妻子嘛,本就該是個膽大的。 為此,肖想這位舒家姑娘的楊某人,日日抓心撓肝恨不得趕緊娶她, 夜夜與她做些夫妻間才能做的事。戰場殺敵有功,他不要爵位、 不要封地、不要金銀珠寶,只求一道賜婚的聖旨,准他娶舒家姑娘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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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T$723.1折 會 員 價 NT$72 市 場 價 NT$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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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悄然花開
出版日期:
2014/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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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自信的女人最美麗,
看上輩子被欺壓一世的軟包子如何活出自己,
讓曾經錯失的優等好男人這輩子為她著迷、非她不娶?
百萬人氣作家「悄然花開」的經典好文,千萬不要錯過!

楊某人頭一次見舒家姑娘只覺得是個靦腆內向的,怎麼看都順他的眼;
第二次見覺得是個聰慧機敏的女子,可這回卻成了慓悍大膽女子,
雖不同於一般世家閨女,不過……文文氣氣的她,看得出是個好姑娘,
軍人的妻子嘛,本就該是個膽大的。
為此,肖想這位舒家姑娘的楊某人,日日抓心撓肝恨不得趕緊娶她,
夜夜與她做些夫妻間才能做的事。戰場殺敵有功,他不要爵位、
不要封地、不要金銀珠寶,只求一道賜婚的聖旨,准他娶舒家姑娘為妻。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韓大夫拿了那布料仔細聞,說的話和李大夫說的完全一樣,「混合在一起,就能讓人身體虛弱,姚媽媽很早之前拿了這布料來問我,我是有印象的,只是三匹布間隔時間長,所以我一時沒想到竟然是要將這三匹布放在一起的,還請老太太見諒,是我疏忽了。」
  「不怪韓先生,若非是今兒出了意外,怕是誰也想不到會出這個事情的。」舒老太太忙說道。
  韓大夫笑了笑,「若是這布料放在外面,不過半個月一個月,這味道自會消散的,只是放在箱子裡,味道散不開,這三匹布又是一起放的,所以……」
  舒老太太更是心驚了,許氏這計謀可是連王月娘的反應都算進去了,王月娘收了她的東西可不就是不敢用又不能丟,只能全部堆放起來嗎?
  「多謝韓大夫了。」舒老太太給韓大夫行禮,讓姚媽媽送了韓大夫走人,然後才到了隔壁,示意捂著許氏嘴巴的婆子放手,「事到如今,妳還有什麼話要說?」
  「娘,真不是我做的,我根本不知道這三種香味混在一起會出現這種結果!」許氏自是死都不會承認的,「而且那什麼明玲花,我根本是見都沒見過的,姚媽媽妳就是看我不順眼也不能用這種方法汙衊我啊!」許氏的喊聲都有些淒厲了。
  王月娘坐在一邊輕咳了一聲,臉色有些發白地說道:「老太太,妾身瞧著,這事情怕是夫人真是有些不清楚的,夫人若是想使壞,在食物裡放這些個東西更讓人難以招架,何必用這布料呢?夫人又不知道妾身什麼時候會用這布料,若是妾身一輩子都不用,夫人的計謀豈不沒了作用?」
  她輕聲細語地繼續說道:「這花香啊,大概就是個誤會吧,像是妾身見識淺薄,就覺得這不同的花兒聞起來都是香的,味道也差不多,若只讓妾身從這香味上分辨,妾身也是分不出來哪種花兒是什麼味道的。」
  王月娘見識淺薄,許氏見識可不淺薄,在許氏嫁給舒成業之前,她爹雖然官位不高,可也算是官宦人家,在許氏嫁給舒成業之後,舒老太太可是手把手的教導了許氏兩年,雖然中間因著生孩子還有舒曼瑤的緣故,許氏有兩三年沒管家,但是還有五六年是完全掌管著舒家的。
  最最重要的是,舒老太太可從不曾忘記,在舒曼瑤性子好轉、身子也好轉之後,第一次出門去的是到左府,而也就是在左府,許氏和左夫人聯手讓舒曼瑤吃了一次虧。
  左府的暖房、左府種的花兒,那可是江南排得上名號的。
  於是不管許氏怎麼喊冤,舒老太太都不信她了,一個字都不信,許氏越是鬧騰,她看許氏越是覺得膈應,讓人堵住了許氏的嘴,冷聲說道:「若是妳知好歹,就去佛堂唸幾天經,正好曼瑾和曼瑜今兒遭了罪,妳就是為她們姊妹祈福。」
  頓了頓,又冷笑了一聲,「妳若是不知好歹,這是謀害性命的罪,妳爹也是當過縣官的人,妳也知道這到了縣衙是要如何判罪的,實在是不行,我舒家願一勞永逸,以絕後患,雖對哲明的名聲有些妨礙,但男人在世,沒有闖不過去的坎兒,有他爹照看著,他年紀又小,從小又是在外院長大,也不愁將來娶不到媳婦、走不了仕途!」
  許氏不傻,舒老太太的威脅,她可不是半點兒不清楚其中的嚴重性,舒老太太這人說話也最是不愛打太極,丁是丁、卯是卯,真惹急了,將她送到府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舒哲明現在多大?十二歲,距離娶妻不說還有六年,四五年工夫是有了,這百姓們是愛看熱鬧,但是誰會惦記一個熱鬧看三五年?半年都是極限了,再過個一兩年,舒成業若是另娶了,那舒哲明更是不用被她拖累名聲了。
  小小年紀的孩子又不曾在她跟前長大,她的歹毒和舒哲明有什麼關係?想得越發的明白,許氏就越是覺得這次舒老太太大約是不會輕易饒過她了,於是這臉色也越發的白,心裡驚恐,就嘴硬不了了,可若真是承認,那就不是關佛堂了。
  一時之間許氏也不知道應該繼續否認還是轉成求情,腦袋裡一片空白,張著嘴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舒老太太也不看她,直接吩咐道:「姚媽媽,將許氏給送到佛堂,因著今兒曼瑾和曼瑜都出了意外,許氏特意自請進佛堂為多災多難的女兒祈福,之前許氏沒來京城,曼瑾和曼瑜可是半點兒事情都沒有,這親母女說不定也有相剋的時候。」
  許氏臉色更是慘白,若是舒老太太坐實了這個說法,怕是日後她連舒曼瑾和舒曼瑜的面兒都見不到了,「娘,不是這樣的,娘您聽我說……」
  許氏忙上前拽舒老太太的衣服,舒老太太後退一步,姚媽媽攔在了舒老太太跟前,彎腰扶住了許氏,也硬是將人給拽住了,「夫人您可小心些,前面是臺階,若是撞上去了,說不定這臉上就要留疤了。」
  許氏也顧不上和姚媽媽說話,眼淚都急得掉下來了,「娘,求求您,我和曼瑾、曼瑜真的不相剋,今兒這事情只是意外,我原先都不知道,娘,求求您了,曼瑾和曼瑜可是我的命根子啊。」
  舒老太太面無表情地看許氏,「妳若是還知道這一點兒,就該知道要怎麼做,妳若是想不明白,那就在佛堂裡待著別出來了。」這京城裡也不是沒誰家的媳婦犯了錯被關進佛堂的,許氏這會兒還能落個祈福的名頭,著實是舒老太太給面子了。
  多餘的話舒老太太不想聽,許氏也說不出來,所以舒老太太一擺手,姚媽媽就領了兩個婆子過來,半扶半拽地將許氏給帶走了。
  王月娘有些坐立不安,滿臉的擔憂和不知所措,「老太太,是不是我說錯了話?夫人她……」舒老太太不說話,王月娘咬了咬唇,問道:「當真是夫人要害小哥兒?」
  「妳平日裡也要注意些,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哥兒就是妳在舒家立足的根本,若是沒了小哥兒,妳王月娘什麼都不是。」舒老太太沉聲說道:「我是放心妳,所以才讓妳親自撫養小哥兒,若是妳護不住小哥兒,我自會找了別人護著,到時候就是為了小哥兒好,妳都不能待在舒家了。」
  王月娘臉色變了變,撲通一聲就跪下了,「是,之前是月娘想差了,還請老太太恕罪,月娘日後必定會將小哥兒保護好的,再不會讓小哥兒有半點兒差池。」
  「妳知道就好。」舒老太太打了一棒子就要給個甜棗,「妳安心照顧小哥兒,照顧得好了,將來還怕沒好日子過?妳娘家那兄弟,我聽說讀書很不錯,正好成業認識青山書院的院長,改日我讓他帶妳那兄弟過去試試,若是妳那兄弟爭氣,也能給妳當個支柱。」
  王月娘這次的感激是真心實意的,「謝謝老太太,老太太大恩大德,妾身銘記在心。」
  「起吧,妳這會兒身子不舒服,就進去多躺躺。」舒老太太不在意地擺擺手,帶著人直接走了。

  ◎             ◎             ◎

  舒老太太回了榮華園,就見舒曼瑤正斜倚在軟榻上翻看一本佛經。
  舒曼瑤見舒老太太進來,忙笑道:「祖母,您回來了,我剛才恍惚聽著,是王姨娘那邊出事兒了,和娘親有關?」
  舒老太太嘆口氣,將事情說了一遍,「我原先想著拿管家權吊著她,她一時半會兒的也顧不上王氏那裡,再者有銀鈴在,她就是有什麼陰招也使不出來,卻沒想到許氏的手段竟然這般不俗,這和那左家夫人定然是脫不了關係的,左家那女人簡直是蛇蠍心腸,手也伸得太長了!」
  「祖母,那左夫人實在是可惡,咱們就這麼算了嗎?」舒曼瑤也滿心憤恨,想起左夫人那張臉,她就恨不得撓兩把,也不知道許氏是給了她什麼好處,三番兩次地插手舒家的事情,而且那許氏也是個腦袋不清楚的,誰家家裡鬧這種醜事的時候是要外人參與進來的?
  像舒老太太根本連傳言都不願意讓外人知道,這才是正常的好吧?許氏是恨不得將舒家的面子塞給左夫人那賤人踩吧?
  「自然不會就這麼算了的。」舒老太太在桌子上使勁拍了一下。
  舒曼瑤忙抱了舒老太太的手,一邊揉一邊吹,「哎呀,祖母,我知道您生氣,可是您生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撒氣啊,這桌子可是紅木的,您手疼不疼?瞧瞧,這都紅了。」
  舒老太太就是有再大的怒火,被舒曼瑤這麼一打岔,也總算不那麼憋悶了,只是這口氣卻不能不出,「那婦人的娘家是京城的,左家也是京城有名的名門望族,左家家大人多,總有看那婦人不順眼的,明兒我就去衛國公府打探一下左家的事情。」
  說著,順手揉了揉舒曼瑤的頭髮道:「原本這些東西我是不願意早教妳的,身為女人,也就是當姑娘的時候、在娘家的時候才輕省些,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一旦出了門子,上要伺候公婆,下要讓著小姑子、小叔子,更是不能疏忽了自己的相公,有了孩子還得精心照看著,日子過得是再沒個能緩口氣的時候。」
  嘆了口氣,舒老太太接著說道:「只是現下看來,不說也不行了,我總歸是老了,總有照看得不周全的時候,許氏這次被壓制得狠了,誰知道下次會出什麼招兒,妳總得有個防備才行。」
  舒曼瑤忙抱了舒老太太的胳膊撒嬌道:「我都聽祖母的,祖母也放心,娘親雖然不是個蠢笨的,卻是有執念、有貪慾的,這樣的人只要捏住了她的軟肋,也不是沒辦法應付的,我只要隨時注意著不中了她的圈套就行,祖母不是要教我嗎?這左家,祖母打算怎麼辦?」
  「我聽說左大人上面有個嫡親的兄長。」舒老太太冷笑了一聲,「很多年前,左大人的兄長得了子嗣,卻不到半歲就夭折了,前後又得了子嗣,也是不到半歲就夭折了,一直到前些年左大人出了京城,左大人的兄長再得了嫡子,卻是活下來了,時間久遠,左家定然是查不出什麼了。
  這些個事情最怕的就是似是而非,左夫人這會兒不在京城,若是左家對她生了疑心,左夫人回來的時候怕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一個得罪了婆家所有人的女人,能有個什麼好下場?」
  舒老太太笑道:「這只是第一步,左大人活這麼大歲數,連個庶子都沒有,這後院裡也不是半點兒貓膩都沒有的,若是在得罪了婆家之後又得了相公的厭棄,那婦人會是個什麼下場?」
  舒曼瑤想了想,笑咪咪地點頭,這個她是知道的,就算是左夫人有兒女,若是為了孩子著想,她必定會潛伏下來的,婆家不喜、相公厭棄,左家的侍妾必定會藉機而起,就算動不了左夫人的根基,也定是會讓左夫人忙得再也抽不出身來插手別人家的事情。
  只是單憑幾句話就讓左家厭棄左夫人,這個可不是輕易能辦到的,左夫人在左家能堅挺這麼些年,可不光是憑藉幾分聰明手段的,因為左夫人的娘家可也不是普通人家。
  舒曼瑤將這些疑問問出來,舒老太太卻笑而不答,「這些個問題,妳只聽我說也不過是聽個故事,等過兩天妳隨我出門看看。」
  「好,我一定會用心學習的。」舒曼瑤忙點頭,笑咪咪地握拳,那可愛的樣子惹得舒老太太也忍不住笑,就是在王月娘那裡生的悶氣,這會兒也有些消散了。
  「許氏既然要進佛堂唸經為曼瑾和曼瑜祈福,這管家的事情她就不適合再做了。」舒老太太笑著說道,捏了捏舒曼瑤的臉頰道:「我讓人將帳本和鑰匙從許氏那裡拿回來了,等過兩天妳身子沒事兒了,就將這攤子事情再管起來,只是這議事的地點就放到榮華園吧,有祖母在上面給妳壓著,妳也不用擔心誰說閒話。」
  放在榮華園就相當於是舒老太太管家,而舒曼瑤就只是個傳話跑腿的,知道舒老太太是一番好意,舒曼瑤心裡感動,眼圈也微有些紅,靠在舒老太太身上更是甜言蜜語地哄著舒老太太開心。
  兩天之後,舒曼瑤再次開始管家,王月娘則開始深居簡出,平日裡除了給舒老太太請安,連院子的門都不出,雖然以前她也不愛出門,但至少會出來逛個園子什麼的,現在還開始唸經了,早中晚各三次,虔誠得不得了。

  ◎             ◎             ◎

  等舒曼瑤回了自己的院子,舒老太太才嘆了一口氣,旁邊李媽媽笑道:「老太太,奴婢可是得了大姑娘的囑咐,要看著您呢,您可不能生氣,要不然奴婢就只能去找大姑娘來陪著老太太了。」
  舒老太太笑罵道:「妳個老貨,曼瑤那丫頭也不知道給妳吃了什麼迷魂湯,竟然讓妳這麼聽她的話。」
  李媽媽挺胸笑道:「奴婢一向聽主子的話,大姑娘是為了老太太好,那奴婢更是要聽話了。」說完,見舒老太太臉色也算是緩和了些,又勸道:「老太太也別生氣了,誰家沒個這樣的糟心事兒?就是衛國公府生出來的、沒生出來的小孩子,不也……」
  舒老太太又嘆口氣道:「我倒不是在生氣這個,這後宅的鬥爭都是各憑本事,嫡妻和妾室哪兒能和平共處?能不爭不搶的都是些冷心冷情的,若是許氏真將王氏給害死了,我最後也拿許氏沒辦法,可是妳瞧瞧,這許氏一次次的手段實在是……
  我更擔心的是哲明,還有曼瑾、曼瑜姊妹,有這麼一個娘親,先不說哲明左右為難了,只說曼瑾和曼瑜耳濡目染,被許氏給教導得那眼光就在方寸之間,和自家姊妹有什麼好爭奪的?難不成舒家以後會少了她們嫁妝?怎麼也不可能,是不是?」
  舒老太太越說越生氣,李媽媽原本想安慰幾句的,但是想了想又頓住了,只屈身蹲坐在舒老太太跟前,伸手給舒老太太捏腿,舒老太太也只是找個人說說話,孫女兒面前說不出來、外人面前不能說,也就只能跟貼身的忠僕媽媽嘮叨幾句。
  「許氏那些念頭想了十來年,現在已經是執念了,害不死曼瑤,她就會一直這樣做下去,眼瞧著曼瑤這年紀也快到出嫁的時候了,真要是出個意外,我到時候找誰說理去?
  還有王氏這事兒,既然她沒做成,那就說明王氏更聰明一些,原本我就打算護著小哥兒一些的,現在再加上一個王氏倒也不用太擔心了,只是只有那千日做賊,沒有那千日防賊的道理,小哥兒年紀小,一個疏忽就能要了命的。
  所以這兩年怎麼也不能讓許氏出來搗亂才是,可是有哲明在,許氏就算不出佛堂,府裡也是有人想要討好她,她現在不過是著急了才一步步出錯,若是靜下心來……只看她前幾年的忍耐,能不聲不響地忍五六年的人,能是那麼好應付的?
  許氏活著,哲明對小哥兒就定然不會太好了,我原本就是想家裡多個男孩子,將來也是哲明的幫手,可若哲明被許氏攛掇得容不下小哥兒,那豈不是要造成舒家的內鬥?我是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家族內鬥只會讓家族更早地敗下去。」
  舒老太太只管說,李媽媽就覺得今兒自己只帶了耳朵,嘴巴忘到家裡了。
  「所以許氏絕不能活著,曼瑤今年十五了,許氏出了意外,曼瑤就要守孝,陳家的事情還沒定下來,中間若是出了差錯,再描補也描補不過來了,那就耽誤了曼瑤,況且許氏這段時間沒少出門,身子好得很,一時半會兒的,這個意外也不能出。
  那就拖個三四年,曼瑤早早地出了門子,曼瑾和曼瑜為她守幾年,曼瑾和曼瑜年紀還小,在家裡多留幾年,說不定還能讓教養媽媽將她們那性子給掰過來。」
  舒老太太說了大半天,總算是下了決定,「這事情還不能讓成業知道,更不能讓曼瑤知道,哲明以後會是舒家的家主,若是因為一個許氏讓成業父子反目,那可不是我的初衷。」
  李媽媽這會兒終於敢插話了,「老太太,老爺和大少爺完全不管後院的事情,這事情您完全不用擔心,只是大少爺每日回來都要去給夫人請安,若是一般的手段,怕是大少爺也會……」不管是吃的還是穿的,舒哲明總要碰到的,萬一誤傷了舒哲明,那舒老太太還不得傷心死?
  「不在許氏住的院子裡動手。」舒老太太臉色黑沉,「許氏不是要用那海蘭花什麼的害小哥兒嗎?我要讓她自食其果,讓許氏自己聞聞這三種花的味道。」
  「可是夫人既然知道這個法子,怕是不會……」李媽媽有些猶豫地說道,舒老太太擺擺手,「許氏用到布料上,是因為王氏絕對不會吃她送過去的東西,她又捏準了王氏的心思,這才得逞了,只是王氏運氣好,從不曾開了箱子拿了那布料,今兒猛一拿出來,還正好趕上李大夫知道這個,逃過一命。
  許氏不是要在佛堂為曼瑾和曼瑜祈福嗎?日後早中晚給她送三次湯。」舒老太太閉著眼說道,活了大半輩子,手上不是沒有過人命,只是下人能和主子一樣嗎?尤其是這許氏還是舒哲明的親娘。
  李媽媽見舒老太太滿臉疲憊和傷心,也閉上嘴,輕輕起身,側身站著給舒老太太揉捏太陽穴。

  ◎             ◎             ◎

  許氏進了佛堂的事情,舒曼瑾和舒曼瑜是在舒曼瑤過去的時候才知道的。
  舒曼瑤帶著夏夕進了門,先是問了她們身邊的大丫鬟道:「姑娘這兩日身子如何?李大夫之前說,怕是這兩天就會有初潮了,妳們可要小心一些照顧姑娘,別讓姑娘受了涼。」
  等訓完了大丫鬟,才輕聲問舒曼瑾道:「二妹妹,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沒?昨兒娘親進了佛堂,說是要為妳和三妹妹祈福,祖母又上了年紀,我沒辦法,就暫且接了這管家權,若是妳和三妹妹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派人去找了我。」
  舒曼瑾臉色頓時就變了,「娘進了佛堂?」
  舒曼瑤笑著點頭道:「是啊,娘親說妳們母女一相逢,不是曼瑾、曼瑜生病,就是她自己身子不舒服,怕是八字相剋,所以想到佛堂為妳們唸兩年的祈福經,保妳們平安,二妹妹儘管放心吧,娘親雖然是進了佛堂,不能時常出來,可逢年過節也是能和咱們吃個團圓飯的,妳若是身子大好了,也能親自過去瞧瞧娘親,並不用擔心日後見不到娘親。」
  舒曼瑾一張臉氣得通紅,死瞪著舒曼瑤,過了好大一會兒,才咬牙切齒地問道:「是妳攛掇祖母的?」
  反正那天在莊子上的事情,姊妹兩個已經是徹底撕破臉了,誰都知道對方對自己不懷好意,這會兒也沒外人,舒曼瑾就不裝了,「妳就不怕哲明知道了會怨恨妳?」
  舒曼瑤一臉驚詫道:「我做什麼了?哲明為什麼要怨恨我?」說著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妳是覺得娘親進了佛堂是去受罪了?哎呀,二妹妹妳這可就錯了,娘親為什麼去佛堂?那是為妳和三妹妹祈福去了,若是哲明要怨恨,為什麼不是怨恨妳和三妹妹?和我這個局外人有什麼關係?」
  舒曼瑾大約從沒見過舒曼瑤這麼強詞奪理不要臉的樣子,呆愣了半天才喊道:「是妳攛掇著祖母……」
  「二妹妹慎言。」舒曼瑤直接打斷她的話,皺著眉一臉的不高興,「什麼叫攛掇?咱們祖母是那麼容易被人說動的人嗎?妳就是信不過我,也得相信祖母啊,祖母作的決定,哪個不是為了咱們好?妳是想說娘親進了佛堂這件事情,是很不好的事情嗎?」
  「自然不好!」舒曼瑾這會兒臉上也掛不住那淺淺的微笑了,瞪著舒曼瑤,就跟瞪著自己的殺母仇人一樣,「唸經求佛為什麼非要住在佛堂?每日裡早上過去,用膳的時候回來不行嗎?現在這樣根本就是囚禁,妳攛掇著祖母將娘親給囚禁了!」
  舒曼瑤也瞪大眼睛,做出受驚的樣子,「天哪,沒想到二妹妹妳竟然會這麼想,這可真是……我真是受了天大的冤枉,祖母也很是委屈啊,這不出佛堂的決定可是娘親自己作出的,和我和祖母沒有半點兒關係。
  再者,若真是囚禁,祖母怎麼會允許妳和三妹妹還有哲明去看望娘親?怎麼會允許娘親逢年過節的時候出來吃團圓飯?二妹妹,我也不知道是誰給妳說了這些,讓妳有了這樣的誤會。」說完,轉頭斥責舒曼瑾身邊的丫鬟道:「讓妳們跟在姑娘身邊是照顧姑娘的,妳們竟然一個個攛掇著姑娘犯下這樣的錯,簡直死不足惜,來人吶!」
  外面有婆子應聲,舒曼瑤冷聲吩咐道:「將墨竹和湘竹帶出去各打十大板子!」說完又轉頭看舒曼瑾道:「二妹妹現在身子不舒服,身邊也得留人照顧,慈竹和水竹我就暫時不懲罰了,留待日後再看,若是還照顧不好妳,到時候這板子也逃不了。」
  誰讓墨竹和湘竹運氣不好,那天去莊子上的時候正好跟著舒曼瑾呢?
  「妳敢!」舒曼瑾氣得眼睛都紅了,也顧不上裝病,張牙舞爪地就要爬起來衝到舒曼瑤跟前。
  夏夕忙和冬暮一起攔在舒曼瑤前面,舒曼瑤皺皺眉道:「二妹妹,我瞧著妳病得不輕,可見是身邊的丫鬟沒照顧好,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換了人來伺候,正好墨竹和湘竹挨完板子之後也不能伺候妳,索性就放出去吧。」
  旁邊的墨竹和湘竹簡直要嚇死了,臉色一個個白得就像是貼了白紙,帶著傷被放出去,這名聲能好了?以後還要不要活了?
  舒曼瑾也被嚇了一跳,舒曼瑤也不裝和善了,冷笑一聲看舒曼瑾道:「我勸二妹妹識相點兒,眼下可不是娘親管家的時候,我若是想換幾個丫鬟,根本不用和祖母打招呼。」說完,轉身走人,臨走還吩咐道:「將墨竹和湘竹拉到院子裡打板子,也讓院子裡的人都瞧瞧,照顧不好姑娘會是個什麼下場。」
  有夏夕和冬暮攔著舒曼瑾,有李媽媽帶著婆子親自過來監督,墨竹和湘竹是結結實實地挨了十板子,打完還不能留在院子裡,要被送到外面養傷,養好了才能回來,若是一不小心養不好,舒曼瑾身邊還得換人。
  在舒曼瑾這裡發了一通火,舒曼瑤轉到舒曼瑜那裡,這位可比舒曼瑾直接多了,舒曼瑤一進門,迎面就飛來一個茶杯。
  姊妹倆住的院子是挨著的,舒曼瑾那邊發生的事情,舒曼瑜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舒曼瑤冷笑一聲,也不和舒曼瑜過多廢話,立即以照顧不好姑娘為由,將那天跟著舒曼瑜去莊子上的初雲和初霞拽出去打了板子。
  這邊的動靜自是沒逃過舒老太太的耳目的,等聽李媽媽說完,舒老太太嘆口氣道:「罷了,讓她出口氣吧,就是曼瑤不說,我都能猜得出來,想必那天姊妹三個一起落水是有些內幕的,哪兒就能那麼湊巧,不只同一時間,還是手把手掉進去的,說是意外,誰相信?」
  就是一個不小心,那另外兩個也能將人給拽住,若是兩個不小心,那剩下的一個使勁拽著,也能支持到有人去幫忙,三個卻是一起落水,再根據夏夕說的當時三個人的狀況,舒老太太若是想不明白,這輩子就白活了。
  「再者,曼瑤也是個有分寸的,不過是教訓了幾個丫鬟,那天在場的丫鬟就是這幾個吧?當時她們攔住了夏夕和冬暮吧?」舒老太太冷笑了一聲,「許氏還真以為她的女兒是聰明無敵的?小小年紀又要見機行事、又要謀劃周全,哪兒可能?沒將這幾個丫鬟直接趕出去已經是曼瑤給留面子了,若是曼瑾和曼瑜夠聰明,日後就該收了那不該有的心思。」
  舒老太太說完,李媽媽忙笑道:「二姑娘和三姑娘年紀還小,估計得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想明白,老太太您別急,慢慢教,沒有夫人在一邊攛掇著,總是能讓二姑娘和三姑娘想明白的。」
  舒老太太往後靠了一下,嘆口氣道:「但願如此吧,對了,曼瑤從曼瑜那兒出來後,去了哪兒?」
  「去看了小少爺,順便給王姨娘帶了些上好的佛香。」李媽媽忙說道,王月娘深居簡出,大部分時間都是舒曼瑤去瞧她和小哥兒。
  舒老太太點點頭,又看著窗外發了一會兒呆,示意李媽媽拿了佛珠過來,「我也唸點經吧,人老了,這一口氣憋在心裡,實在是不順暢。」
  李媽媽忙笑道:「老太太可不老,老太太,讓奴婢說啊,其實您一點兒都不用為這些事情傷神,一切都有大姑娘在呢,大姑娘又聰明又伶俐,最重要的是,大姑娘心地善良,奴婢聽老太太您說過幾次大姑娘的事情,大姑娘這樣心存善念,就是吃了虧,心裡也會惦念著舒家的名聲,惦念著兄弟姊妹情誼,您啊,儘管放心吧。」
  「就是她心存善念,我才更擔心。」舒老太太閉上眼睛,低聲說道:「她這會兒是在娘家,受些委屈也是為了顧全大局,妳我自是覺得她識大體,可是她將來去了婆家,要還是這麼心存善念,婆家雖然會覺得她好,我卻是心疼得很。」
  李媽媽嘴角抽了抽,這話沒法回答,雙重要求,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所幸舒老太太也不是指望她回答的,李媽媽就躡手躡腳的拿來了一本佛經,打開,抑揚頓挫地給舒老太太唸了起來,舒老太太撚著手裡的佛珠,靜下心來跟著誦讀。

  ◎             ◎             ◎

  舒曼瑤從王月娘那裡出來,站在院子裡半晌才轉頭對夏夕說道:「爹爹這會兒是回家了沒有?」
  「回了,這兩天老爺都回來得早。」夏夕忙說道,舒曼瑤點點頭,吩咐冬暮回去拿了畫卷,帶著兩人一起往前院書房。
  舒成業這人,一腔的熱情都放在了書畫上面,能抽出一部分心力去當官、應付官場上的事情,已經是他最大的極限了,所以從衙門回來,他就不願意聽後宅的事情了,除非事情很重大,連舒老太太都解決不了。
  舒曼瑤也沒想著拿後院的事情打擾他,只笑嘻嘻地湊過來說道:「爹爹,最近我剛畫了一幅畫,先生說我畫得還不錯,和過年那會兒比已經是進步了很多的,爹爹幫我看看?」
  舒成業微微挑眉道:「是嗎?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了,畫的是什麼?」
  「咱們那天去莊子上玩耍的情景,畫的春嬉圖。」舒曼瑤笑著說道,示意冬暮將畫卷攤開。
  舒成業湊過去,一點點兒地仔細看,還一邊給舒曼瑤指點道:「這兒用墨過重,有些喧賓奪主,妳這畫兒倒是挺熱鬧的,就是太熱鬧了,倒是讓人覺得雜亂了。」
  舒曼瑤虛心受教,「還是爹爹說得明白,先生只說自己見識有限,布局之類的事情,先生不過是淺說兩句,多說的還是筆墨之類的,爹爹,我以後可不可以跟著您學畫畫啊?」
  舒成業微微挑眉道:「怎麼,嫌棄妳的先生了?不可好高騖遠,妳那先生的畫兒我也是瞧過的,雖然不算出眾,但教導妳還是綽綽有餘的,妳不過剛學了兩年,現在就急著換先生,對妳以後的畫畫兒是很不利的。」
  不管舒成業說什麼,舒曼瑤都笑嘻嘻地乖乖聽著,等舒成業說完了,才問出今兒過來的重點,「之前那個曹公子腳傷怎麼樣了?」
  「腳傷已經差不多痊癒了。」舒成業微微皺眉道:「之前我說是請李大夫為他診斷,咱們家給他掏藥費什麼的,雖然沒幫上忙,但好歹是有那個心意,只是這位曹公子著實太頑固了一些,非得自己到外面請大夫,每日裡都只讓小廝扶著,然後坐馬車去藥鋪。」
  說著又教訓舒曼瑤道:「做人有原則是很好的,我往日裡也常常教導妳們,固守原則才是做人的根本,只是有時候還是要學會變通的,像曹偉這樣,不過是讓咱們舒家欠了人情還不了,自己還受了委屈,著實是有些不划算,妳可不要和他學。」
  「爹爹多慮了,我才不會和他學,我最是討厭他,爹爹,有件事情我這麼些天都沒和您說,我想了很久很久。」
  舒曼瑤伸手劃拉一下,「我覺得吧,還是要和您商量商量才行,這個曹偉真的很有問題,我頭一次見他就十分不喜歡,但爹爹您說我是想多了,那我就只好也當自己是想多了,可是那天的事情我可是親身體會的,就算是沒有證據,我也得和爹爹您說。」
  舒成業有些疑惑地問道:「那天還發生了什麼事情?」
  「爹爹,當時我和曼瑾、曼瑜都落水了,曼瑾和曼瑜年紀還小,都還沒長大,就是被曹偉救了,與名聲也不會有多大的妨礙吧?」舒曼瑤挑眉問道。
  舒成業點頭道:「那是自然的,妳是想說,他沒去救曼瑾和曼瑜,反而是先選擇了妳?」
  舒成業不是笨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在用大部分的心神發展副業的時候,還能將主業混個風生水起,所以問出來的時候,臉色也已經沉了下來。
  舒曼瑤點點頭道:「而且他要救人,按說只要拽著我,或者是曼瑾、曼瑜的衣袖,直接將人拽上來就行吧?可他卻是將我整個人摟在了懷裡,若非……咳,若非當時他正好腿腳抽筋,怕是要直接將我給抱上岸了,那樣的話,十有八九,我是會嫁給他的吧?」
  舒成業那臉色沉中加黑,黑漆漆、陰沉沉,就好像天上那烏雲,一擰就能擰出來一盆水,「他當真是……」
  舒曼瑤點點頭,又說道:「爹爹您不覺得曹偉那天摔跤也摔得很奇怪嗎?他怎麼就正好撞上咱們出城的馬車?爹爹您暗示他走人,他怎麼突然就會摔了?若真是馬驚了,他被韁繩拖著,那應該是被拽出一段距離,衣服上就算沒磨破,那手掌也得磨破一點兒吧?」
  舒成業這會兒都有些震驚了,自己沒注意到的東西,自家的女兒竟然全都注意到了,自己這個當爹的這是太不小心了!
  「曼瑤,若是爹爹當時細心一點兒……」舒成業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舒曼瑤忙抱了他的胳膊晃了晃,「爹爹當時做得也沒錯啊,不管曹偉是裝的還是沒有裝,他那腳腕是實打實的受傷了,咱們也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總不能直接將人扔在莊子外面吧?再說了,爹爹也很小心了,只將人送到那村子裡,並未將人帶到莊子裡的。」
  被閨女安慰了,舒成業心裡的那些愧疚和不安才退了些,伸手揉了揉舒曼瑤的頭髮笑道:「還是曼瑤看得明白,這個曹偉怕是真不太對勁兒,回頭爹爹就想了辦法將這人給趕走,只是曹偉是個小人,咱們要趕走他也不能做得太過分了,等爹爹想個穩妥點兒的辦法好不好?」小人最是難纏,還是個聰明的小人,處理的時候更是得小心點兒。
  舒曼瑤點點頭,頓了頓又說道:「爹爹,曹偉為什麼會盯上咱們家?咱們就算是沒有救了曹偉的家人,卻也沒有落井下石,曹家人有那個下場也是自作自受,曹偉為什麼要害咱們家?」
  舒成業皺了皺眉,人一旦開始懷疑某件事情,就很容易將以前的事情給連成一串,當時在江南,曹偉為什麼會找上他呢?後來消失了,又為什麼會忽然上京呢?
  原先曹偉說的那個理由,他在不懷疑的情況下還覺得曹偉很有孝心,可現在一旦懷疑了曹偉,那個理由就顯得很是可笑了。
  曹家老太太也不是普通人,雖然比不上自家老太太,但那位曹老太太自己養大了三個兒子,還將兒子們都養成了進士,能是無知婦人嗎?在曹偉的爹犯事之後就立刻帶著兒媳奔走,事情不成功就立刻閉門謝客深居簡出,這樣的婦人會胡攪蠻纏讓兒子唯一留下的子嗣上京冒險嗎?
  當局者迷,原先沒想過,所以不曾懷疑,現在一想,那曹偉簡直渾身都是疑點。
  事關女兒,舒成業動作加快了不少,等舒曼瑤從書房離開,他皺眉想了一會兒,就派人去將曹偉叫過來了,讓小廝上了茶水,舒成業笑著問道:「曹公子的腳傷,這兩天如何了?」
  一提起腳傷,曹偉的臉色就變了變,那會兒舒曼瑤手下完全沒留情,使勁捏了不說,臨了還拽了一把,若不是他放手後退得快,怕是命根子都保不住了,從那莊子上回來,他就立即去看了大夫,結果大夫說是受傷頗重,若是再嚴重一點兒,怕是以後都不能用了。
  現下已經是喝了幾天的湯藥了,可還是沒痊癒,每天都隱隱作痛,走路都不敢跨太大的步子,最最重要的是,他現在看見女人,心裡都有一種驚恐的感覺,以前偶爾出門還能上個窯子,現在被那些女人碰一下都要跟著哆嗦一下。
  費了好大的力氣,曹偉才控制住心裡的暴虐憤怒,扯著笑容答道:「多謝舒大人關心,小生問過大夫了,大夫說再過幾天就能好了。」
  舒成業點點頭,一臉欣慰道:「那就好,我聽下面的人說,你那院子裡常常熬著藥,我還想著是不是腳傷太嚴重了,既然大夫這麼說了,想必也是快好了。」
  曹偉心裡驚了一下,那熬的藥是治下面的,多是壯陽的草藥,味道聞得久了都會讓人血脈賁張,自己之前竟然忽略了這個問題,若是那熬藥的小廝察覺出了什麼……
  「也差不多了,不過大夫說還是要多養養。」曹偉忙笑道,心裡盤算著,收買那小廝也不知道能不能湊效,這事情是半點兒不能讓舒成業知道的。
  「確實是得多養養,傷筋動骨一百天,雖然你年紀還小,卻也不可太疏忽了。」舒成業摸著鬍子說道,前提說得差不多了,就該進入主題了,「只是我想著,舒家距離藥鋪有些遠,你每日裡來來往往的著實費力,本來是能盡快養好的,可這麼一耽誤,說不定就得多耽誤幾天了。」
  曹偉心裡就有些不詳的預感,舒成業繼續說道:「眼瞧著你就該出孝了,不知道你家裡可曾為你定親?」
  「尚未,前兩年我爹娘還在世的時候,原本想著是要為給我定親的,只是後來……」曹偉眼圈一紅,聲音就有些哽咽了,「後來我就開始守孝,並未曾定親,況且我還想著等出孝之後考取個功名,這樣也不至於被人看低,能求娶個好人家的女兒。」
  舒成業點點頭道:「你有這想法是對的,只是男人娶妻不光是要有功名在身,最重要的是要有家產,能讓人家女孩子跟著你不餐風露宿,自己有了家產,人家姑娘的爹娘也能放心是不是?」
  曹偉心裡不詳的預感更重了,就聽舒成業接著說道:「所以我想來想去,為了答謝你的救命之恩,特意在獅子胡同給你買了套房子,出了胡同就是個藥鋪,一來你看大夫也方便些,不用跑來跑去的,二來男人有了自己的產業,將來說親的時候也才更有底氣是不是?」
  京城居大不易,其實以舒成業現在的官位,能在京城有這麼大一個宅子是絕對不可能的,可是舒成業的祖先有本事,硬是弄來了這麼一個大宅子。
  後來舒家的爵位到舒成業的爺爺那輩子沒了,舒家的房子就被人惦記上了,從舒成業的爹到舒成業,沒少有人上門說要買這個宅子,甚至還有做套想要舒家落敗賣宅子的,只可惜了,舒家不缺錢,舒家的人脈也不是說沒就沒了的。
  更重要的是,今上聖明,舒成業可是有面聖的資格的,這京城裡,誰敢光明正大的謀取別人家的院子?
  舒成業給曹偉買的房子,別看是一進的小院子,還是在胡同裡的,都快出了內城了,但也不好買,更不便宜,舒成業可是花了大價錢的。
  「舒大人,不用這樣……」曹偉忙笑道。
  舒成業拍拍他肩膀道:「不用和我客氣,前前後後你救了我女兒兩次,這救命之恩,我若是半點兒都不報就枉為人了,你儘管大大方方地收下,要不然我心裡也總惦記著,就當是為了讓我心安,那院子雖然不大,到底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可不要推辭了。」說完,繃著臉說道:「還是說,你嫌棄我舒某送出來的東西?」
  曹偉臉一白,忙笑道:「舒大人可誤會了,小生只是覺得,小生什麼都沒做,就這麼收了舒大人的禮物,實在是良心難安,況且小生在這裡打擾良久,舒大人待小生十分周到,小生實在是……」
  說著,起身行了個大禮道:「舒大人助小生良多,小生實在是無以為報,前恩未還,怎麼能再受大恩?無功不受祿,之前的事情曹偉半點兒忙都沒幫上,還請舒大人不要羞臊小生了。」
  「你有這個心思就好,不管幫沒幫上忙,我都得謝你。」舒成業笑著說道,他是官場上的老手了,這種打太極的事情可比曹偉這個沒進過官場的人強多了,曹偉再怎麼機靈、再怎麼聰明,也不過十幾歲的少年,哪兒能說得過舒成業?
  所以客氣了一番之後,舒成業就讓人將曹偉給送出來了,而出了門的曹偉還有些迷茫,怎麼就答應下來了呢?自己明明是要推辭掉,然後繼續住在舒家的啊,這一搬出去,以後想要再回來,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自己還怎麼實施計劃,就是許氏那裡也定然不會放過自己的吧?
  回了自己的院子,曹偉冥思苦想了大半天,就是想不到要如何讓舒成業收回之前打算的辦法,眼瞧著天色已晚,就叫了平安進來,「平安,你在我身邊伺候這麼久了,現下我有個事情想問問你。」
  平安忙恭敬的行了個禮道:「公子請講。」
  「是這樣的,想來也沒人對你說過我的身分,我和舒大人是在江南東路那邊認識的,我祖籍江南東路,此番進京,一是為結識一些人,我爹生前為官,在朝中也是有不少好友知己的,雖然現在我爹過世了,但人情還在,我若是不盡早將這些拾起來,以後就更難了。」
  平安忙點頭道:「公子這麼做是對的,小的雖然不明白這官場上的事情,但是也知道一句話,人走茶涼,這生前關係再怎麼好,都抵不過活人的來往。」
  曹偉點點頭道:「你還是有些見識的,其二,我來京城也是為了備考,我出孝之後正好能參加明年的春闈,若是一朝上榜,日後自是不會愁前途的,你家老爺的才學見識俱都是上上的,我也是為了多向舒大人討教。」
  「公子的才學見識,以小的之見,也是頂好的。」說著,四下裡瞅了瞅,又壓低聲音說道:「比我們家少爺的好多了,我們家少爺平日裡也就會板著個臉背書,連個文章都作不好。」
  曹偉面上有些笑意,擺手說道:「可不能這麼比較,你們家少爺年紀還小,我比他長了四五歲,若是連他都比不過,那豈不是白吃了四五年的飯菜?」話是這麼說的,但曹偉心裡還是有些驕傲和興奮。
  「只是我總是在舒家住著也不是個事兒,畢竟非親非故,住的時間長了,難免有人說閒話。」曹偉又說道。
  平安頓時怒了,「誰敢說公子的閒話?公子告訴小的,小的這就去求老爺作主,一定要嚴懲那些人!」
  曹偉擺擺手道:「並非是說你們家的人,而是外面的人,若只是說寄人籬下什麼的,我倒也不在意,只他們不該說我巴結舒大人,想要在來年春闈中靠著舒大人得個好名次,這不光是侮辱了我,還侮辱了舒大人,舒大人風光霽月,怎麼可能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平安也連連點頭,曹偉接著說道:「所以我現在就打算在京城別處買了房子,擇日搬出舒家,只是我孤身從江南來到京城,身邊也沒個伺候筆墨的人,在舒家這段時間有賴你照顧著,我這一走,就是捨不下你。」
  平安眼圈也紅了,「公子,您真的要走?」
  曹偉點點頭,十分堅定地說道:「就是不為了我自己的名聲,只為了舒大人的清名,我也得盡早搬走,你若是跟我走,日後我必定給你個前程,你在舒家不過是個外院的小廝,跟著我走了,先當我的貼身小廝,日後我發達了,我曹家也是需要個我能信得過的大管家的。」從小廝到管家,這可不是只需要時間就能辦得到的。
  平安臉上閃過掙扎,過了一會兒才低聲地說道:「小的也想跟著公子走,只是小的家裡還有個老爹,今年五十歲,身子不是太好,前段時間剛生了一場大病,還需好好養著,重點兒的活計都幹不了,小的實在是不能捨下老爹。」
  曹偉心裡更滿意了,這事情是他之前打聽出來的,若是平安連猶豫一下都沒有,直接答應跟他走,那他才要懷疑平安是不是忠心對他,況且有個老爹才好啊,只要自己將他老爹捏在手心裡了,還怕平安不盡心為他做事兒?
  「這倒是不要緊,舒大人剛才應了我,可讓我在舒家挑幾個稱心的人帶過去,到時候我會連你老爹一起要過去的,他做不了重活不要緊,我那新買的宅子還少個看門的,他每日裡就坐在那裡歇著就行。」曹偉忙笑道,這看門的差事可也是肥差,不辛苦又有油水,這可是個大恩典了。
  平安眼睛頓時就亮了,「真的?公子真願意帶著我老爹走?」
  曹偉點點頭道:「自然,我說出來的話從不作假,你且好好想想,你若是願意跟我走,明兒我就和舒大人說一聲,我這裡也沒什麼要收拾的東西,咱們明兒就能直接搬過去了。」
  平安撲通一聲就給曹偉跪下了,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公子,不用再想了,小的願意跟您走,日後小的就只有您一個主子了,小的必定盡心盡力,只對公子忠心,上刀山下火海,公子說讓小的幹什麼小的就幹什麼,以後小的就只聽公子一個人的吩咐。」
  曹偉哈哈大笑,伸手將平安給扶了起來,「快快起來,不用行這麼大的禮,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且放心,明兒我一定和舒大人說這件事情,以後我也必定不會虧待了你,有我一口吃的就絕對不會忘記你,有我一碗湯,也絕對有你一口喝的。」

  第二章

  舒成業之前也透了口信,想讓曹偉這兩天就搬走,曹偉就是不想搬,這會兒既然答應下來了,再拖拖拉拉就太難看了,所以第二天,他就帶著平安去找舒成業要賣身契了,「雖然來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卻很少出門,我在京城也人生地不熟的,就想要了平安過去幫忙。」
  舒成業點點頭道:「這是自然的,昨天我就想說讓你帶個小廝過去,只是你那院子裡伺候的小廝也有幾個,我也不確定你更喜歡哪個,現在你既然決定了,那我就將他的賣身契給你。」
  說著,叫來自己書房外面的小廝低聲吩咐了兩句,那小廝忙應了,快跑著去了後院,見了守在門口的媽媽,忙行禮道:「王媽媽,我奉了老爺的命令,找大姑娘有點兒事情,還請王媽媽允我進去。」
  「老爺的命令?」王媽媽問道。
  小廝點點頭,「是,老爺讓我來拿兩張賣身契。」
  「哦,誰的啊?」王媽媽一邊開門,一邊問道,小廝只笑不回答,王媽媽也不介意,叫來另外一個婆子道:「妳和他一起去見大姑娘吧。」
  那婆子不太愛說話,瞧了小廝一眼,點點頭就轉身走了,那小廝連忙跟上,一路上只盯著走在前面那婆子的背影以及腳下的路,半點兒不往四周瞧。
  大約是見他規矩,那婆子總算是說了一句:「你倒是規矩,你是老爺身邊的人,想必該知道的規矩也都知道,我就不再提醒了,前面就是大姑娘的院子了,你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先過去和姑娘身邊的丫鬟說一聲,看大姑娘這會兒有空見你沒。」
  小廝忙點頭應了,那婆子過去,和門口的丫鬟說了兩句,那丫鬟好奇地往小廝這邊瞧了兩眼,就蹦蹦跳跳地進門去通報了。
  沒多久,一個穿石榴紅裙子的姑娘走了出來,因著舒曼瑤也去過外書房,小廝也認得這姑娘,忙上前行禮道:「夏夕姑娘,大姑娘這會兒有空嗎?」
  夏夕笑著點點頭道:「老爺吩咐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哦,是這樣的,那位曹公子已經打算明天搬走了,只是這會兒想將平安和平安他爹一起帶走,老爺就吩咐我過來拿賣身契。」小廝忙說道,舒家下人的賣身契原本是在舒老太太那裡的,後來舒曼瑤學管家,舒老太太為了讓她能壓得住下人,就將賣身契都給她了。
  就是許氏後來回來當家,這賣身契也沒放到許氏那裡,要不然這舒家的下人指不定就要有一半都是許氏的人了。
  「跟我來吧,姑娘正在屋子裡畫畫,差最後兩筆了,一會兒就出來,你且等等。」夏夕笑著說道。
  小廝忙點頭道:「那是應當的,夏夕姐姐可不能因為我就打擾了姑娘,反正不過是些許小事兒,我多等等也沒關係的。」
  夏夕讓人端來了茶水,又拿了兩個蘋果塞給他,「拿著,姑娘賞你的。」這會兒時節還早,市面上的蘋果也少得很,也算是稀罕物,「那位曹公子是明兒就要搬走嗎?怎麼之前一點兒兆頭都沒有呢?」
  「是要搬走了,老爺請曹公子在屋子裡說了一會兒話,說是給曹公子買了一個房子,讓曹公子盡早搬過去,曹公子應了,今兒就過來拿賣身契,打算明兒搬走。」小廝笑嘻嘻地說道:「我在外面伺候,也就聽見幾句話,老爺說是曹公子要總住在咱們家,以後說親都不好說呢。」
  夏夕點點頭,將話茬了過去,又和小廝聊了一會兒,才見舒曼瑤一邊擦手一邊出來,見了那小廝,笑著點了點頭,「是拿平安和平安爹的賣身契對吧?夏夕,去將櫃子裡的那個匣子拿過來,我找找。」
  夏夕應了一聲,很快就抱出來一個盒子,舒曼瑤拿鑰匙打開,翻找了一會兒,拿出來兩張賣身契,「就是這兩張了,你拿回去給爹爹吧。」
  又吩咐夏夕給小廝抓了點心,「跑一趟也辛苦了,拿些點心回去吃。」
  等小廝走了,夏夕才過來給舒曼瑤捏肩膀,「姑娘,曹偉這兩天一定會行動嗎?若是他想趁機擺脫夫人,眼下也是個時機,會不會他直接帶著人走,反正夫人是被困在內院……」
  舒曼瑤笑了笑道:「不用擔心,雖然只見了那曹偉幾次,卻也不難看出他那性子,最是好高騖遠,又想有個好名聲、又想有個好前途,住在咱們舒家卻做出不願受恩惠的樣子,這麼的愛面子,怎麼可能會允許自己的把柄落在許氏手上?」
  「可是他既然愛面子,那萬一……」夏夕還是有些不明白。
  舒曼瑤擺擺手道:「就是曹偉想趁機擺脫許氏,也得許氏給他這個機會,讓冬暮去辦這事情,將曹偉要走的消息遞給許氏,不管是他們誰先出手,總歸是動了,咱們就有機會了。」
  夏夕忙應了下來,看舒曼瑤面色有些疲憊,忙又轉手給她揉捏腦袋,舒曼瑤打著呵欠,靠在軟墊上昏昏欲睡,昨晚睡得有些晚了,只想著盡早將曹偉和許氏解決了,也好開始自己的新生活,想太多了就沒睡好。
  原先按照自己的想法,是慢刀子磨,磨得許氏和曹偉生不如死才好,可一次次的意外發生,舒曼瑤也有些煩了,曹偉和許氏就像是兩隻蒼蠅,總是不消停地在自己跟前飛來飛去,瞧著就噁心。
  而且和剛還魂的時候相比,這會兒自己的心思也有些變了,之前是恨,恨天恨地、恨許氏、恨曹偉,恨到極致,作夢都在啃他們的骨頭、吃他們的血肉,恨不得將自己所受過的苦痛一百倍地還到他們身上。
  現在過了這麼久,感受到了祖母和爹爹對自己的愛,感受到了舅舅、舅母對自己的愧疚和喜歡,感受到了王淑敏和李寶穎對自己的友誼,感受到了外面陽光明媚、天氣晴朗、歲月靜好,她忽然就覺得自己整日裡將精力放到提防反擊許氏身上,實在是有些太浪費生命了。
  可不報仇又不甘心,所以還是盡早地報了仇,然後騰出自己剩下的時間,盡情地享受這美好的世界比較划算,要不然就白白浪費了這天賜的機緣了。
  先解決了許氏和曹偉,若是舒曼瑾和舒曼瑜願意安安分分的,她就當是給舒哲明面子了,也算是為小哥兒積福了,她們若是不願意安分,那她就等著她們自取滅亡。
  午膳還是和舒老太太一起用的,大約是舒曼瑤自己看開了的緣故,下午學完了規矩再去畫畫的時候,就忽然多了幾分感悟,畫出來的畫兒讓苗先生讚了好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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