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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折】童養媳烏荷《上》

初次相遇,烏荷是膽小怕事又不討相公喜歡的笨笨童養媳。 恒生是膽大妄為一心要將她趕走的仗義小叔子。 為被迫訂親的哥哥,恒生嚇她、唬她、戲弄她,誓要趕她出家門; 為即將成為一家人,烏荷忍他、讓他、躲避他,只為能和睦相處; 因為長輩們的口頭訂親,外人眼中的他與她是小叔子與小嫂子, 本以為自此冤家路窄,上天卻道不是冤家不聚頭。 朝夕相處,你來我往中,恒生情愫暗生, 一顆心就此住進一個人,一雙眼就此映入一道影。 從此,傷心了,他來哄;流淚了,他來擦;被甩了,他來接…… 他固執的將她收在羽翼之下,小心珍藏,好好補償,慢慢融化, 卻不想,一朝家變,烏荷再度被賣,恒生還來不及表白心中所想,她已離他而去, 漫漫隆冬,天涯海角,他該去哪裡尋回這善良柔弱的姑娘?

會員價:
NT$642.9折 會 員 價 NT$64 市 場 價 NT$220
市 場 價:
NT$220
作者:
十里稻花香
出版日期:
2012/06/19
分級制:
普通級
促銷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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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人氣作家「十里稻花香」暢銷大作,長達十年的媳婦養成記,
千萬粉絲眾所期待的「唯一結局」獨家大番外,就在喵喵屋!

初次相遇,烏荷是膽小怕事又不討相公喜歡的笨笨童養媳。
恒生是膽大妄為一心要將她趕走的仗義小叔子。
為被迫訂親的哥哥,恒生嚇她、唬她、戲弄她,誓要趕她出家門;
為即將成為一家人,烏荷忍他、讓他、躲避他,只為能和睦相處;
因為長輩們的口頭訂親,外人眼中的他與她是小叔子與小嫂子,
本以為自此冤家路窄,上天卻道不是冤家不聚頭。
朝夕相處,你來我往中,恒生情愫暗生,
一顆心就此住進一個人,一雙眼就此映入一道影。
從此,傷心了,他來哄;流淚了,他來擦;被甩了,他來接……
他固執的將她收在羽翼之下,小心珍藏,好好補償,慢慢融化,
卻不想,一朝家變,烏荷再度被賣,恒生還來不及表白心中所想,她已離他而去,
漫漫隆冬,天涯海角,他該去哪裡尋回這善良柔弱的姑娘?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驢車搖搖晃晃走在崎嶇的鄉間小路上,又硬又重的木板彈彈跳跳,將小屁股顛得生疼,烏荷瑟縮在車廂一角,小狗一樣溼漉漉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空空如也的破爛蒲團,四天前,那裡還坐著幾個與她一般大的小丫頭。
  她沒有她們幸運,能被賣到大城市的富人家裡,那個胖胖的老嬤嬤嫌她長得不伶俐,也不會叫人,所以帶走了其他的小姐妹,獨獨留下了她。
  人牙子魏大娘隨後又給她找了好幾個東家,結果沒有一家看上了她,不是嫌她手笨,就是嫌她嘴笨,又或者嫌棄她年紀太小,不會幹活,魏大娘沒有辦法,只得將她往條件差的鄉野裡頭賣。
  對於要被賣到鄉下去,烏荷其實並沒有什麼概念,家裡的小弟弟要治病,只有賣了她,娘才能籌出藥錢,誰叫她爹死得早,而她又是姊姊呢。現在的她,只希望快快到達那個叫太平村的地方,那戶買主趕緊要了她,這樣魏大娘就能把剩下的一半救命錢送到娘的手裡了。
  正想著,聽到車夫長長的吁了一聲,然後驢車停了下來,緊接著車簾被掀開,魏大娘的笑臉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烏荷趕緊爬出車廂,短小的腿因為蹲的時間過長,早已經麻木,動的時候又麻又疼,可她不在乎,也不敢緩一下,生怕因這一小會兒的耽擱,人家就會反悔,像以前的那幾戶買主一樣,不要她了!
  「哎喲,小丫頭,別慌別慌,來,大娘給理理衣服。」魏大娘拍拍她的背,一手的骨頭,心疼的將她抱起來,拿帕子拍打衣襟、褲腿上的灰塵。
  眼看著魏大娘擦乾淨前邊,她趕緊轉過身子,小聲道:「後邊,後面也有灰。」
  「得,跟了我個來月,就曉得愛美愛乾淨了?」魏大娘拍拍她毛茸茸的小腦袋,邊擦灰邊對趕車的老王頭道:「我剛去烏家村接人的時候,這丫頭抱著捆柴,臉上、腿上,渾身都是泥,跟個泥孩似的,這才幾天呢,小丫頭片子就知道愛美了。」
  忠厚的老王頭笑了笑,露出兩顆被旱煙熏黃的牙齒。
  烏荷見他們笑,自己也跟著笑,笑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們笑的好像是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開頭。
  烏荷這時才發現,他們已經進了村子,正停在一戶農家門前,嚴實的泥土牆,有她的身子那麼高,牆裡邊種著一棵紅棗樹,現在正是春天,滿樹新綠,零星的開著幾簇淡黃色的小花,原來這裡的棗樹和烏家村的一樣,她覺得很是親切。
  這時,聽見一聲清脆的木門響,烏荷看過去,只見從牆上砸出的兩扇大門中走出個農婦,高高壯壯,皮膚黝黑,直愣愣的看著她,像是在打量,她本能的縮了縮肩膀,右腿很沒有骨氣的朝後退了半步。
  「是魏大娘吧?」
  她偷偷抬眼望去,說話的是那個農婦。
  魏大娘答了聲是,農婦便招呼他們進屋裡去,還衝著牆裡邊喊:「他爹,人來了,趕緊倒兩碗白開水來。」
  那農婦的聲音很響亮,一聽就感覺很有力氣。
  「烏荷,咱們到了。」魏大娘將她抱下車,牽著她的手往裡走,小聲囑咐道:「待會兒見了人,要記得叫大娘、大伯,他們家還有兩個兒子,也記得要叫哥哥,別啞巴了,知道嗎?」
  農婦的視線火辣辣的,一直落在她身上。
  烏荷在與她的對視中膽怯的垂下眼瞼,緊張的拽住魏大娘的手,十分忐忑,「要是叫不好,他們是不是就不要我了?他們不要我,妳也不會把錢給我娘?」
  魏大娘刮刮她的小鼻子哄道:「對啊,妳若叫不好人,大娘就把妳送回烏家村去。」
  「不要,大娘別送我回去,我弟弟還等著妳的錢治病呢,烏荷會聽話的!」
  魏大娘拍拍她的頭,很是滿意,這趟帶出來的丫頭中,她是最不出眾、最不伶俐的一個,相反還很蠢笨痴傻,可是比起那些聰明的小丫頭,她卻是心思最單純、最有孝心的。
  因此,哪怕城裡邊兒的買主都不要她,魏大娘也捨不得將她賣到窯子、賭坊等下九流的地兒去,反而給她找了個樸實的農人家庭。
  進屋落坐,按照以往的習慣,大娘先介紹了她的情況。
  「這孩子姓烏,叫烏荷,玉泉山烏家村的人,今年五歲。」魏大娘笑著,握著她的肩膀朝前推了推,「烏荷,快叫人,這是顧大娘,這是顧大伯。」
  顧大娘就是剛剛那個農婦,從進門開始就一直瞄著她看,那視線既直接又火辣,身體裡天生的膽怯被喚醒,烏荷緊張的攥緊衣服,一張小臉羞得紅通通的。她偷偷瞄了眼顧大伯,發現他只瞄了她一眼,便拿起火摺點燃旱煙,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難道,他不喜歡她?這時再去看顧大娘,發現她好像也不大高興了。
  怎麼辦?難道他們也不會要她了!烏荷求助的看向魏大娘,扁著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烏荷,快叫人啊!剛剛在外邊,我是怎麼和妳說的?」
  不叫人,人家就不要她;不要她,弟弟就沒有藥錢;沒有藥錢,娘就會整夜整夜的哭……
  「顧……大娘,顧大伯……」依舊小小的聲音,於她而言,已是鼓足了非凡的勇氣才能做到的事情。
  她從小就害羞、就膽小,村裡的娃娃們都不願意和她玩,笑話她沒用,她也知道自己沒用,可是越逼自己,她就越害怕和陌生人說話。
  「這孩子膽子小,可心眼兒實在,顧大嫂別介意。」魏大娘看見顧大嫂臉上不滿意的表情,趕忙笑著解釋:「小孩子離了親娘,又到了陌生的地方,心裡虛怯,處久了就好了,妳看我與她處了個來月,不照樣黏著我。」
  顧大娘揮揮手並不介意,只是盯著烏荷又看了看,身子矮小如四歲孩童,怯生生的模樣,瘦巴巴的臉頰,瞧著就不喜慶。
  顧大娘心裡不大滿意,斟酌著話語道:「魏大嫂,這些都不重要,就一點,她太瘦了,個子也小,妳也知道,我們家是打算找個童養媳的,她這副小身子、小骨頭的,能生養嗎?」
  莊戶人家說話直接,沒城裡頭那些彎彎繞繞,烏荷的預感更加不好,巴巴的望著魏大娘。
  「怎麼不能了!」魏大娘將她拉到身邊,轉著圈兒,拍拍這拍拍那兒,道:「這孩子家裡條件不好,沒吃的,所以瘦成這個樣子,不過骨頭結實,妳聽,聲音多瓷實!再說,她才五歲,妳能指望她長多大去。」
  顧大娘有些意動,魏大娘又趁機激將,「反正就這麼一個,妳若不要,我換別家去。」
  能到偏僻鄉村裡賣丫頭的人牙子一年到頭也沒有一個,所謂過了這村就沒有這店。
  果然,魏大娘話音一落,顧大娘就換了個口風。
  「要……要是要,就是……」顧大娘躊躇著看了丈夫一眼,顧大伯依舊專注於自己的旱煙,好像根本沒聽他們在說什麼,「他爹,你說句話,這可是給你兒子找媳婦呢。」
  顧大伯吧唧口煙,憨實道:「妳作主就好,我看挺好的。」
  「又蠢又笨,和你一樣,能不好嗎!」顧大娘橫了他一眼,回頭對魏大娘道:「其他的無須多說,就是這價錢……」
  魏大娘笑了笑,讓烏荷到外邊臺階下等著,做牙婆的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賣人不是賣牲口,所以不能當著人的面談價錢。
  烏荷聽她們說到了價錢,感激的看了魏大娘一眼,心裡鬆了好大一塊石頭,以前那幾戶人家都是話沒說幾句,就讓魏大娘帶她走了,這是第一個和她們說了這麼久的買主。
  烏荷乖乖的走到堂屋外頭,不敢離得太近,怕聽到大人說話,魏大娘不高興;也不敢離得太遠,怕主人家不高興。是以,她乖乖站在堂屋外的臺階下,正對著大門的地方,安靜的等他們在裡邊商量買賣。
  私心裡,她希望自己能賣個好價錢,這樣魏大娘給娘的錢也會多一點,也許只是多一分,可是她依舊會很高興。

  ◎             ◎             ◎

  裡面的說話聲窸窸窣窣,烏荷轉動著漆黑的眸子,好奇的打量這戶農家,五間瓦房,一座院子,左邊靠牆的地方有個雞籠,雞籠旁邊就是她剛剛在外邊看見過的棗樹;右邊的牆角那兒,有個牲口棚子,棚子裡有頭吃草的牛,時不時會「哞哞」叫兩聲。
  爭論還在繼續,有時候是魏大娘親切的聲音,有時候是顧大娘洪亮的嗓音,隔得遠,聽得不真切。
  只是她的腿因為站久了,又開始發麻了,她想坐到石頭臺階上去,又擔心弄髒身上這件娘親親手縫製的衣衫,正猶豫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歡快的笑聲,由遠及近。
  「哥,我今天把大牛給揍了,揍得他滿地找牙,看那小子還敢偷吃你的雞蛋不!」
  「嘶!別碰,被那小子陰了一拳頭,到現在還疼呢!」
  「吃一塹,長一智,看你以後還敢胡亂與人打架。」聲音清越,暖暖的,帶著一股哥哥對弟弟濃濃的寵溺。
  「我省得,待會兒別告訴娘,否則她又要鬧到人家裡去,丟臉死了!」
  聲音越來越大,烏荷好奇的張望,見是兩個大男孩,一個高一些,一個矮一些,高的那個,長得斯文秀氣;矮的那個,長得虎頭虎腦。
  她小心的打量著這兩個人,他們似乎也看見了她,那個矮個子朝她看了一眼,然後閉緊嘴巴,帶著探究和審視的目光;而那個高個子則像是看見了什麼非常厭惡的東西,他本來晴好的表情突然就布滿了烏雲。
  烏荷膽怯得垂下了頭,像在烏家村一樣,她是不大敢看男孩子們的,他們一般都很兇,而且不喜歡她。這兩個人,似乎同烏家村的男孩子一樣,也不大喜歡她,她從他們的目光中察覺到了這種微妙的感情,因此,她害怕了。
  那個高個子男孩身上散發的敵意,隨著他們兩個的靠近越來越強烈,烏荷本能的朝後退,直到腳跟抵在臺階下,退無可退。
  「喂!」長得虎頭虎腦的男孩突然出聲,他的嗓門很大,嚇得烏荷將頭往肩窩裡縮了縮。
  顧恒生第一次看見烏荷的時候,她站在老家堂屋前的石階下,破舊的衣衫窘迫的貼在矮矮的身體上,左邊鞋子露出一隻白白的小趾頭,一翹一翹的,不停往鞋子裡瑟縮。她垂著頭,毛茸茸的腦袋下露出一截尖尖的小下巴,侷促而膽怯的迴避著他們的目光,她顯然是怕他的,七歲的顧恒生挺挺胸脯,感到十分神氣。
  他笑著去看身邊的顧浮生,卻發現他那親哥哥好看的唇角繃成一條線,眼中射出從未有過的凶悍目光。
  顧浮生是酸秀才梅先生最為驕傲的學生,他聰慧好學,性子溫和,且與人為善,與村子裡那群毛孩子比起來,他顯得格外斯文秀氣,與眾不同。
  而現在,全村男孩子中最優秀的顧浮生,竟然對一個小小的丫頭片子表現出強烈的敵意,恒生不由得詫異。
  「哥,你認識她?」
  顧浮生看了他一眼,不說話,可是兩側攥緊的拳頭,已經傳達出了一個九歲孩子的怒火。
  就在這時,顧大娘與魏大娘攜手從堂屋裡走出來,兩個人臉上都掛滿了笑意,顯然對最後商談的結果很滿意。
  烏荷一聽到聲音,便去尋魏大娘的身影,然後急速的躲到她身後,抱著她一隻腿,露出半張小臉往顧家兄弟那裡瞅了瞅,恒生做了個嚇唬人的鬼臉,而浮生依舊怒氣騰騰的瞪著她。
  他們都不是好相與的,烏荷迅速作出個判斷,然後飛快的藏起了自己。
  「喲,這就是你們家的兩個小子吧,一文一武的,長得可真精神!」魏大娘談妥了生意,心情好極了,她指著兩兄弟問道:「哪個是浮生?」
  「高的那個,喏。」顧大娘呶呶嘴。
  魏大娘讚道:「可真是一表人才,我看長得比城裡頭的公子哥還貴氣。」
  與恒生比起來,浮生顯得很高挑,飽滿的額頭,挺直的鼻梁,俊秀的眉目下,一雙眼睛生得極好,幽黑如夏夜的星空,哪怕他此刻正在生氣,也擋不住眸子中散發出來的迷人光彩。
  可這副秀氣樣子,卻不是顧大娘所喜歡的,她不無遺憾道:「長得好有什麼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稍微重點的活計就幹不了,成天只知道跟著酸秀才啃書本,那書本有啥用?能長成穀子,能養出牛羊?」
  偏僻的鄉野人與城裡人不同,他們觀念中對於功名利祿沒有多大的追求,在他們看來,能背兩首詩的人一定比不上會捉兩隻野雞的人厲害,鄉野人所求,從來都是實實在在的。
  魏大娘笑了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而浮生聽他娘當著外人的面奚落他,俊臉漲得通紅,「梅先生說了,種地是最沒本事的,只有讀書才是正途!」
  浮生挺著脊背,說話的時候一板一眼,活脫脫是第二個酸秀才。
  顧大娘一看就來氣,酸秀才是最沒本事的人,而自己的兒子卻被全村最沒本事的酸秀下了蠱,一心一意考秀才。
  秀才頂個屁用,飽一頓飢一頓,教個學生還要看主人的臉色,被學生打了還不敢吭聲,就這樣的秀才,呸!沒得被全村的人笑話。
  顧大娘恨鐵不成鋼,風風火火撲到浮生面前,伸出一根指頭,點著他的額頭,不住數落:「梅先生,梅先生,他要是有本事,會連飯都吃不起?浮生啊,你都九歲了,卻連地都不會種,娘走出去要被大傢伙笑話的!聽娘的話,好好娶個媳婦,安安心心跟你爹學種地,要不然,咱十里八鄉的人都要笑話你。」
  「我不要!」九歲男孩子嘹亮的吼聲震落了樹上的棗花,隔壁的土黃狗汪汪亂叫。
  顧大娘怒道:「娘說了算,你不要也得要!明天我就去村長家,告訴他,你不去學了。」
  哼!浮生將頭扭向一邊,無聲抗議,他年齡雖小,卻是個極有主意的人,只要是認定的事情,誰都沒辦法改變。
  「娘和你說話,你擺什麼臭架子?」
  浮生依舊不理他娘,反而盯著魏大娘身後的烏荷。
  都是妳害的!
  恒生皺著眉頭,看看他娘,又看看他哥,然後衝他娘道:「哥說了不要,娘妳瞎起勁幹嘛!」
  啪!顧大娘一掌拍在小兒子屁股上,「就知道幫著你哥欺負老娘,小兔崽子!」
  「嗷!嗷!嗷!」顧恒生邊叫邊跑,顧大娘舉著大巴掌在後面追,而顧大伯蹲在臺階上,吧唧吧唧抽旱煙,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魏大娘看了眼院子中混亂的場面,嘴角抽了抽,向顧大伯告辭:「天色不早,我還要趕路,這就告辭了……你站著就好,別送別送。」
  魏大娘轉身朝外走,卻不想褲腳被人扯住。
  烏荷拚死抓著魏大娘的褲腿,眼角餘光瞥見顧浮生目不轉睛怒瞪她,彷彿她是一個非法入侵的敵人,頓時憋起小嘴巴,水汪汪的眼睛巴巴望著魏大娘。
  魏大娘歎口氣,「要不,烏荷送送大娘。」
  烏荷點頭如搗蒜,她要是繼續站在這裡,他非吃了她不可!

  ◎             ◎             ◎

  烏荷捨不得魏大娘離開,可是她還是離開了,臨走時告訴她,從此顧家就是她的家了,要好好做童養媳,好好孝順顧氏夫婦,好好照顧顧家兄弟。
  烏荷站在顧家大門外,揮著小手送別魏大娘的驢車,直到它變成一塊黑點,消失在道路盡頭,仍然沒挪動半步。
  院子裡的叫嚷聲,清晰的傳進她的耳朵,烏荷坐在顧家大門口前,支著腦袋看頭頂陌生的天空。
  「烏荷,烏荷……」顧大娘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她不甘不願的起身。
  院子裡,顧大伯抽完煙,正在磨柴刀;顧大娘板著臉,從廚房中抬出一張鄉下人吃飯的矮方桌擺在院子正中。烏荷朝院中望了望,並不見顧家兄弟的身影,這才放心大膽的走過去,站到顧大娘屁股後面,等她吩咐事情。
  顧大娘原本以為這小丫頭會主動開口幫自己準備晚飯,卻見她一聲不吭的站在自己身後,垂著顆小腦袋,扭扭捏捏地扯衣角,扯著扯著,還悄悄偷看她一眼,可一對上她的視線,便飛快的把頭埋下去,幾乎都要埋到胸口了。
  顧大娘原本是沒得挑才買她,可見她這番不會做事的蠢笨模樣,剛剛與兒子生的閒氣便又湧了上來,「愣著幹嘛?還不去做飯!」
  烏荷驚得朝後退了一步,捂著小胸口弱弱地應了聲,邁著小胳膊、小腿顛顛的跑去廚房。
  顧大伯道:「孩子還小,妳兇她做什麼?」
  顧大娘將擦桌子的抹布往桌面上一砸,氣悶道:「你養的好兒子!對外人比對他娘還親。」
  顧大伯撞了一鼻子灰,啥話都不敢再說,埋著頭繼續磨刀。
  廚房的灶臺比她的頭頂還高出半截,幸得烏荷曾幫有錢的鄰居幹過廚房活計,熟門熟路摸到灶下,拿來燒火凳放好,雙腳踩上去試了試,還算穩當。
  廚房裡有白米、白麵、青菜、雞蛋……她不由得想,這家人過得比常年吃紅薯的他們家好多了,要是娘、弟弟都和她一起來到顧家,就可以一起吃白麵饅頭了,多好啊!
  可烏荷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娘可以賣她,卻絕不會賣了小弟弟,烏荷難過了一小會兒,便打起精神來做飯,眼下最要緊的是做出讓顧大娘滿意的飯菜來。
  廚房裡響起了叮叮咚咚的鍋瓢聲,不多時,烏荷便炒好了雞蛋、青菜,燒好了湯,還蒸了一鍋白麵饅頭,她將這些東西端出去,只見顧家人已經圍著桌子坐好了。
  顧大伯坐在上首,顧大娘坐在他左邊,盯著對面,顧家兄弟擠在一起,一個頭向左,一個頭向右,就是不看他們娘。
  烏荷想起顧浮生兇悍的目光,小心肝兒緊緊攥成一團,小心翼翼將飯菜碗筷擺上桌,然後乖乖站到顧大娘旁邊。
  雞蛋又軟又香,青菜油光水亮,饅頭白白胖胖……顧大娘挨個嚐了一遍,不難吃,但也算不上好吃,算了,她現在也沒力氣和這小丫頭置氣了,敲敲空著的那方位子,「嗯,別傻站著了,坐凳子上去,一起吃。」
  烏荷下意識的去看顧浮生,他橫了她一眼,順勢起身,大剌剌坐在了那方空著的位子上,現在,顧家人一人一邊剛好佔滿,他是擺明了不讓她上桌。
  「到浮生邊上去,反正以後都是一家人。」
  聞言,浮生將筷子重重一擱,沉下臉,無聲發脾氣。
  「嘿,你這小子,還在鬧彆扭啊!」顧大娘抹抹嘴道:「娘都是為你好,你看看你這是什麼表情。」
  「哼!」浮生小鼻子哼了哼,「娘若是為我好,就不應該把她弄來咱們家,就該讓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那想做的事情不是正途!頂聰明一兒子,成天被梅丫頭挑唆,看你以後怎麼出息!」
  「娘,這關梅姐姐什麼事兒?」恒生啃了口饅頭,說話甕聲甕氣:「梅姐姐挺好的,長得漂亮,人也好。」
  「漂亮頂什麼用,連頓飯都不會做!」顧大娘嫌棄的撇撇嘴,「就烏荷做的這幾個菜,她就不會做。」
  「反正,不管娘怎麼說,我都不會答應!」浮生站起來,怒道:「要娶,娘自個兒娶!」
  說完,飯也不吃了,扭身就回了屋,遠遠聽到一聲「砰」的悶響。
  顧大娘不高興道:「念的什麼破書,把那姓梅的破脾氣全都學回來了!」看看碗裡的饅頭,一下子胃口全跑了,「不吃了,不吃了!」丟下筷子,囑咐烏荷燒洗腳水,便捂著心口回屋了。
  顧大伯打了飽嗝,剛剛母子倆吵架的時候,他一直悶頭吃東西,這時候估計也吃飽了,扔下筷子,跟著回屋了。
  恒生瞅瞅他娘不見了,趕緊將桌上的饅頭和青菜裝了滿滿一大碗,打算給他哥拿去。
  烏荷站在一邊眼睜睜看著恒生風捲殘雲般洗劫了餐桌,吞吞口水,「咕咚」一聲,驚得恒生駐足。
  他立在原地,打量了眼怯生生捂著肚子的小烏荷,再看看碗中疊成小山的吃食,恒生一向挺大男子漢的,覺得這樣欺負一個毛沒長齊的丫頭有損顏面,撓撓頭,抓起一個白麵饅頭,扔給烏荷,「喏,這個給妳。」
  白麵饅頭尚冒著熱氣,烏荷吞口唾沫,猶豫著伸手接過,與羞怯比起來,肚子才是頂頂重要的。香香的饅頭泛著麥子的香味兒,烏荷靦腆的衝恒生一笑,微微彎起的眼角,月牙兒般閃亮。
  恒生臉一紅,大剌剌擺擺手,「小意思,小意思。」

  ◎             ◎             ◎

  小小的烏荷樣樣不如人,浮生因此不喜歡,顧大娘哪兒會不明白,然,事關兒子將來能否做個合格莊稼人的大事情,她哪裡還能考慮許多,當務之急是盡快做實了烏荷的名分,免得兒子想東想西。
  顧大娘是個麻溜兒的農村婦女,想到什麼便做什麼,她有了這個打算,第二天便去請了本家的、鄰居的、熟識的、陌生的……拉拉雜雜一堆人將顧家小院子堵得滿滿當當。
  農村人但凡誰家有喜事,都要把全村的人請來樂呵。
  烏荷知道今天要認親戚,所以早早做了準備,把常見的喜慶話在肚子裡邊兒順來順去,但願不出差錯。
  可是,當她走進堂屋,突然面對一個又一個的陌生人,頓時緊張到不行,端著瓜果小盤子的手不住哆嗦。
  顧家的親戚熟人,早就知道他們家給俊秀斯文貴公子般的浮生找了個童養媳,紛紛好奇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竟比得過「城裡姑娘」梅朵兒去。
  烏荷一進門,他們立刻安靜下來,不住打量,小胳膊小腿,小身板小腦袋,怯生生的小模樣,看著就惹人憐愛,樸實的鄉野人總是對本分無華的人存著天生的好感。
  爽利的顧大娘卻是瞧不上她這老實巴交的性子,嘴角一抿,厲聲道:「烏荷,愣著做什麼?還不過來,見過妳大姑奶奶,」
  顧大娘勾勾手,烏荷腳底生了根,被那麼多人看著,她緊張得腳底發軟,連路都不會走。
  「老大家媳婦。」坐在椅子上的大姑奶奶慈眉善目,溫和一笑,「妳這小媳婦比我們家二丫的個頭還小。」衝烏荷招招手,「烏荷,來,讓大姑奶奶看看妳長啥樣。」
  比起嚴厲的顧大娘,慈祥的大姑奶奶顯然更容易讓人親近,烏荷看著她腦袋上花白的頭髮,莫名就想起了常常給他們家送土豆的白家老奶奶,親切之感,油然而生。
  烏荷挪著小步子邁到她面前,舉著盤子小聲道:「姑奶奶,吃瓜子不?」烏溜溜的眼睛中閃著期許的光芒。
  六十好幾的大姑奶奶看著她,便想起了浮生小時候去河裡捉魚,送給自己時候的小模樣,那時候的浮生多好啊,聰明活潑,容易親近,哪像現在高鼻子高眼睛,處處講禮數,時時講規矩。
  想到浮生,大姑奶奶下意識在屋中搜尋。
  顧大娘剛嫁到顧家的時候,沒少受死去婆婆的氣,而那時候的大姑奶奶常常幫她,讓她感念在心,對這個長輩也格外尊敬,見她不住左右探看,忙問:「姑奶奶看什麼呢?」
  大姑奶奶將烏荷摟進懷裡,問道:「浮生呢?今天是他的好日子,怎麼不見他人?」
  大姑奶奶話音剛落,女眷中便有人掩嘴嗤嗤發笑,太平村誰人不知趾高氣揚的顧浮生瞧不上自己的童養媳,連凳子都不給坐。
  有那好事的八婆乘機附和道:「是啊,顧大嫂,怎不見妳家大兒子,莫不是跟著酸秀才念書忘了回家?」
  「酸秀才」三字在太平村等同於笑話,女眷們交換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笑意,紛紛瞅著顧大娘,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烏荷抿抿小嘴巴,這幾天浮生都在和顧大娘賭氣,他不喜歡她,也不願意讓她做童養媳,烏荷不明白,她這個童養媳明明只吃一點點飯,做許許多多的活,為什麼浮生偏偏不喜歡她?
  今天為了反對她認顧家的親戚,他甚至和顧大娘吵了一架,連早飯都不吃,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以示抗議。
  親戚們來之前,顧大娘生了好大的氣,現在大人們又提起浮生……
  烏荷去看顧大娘,只見她黑著臉,一聲不吭,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顧大娘不出聲,屋中一時有些尷尬。
  大姑奶奶瞅了瞅日頭,道:「晌午飯也吃了,咱們也該回家去了,下午的時候好到地裡給麥田除除草。」
  顧大娘點點頭,並不挽留,那群看好戲的女眷省得她是生了悶氣,忙站起身陸續告辭離開,臨走的時候,不忘摸摸烏荷,揪揪臉蛋,以示親暱。
  可憐的烏荷,本就沒多少肉的臉蛋兒被揪得生疼。
  大姑奶奶是最後一個走的,臨走時,拉著顧大娘的手,語重心長道:「老大媳婦,日久生情,這人處久了,感情自然就出來了。浮生是我看著長大的,他面上倔強,心裡軟和著呢,只是……以後別和梅家父女走得太近了,咱好好一個孩子,都給他們教壞了……」
  「姑奶奶,我省得,等過兩天村長回來,我就去和他說,咱浮生不去上學了。」
  「是這個理兒,是這個理兒。」

  ◎             ◎             ◎

  浮生無聲抗議他娘,沒料到什麼效果都沒有不說,還讓她得寸進尺,把親戚朋友都找來,給烏荷正名,簡直是欺人太甚!
  浮生氣得和老娘吵了一架,記憶中這是繼讀書事件之後,他與娘吵得最凶的一次,可是浮生不後悔,因為他若不爭取,娘就會讓他娶烏荷,接著就要他擔起丈夫的責任,放棄學業,放棄梅先生,放棄朵兒,放棄夢想,放棄他嚮往的一切,然後像他那從沒有過理想的父親一樣,面朝黃土,背朝天,一輩子搭在黃土地上,聽媳婦嘮叨。
  若是以前,他會視這樣的人生為理所當然,但是他認識了梅朵兒,她告訴他原來人生還有另一種活法,還可以跳出老子種地養兒子,兒子種地養孫子,孫子種地養玄孫子的宿命。
  他一定要過梅朵兒向他描繪的那種生活,而為了過上那種生活,就必須徹底的拒絕烏荷。
  陪他待在屋子裡的恒生,見哥哥坐在桌邊半天不吭聲,停住嘎嘣嘎嘣地嗑瓜子的嘴巴,問道:「哥,什麼是天作之合?我聽他們說的話,好像你和那毛沒長齊的丫頭是一對兒來著。」
  浮生皺著眉頭,「胡說!誰和她是一對兒!」
  恒生熟練吐出瓜子殼,指了指窗戶外,「她們不正在說嗎?」傾了傾身子,「這聲音是大牛他娘,上次我拿了他們家幾根玉米,她嚎著破鑼嗓子追了我整整五里路!」
  浮生凝神細聽,可不是大牛他娘嗎?除了她,還有別人,那些他從小熟悉的嗓音正在議論他和那個笨拙的童養媳,說什麼命中註定啊,說什麼天作之合啊,說什麼日久生情啊,聽得浮生一個頭兩個大。
  她們說得如此信誓旦旦,他若是不自己站出來澄清真相,以正視聽,說不得整個太平村的人都要笑話他娶了個傻丫頭做媳婦。
  浮生胸中鯁住了口惡氣,氣勢洶洶推開屋門。
  砰!聲音又響又大,霹得那群從堂屋中出來的女人們呆立原地。
  浮生瞪著迷人的眼睛,目光中泛著星星般的絢爛光彩,「她、不、是、我、媳、婦!永、遠、都、不、是!」字正腔圓,鏗鏘有力,浮生說完,瀟灑轉身。
  砰!關門聲音又大又響,霹得呆立原地的女人們回了神。
  這小子,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很嚴重的話?女人們下意識回頭,看向烏荷的目光憐憫不已,太平村有不討丈夫喜歡的妻子,可是沒有一個進門第一天就被丈夫無情拒絕掉的媳婦。
  烏荷不懂大人們的目光,她只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本能的往顧大娘身後躲。
  顧大娘歎氣,頭疼不已,兒子是個不聽話的倔強人,媳婦是個聽話的蠢笨人,這以後的日子,可有得愁。

  ◎             ◎             ◎

  莊戶人家平日裡除了種地,娛樂活動少之又少,因此顧家浮生不喜歡自己的童養媳,這種私密且八卦的事情,火速成為全村人茶餘飯後議論的焦點,更何況,浮生自從跟著酸秀才開始學習之後,無論行事還是言行,越來越不像個農村人。
  大人們忙完農活,往大槐樹底下一坐,三言兩語便將話頭轉到顧家浮生身上。
  「哎,猜我前天晚上看到了什麼?顧家那小媳婦坐在門口哭呢,額頭上腫了好大一個包,是浮生打的吧?」
  「哪能啊,浮生跟著酸秀才念了兩年書,現在是雞不偷,架不打,不會動手的。」
  「得了,他以前可是村裡的孩子王,什麼混帳事沒做過,聽說上學的路上把他家小媳婦甩在路邊了,那小丫頭跟著他一路走,一路掉金豆子,看著就可憐……」
  大人們在槐樹底下聊得正歡,而他們口中的正主浮生此刻握著門把手,上下牙齒咬得死緊,清越的眼睛冷冷瞪著門前的小丫頭。
  「嗚……嗚嗚……嗚嗚……」烏荷站在臺階下,憋著嘴,抽抽噎噎不敢哭出聲。
  可是烏溜溜的眼睛中,豆子大的淚珠一顆接一顆往下滾,打溼了顧大娘給她新改的湖綠衣服。
  她到底要哭多久?浮生額頭太陽穴突突直跳,小丫頭怎麼這麼麻煩,他原本打定主意要讓烏荷和老娘知難而退,因此處處找烏荷的麻煩,吃飯的時候不給坐,睡覺的時候扯棉被,大晚上把光著腳丫的她鎖在門外,上學的路上把跟在身後的她遠遠甩掉……
  就這麼點無傷大雅的事情,她居然就受不了了,成天睜著個淚眼,委委屈屈,好像他是個多大的惡人。
  好吧,他降低標準,不整她了,就罵兩句吧,可是,他趁著娘不在,才兇了她兩句,就兩句,她便跟個受驚的兔子似的逃到大門外,哭成眼前這個樣子。
  外頭有好奇的孩童,站在不遠處的地方,拍著手笑嘻嘻唱:「顧家有兒叫浮生,眼睛朝上腳朝地,尾巴高高往上翹,昂首挺胸多神氣……浮生浮生別得意,娶個媳婦流鼻涕……哈哈哈,看你神氣到幾時!」
  這是村裡近兩年流行的兒歌,浮生早先只當他們嫉妒自己,可是現在,那兒歌裡多了個大大的汙點,一個讓他臉面丟盡、毀盡形象的汙點。
  「不准哭!」浮生氣極,愛哭鼻子的小丫頭,是這個世界上最最麻煩的東西!
  烏荷嗚咽著,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淚水已然止不住,浮生比烏家村的男孩子兇多了,他不讓她吃飯,不讓她睡覺,不准她踏進顧家大門,一心要將她趕出去。
  可是,離了顧家,她能夠上哪裡去?烏家村是再也回不去了,娘連弟弟都快養不活了,若多一個她,娘一定會整夜整夜的流眼淚……
  「浮生哥……」
  「誰是妳哥!」
  烏荷嘴角下彎,眼淚越加澎湃。
  圍觀的孩子們笑嘻嘻學舌。
  「親親浮生哥啊……」
  「愛愛小媳婦啦……」
  浮生嘴角抽抽,沉下臉怒道:「丟人現眼,給我進來!」
  烏荷「嗯」一聲,看見浮生擋在大門口,懷疑他是騙自己的,是要哄她進門,又趁她靠近一把將她推下臺階,就像烏家村那群喜歡捉弄她的男孩子們。
  烏荷猶豫著,小心翼翼看他的臉色,思慮他的話究竟是真還是假。
  浮生覺得烏荷是這個世界上最蠢、最笨的毛丫頭,連話都聽不懂,看她那猶猶豫豫、畏畏縮縮的膽小樣子,真是個愚蠢的傢伙!
  「不想進來,就永遠別進來,有多遠走多遠!」浮生作勢關上半扇門。
  烏荷瞪大眼睛,她能走到哪裡去,趕緊奔向大門,結果跑得太急,腳丫子在臺階上一磕,小小的身子,「撲通」一聲,撲倒在大門口。
  嘶,好疼啊!
  「真笨!」
  頭上傳來不屑的嘲笑,烏荷抬起眼,果不其然,浮生揚著細長的眉梢,冷冷看著她。
  「我不是故意的。」
  浮生懶得與她多說,伸手去擰她的衣衫後頸,打算將她提進家門,卻不想,他的手剛觸及烏荷,顧大娘咋咋呼呼的聲音便響起了:「浮生,死小子,你又欺負你媳婦!」
  媳婦?浮生額上三根黑線,果斷縮回手,直起身,看向老娘的方向。
  昂首闊步,和老娘走在一起的人,居然是……吳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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