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任?那是什麼東西?
她是「沙居」養尊的刁蠻小姐,是冷廷風最疼愛的小丫頭,
更是沙皇心底最寶貝的小女兒,嬌生慣養的她,
卻在高三那年秋天被送去台灣,長這麼大,活到十八歲,
冷蝶兒最認真看過的一本書是「校規」,
生平第一次翹課是跟男朋友的弟弟,而且還被逮個正著,
連被偷去的吻,白楚天全都一併算到她頭上,
這男人會不會太大驚小怪了點?
他欠人家錢,多少?很多?一億?還好嘛,她回家跟爹地要。
只是她的好意被人家給丟回,還趕她下車,
氣不過的她,揚言拿那一億買下自負的他,
但怎麼小姐買完人卻跑了?這會不會太不負責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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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台灣魅居
兩個男人,對鄰而坐,久久不發一語,偌大客廳安靜的沒有聲響,端上咖啡的佣人來了又去,不敢打擾這兩個男人的對談。
「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再來『魅居』了。」魅未岸先行開口,他坐得閒適,整個人靠向沙發椅背,高傲的態度及嘲諷的語氣教人不難聽出,他與眼前男子的關係不算和善。
「她人在哪裡?」
「她?你今晚的床伴嗎?」魅未岸故意揶揄,一手撐在下顎,剛硬線條的臉龐看不出其他表情,黑眸裡盡是戲謔。
「該死!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我有嗎?只是對你這種沒頭沒腦,突然的造訪感到不快罷了,我有故意說了什麼嗎?」
他都還沒跟他算帳,大半夜的,他不睡覺,以為別人也不用睡嗎?
好不容易霓霓回家,他還來不及陪她,就被這不速之客給打擾,所以要他給好臉色,免談!
「你的小公主已經上床了,你不用擔心她會無故消失。」
「魅居」的守衛向來深嚴,進出皆有監視器控管,而「魅居」的小公主,大半夜的她能跑去哪裡?
面對白楚天的譏笑,魅未岸心頭火氣更大,慾火未消的他,一改平日給人的優雅,忿忿地叫罵:「你還好意思說?是誰在別人親熱時突然一聲不響出現?現在好了,她一見你,再想起你之前對蝶兒的無情,甚至揚言要跟我分房睡,你還敢大言不慚自己沒怎麼樣?我當初真該在蝶兒走後,跟你的友情也一刀兩斷。」
「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怕歐陽霓霓?」以前那個頂天立地的魅未岸哪裡去了?
怎麼小公主才一句話,他像是被人拋棄似的,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誰說我怕霓霓來著?」
他只是捨不得看她生氣,畢竟是自己的女人,怎麼說也要好好疼惜才是,哪像眼前這男人,冷血無情地丟下蝶兒!
「從你坐下來到現在不到十分鐘,已經看了不下五次手錶,我就知道你怕她。」
聞言,魅未岸火氣更大了,「該死!白楚天,你到底是發什麼瘋?一個月前不是你自己要她走的嗎?而且還主動讓她轉回日本唸完高中,現在為什麼又改變主意?」
可惜,最後回答魅未岸的只有沈默,白楚天只是冷冷地說:「給我她的下落。」
「無可奉告。」
「你一定知道她在哪裡,威仁告訴我,她回日本了,這是真的嗎?」
見好友眼眸裡掩不住的急切,魅未岸知道,他蝶兒在他心裡的重要性,否則他不如此沈不住氣地在半夜闖進「魅居」,光這一點就表明,白楚天對蝶兒的感情已無法收回。
「就算我知道好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魅未岸翹起二腿板,隨即又不顧形象煩躁地抬到茶几上,雙手環胸,事實上他也不懂好友的心態,如果真想找人,從她失蹤後的那天起就該找了,為什麼是等到現在?
「因為那丫頭欠我太多了。」
本打算喝一口咖啡止渴,卻在含進口裡,因為白楚天的這句話,教魅未岸嗆得咳個不停,「她欠你?」眼前這男人有沒有說錯?
蝶兒哪裡欠他什麼了?
花樣十八歲的她,本著一片好心,卻被眼前這男人給踐踏,最後還被他給拋棄,而白楚天還敢大言不慚地說蝶兒欠他?
他肯定瘋了!不然就是想妄想症發作了。
抬眸看著好友眼中那抹堅定眼神,魅未岸明白他這回是認真了,只是就算他說了,又有什麼不同嗎?
人家她可是日本赫赫有名「沙居」的掌上明珠,只因為好心幫他卻被他無情拒,消失了整整一個月。
而那一個月也教「冷族」幾乎亂成一團,雖然好不容易找回愛女,沙皇心頭對白楚天的不諒解自是不可言喻,怎麼可能再將女兒送到他面前?
況且面對龐大的「冷族」組織,白楚天雖與「冷族」有交情,但也得禮讓三分,否則他們哪裡肯善罷干休?
「為什麼?當初是你送走她的不是嗎?」這句是男人的私密話,魅未岸問。
「因為那丫頭是我要的女人、我的責任,而我要她回到我身邊。」
該死,這男人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那當初為什麼不留下她?」
也罷,反正是別人的感情事,他不想介入太多,免得惹了一身腥,就當是最後一次,他好人做到底,給好友最後一次機會,而能不能得回她,就要看好友的表現了。
「就當老朋友給你的機會,我保證一個月內讓冷蝶兒回台灣。」
白楚天挑眉。
「而且是來找你。」魅未岸相信自己的這帖猛藥,應該是最好的禮物了,如果倆人真的有緣。
第一章
日本沙居
「我不去﹗」
「沙居」莊嚴偌大客廳,一對父女對峙瞪眼,互不相讓地想以眼神讓對方放棄堅持,可惜,沒有用。
兩隻固執到不知什麼叫退一步海闊天空的蠻牛,那股牛脾氣一上來,根本不知要如何收場。
「爹地已經幫妳繳學費了。」
「那爹地自己去仙陽唸高中。」
「蝶兒!」沙皇絲毫沒有妥協的意味,重拍桌子一記,嚇得煙灰缸一跳。
誰知,他氣得臉紅脖子粗,當女兒的不但不知反省,竟也狠狠地,重重地,死命地往桌子捶去,可憐的煙灰缸再次被嚇得連跳好幾下。
父女倆根本不是商量,簡直就像冤家仇敵似的,「我就是不去﹗」冷蝶兒一付你能奈我何,冷哼一聲。
「蝶兒,媽咪覺得妳還是去比較好。」沙皇妻子柔柔細細的聲音,猶如黃鶯天籟般,女兒漂亮的五官應該是遺傳了她。
「為什麼?」
面對女兒的問話,沙皇妻子臉上堆著微笑,「因為你爹地已經幫妳辦轉學了。」
「臭爹地,你怎麼可以擅自幫我辦轉學?」
「你敢叫我臭爹地,我這麼做還不都是為妳好,妳是想學妳哥當不孝女嗎?」
「我就是不要轉學!」
她打定主意,明天回學校辦復學,那些主辦人員給她識相點,她爹地不好惹,她小姐更不好惹﹗
「妳……!」沙皇被氣到說不出話來,老婆連忙溫柔地幫他拍背安撫,「妳……。」
「敖,別說了。」擔心父女倆又起衝突,她當和事佬地勸著。
可惜女兒的硬脾氣,又說出更教沙皇火大的話來。
「媽咪,你不要理爹地,大不了我帶妳改嫁,外頭想追妳的男人大排長龍,你不用死守一個死要面子的老男人,他要到中東就讓他一個人去。」
聞言,沙皇血壓狂飆,霸道地摟住愛妻,粗獷英俊的臉龐脹紅,「冷蝶兒,妳明天就給我去仙陽高中報到。」
☆ ☆ ☆
深秋十月的夜晚,日本的入秋已經透著一股寒意。
冷蝶兒坐在床上,隻手撐著窗戶,望著高高的黑夜,如果她學她哥離家出走的話,她爹地會不會良心發現改變心意。
因為過於專注沈思,連有人進房裡都沒聽見。
「蝶兒。」
是她媽咪,冷蝶兒嗯了聲,沒回頭,繼續仰頭看著高掛天空的月亮。
「還在生妳爹地的氣?」沙皇妻子坐在女兒的床邊,伸手撫過女兒柔順及肩的頭髮。
「媽咪,我真的不想去仙陽高中唸書。」那是所有名的名門高中,可她卻對那種學校沒興趣。
「妳爹地這麼做都是為妳好,下個月媽咪跟爹地就要離開日本,如果妳去台灣,還有人可以照顧妳,這對妳更好不是嗎?」
沙皇妻子了解丈夫的用心良苦,他捨不得丟下女兒一個人在日本,可還有學業的女兒哪裡能跟他們一起到國外呢?
「我才不相信,他如果真的為我好,就不該勉強我做我不想做的事,而且我不想去仙陽,不想離開家,我討厭去陌生的環境唸書,而且我都高三了,今年就畢業了,為什麼要去台灣?在日本我也可以好好照顧自己!」
「妳這麼迷糊的個性,怎麼自己照顧自己?而且妳不是老愛纏著妳爹地去台灣『魅居』,這次去,妳該高興什麼時候去『魅居』找霓霓都可以。」
冷蝶兒聽得翻白眼,一付別再說了的反應:「那時候是因為哥老愛往台灣跑,我才會想跟去『魅居』玩,不然我寧願待在日本。」
沙皇妻子看著女兒,不明白這個從小最得老公疼愛的女兒,怎麼會在一夕之間,跟老公像是仇人似地。
這樣的轉變連她都摸不著頭緒,可女兒的叛逆又是事實,她幾乎是明著來的跟老公唱反調,而她這個當媽的,卻束手無策,只能天天看著他們父女倆這麼鬥下去。
☆ ☆ ☆
私立仙陽高中
抗戰一星期,冷蝶兒還是輸了。
雖然她不想來,但,不來不行。
站在仙陽高中的校門口,日正當中,大清早就搭機來台灣的她心不甘情不願地下車。
「蝶兒小姐,仙陽高中到了。」揮揮手,冷蝶兒打著哈欠。
「我自己進去就好,你可以回去了。」這人是魅皇叔叔派來的,想也知道是她爹地故意安排監視她的手下。「蝶兒小姐,那妳……?」
「放心,我不會逃跑。」
聞言,那名年輕司機才如釋重負地鬆口氣:「蝶兒小姐,要不要我幫妳拿行李?」
冷蝶兒急忘搖頭,要他快走。
待年輕司機開車離去,冷蝶兒心裡另有打算,她老子如果以為這樣就能逼她乖乖就範,那他就錯了。
她爹地什麼沒有,錢多,她小姐什麼沒有,膽子就是比別人大。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她才不怕。
「請問有事嗎?」正當她沈思時,守衛出聲問著眼前這位漂亮得像是洋娃娃的女孩。
「請問你知道董事長的辦公室怎麼走嗎?」
守衛瞧她長得粉嫩可愛,仙陽高中粉紅色的上衣,灰色的膝上百褶裙製服穿在她身上更顯俏麗。
「在這裡。」守衛指了指牆上校園地圖的某一塊。
「謝謝。」
她才轉身,後頭又傳來守衛的問話:「小姐,妳找董長事有急事嗎?」
冷蝶兒輕回過頭,及肩的頭髮像浪花似地起了小小波浪,「我要申請轉學。」忽地,她想到什麼似地,朝那守衛又是甜甜一笑,「守衛先生,行李先寄放一下,我馬上回來拿走。」
☆ ☆ ☆
應該是這裡了吧?可是怎麼沒人?
沒多想的她,走進董事長室,隨意環視,不虧是名校,偌大辦公室裝潢確實夠氣派也夠門面。
不過這所學校如何她不管,她只想在日本順利念完高中,然後大學混個四年畢業後,在「沙居」吃她爹地的,反正他錢多,多得花不完,她不努力多花點,怎麼對得起他呢?
站了好一會兒,累了的她索性在沙發上坐下,拿過桌上雜誌,只見她邊翻細眉邊打結,最後厭惡地打著哈欠迅速將它放回桌上,多嚴肅的主題「身為教育者的使命」,光看名字,她就想睡覺。
正當她閒著沒事,眼睛又繼續亂瞄時,竟然就瞄見一位長得俊挺的大男人背靠著門,單手放在黑色西裝褲口袋,如果他不笑,她還以為是塊木頭佇在那兒。
不過這塊木頭卻長得很好看,起碼在她的審美觀念裡,這男人算得上是俊男。
好半晌,好看的木頭出聲了。
「如果我沒記錯,轉學生應該先到女生宿舍找舍監報到,八點準時進教室上課。」意思也就是說,她小姐遲到了。
這木頭認識她?「塞車。」她聳肩擺手,全世界所有人的藉口,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見他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冷蝶兒竟對這笑有種似曾相識,卻又說不出的熟悉感,「那妳現在是不是該先進教室跟老師報到?」
昨晚她連夜在網上找了仙陽高中的轉學申請書,背著她爹地偷偷摸摸列印,「我要轉學。」
男子走近,高大的身材傾向前看她一眼,然後再瞄了眼桌上的申請書。「不行。」
「為什麼不行?」他以為他在誆三歲小孩嗎?冷蝶兒才不會上當,「我還不是仙陽的學生。」
「可是妳現在穿的是仙陽的制服。」都是她媽咪,硬要她穿上這身可笑的制服搭飛機,偏偏這衣服還是她最討厭的粉紅色,要不是已經答應她媽,她早就在機場換掉了。
「我還沒報到。」
「沙皇已經幫妳繳學費了。」
「沒關係,我爹地錢多。」多浪費一點,也不會心疼。
「為什麼不讀仙陽高中?」
此時他已經坐在她對面的沙發。
「我討厭這所學校,也不想離開家。」
這跟她原本的敗家計畫不符,她沒打算成為社會菁英,也沒打算用功讀書,念哪所學校並沒有差別,最好那所學校是課少考試少離家又近,隨便都可以畢業。
這樣,他無話可說了吧?
誰知,他好看的臉竟然又笑了,那笑,帶了點淡淡的嘲弄,教她看得很不舒服,連忙回道:「你笑什麼?」
「妳腿上的疤似乎不見了。」剛才他就注意露在百褶裙外的小腿,沒見到當年骨折時醫生說會留下的疤痕。
聽見他的話,腦海裡閃過一張熟悉稚氣的臉,對照眼前成熟俊逸的五官,她顯些尖叫:「你……。」冷蝶兒臉色大變,摀住嘴巴說不出話來,「你……。」
不可能,不會是他!
「就是我,白楚天。」這一定是夢,她用力捏了下臉頰,可惡,好痛,痛死了。
會痛,那就不是夢,那麼眼前的人,真的是白楚天!
那俊容又笑了,這回多了抹揶揄:「幾年不見,妳認不出我了嗎?」
冷蝶兒機敏地圓眼直瞪,眼睛冒火,臉也氣紅,桌子一拍,拿出對付她老頭的絕招,「白楚天,我告訴你,我不唸仙陽高中!」
早知道這一切肯定有計謀,否則她爹地幹麼大老遠把她送來台灣?現在好了,真相大白!
「由不得妳不唸。」
「什麼意思?」
「因為這是妳爹地向我提出的要求,這所學校的董事長是我爺爺,但他老人家前幾天住院,所以目前學校的大小事務都由我代為處理,而妳,正好也是我的責任之一。」
聽完他沈穩的說完一字一句,低沉的嗓音教她聽得眉頭幾乎都要打結,瞠目結舌地瞪他。
「還有小時候我不是跟妳說了,照顧妳是我一輩子的責任,現在我只不過是實現我當初的承諾。」
冷蝶兒受不了的翻白眼,帶著昏頭的表情單手拍著額頭,一付又來了的模樣。
那都是八百年前的舊事了,他有必要再翻出來談嗎?
「我沒變跛子。」她很靈活的踢了踢小腿。
「我還是有責任。」
畢竟是他害她受傷,所以他很介意。
「白楚天,我跟你說真的,我真的一點都不介意。」那一場意外,雖然她把小腿骨給摔斷了,但她還平白賺到二個月的假期,她感激他都來不及了,怎麼會介意呢?重點是,她小姐福大命大,祖上積德,她沒成跛子,腿上的疤也沒了,她的腿完好無缺,又踢又跳的跟正常人沒兩樣。
「可是我很介意。」救命啊,她是遇上番王了是不是?
責任?
那是什麼東西?
她才不要他的責任,但不明白他為什麼不懂?
☆ ☆ ☆
「唷,好痛!」正當冷蝶兒氣呼呼地轉身打算離開,不想再跟眼前這人相處一室時,竟然會跟門口的人撞在一塊,鼻子被撞疼的她,痛得直呼。
「你這人到底有沒有長眼睛?」
「蝶兒?」
還在喃喃咒罵的冷蝶兒抬頭,「威仁!」本是僵硬的表情驟變,她心喜地叫著:「天啊,你變帥哥了。」
以前愛哭又膽小的白威仁而今少了小男孩的稚氣,早熟的臉龐是大男孩的俊美,小時候的他因為五官長得太漂亮,常被誤認為女孩,現在卻是難得一見的美少年。
「妳也變漂亮了。」
「哪有,我本來就很美了好不好?」瞧她說的,一點都不害臊。
反正從小大家都誇她美,只有白楚天老愛嘲笑她粗魯不可愛。
她的不做作惹笑了白威仁,讓他笑得抱腰,「哈哈……,對,妳本來就是美女。」
「對了,你怎麼在這裡?」
「看我的制服也知道。」原來同年紀的他們都是高三學生,「我昨晚聽大哥說妳要轉來仙陽,本來以為他在開玩笑,沒想到妳真的來了。」
「才不是我自己要來仙陽,我是被迫來的。」她的無奈加上臉上的多表情,令白威仁又再次笑鬧。
「那就留下來跟我當同學,如何?」倆人敘舊,根本忘了一旁還有白楚天的存在,直到他出聲:「威仁,現在是上課時間,馬上回教室去。」倆人正聊得起勁,白楚天又冷眼瞥了下冷蝶兒,「去拿妳的行李到女生宿舍報到。」
「大哥,蝶兒才剛來……。」白威仁抗議。
冷蝶兒倔強的一臉不服,繼續重申:「我不要唸……。」
「馬上去。」不容反駁,白楚天冷硬嚴肅的語氣教倆人噤聲。
最後,白威仁聳聳肩,手臂朝冷蝶兒的肩膀勾去,那模樣好不親膩,看得白楚天眼都瞇了,「蝶兒,我幫妳拿行李。」
「真的?太好了。」
「威仁!」
冷蝶兒轉頭故意朝他吐舌,快樂的隨白威仁出去了,不遠處還聽得到倆人的笑聲,看來,冷蝶兒的仙陽生活應該是不會太寂寞,白楚天自嘲。那他呢?
他的生活會不會因為冷蝶兒的加入而有所改變?
第二章
不能轉學是不是?
不讓她回日本是不是?
算她爹地狠!不對,白楚天也夠狠!冷蝶兒乖乖地拿了行李到宿舍報到,當天晚上就寢前。
「冷同學。」
她的室友叫徐竹媛,是位文靜乖巧,連講話都像蚊子嗡嗡叫的名門小姐,不過她長得可愛討喜又有氣質,教冷蝶兒不排斥她的存在。
「什麼事?」
「妳為什麼看校規?」
洗好澡,趴在床上,只見冷蝶兒特地在一堆書中找出仙陽高中校規,趁著明天上課前,她一條一條仔細看,還不忘拿紅筆作紀錄。
「我在找學校的大過小過警告申誡條文。」
「妳怕違反校規?」
「不是。」
事實相反,她打算跟校規對抗,就不信她大過小過不斷,仙陽高中還能留她唸書,到時她就可以脫離台灣寄宿生活,回到她可愛的家,繼續開開心心的當她「沙居」大小姐。「我在找怎麼違反校規。」
「妳在開玩笑?」
「沒有啊,我講真的。」
從小到大,她還沒這麼認真看過一本書。
「妳不喜歡仙陽高中?」
「不喜歡。」她答得老實。
「這所學校是有名的名校,很多人拿錢都進不來,校友都是社會菁英,妳為什麼不唸?」徐竹媛一臉訝異,以為她在說外星話。
「我討厭白楚天。」
「為什麼?他是老董事長的孫子,代理仙陽後,更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冷蝶兒冷哼,「我對他沒興趣,最好是能離他多遠就多遠。」
「妳好奇怪。」
「有嗎?」
「他有錢又長得帥,還是留美的名校學生,所有的女生都巴不得能引起他的注意,成為他的女朋友,妳卻跟大家相反。」
「妳喜歡他?」
徐竹媛臉紅,「全校女生都喜歡他。」
「他除了有錢,長得帥,還有哪裡好?」
「有啊,他溫柔細心,斯文儒雅,成熟穩重,內斂冷靜,學識淵博,而且他單身,沒有女朋友。」
除了他單身,以上事項,冷蝶兒舉雙手反對,她根本看不出白楚天有這些優點,如果有,那就是她瞎眼,不然就是他偽裝太成功了。
☆ ☆ ☆
為了離開仙陽高中,冷蝶兒使盡壞主意,她上課遲到早退,不假外出,考試作弊,升旗不到,服裝不整,破壞公物……,才一個月的時間,她壞事做盡,最後,除了買酒給她一支警告,其餘的全都因為初犯,白楚天以她轉學生不適為由,希望老師們高抬貴手,別跟她太計較。
就這樣,她絞盡腦汁努力一個月的心血全都白費。
此時,她與白楚天大眼瞪小眼,桌上還有書包被搜出的香煙,而事實上,她聞到煙味就猛咳嗽的她,根本連口煙都還來不及吸,就被送到董事長辦公室。
她很冤枉。
「為什麼抽煙?」語氣是平緩的,臉上表情不大。
「我只是點煙。」
那跟抽煙還有一大段距離。
「點煙?」她身上散著煙味,所有的事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帶過,知道她是為了退學才會使壞,他了解,也跟學校打過招呼,冷蝶兒的所有大小事,全由他負責。
只是,這一次她竟然學人家抽煙,是存心要氣他嗎?「你不信?」
「如果我全身帶著煙味,然後告訴你,我沒抽煙,妳相信嗎?」
「有可能啊,你喜歡吸二手煙,那是你的自由。」
她以為,這麼激怒他,白楚天會發火,然後氣沖沖地臭罵她幾句,接著踢她出校門,或是直接跟她老頭訴苦,但,白楚天眼裡氾起笑意,嘴邊勾著微笑,那笑,有些不懷好意,有些莫名其妙,同時也讓她心慌慌。
「你笑什麼?」她瞪他。
「妳真的沒抽煙?」
「沒有。」
「妳敢證明?」
對付小女孩,跟她來硬得沒用,他不是今天才認識冷蝶兒,她那比牛還倔的脾氣,比石頭還硬的個性,很難改變,所以對付她,要軟硬兼施,讓她心服口服。
「為什麼不敢?」
「妳確定?」她點頭,反正她早有最壞打算,今天就被踢出校門。
「過來。」
過去?這邊坐得好好的,她為什麼要過去?
索性搖頭,不打算過去。
「妳不是要證明?」
「沒錯。」
「那就過來。」他再重覆一次,外加挑釁:「還是妳不敢?」
她,冷蝶兒,生平天不怕天不怕,就怕被激,白楚天話才說完,她小姐馬上火氣上沖,沈不住氣地雙手插腰:「誰說的!」
「那就過來。」
過去就過去,誰怕誰。「你要我怎麼證明。」
站在他面前,低頭瞪他,卻被他眼中曖昧的笑給愣住,才要往後退,白楚天眼明手快,伸手攔住她的退路,手臂一勾,她已經跌坐在他腿上。
「放開我。」從沒跟男生這麼接近,被他抱在懷裡,淡淡的男人味傳入她鼻息,干擾她的呼吸。
修長手指抬起她倔強的下巴,「我記得以前妳喜歡追著我跑。」
「那是小時候。」
「那時我以為妳暗戀我。」他故意這麼說。
「我才沒有。」她氣得臉紅,為自己平白。
「真的沒有?」臉壓低,拉近倆人的距離,除了笑,他臉上還多了一丁點她看不出的深意。
「本來就沒有。」
「那妳要不要從現在開始喜歡我?」
「為什麼?」他的唇離她不過幾吋,在她想別開臉時,後腦被他定住。
「對一個打算照顧妳一輩子的人,妳該喜歡他的不是嗎?」
她嘴才張開,就知道自己犯了嚴重錯誤,白楚天的臉在她面前變大,而後在她能反應之前,他的唇早就霸道地侵上她的。
霸道的舌頭探入,大膽地在她口中嬉弄,不溫柔地啃咬她下唇,不知過了多久,在沒經驗的她染上他的氣息時,又急又羞氣不過地用力一咬。
血腥的味道氾開,冷蝶兒伸出手背打算抹去他的味道,她討厭他的吻!
「這是我的初吻!」
她以為被咬的人會氣得跳腳,白楚天卻只伸手抹去下唇的血漬,血染紅他的唇,教她不敢多看。
初吻是嗎?白楚天笑得別有深意,「那是我的榮幸。」
「放開我。」
「不行。」
「為什麼?」
「因為妳不該咬人。」
她的罪狀多加一條,白楚天吻上癮似地再次俯頭深吻,這回他輕易避開她的利齒,吻技熟練的他吻得冷蝶兒差點喘不過氣,在她幾乎要窒息前,才依依不捨地移開嘴唇:「不准擦。」見她抬手又要抹去屬於他的氣息,白楚天在她耳邊低警:「否則我就再吻妳。」
「你……!」
「聽話。」那低低柔柔的嗓音不帶暴戾,卻有一股她說不出的強悍,他的眼神暗沈,摟住她的手臂收緊。「我現在可以確定,妳沒有抽煙。」姆指輕輕撫過她的下唇,低喃地嗓音落下:「記住,妳的唇只有我能吻,懂嗎?」
他……,這男人在說什麼?
被吻得七暈八素地,一時反應不過來,張著眼睛看他,她一定是昏頭了,否則怎麼會覺得白楚天的笑比平常好看幾倍,就連他的眼,都像在對她微笑……
☆ ☆ ☆
二個月後,仙陽高中考試。
逃不了的她只有乖乖認命唸書,不到一年的高三生活,她原本是期望能夠安然渡過。
可事與願違,向來課業混得凶的她,但求低空飛過,仙陽高中卻是所名符其實的名校,哪裡能縱容不上進的學生。
自此,她幾乎天天被功課給壓得快喘不過氣。
「蝶兒,妳在幹什麼?」
室友見她換上外出服,身上還背著背包,「明天考試,我去惡補一下。」
「妳要出去?」都已經熄燈了,也過了門禁時間,她怎麼還能出去?
「噓!不要叫那麼大聲。」
「妳這樣會違反校規,出去被捉到肯定被退學。」
「這麼嚴重?」怎麼她沒讀到這條規定,早知道她天天晚上投奔自由,也不用這麼痛苦地死唸書。
「對啊,被發現嚴重的話可能要被退學。」徐竹媛將她從未讀過的校規重申一遍。
「我是出去唸書,又不是去做壞事。」雖然想離開仙陽是她一直以來的目的,可平白被退學,她心裡也不舒服。
「大家都說妳最近跟白威仁走得近。」白威仁是除了白楚天外,全校女生最愛的第二號白馬王子,家世淵源的他,在仙陽功課運動不僅好得沒話說,好看出色的外表更教女生們更為之瘋狂。
「沒辦法,我請他教我功課。」
「妳不怕成為全校女生的公敵?」
「怕什麼?我又不是他女朋友。」瞄了眼手錶,冷蝶兒廢話不多說,「我走了。」沒回頭的朝室友瀟灑的揮揮手,走出寢室。
☆ ☆ ☆
男生宿舍是女生止步的禁地,這也是仙陽髙中的校規,不過冷蝶兒沒讀過這條校規。
十點四十分,她已經跑到白威仁的寢室,「哇!你好歹也穿件衣服。」雖然說他的體格結實,也不用在她面前賣弄。
白威仁才剛洗澡走出浴室,正在套衣服的雙手高舉,在空中愣了下,衣服穿妥後表情酷酷地才走到書桌前。
「妳半夜跑來我房間,不怕被學校知道?」
剛洗完澡的他身上散出淡淡肥皂香。
「怕什麼?如果我明天考試又不及格才要怕。」她恨不得將書本撕了吞進肚子裡,說不定明天她的數學成績會打破零分。
這回,反倒是白威仁哈哈大笑,為她的大而化之,在仙陽很難得見到像蝶兒這麼灑脫的女孩。
「算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一題都解不出來。」
「我看看。」白威仁拉了另一張椅子,坐在她身邊,「這題很簡單,只要將公式帶進去,答案馬上就出來了。」白威仁邊說,順手拿筆將公式寫下,沒一會兒,正確解答就出來了。
「威仁,你太神了吧?」難怪學校傳言他是才子,果不出其然,原來人要扮瀟灑假酷耍帥還真是要有本事。
「是妳的數學基礎太差了。」
這是事實,她不反駁,反正唸書不是她興趣,她也沒想拿高分,只求能順利畢業。
「況且,我的程度跟我大哥相比還差得遠。」
白楚天?「他的功課也很好嗎?」怎麼好像大家都很強,只有她是讀書白痴。
講到他大哥,那就不是白威仁吹噓的,「我大哥高中畢業後考上公費留學,在國外唸書四年沒跟家裡拿過一毛錢,回台灣後又進入「魅居」工作,妳說強不強?」
是很強,在台灣能拿公費出國的人不多,沒想到她就碰到一個,「那他幹麼離開『魅居』?」
「他想回來幫爺爺。」
「對了,我來仙陽這麼久,怎麼都沒見過白爺爺?」
白威仁聳肩,無奈地搖頭:「我爺爺前陣子住院。」
「很嚴重嗎?」
「老毛病了,都怪他不遵照醫生的話,反正現在有大哥在,爺爺終於可以放心養病。」
「等我考試完,有空一起去看白爺爺。」
「好啊。」
就這麼地,白威仁耐著性子,一題接一題為她詳解,很快地,學校老師花了多年的數學障礙,才一個晚上,就被白威仁給推敲開來,本是連看都看不懂的題目,她已經能夠解答,不覺地,冷蝶兒偷瞄白威仁一眼。
這麼近看他,發現白威仁長得真的俊美,五官端正,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如果拿他跟白楚天比較,年輕的他少了白楚天的成穩內斂,男人的陽剛味也不夠……,咦,奇怪,她怎麼會想起白楚天,從那天被他強吻後,她發誓要將這號人物踢出生命中,老死跟他不相往來。
「妳幹麼一直扯頭髮?」
「我不行了,腦子再也裝不下東西。」看了眼時間,她差點沒尖叫,已經一點多了。「完了,我要快點回去。」
「要不要在這邊過夜?」白威仁指了指後頭的大床,他非常樂意提供一半床位,要不是他眼裡寫著捉弄玩笑,冷蝶兒一定給他一巴掌。
「不用了,我媽說,好女孩子不可以隨便跟男生過夜。」
白威仁聽完,吹了聲口哨,而後露出笑容,「我送妳回去。」
「拜託,才隔壁而已,我自己走,你也早點睡,明天學校見。」收拾書本,冷蝶兒再背上背包,「再見。」
「妳明天過不過來?」
「來幹嘛?」
「我帶妳去夜遊。」
☆ ☆ ☆
夜遊?好像蠻好玩的,冷蝶兒邊想邊努力想辦法爬進女生宿舍的陽台,大門被自動上鎖,她改爬樹。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淡淡的煙味怎麼好像從四周傳來,這麼晚了,還有人在學校閒逛嗎?
她正在樹上思考著該如何攀上陽台的欄杆,深怕一個不小心,跌個四腳朝天,吵醒舍監,那就一點都不好玩了。
奇怪,那煙味怎麼沒消去,望了望四下,沒人啊,還在納悶的同時,由樹下傳來低沉的男音:「下來。」
是他!白楚天怎麼會在這裡?死命抓著樹枝,她嚇得差點尖叫出聲。
他再重申一次:「蝶兒,下來。」聲音低沈,聽不出他此時的心情。
「你為什麼在這裡?」
「等妳下來,我再跟妳說我為什麼在這裡。」
他單手插在牛仔褲口袋,手指夾煙,冷冷的月光照落在他身上,將他嚴厲發怒的臉龐給印入她眼中,這樣的白楚天是她不曾見過的,而她,一點都不想下去,如果可以,她願意一整晚都待在樹上,也不願跟一個帶怒的男人對峙。
「我不要。」
「妳不下來?那意思是要我上去了?」
食指一彈,火紅煙頭掃出漂亮圓弧,落在不遠的草地,那表示他要行動了,「我再給妳一次機會,如果被我捉到,我保證下場會讓妳永生難忘。」
這算不算恐嚇?那她該怎麼辦?乖乖聽話?
不,她不要,再抬頭看一眼宿舍陽台,如果她用力一躍的話,應該可以攀上欄杆,雖然有點冒險,但好過面對樹下的他,所以……
她選擇冒險。
這一幕,教她想起小時候跳圍牆時,她也曾壯膽,最後跌斷腿,但這一次,她一定要成功。
柔軟的身子往前一躍,手臂努力向前伸展,就差那麼一點點了,她一定可以!
因為用力過猛,少許樹葉受到衝擊紛紛落下,也教樹下的人明白她的用意,白楚天詛咒,一個箭步,在冷蝶兒往下掉時,趕在那一秒鐘,硬是接住她的人,過重的衝撞,教他站不穩地跌滾在地,儘管如此,他都盡力不讓她受到一丁點傷害,不去理會後背傳來的刺痛。
「妳該死!竟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他以為她有了小時候的意外,不敢再冒然行事,可他忘了,冷蝶兒不是普通女孩,她那好勝逞強的心,他該料到的。
「誰叫你要嚇我!」沒感到一絲痛楚的她,才想一躍而起,本是被壓在身下的人,俐落地一個翻身,優劣勢迴轉,白楚天粗重急喘的呼吸噴在她臉上,夾雜著淡淡煙味,那是股成熟男人才有的氣息。
「你要幹什麼?」
雙手被緊緊按壓在草地上,與他十指相扣,白楚天挺起上半身,怒視地眸光像要將她吞食般地駭人,在她掙扎之際,有力的長腿硬是將她的身子給制住不動,下半身幾乎相貼的曖昧姿勢教她臉紅。
「走開!」
「是妳惹我的,不是嗎?」
「我才沒有,我只是想回宿舍。」
她好不容易才爬上樹,只差那麼一點點,她就可以逃離他的要脅了,為什麼老天偏偏不助她一臂之力呢?
「我說了,如果被我捉到,下場會讓妳永生難忘,嗯?」
明明,他氣憤難耐,胸膛起伏,壓抑的嗓音輕柔如鬼魅,臉上卻還能勾起淡淡冷冷微笑,發熱如炙的眼神像是要看透她似地侵蝕她的靈魂。
他,會不會失控?「你不要亂來哦,我會大叫,我跟你說真的。」
她還不死心地努力掙扎,找到一個空檔,張口狠狠朝他肩膀咬下去,應該很痛才是,他卻只是輕悶不吭聲,而後目光如劍地射向她。
「我是不是該先管管妳的嘴巴?」話才說完,她才想開口罵人,雙唇已經遭他霸去,狠狠地吻上她的唇瓣。
他怎麼又吻她?努力想抬手推開他,奈何十指相扣得緊,力氣不如人的她,哪有掙脫的可能。
像是要給她懲罰,白楚天的吻蠻橫粗暴,如狂風急掃,她心狂跳,幾乎要喘不過氣,他的舌頭試著頂開她的防線,冷蝶兒張口想要像上次咬他一口。
「不行,這一次不行。」貼在她唇上的白楚天,低喃警告,在她以為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驚嚇時,他猛地再低頭俯下,趁她不備,長驅直入,像是要勾引出她的心魂,不讓她退縮,也不讓她無衷。
他好可怕!此時的白楚天完全是個男人,發怒的他沒有理智,他的吻讓她無法躲避,連掙扎反抗都難。
雙手扣住她的手指就已經教她差點尖叫,如果他再有進一步的舉動,冷蝶兒不敢想像她會如何瘋狂。
「妳去哪裡?」不知過了多久,在她嘴唇發疼地溢出吟聲,白楚天的唇才戀戀不捨地移開,輕輕的細吻落在她臉上,男人的霸氣佔有慾,哪是十八歲的她能了解的。
「沒有啊。」
「妳背著背包不是去找人?」
背包早在她落地之前甩到一旁去。
「沒有,我是去看書。」
她可以跟他唱反調,故意惹他不悅,但她不屑利用白威仁,畢竟女孩的名聲可是一輩子的事,她沒衝動到是非分不清。
「去哪裡看書?」吻,落在她耳垂,輕輕挑起心裡的顫動,她瑟縮了下,與他兩兩相望。「去哪裡看書?」
是他逼她的,別怪她,大不了被退學,反正她也不稀罕在這裡唸書,「男生宿舍。」
他,喉頭滾動,狂亂雙眼微瞇,「找誰?」
「你弟,白威仁。」很好,她夠坦白。
白楚天不知該打她還是罵她,最後他選擇吻得她無法再開口。
再度被鬆開嘴唇時,冷蝶兒可以非常確定,這人吃她的嘴唇吃上癮了,竟然用啃的。
「不要忘記我說過的話,妳是我的責任。」手指鬆開,自由的雙手急著將他推開。
「我也跟你說過,我不是。」
淺笑勾起,白楚天在她額前印個輕吻,平緩急促呼吸,而後他翻身站起,並且朝她伸手。
可惜,小姐不領情,俐落地起身,低頭接過他遞來的背包,「我送妳回宿舍。」
空氣中散著屬於他陽剛的味道,伴隨涼風吹拂向她,寂靜的夜色裡,白楚天低頭燃了香煙,「你不要抽煙好不好?」
「我是老煙槍,戒不掉了。」別開臉俊容朝另一邊吐出白煙。
再走幾步就到女生宿舍,冷蝶兒嚐試再表明立場,面向他,只及他剛毅下顎的她只得仰頭,不知是月兒的溫柔,還是她的錯覺,夜晚的白楚天的眼眸也跟著好溫柔。
「白楚天?」
「嗯哼?」白煙裊裊,擋去彼此視線。
「我不是你的責任。」
漆黑深邃的凝眸在白煙消失時與她對望,「進去吧。」他幫她刷卡,自動門開啟,目送她進入女生宿舍。
而後,白楚天獨自在夜色裡抽煙,仰頭望著深不見底的黑夜,一再品嚐她方才的話,她不要成為他的責任,那麼,她要什麼?
他輕嘆,十八歲的少女心,複雜的教他難以捉摸。
第三章
這日晚上,冷蝶兒睡不去地躺在床上,無聊地瞪著天花板,她腦海裡一再出現白楚天的身影,揮之不去。
她該生氣的不是嗎?
她該討厭他的不是嗎?
或是,她該警告他,不是嗎?但,她為什麼沒有?
想起那晚,她對他的吻,意猶未盡,難以忘懷,這是怎麼回事?
吻,該是男女兩情相悅的親密接觸,而她與白楚天,根本談不上是男女朋友,曾經她是追在他後頭跑的小丫頭,現在小丫頭長大了,撫著嘴唇,滾燙的熱度已冷卻,可,當時的悸動至今還記憶猶新,那是種心跳加快,不能自我的窒息感。
她,臉紅。
「冷同學!」
呃,似乎聽見室友喊聲,她轉頭,「妳在想什麼我都叫妳好幾聲了。」
「什麼事?」
她跟徐竹媛平日雖不太談天,見面時間大多是各自看書,她倒蠻喜歡這位室友,比學校裡其他做作的女生好太多。
「明天妳要回家嗎?」
明天下課,學校放五天假日,她想回日本,卻又不想跟她爹地見面,她對他的餘怒未消,要不是他的堅持,自己怎麼會在台灣被人輕薄去,這全都是他的錯,還讓她為了白楚天的吻心生煩惱。
「再看看,我還不確定,妳呢?」
「我媽要我回家。」
那意思是說,她如果待在這裡,五天的假期會是一個人孤單渡過,那她,會像現在這麼胡思亂想嗎?
還是她乾脆就去「魅居」好了,反正去那裡還有霓霓可以陪她,可是她又怕被魅叔叔捉去訓話,畢竟她在這裡一舉一動,雖然白楚天沒多說,但魅叔叔還是有相當的門路打聽消息,所以,她爹地肯定也知道她在這裡壞事作盡了吧。
日本的他,肯定氣得直跳腳,管他的,誰叫他要送她來這裡跟白楚天相處,就算她變太妹,也是他的錯!
「妳怎麼了?看起來好像很煩惱。」細心的徐竹媛躺上床後又問她。
「如果有男生想吻妳,妳會怎麼辦?」
徐竹媛偏頭想了想,而後淡笑:「要看啊,如果我不喜歡的男生,我會警告他,而且跟他保持距離,免得被他纏上。」冷蝶兒同意的點頭,「可是,如果我喜歡的話,這就另當別論了。」
「另當別論?」
「嗯。」
「為什麼?」
「因為他可能也喜歡我啊。」
他也喜歡?等一下!意思是說,白楚天吻她,她沒有討厭,是因為她喜歡白楚天,而白楚天會吻她,是因為他也喜歡她!
這有可能嗎?「那如果妳喜歡的人妳會怎麼辦?」
從沒喜歡過人的冷蝶兒慌張地亂了分寸。
「我就會跟他交往,當他女朋友啊,然後希望分分秒秒都跟他在一起。」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她不懂。「蝶兒,妳有喜歡的人了?」
「才沒有,我只是問看看。」
她才不是喜歡白楚天,只是她爹地擅自作主將她許給白楚天,害她陷入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面,本來她心想的高中生活因為白楚天的出現而亂了。
她從沒想過會在十八歲時再碰上他,當年的戲言她爹地當真,還雙手將女兒奉上,什麼培養感情,日久生情,她怕自己再這麼跟白楚天相處下去,很快就要名節不保了。
只是…… 她為什麼不生氣?
這不像她的性格啊,以往追她的男生她總是能輕易就擺脫糾纏,怎麼偏偏碰上白楚天,她反而方寸大亂。
這是因為她可能喜歡白楚天,而不知道嗎?
喜歡白楚天……
她喜歡白楚天?喜歡嗎?
徐竹媛熄燈,看著漆黑的天花板,冷冷的月色透入,她迷惑了,輕擰眉頭的她產生另一個疑問。
白楚天,喜歡她嗎?
責任,她是他一輩子的責任,因為責任,所以他願意跟她結婚?
☆ ☆ ☆
考試完的星期六,風和日麗的午後,冷蝶兒一束馬尾,俏麗連身及膝裙青春洋溢。
正當她走出校門口,一聲刺耳的機車急煞響起!
一身勁裝打扮的白威仁摘下安全帽,帥氣地朝她打招呼。
「要不要跟我去兜風?」
跟他?看看他那輛拉風的重型車,再瞧瞧自己身上的打扮,好像不怎麼適合,白威仁看出她的猶豫,短裙確實是容易走光,「妳那晚為什麼沒來?」
「我累得睡著了。」她又沒答應他去夜遊,況且她熬夜考試都快累得不成人形,哪還有力氣去夜遊,早早補眠去了。
「拿去。」他脫下身上的襯杉,只著無袖黑杉。
她都說下次了,才要再拒絕,白威仁已經伸手拉她向前,手裡的襯杉朝她腰際綁去,「走吧。」
去哪裡?「威仁,我看……。」
「我不喜歡囉嗦的女人。」本是安靜坐上後座的冷蝶兒用力敲了下他厚重的安全帽,意表抗議。
「我也不喜歡霸道的男人。」就這麼把她綁上車,這種男人根本不懂憐香惜玉,虧他還是全校票選第二的白馬王子。
「妳在暗示我對妳霸道嗎?」
白威仁的笑聲透過安全帽傳進她耳裡,還來不及再反駁,學校裡一輛黑色轎車出現,在她要轉頭時,車內的人搖下車窗。
然後,冷蝶兒有種被窺視的心虛感,在那雙犀利深邃的雙眸中,她摟著白威仁的腰,還繫著他的男用襯杉,親密的動作很難教人不另作他想。
「怎麼不說話了?」她的沈默讓白威仁回頭,也在這時瞄見他大哥幾乎要冒火的熊熊目光。
白楚天沒多作停留,才一會兒功夫車子即揚長而去,後座的冷蝶兒悶悶地收回視線,「妳跟大哥吵架了?」
她搖頭,不怎麼想跟別人討論她跟白楚天的事,連她自己都還不怎麼確定,她跟白楚天是怎麼回事?
「你要去哪裡兜風?」
「隨便,只要妳想去的地方,我們都去。」
☆ ☆ ☆
如她所願,白威仁陪她看電影,末了,他們騎車往郊區去,直到機車停在某一處不知名的海邊,向晚夕陽染紅天邊,懾住冷蝶兒的視線,這是她離開日本後,第一次見到海水。
幫她摘下安全帽,倆人走向岸邊,「怎麼不說話?」
一路上她吱吱喳喳吵個不停,又叫又喊地,要不是有安全帽擋著,白威仁以為自己要重聽了。
「這裡好美。」忍不住讚嘆。
白威仁側過臉,將她腰上的襯杉解下披在她肩上,「妳更美。」
冷蝶兒再粗枝大葉的隨性,怎麼說還是女生,被他一說,馬上臉紅。
「妳是我第一個誇獎漂亮的女生。」
那她是不是要感激的五體投地,有榮幸被全校女生愛慕的白威仁讚美。
不過白威仁認真的表情,讓她不敢開玩笑,只有若無其事地繼續看海。
不知過了多久,當白威仁的手摟住她的肩膀時,今天的她不著痕跡地,往旁邊退開,「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誰知,她才轉頭,白威仁突然的舉動,嚇得她心臟差點無力,他的唇輕輕地吻上她的,雖然只有幾秒,卻足以教她慌得不知所措。
用力推開他,手摀住嘴唇地瞪他。這吻,她不喜歡。
與白楚天吻她時不同,沒有心跳加速,沒有悸動窒息,只有害怕……
她的反應教白威仁皺眉,移步向她靠近,馬上,冷蝶兒又往後退一大步。
他怎麼可以吻她!
虧她還那麼相信他,否則她不會跟他單獨出來,而他,卻趁機輕薄她,他,太讓她失望了。
冷蝶兒臉上閃過幾個表情,最後眼睛裡充滿困惑及抗拒,「我喜歡妳。」
是的,她的自然純真吸引他的目光及注意,一次次與她的不期而遇全是安排,為得是給自己更多機會。
搖頭,再搖頭,冷蝶兒被他直接了當的表白給驚慌了,忙道:「我們是朋友。」
「只是朋友?」她點頭。
「是因為我大哥?」
「才不是。」她反駁,她跟他八年不見,要不是這次北上,她以為再也不會與他碰面,可是,如果她不喜歡白楚天,為什麼她對他的吻有如此深的眷戀?
「如果眼神能殺人,下午我可能已經死在大哥的目光下了。」那是抹男人的妒火,他看得出來大哥在吃醋。
上次冷蝶兒在他寢室複習數學後,怕她一個人有意外,他隨後也跟了出去,可,他只在女生宿舍前見到燃煙沈思的大哥。
那時,他不懂為什麼大哥會出現在女生宿舍前,現在,他似乎明白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裝傻:「那是因為他覺得對我有虧欠,你還記不記得,我從圍牆跌下來摔斷腿,他直說要娶我。」想到那時白楚天認真的表情,冷蝶兒不禁笑了,「而且,最好笑的是,都這麼多年過去,他還直說我這輩子都是他的責任。」
「妳不要嗎?」他語氣帶澀。
笑聲乍停,冷蝶兒沒趣地瞪他一眼:「你該不會真以為我要你大哥為我負責任吧?」
白威仁答不出來,只是以一個男生的角度看來,大哥的佔有慾是不爭的事實。
責任嗎?如果不喜歡一個女生,大哥肯拿一輩子當交換嗎?
因為是兄弟,他了解大哥的為人,除非他想要,否則誰都無法勉強他,更何況是他親口說的。
☆ ☆ ☆
她以為白楚天會找她,不然也會問個明白探個究竟,他卻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日子在她無聊又忙碌中一天過了又一天。
天氣轉涼,粉紅上衣外頭加了一件灰色毛背心。
才剛洗完澡,冷蝶兒頭溼微溼,坐在書桌前的她瞪著英文課本,沈重的心情筆墨難以形容,英文老師好心提醒她,如果英文再不好好用功,打算要她明年再來一次。
其實不是她不努力,但她天生對英文有障礙,沒有表達天份,愁著臉一頁翻過一頁,有讀沒懂。
倒是她平日努力用功奮發上進的室友,今晚竟然丟下書本,不知在忙什麼,好奇的她伸頭探了探。
「竹媛,妳在幹什麼?」一堆色紙在她桌上,還有幾隻漂亮的小紙鶴。
「摺紙鶴。」
她忙得沒空抬頭看她。
「哦。」那種東西她不感興趣,不過倒是蠻喜歡現成的成品,拿了一隻在手上把玩。「好可愛,妳的手真巧。」
難得被她誇獎,徐竹媛臉紅,「妳覺得白楚天會不會喜歡?」
他?這紙鶴跟他什麼關係?
「他是男生,應該不愛這種小東西。」
更何況白楚天是個成熟的男人,小女孩的玩意兒,他有興趣才奇怪,況且她真的很難將強悍的他跟眼前可愛的紙鶴連想在一起。
不過她更好奇,為什麼要送他紙鶴。
「他怎麼了?」
「生病,而且是嚴重的感冒,連著幾天都沒好轉,學生會的女生決定摺紙鶴幫他祈福。」
他生病了?什麼時候?
怎麼才多久而已,他就病了,本是沒放在心上的冷蝶兒終於也緊張了,「真的那麼嚴重?」
「對啊。」難怪了,最近在校園裡不再常常看到他的身影,是因為他重病,那她該怎麼辦?
「蝶兒,妳要不要摺?」
望著手上可愛的紙鶴,本是要出聲說不的她,瞪著室友的動作,竟然也跟著動起來了……。
他真的病得很嚴重嗎?
她的心,開始神遊。
☆ ☆ ☆
在仙陽高中,學生的禁區就是眼前這棟豪華別墅,它雖然與校舍比鄰而建,又沒有圍牆隔開,全校師生都知道,這裡平日不開放。
今晚,冷蝶兒決定去關心室友口中的病人。
穿著運動服的她還多套了件外套,在別墅外觀望幾分鐘,冷蝶兒不知她該光明正大由正門進去,還是偷偷摸摸地由陽台爬進去。
屋子裡昏黃的燈光告訴她,白楚天在家,再三猶豫,她按了門鈴。
沒人來開門,她再等了五分鐘,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不會是睡著了吧?
白楚天不像是那種睡了就吵不醒的人啊,他敏捷如虎豹的身形難道跟豬一樣。
或是……他昏倒了?
正當她打算再按一次門鈴,大門霎時啪一聲教人打開。
那人,不正是她正在擔心的白楚天嗎?
他看起來有點頹廢,不知幾天沒刮的鬍渣都長出來了,低沈的聲音一如平常,卻有股她說不出的魅惑,「有事?」
這是她認識的白楚天嗎?
他的冷淡教她本有的擔憂像被人淋了盆冷水,「聽說你病了。」她儘量表現出關心的樣子。
「還好。」
高大的身軀懶懶地倚在門邊,沒有打算請她進去的意思,但她人都來了,今晚的她又是不假外出,怎麼樣都不能空手而返。
「你又抽煙了?」
生病的人不應該抽煙吧?會嚴重病情。
白楚天還是那付冷酷表情,不發一語地盯著她看。
「我要進去。」
「不方便。」
「哪裡不方便?」
白楚天回頭望了一眼,隨口應付,「很亂。」
「沒關係,我不在意。」
她閃身要進去,卻被他擋住,然後,她又被困在他與大門之間了,她其實不算矮,在他面前卻怎麼都顯嬌小。
怎麼每次他們見面的姿勢都這麼曖昧?
不是在草地上滾,就是被他困住,很明顯的告訴她,白楚天儘管是病了,他強悍的姿態不變,犀利的眼神依舊,卻多了份逞威之勢。
他好燙,呼吸也紊亂粗重,是發燒了嗎?
沒多想,冷蝶兒探手向他額頭,「你到底有沒有看醫生吃藥?」都這麼多天了。
「我不吃藥。」他沒移開,由得她碰觸,淡淡的笑意在他眼裡散開。
「那怎麼可以?」
她開始嘮叨,彎身閃過他進到屋子,這才發現白楚天沒騙她,裡頭還真是凌亂不堪,用炸彈炸過都不為過。
東西扔得到處都是,衣服,食物,垃圾,書本,這裡根本是垃圾場嗎?而他還靠在門邊,似乎對她的侵入一點都不以為意。
「滿意了嗎?」
「外面有點冷,你不進來?」
「等妳走了,我再進去。」
原來他還是不打算讓她進屋,而且還趕人呢。
「我不走。」
眼眸冷凝略瞇,擰了眉頭為她的話,他改而雙手環胸,「妳要什麼?」
「來看你。」
「妳已經看過了。」
「順便來參觀你住的地方。」
「妳也已經看過了。」
氣煞,冷蝶兒扭頭瞪人,為他的冷漠而變臉,「這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我沒邀請妳。」這人是白楚天嗎?
好像是有著他的軀體,卻被另一個人給附身了,讓她感到陌生,「你在趕我走?」
「我在等妳走。」他轉了話,改而委婉。
「我說了,我不走。」像是故意跟他賭氣,冷蝶兒再重申。
「我給妳一分鐘時間離開,否則等我關上門,妳想走都走不了了。」又一次,白楚天以他的處事風格警告她。
他像是獵人,欲擒故縱地任獵物四方自由,最後卻一處一處地斬了它的退路,他的以退為進,比直接侵略更駭人。
「你生病了。」
「我可以照顧自己。」
「所以你要我走?」他不是最愛大唱她的一輩子是他的責任嗎?那反過來,為什麼不讓她照顧他?
「蝶兒,已經很晚了。」他再提醒,門只剩半掩。
冷蝶兒沒理會他的話,「感冒藥在哪裡?」
「出去。」最後一次機會,低低的語調像是呢喃。
冷蝶兒回頭,「我說了,我不出去。」淺淺地,笑意入了她的烏黑的眼眸,但見他血絲纏繞,明明就倦意疲累,為什麼還要如此逞強。
他怎麼能忘,他的蝶兒不是尋常女孩,她的好勝倔強更多過男人。
「妳沒機會了。」
門,在她面前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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