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的一半是愛情，那愛情的一半還會是友情嗎？
高文軒看著暗戀的他步入禮堂，強撐的微笑含著苦澀，
以為只有酒醉才能遺忘的情傷，卻因為不勝酒量，
被有心人給帶離PUB，夜半的車內，陌生人的挑情，
帶著強悍熟練的技巧，逼他輕吟地陷入迷失，
生澀的曖昧，更因此惹火了男人停不了的情慾，
明知被動的自己玩不起一夜情，卻還是墮落了……
少年得志的韓靖堯，商場上風流得意的俊男，
誰知，情路的失志，教他玩樂地將感情當遊戲，
拐回的男子，細膩的教他萌生獨佔，明明，
心裡思念的是那抹如陽光般清雅的笑容，
可，自己對沉靜少語的高文軒又百般討好，
嫉忌的心，讓他以獸慾像是撒旦般地強取，
殊不知，那被遺失的愛情，早已輕扣心門，
直到，高文軒的出走，徬徨的心被寂寞轟炸時，
才知，自己說好一輩子不再愛的誓言，
早被高文軒那孤單被動的身影給侵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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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將杯中透明的液體一飲而盡，被從胃部沖到喉嚨的辛辣嗆到，把頭埋在臂彎裏用力地咳著，連眼淚都擠了出來。
原來酒是這麼難喝的。
高文軒邊咳邊想，把溢出的淚水蹭到袖子上，抬頭對吧檯後面美麗的老闆娘說道：「再來一杯。」
雲月動作優美地為這位陌生的客人再倒上一杯烈酒，送到他手邊：「第一次來，這杯算是請你的。」
高文軒小聲地道了謝，還是一口喝光，示意雲月繼續倒酒。
每個月都會有那麼幾個來店中借酒澆愁的客人。雲月看都看煩了。可今天這個第一次見到的客人長得年輕俊俏，正好自己的老公又不在，看他被酒精燒紅的臉，其實排解下寂寞也是不錯的，更何況還有錢賺。
喝酒傷身這種話，雲月是絕對不會說的。她開的是酒吧，不是健康服務中心。滿臉微笑地為高文軒倒好酒，盤算著今天的收入比昨天又好了一點。
無法知曉雲月心中所想的高文軒只是一杯接著一杯灌酒，就像要補回今天在謝榮廷婚禮上沒喝到的份一樣。
那個自己愛了十幾年的青梅竹馬，終於在今天結婚了。
辛苦地隱藏著感情留在他身邊，以為只要看著他就能滿足自己的思念。可事實證明他想要的遠比自己想像的多。
身為好友的伴郎，卻因為不會喝酒一直被新郎保護，等到婚禮結束的時候，謝榮廷是被人抬著送到賓館的總統套房裏，他與新娘的新婚之夜，怕是要泡湯了。
高文軒想著想著，竟笑了起來。
等這對新婚夫婦蜜月回來後，已經成為謝榮廷妻子的林婉會不會因為自己毀了他們的洞房之夜而向自己抱怨呢？
那個有著漂亮眼睛和撩人酒窩的女人，那個成功地奪走了謝榮廷全部愛情的女人……
☆ ☆ ☆
韓靖堯走進「時光倒流」的時候，看到雲月正撐著下巴幫一個半倒在吧檯上的人倒酒的情景。從背影來看，那個人應該很年輕。
跟酒吧中幾個相熟的客人打了招呼，韓靖堯直奔吧台而去，坐到高腳椅上敲了敲台面：「照舊。」
「好久不見了，我還以為你不打算來了。」雲月放下手中的酒瓶，走到韓靖堯面前笑得開心，取出專門為他開的那瓶芝華士，倒了一杯遞給他，「最近很忙？」
「嗯，剛標下一塊地，還有些事需要處理。」韓靖堯喝口酒潤了潤喉嚨，一轉眼看到坐在自己身邊的人正伏在吧台，似乎醉得不輕。
「新客人？」
「嗯，今天才來的。長的很帥，是我喜歡的類型。」雲月貼近韓靖堯耳邊說著悄悄話，「剛進來的時候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大概又是一個失戀不久的。可惜，不合你的口味。」
雲月甜膩的氣息吐在耳朵上，引得韓靖堯陣陣發癢，輕笑幾聲：「吃慣了甜食，偶爾換換新口味也不錯。」
「真的假的？」雲月被嚇到似的拉開跟韓靖堯的距離，裝出不可思議的樣子。
「說說而已。說不定人家只是迷路後不小心進了狼窩的普通人。」韓靖堯輕輕晃著杯子，目光依舊在旁邊那人身上流連。
雲月為自己調了一杯雞尾酒：「你心情看起來不是一般的好，最近生意那麼順利嗎？」
「新建的大樓賣得不錯，所以心情都不錯。」韓靖堯說得輕描淡寫，對他的情況有一定瞭解的雲月可是明白他所謂的不錯對其他人來說怕是一輩子也賺不到的數目。
又有兩位熟悉的客人走進酒吧的大門，雲月跟韓靖堯說了一聲，便過去招呼。
韓靖堯淺嚐了幾口杯中琥珀色的液體，對剛走到吧台邊的兩個人點點頭，便又把精力集中在手中的酒杯上。
差不多一個月沒來「時光倒流」了，為了標下郊區的地，每天都在幾個重要部門之間跑來跑去，請客吃飯喝酒消遣……在對那種不停重複的生活厭惡中，自己的公司成功取得了那塊土地的使用權，不必再去交際應酬，可之後剩下的，卻是莫名的空虛……
現在的自己什麼都不缺。公司運作順利，父母身體健康，能談心事的朋友也有那麼兩個，也經常能找到自己喜歡的男孩交往，可為什麼就是沒有滿足感？
「你就是被錢給綁住的，那麼多臭毛病……等你什麼都沒有了，你也就沒那麼多煩惱了。」好友忿忿的話語在腦海中響起，韓靖堯不由一笑。
也許真的如朋友所說，因為自己的人生太過順遂，反而沒有了活著的真實感吧。
「榮廷……」
醉倒在身邊的人模糊地叫著一個人的名字，成功地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
從那個人的臂彎中，只看得到掛著眼淚的眼角、挺直的鼻樑，和染上緋紅的臉頰。只是這些，就足夠判斷出他擁有著十分俊美的容貌。
雲月說，他是這裏的新客人，果真是自己沒見過的人。
那滴掛在眼角的淚珠在昏暗燈光的映照下閃耀著誘人的光芒。
韓靖堯不知不覺地伸出手，用指尖將那滴眼淚拭掉，也驚擾了昏睡中的那個人。
高文軒迷迷糊糊地抬起頭，攝取過量的酒精模糊了他的視線，完全看不清身邊的人是誰。眨眨眼，他執著地叫出同一個名字：「榮廷……？」
韓靖堯微微一笑：「你認錯人了。」確實很帥。
這是韓靖堯對高文軒那張臉的第一印象；第二個就是，這個人不在自己的狩獵範圍之內。
還是看不清面前這個人的容貌，但他的聲音自己從未聽過。
低低沉沉的，帶著特殊的磁性，與謝榮廷完全不同。
「是啊……我認錯人了，不好意思。」
還了對方一個帶著歉意的微笑，高文軒神智雖然不如平時清醒，本身的修養還是讓他做出了道歉的舉動。
睡著的時候還不覺得，一醒來，胃裏似乎有什麼東西翻騰著要湧出來。
在韓靖堯大膽的注視下，高文軒臉色泛青，喉嚨一陣滑動，反射性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彎下了腰。
不會吧！韓靖堯來不及想，離開座位去扶住高文軒的肩膀。
「怎麼了？」察覺到這邊的異狀，雲月匆匆走過來問道。
「他不行了，我帶他去洗手間，別弄髒了你的地方。」韓靖堯邊說邊帶著高文軒向洗手間走去，連雲月那句「麻煩你了」都沒聽到。
☆ ☆ ☆
在韓靖堯的照顧下，高文軒俯在洗手台邊吐了個痛快，直把胃裏不多的東西都倒了個乾淨。
最後除了酸水，沒什麼可吐的了，高文軒軟軟地抓著洗手台邊緣，不讓自己滑到地上。
在自己嘔吐的過程中，一直有一隻大手輕輕地拍著自己的背，給自己無形的支持。
「漱漱口吧。」
那隻手停留在自己的背上，透過衣服傳來比自己的體溫高出許多的熱度。他的聲音溫柔而低沉，令自己不自覺地想按照他說的話去做。
用自來水漱了口，頭部的暈眩總算減輕了一些。高文軒這才看清楚那個關照自己的陌生人。
他的臉上帶著似有似無的微笑，眼中含著些許無奈，看起來比自己年長幾歲，充滿成熟男性的風度和魅力，也有著成功人士的自信沉穩。
「謝謝，對不起……」高文軒道謝之後緊接著道歉，換來對方幾聲輕笑。
「你沒事了？」
「嗯。」高文軒費力地站直，剛想邁步就失去平衡歪到一旁，韓靖堯趕緊又把他扶住，再也不肯鬆手。
「還是我扶你吧。」韓靖堯不理會高文軒徒勞的掙扎，半扶半摟地把他帶離洗手間。
「我還沒結帳……」
發覺韓靖堯在把自己往酒吧的門口帶，高文軒向吧檯的方向使勁，眼睛盯在還剩一半烈酒的酒杯上。
「雲月，記帳，連他的一起。」見老闆娘滿臉詫異地望著這邊，韓靖堯無聲的出唇語。
看出韓靖堯說了什麼，雲月飽滿的唇驚訝地張成了Ｏ形，連點頭都忘記。
肯幫別人付錢，不就代表那個人是他今晚的床伴？
難道他說要換口味的事是真的，不是開玩笑？
沒等雲月想明白，那兩個人糾纏在一起的身影就消失在酒吧的門外。
☆ ☆ ☆
「你要帶我去哪？我得回去結帳……」呼吸到新鮮空氣，高文軒總算有點醒酒了，甩著肩膀想擺脫韓靖堯的扶持。
「我已經幫你結帳了，你醉成這樣，還是先出來吹吹風吧。」知道自己現在鬆手這個人未必會摔倒，韓靖堯還是在握著他肩頭的手上加大了力量。
聽出韓靖堯話中的關懷，高文軒停止了掙扎，低下頭說道：「謝謝，對不起……」
「呵呵，你的喜好是跟人說謝謝和對不起？」韓靖堯被高文軒說得最溜的一句話逗得笑起來，
高文軒越發覺得不好意思，再次習慣性地說道：「……對不起……」
韓靖堯沒辦法地咂咂嘴：「我姓韓，韓靖堯。你呢？」
「……高文軒。」猶豫了一下，出於禮貌高文軒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扶著高文軒走到自己的車旁，韓靖堯很自然地為他打開了副駕駛一側的車門。
「不用了。我們又不認識，怎麼能麻煩你……」高文軒把胳膊搭在車頂，不肯坐進去。
「還記得我叫什麼嗎？」韓靖堯突然問道。
被問得一愣，高文軒回憶著韓靖堯的名字：「韓……靖堯……」
「你看，這不是認識嘛。」
在高文軒繼續拒絕之前，韓靖堯不由分說把他塞到了車裏，順便幫他繫好安全帶。
韓靖堯繞過車頭坐到駕駛位上，在高文軒帶著幾分疑惑的注視中再次問了句：「你家地址呢？」
「家……」高文軒的表情有些茫然。
自己的家不在這個城市。因為工作的關係，一直跟謝榮廷住在兩人一起租下的公寓裏。
那個人結婚前，就搬了出去，所以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那個人……再也不會回到只屬於他們兩個的家了……
空蕩蕩的房間一到夜裏就好似在用無人的寂靜嘲笑他的愚蠢和天真。自以為是地創造出來的虛假幸福，那麼輕易地毀壞了。再也不想回去那種地方。
高文軒用力搖搖頭：「不回去！我……不想回去！」
嘴角勾出玩味的笑容，對方的話在韓靖堯的耳中轉化為另外的意思。
高文軒不知道韓靖堯的想法，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微微垂下的頭使美好的頸線舒展在韓靖堯眼前，與他緋紅色的臉頰呼應出一種特殊的豔麗。
韓靖堯的手指禁不住誘惑，自動爬上高文軒的頸項，享受那泛著象牙白的皮膚上的細膩觸感。
高文軒被韓靖堯大膽的碰觸嚇了一跳，從沉思中驚醒，縮起脖子躲避韓靖堯的手指。
「別這樣……」連耳朵都紅到發熱，高文軒尷尬地出言拒絕。
「不習慣在車裏親熱？」韓靖堯笑意不減，對方的抗拒在他眼裏更像是欲拒還迎的邀請。
高文軒找不到合適的回答，也不懂韓靖堯為什麼這麼自然地對著同樣身為男性的自己說出性暗示十足的話語。韓靖堯的手指還在自己後頸處輕輕搔動，身體都因為那巧妙的力度和節奏而熱了起來。
車內狹小的空間令高文軒根本無處閃躲，無奈之下只好用手去拉韓靖堯的手。
剛抓住韓靖堯的手腕，身體就被拉向韓靖堯，隨後對方的唇就不客氣地貼了上來，給了他一個結實的吻。
「嗯……唔！」慌亂之間，高文軒想說些什麼，反倒被韓靖堯抓住機會，將舌頭探進他口中，加深了這個突然的吻。
韓靖堯接吻的技巧十分純熟，對付起高文軒這種沒什麼經驗的菜鳥輕鬆得很，從高文軒那笨拙的反應中，韓靖堯有些懷疑起自己的判斷。
不像是習慣出來玩的人。但對韓靖堯的接受度卻騙不了人。不過是接吻而已，他就好像有感覺了。
就在高文軒以為自己會窒息而死的時候，韓靖堯結束了長久的親吻，舌頭在離開他的嘴唇之前，順便舔掉從他口角溢出的唾液。
又在高文軒的下唇響亮地親了一口，韓靖堯笑著問：「怎麼樣？舒服嗎？」
高文軒大口地呼吸著車內渾濁的空氣，眼角微微泛紅，無辜的樣子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小。
喜歡謝榮廷的事，自己從十四歲的時候就知道了。這麼多年，唯一令自己心動的也只有謝榮廷一個而已。就連平時自慰也都是想像著謝榮廷。可現在對著一個陌生的韓靖堯，被他吻了一次，身體就擅自有了反應。高文軒頓覺羞愧萬分，甚至認為這是對謝榮廷的徹底背叛。
不對。自己愛的人從來也不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他們之間也從沒有過愛情存在。那個人已經結婚了，自己跟他不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而已。那個人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忠誠。
這樣想著，高文軒又開始自暴自棄，放任身體被難耐的空虛和孤獨啃噬。
韓靖堯的手不經意似的滑過高文軒膨起的下體，被對方敏感的顫抖逗得笑出聲來。
「想不想再舒服一點？」韓靖堯帶著少少的惡意問道。
面對惡魔墮落的誘惑，如同與自己的心作對一般，高文軒極慢地點了點頭。
韓靖堯隔著褲子在高文軒微微挺立起來的地方來回撫摸著，被安全帶束縛住的身體不太自由的扭動起來，偶爾吐出粗重的氣息。
手指明顯感覺到布料下的部分更加硬挺，散發出灼人的熱度。
韓靖堯悄悄抬頭，看到被自己的手撩撥得燃起慾火的高文軒閉著雙眼側頭靠在椅背上，嘴唇緊緊抿在一起，眉心出現淡淡的痕跡，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劇烈地起伏。
連韓靖堯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的技巧真的好到只是摸兩下就能讓人這麼興奮的程度嗎？
拉開高文軒褲頭的拉鏈，將藏在裏面的部分釋放出來，握住形狀漂亮的頂端，發出讚賞似的歎息。
「嗯……」
高文軒難耐的發出鼻音，分開的雙膝失控地發抖，眉心的痕跡變得更明顯。
韓靖堯用食指在頂端的凹口處撥弄兩下，高文軒的身體觸電般從椅背上彈起，啊啊地叫了起來。
好像真的是沒什麼經驗的人。
韓靖堯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同樣加深的，還有讓高文軒對自己繳械投降的慾望。
低下頭將帶著水色的部分含入口中，韓靖堯上來就重重吸了一下。
「啊……啊……你……不行……」高文軒猛地將膝蓋併攏，被安全帶綁住的身體無法順利地蜷起，只好無助地把手放到韓靖堯的頭上，想把他推開。
這樣的感覺太陌生了，陌生到令自己害怕，就這樣沉溺下去的話，自己一定會瘋掉，會變成想像不到的可怕生物。
「別吸……不行……吐出來，啊啊啊……別舔了……求求你……」高文軒雙腳在有限的空間內胡亂地蹬踹，對韓靖堯高超的技巧完全無法抵抗。
韓靖堯第一次在為人口交的時候，自己也產生非常強烈的快感，在高文軒帶著哭腔的求饒聲中，自己的下面也硬了。
看樣子他是真的有爽到……都快哭了……
放在自己頭上的手指已經失去了推開自己的力氣，反而跟濃密的髮絲纏在一起，舌頭甚至可以清楚描畫出口中灼熱堅挺上的筋絡。從最頂端部分泌出的液體的味道也濃郁起來。
高文軒身體不自然地緊繃著，韓靖堯知道他就要射了，平常一定會在這時將含住的東西吐出來的自己，竟對即將爆發的部分加強了刺激，更深地納入喉部，忽略自己的不適，只想讓高文軒得到最高的享受。
「嗚……嗯……嗯……啊！」高聲的呻吟中，高文軒的身體因高潮的到來而有節奏地抽搐著，一股股濃濁的液體不斷射在韓靖堯口中。在停止射精後，高文軒的身體癱軟下來，手也無力地滑落到一旁，急促的呼吸吐出體內沉積的酒氣。
韓靖堯的唇舌慢慢離開高文軒發洩過一次的部分，從懷中取出手帕，將口中的濁液全部吐出，包好扔到垃圾盒中，體貼地把高文軒垂在兩腿之間的部分收回褲子中，幫他拉好拉鏈。
高文軒臉色更加紅潤，殘留在體內的快感一陣陣衝擊著心臟，不敢睜眼去看剛剛給自己口交的韓靖堯。
「射了不少啊，很久沒做了？」韓靖堯調侃的話語令高文軒更覺羞恥，而被韓靖堯拉過去放在對方下體處的手也像被燙到似的飛快地縮了回去，同時將臉轉向車窗那邊。
「怎麼，不想幫我做？」韓靖堯的口氣有些不快，自己卻說不出拒絕或同意的詞句。
車外漸漸清晰的腳步聲和談話聲讓韓靖堯打消了現在就讓高文軒幫他好好舔一下的念頭，轉動鑰匙發動了汽車。
「那就回去再說吧。」
韓靖堯收回落在高文軒側頸的目光，決定回家後要痛快地玩一整個晚上。
第二章
韓靖堯與高文軒兩個人幾乎是滾進門中的，像兩條纏在一起的蛇。
在門外掏鑰匙的時候，韓靖堯就忍不住了，把高文軒壓在門上瘋狂地吻著他。
高文軒被韓靖堯的激情弄得無所適從，而身體卻對那纏綿的吻有了回應，投入到由韓靖堯主動攪出的情慾漩渦中。
乾脆就這樣沉下去吧……什麼都不想，什麼也不去顧慮……
高文軒將身體完全的交給了韓靖堯，任他操縱支配。
韓靖堯自己都搞不清楚，對這個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的高文軒，怎麼會衝動得像是第一次跟別人做愛的毛頭小子。
大概是最近忙於工作太久沒找人出來玩的緣故。
隨便找了個讓自己滿意的解釋，韓靖堯甚至懶得再去洗澡，直接把高文軒摔到臥室的床上，像狼一樣撲了上去撕扯起高文軒身上價值不斐的名牌襯衫。
高文軒對韓靖堯的粗暴有些恐懼，而他那微弱的掙扎更激起韓靖堯高亢的征服慾。
「你真會勾人。」韓靖堯貼在高文軒耳邊喘著粗氣說道，「用這個方法釣過多少個韓靖堯了？」
「我……沒有……」不理解韓靖堯為什麼要這麼說，高文軒虛弱地反駁，卻被韓靖堯誤解為心虛的表現。
領帶和襯衫都被扯開，肌肉勻稱的軀體展現在韓靖堯眼前，即使在黑暗中也可看出皮膚的細膩光滑。
韓靖堯俯下身在高文軒的身上仔細嗅著，沒有讓人厭惡的味道，可見是個很注重個人清潔的人。在高文軒的胸口重重一吻，印出的紫色吻痕令韓靖堯很有成就感。
用嘴唇輕輕碰觸高文軒的乳頭，韓靖堯以話語挑動著情色的氣氛：「變硬了……一副想讓我吸的樣子……」
「唔……」高文軒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想發出自己聽了都會臉紅的呻吟。
舌間和上齒夾住挺立的乳頭向上拉扯，高文軒整個後背也立刻挺了起來，從指縫中洩出更多的細碎聲音。
「舒服的話儘管叫出來，我喜歡聽。」
不肯聽從韓靖堯的指示，高文軒一個勁的搖頭，連另一隻手也用上，堵住所有的會傳出聲音的縫隙。
韓靖堯對高文軒孩子氣的作法感到好笑，趁機跨坐在他身上，迅速地將自己的衣服脫掉，露出經由適當的運動鍛煉出的健康軀體。
高文軒迷朦的雙眼在看到自己的身體後有了幾分清醒，難以隱藏的慾望也更加明顯，韓靖堯對此很是得意。
強行拉開高文軒捂著嘴的雙手，再一次去親吻他的嘴唇。經過幾次的熱吻，高文軒技巧也變好了些，不會像最開始那樣一味被動的接受，懂得如何在適當的時候給予明確的反應。
將高文軒的雙手環到自己的脖子上，韓靖堯終於有機會用自己的手去仔細探索那具美妙的身體。
不知高文軒是真的很敏感，還是裝出有感覺的樣子來討韓靖堯的歡心，總之在引發自己進攻慾望方面，高文軒的確成功了。
被韓靖堯的手點燃了體內隱藏的火焰，沒有過多經驗的高文軒不曉得的與對方交流的方式，只能收緊攬著韓靖堯頸項的手臂，在敏感處被韓靖堯發現後發出陣陣輕吟。
「不管是真是假，你確實讓我很興奮。」
被韓靖堯握住的手終於沒有任何阻礙地接觸到了韓靖堯的下體，那漲大堅挺的部分說明了韓靖堯此刻的狀態。
「好好幫我弄，等下它會讓你上天堂的。」韓靖堯說著，伸出舌頭在高文軒的耳洞裏舔了一下，如預料中一樣惹得高文軒身體一陣輕顫。
這次不用韓靖堯的指導，高文軒的手指靈活地動了起來，給予手中那灼熱的碩大充分的愛撫。
「嗯……你果然很在行……」韓靖堯在高文軒的撫弄下完全挺立起來。
取出常備的潤滑劑和保險套，韓靖堯示意高文軒放開自己，轉身趴好。
當冰冷的異物侵入體內的時候，高文軒抓著床單哭了起來。
沒有要求對方停止，也沒有用身體的動作去拒絕對方的進入。高文軒只是發出小聲的嗚咽，把眼淚都流在枕頭裏。
第一次跟男人發生關係，已經是好久之前的事了。那次留給自己的只有無盡的痛苦和屈辱，可自己仍然只對韓靖堯的碰觸有感覺。
在夢裏無數次與謝榮廷親吻擁抱，醒來後徒增空虛的煎熬。身體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了，想得到什麼人的寵愛，想全心享受性愛忘卻一切。
在體內探索的手指增加到了三根，對方沒有只顧自己的感覺，而是小心的嘗試讓即將被進入的地方充分的放鬆。
「真緊，很長時間沒做了？還是你以前都上別人？該不會是後面的第一次吧……」
高文軒點點頭，又搖搖頭，韓靖堯手指在體內的搔動使他說不出半個字，只覺腰部一陣陣的酸軟。
「差點真以為你是處男了。」韓靖堯抽出手指，戴好保險套，抵上還未完全收攏的入口。
雖然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曾經痛苦的經歷還是讓高文軒產生不可避免的懼意，對韓靖堯打算進入自己身體的意圖有些逃避。
「別亂動，讓我進去。」韓靖堯在高文軒避開的臀部用力拍了一下，印出紅色的掌印。
身體因韓靖堯的拍打僵住，很快入口處就被韓靖堯粗大的頂端撐開，在無法壓抑的哀叫聲中，韓靖堯一點一點將那碩大的部分整個送入自己的體內。
「啊……啊……」超過快感的疼痛令高文軒的眼淚湧出的更多，膝蓋就要失去支撐身體的力氣。
韓靖堯的喘息越發粗重，高文軒身體的反應比想像中更生澀，好像從來沒被人進入過一樣。韓靖堯不喜歡沒有經驗的對手，所以他向來都找玩得很開的人，既可以滿足自己的慾望，也不用考慮責任的問題。
但今天的選擇並沒有錯。這種感覺實在太新鮮了。那種遇到一個第一次為自己敞開身體的人的獨佔感，是過去那些快餐一樣的性愛關係中體會不到的。
「你太棒了，知道嗎？」韓靖堯稍微抽送兩下，俯身把臉貼到高文軒的背上蹭著。
高文軒當然不知道韓靖堯指的是什麼，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快被撐破了，脆弱的腸壁一下一下地收縮著，因韓靖堯的抽動得到加倍的痛楚。
可長久以來無時無刻不在侵蝕骨肉的空虛感消失了，整個軀體都被灌得滿滿的，被一種不知名的情感填充了起來。
「疼嗎？」
察覺到高文軒的皮膚不斷溢出細汗，哭泣也沒有停止的跡象，韓靖堯溫柔地問了句。
「沒事……我沒事……」高文軒說完，就咬住自己的手背，不想讓韓靖堯聽到更多的哭聲。
「有事我也不管了……我忍不住了……」
韓靖堯說到一半，就繼續抽送起來，撕去溫柔的偽裝化為追逐快感的野獸。
肉體之間的撞擊越來越激烈，高文軒似乎疼得失去了知覺，下半身的血液都逐漸冷卻，痛楚轉為麻木……
「自己弄前面，快點。你不懂怎麼讓自己享受嗎？」韓靖堯把手繞到高文軒的前方，幫他套弄了幾下。
如同提線木偶一樣，高文軒聽話地自己握住軟軟的部分，配合著韓靖堯的抽送撫弄起來。
下體的麻木終於出現了些微快感，對韓靖堯的進攻也不再覺得過分難耐。
腿部的力量徹底流失，高文軒整個人都趴到了床上，連韓靖堯留在自己體內的部分都滑了出去。
「嘖嘖……真是……」韓靖堯無奈地咋舌抱怨，讓高文軒轉為側臥，自己則躺在他身後與他重新合而為一。這次的進入很順利，但不能像之前的體位那樣充分使上力氣，抽插的節奏慢了下來，倒是給了高文軒適應的時間。
高文軒的手一直在玩弄著自己的分身，終於使之有了反應。
「嗯……嗯……」哽咽逐漸變成呻吟，眼淚也不再湧出，只有臉上未乾的淚痕證明他剛才的苦痛。
在高文軒的肩膀上製造出許多痕跡，韓靖堯用手指給予高文軒挺立起來的頂端更多刺激。
「啊啊……」高文軒最怕的就是這個，每次那裏被碰，都會讓他產生射精的衝動。
高文軒體內突然加劇的收縮令韓靖堯很快到達了臨界點，更深地刺入那火熱的甬道。
韓靖堯的手代替高文軒自己的手握住了他那幾乎貼到腹部的部分，與他那快速的抽送相呼應，試圖將他一起帶到慾望的頂點。
高文軒縮起的身子被韓靖堯整個抱住，兩人幾乎不分前後地達到了高潮。
☆ ☆ ☆
鬧鐘沒有像平時那樣在早上響起，韓靖堯一直睡到自然醒。
星期天他照例要給自己放半天假，沒有什麼重要的事的話，下午去公司轉一圈就可以了。
肩膀上的重量提醒他懷裏還抱著一個人。睜眼一看，先落到眼中的，是高文軒那熟睡中依然皺在一起的眉頭。
在自然的光線下看，高文軒面部的線條顯得更加柔和，鼻尖紅通通的，是昨夜被自己弄哭好幾次的結果。
像他這樣淚腺脆弱的人，韓靖堯還是第一次碰到。但比起以前那些只會浪叫的年輕床伴，這個壓抑著哭聲還把自己抱得死緊的高文軒要可愛得多。
想著想著，韓靖堯不由笑了一下，之後又是一怔，馬上斂去去笑容。
沒有理由覺得這個不可能再跟自己上床的人有什麼特別。他們之間不過是一夜情，連短暫的戀愛都不會有，他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
韓靖堯儘量放輕自己的動作把高文軒的頭移到枕頭上，解放自己的肩膀，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高文軒哼了幾聲，裹緊被子翻了個身繼續睡著。
韓靖堯活動了下有些酸疼的肩膀，從衣櫃中拿出浴袍打算先洗個澡再說。
雙眼隨意地滑過兩人昨夜胡亂甩開的衣服，雖然各自穿戴的品牌不同，但品味相差不多。
這麼年輕卻穿得這麼好，應該是個很會賺錢的人。
嘴角浮現出一個諷刺的微笑，韓靖堯撿起掉在地上的錢包，掏出厚厚一疊鈔票，順手放到了高文軒的枕頭邊，保證他醒來就能看到。
這個方法屢試不爽。對方要真是出來做的，自然不會拒絕這筆還算豐厚的「酬勞」；若不是也會明白自己的意思，打消繼續糾纏的念頭。
做了該做的事，心情輕鬆不少。韓靖堯走進浴室的腳步都輕快起來。
溫熱的水流沖走了一夜的疲勞，身上的吻痕也愈加清晰起來。稀疏的痕跡根本無法與自己留在高文軒身上的數量相比。那個人在床上的表現太過羞澀了。如果這也是他的一種手段的話……
對自己這種總愛把人往陰暗的方面去想的性格，韓靖堯也有些無奈。大概是生意做了十幾年，遇到的壞人太多的緣故吧。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床上的人已不見了蹤影。同樣不見的，還有他留在枕邊的那疊鈔票。
說不上來是解脫還是失落，韓靖堯無意義地笑了笑，把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踢到一邊，懶得去擦還在滴水的頭髮，任自己倒在床上。
被子裏的溫度都冷卻了，自己起來不久他就走了吧。
這樣瀟灑的床伴，在他之前還沒遇到過。
客廳裏傳來輕微的餐具碰撞聲讓韓靖堯猛地起身，豎起耳朵仔細辨別了一下，確認那不是他的錯覺。
好奇地打開臥室的門，就看到那個穿戴整齊的高文軒正把手中的盤子放到餐桌上。
桌上的早餐並不算豐盛，但能用冰箱裏有限的食物做出能填飽兩人肚子的餐點，在韓靖堯看來也是件不容易的事，他幾乎都不在家裏吃飯的。
拿了錢之後還要做了飯再走的，韓靖堯也沒遇到過。
靠在門框上望著高文軒熟練的動作，眼睛裏的光也暖了一些。
「可以吃飯了。」高文軒自然地招呼了一聲，拉開椅子開始享用自己的早餐。
冰櫃裏一大包通心粉、幾顆番茄和雞蛋，以及少量的水果，足夠高文軒做出兩人份的早餐。這個韓靖堯的廚房裏工具都很齊全，包括各種調味品。但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嶄新的，沒有被使用過的痕跡。
不是沒想過就這麼離開，多年養成的為自己和謝榮廷做早餐的習慣卻並非一時能改變的。尤其在聽到浴室的水聲後，他幾乎要懷疑昨夜與自己發生關係的人是已經成了別人新郎的他。
韓靖堯慢慢晃到餐桌邊，對著桌面上兩盤番茄通心粉，火候適當的煎蛋和清爽的水果沙拉，即使平時不吃早餐的自己也覺得食慾大動。
兩人沉默地吃著早餐，韓靖堯意外於這些東西比看起來的還要美味，但先前的擔心也再次出現。
「你……為什麼會……」韓靖堯話只說一半，指了指自己的盤子。
「餓了。」高文軒不抬頭，大口吃著通心粉。
「那……你吃完後……」
「馬上走。」將剩下的一點都掃進口中，抽出一邊的紙巾擦擦嘴，高文軒端起自己的餐具打算去洗乾淨。
「不用了。等下我洗就好。」韓靖堯出聲阻止道，他相信高文軒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高文軒動作頓了一下，將盤子放回桌上，走到沙發旁拿起自己的西裝外套，在門口穿好鞋後，想了一下，還是對韓靖堯說了句「謝謝」才開門離去。
又是謝謝。
腦海中浮現出昨晚高文軒除了道歉就是道謝的拘謹模樣，韓靖堯不由得想笑。
就算不想承認，也仍會感到他的特別之處。或許昨夜選上他，也正是因為他的特別。
「他叫什麼來著……」咽下口中的通心粉，韓靖堯卻怎麼也想不起高文軒的名字。
懶得再為今後不會與自己有任何瓜葛的人傷腦筋，韓靖堯兩三口吃光盤子中的通心粉，把兩人的餐具隨意堆到清洗池中，就轉身回到臥室。那些瑣碎的家事向來都是交給鐘點工做的，除了偶爾清理垃圾外，韓靖堯是堅持自己不動手主義的。
把地上的衣服撿起放到洗衣簍內，瞥到床邊的垃圾筒才想起，要把之前用的保險套之類的東西先處理掉，免得又讓那個中年歐巴桑的鐘點工大驚小怪。
扯掉套在垃圾筒上的袋子時，發覺比平時重了許多。韓靖堯不記得自己扔過什麼有重量的東西在裏面。一些熟悉的花紋透過衛生紙的縫隙在眼前出現，韓靖堯撥開表面的衛生紙，看到了那疊原以為被高文軒帶走的鈔票。
「……這算什麼？」韓靖堯把那疊鈔票拿了出來，丟在地上。
不聲不響地扔掉這麼多錢，韓靖堯自問做不出這種事。想表明自己視錢財如糞土，那個人該把這些鈔票當面摔到自己臉上才是。莫非他被自己的作法惹火了？
要真的生氣，又怎麼會做早餐給自己吃？
韓靖堯實在想不明白，似乎有點後悔沒記住高文軒的名字。
他很快將那絲後悔壓下，不願讓一個陌生人的事擾亂自己的思緒，卻也沒有心思再去撿被他丟在地上的那筆錢。
☆ ☆ ☆
高文軒還是一個人回到了現在住的公寓，雖然那裏不會再出現謝榮廷的身影。
說是要帶新婚妻子去度蜜月，謝榮廷也不過給自己放了一個星期的假而已。
習慣性地走到電話答錄機旁查看留言記錄，上面只有兩個陌生的號碼。
「文軒……文軒……你在哪……快來給我燉醒酒湯……別拉我，我要喝文軒燉的湯……」
「文軒，是我。你還沒睡醒吧？昨天真不好意思，喝多了。我跟婉婉就要去機場了，這個星期公司就拜託你了！等著我帶紀念品回來吧，哈哈！」兩條留言全部都是謝榮廷留下的。一個是昨天半夜，一個是今天早上。
他也沒變。喝得連人都認不清了，卻還想著要喝自己燉的醒酒湯。
眼淚又要湧出來了，高文軒趕緊抬起頭眨眨眼，反抗著自己的脆弱。
昨夜喝醉的人不止是謝榮廷一個。其實自己也想在婚禮的時候喝酒，那樣就不必全程清醒著看他與新娘恩愛親密的情形。
失去了那樣的機會，高文軒只有到酒吧買醉，逃避自己害怕面對的現實。卻也因此度過了二十六年人生中最瘋狂的一夜。
那個韓靖堯讓自己體驗到了，性愛是那麼美好的事。連過去的傷痛都變得模糊起來……
感情上的失去，換來了身體上的收穫，離開了人體的溫暖，高文軒依舊寂寞如昔。
自己是很希望心愛的那個人幸福的，但讓自己眼看著他過得幸福快樂，又是太過殘酷的折磨。
所以，是時候離開了……
打開電腦，調出一個月前就寫好的辭職表單，用顫抖的手指按下了列印鍵。
就這樣吧。是該跟這段感情做個了結了。
甚至不敢去想像謝榮廷看到自己這份辭職報告時的表情，高文軒聽著列印機發出的機械聲，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第三章
「你要辭職？為什麼？」
謝榮廷像被燙到一樣把高文軒塞到自己手裏的辭職信甩到一邊。在跟新婚妻子旅行的這個星期裏，他最掛念的除了公司的事外就是這個幾乎認識了一輩子的朋友。
「榮廷，你不覺得我沒有留在公司的必要了嗎？」高文軒平靜地說道。
謝榮廷稍帶激動地提高了聲音：「什麼叫沒必要？我認為有必要！你走了這麼大攤子事怎麼辦？國外的客戶都熟悉你了……」
為了不刺激到謝榮廷，高文軒放慢了語速，給他思考的時間：「你還有林婉。她本身就是學外貿的，比我這個半吊子做得好。她進公司這麼長時間，做出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兩個人做同樣的事，你不是在浪費財政資源嗎？而且你還不知道嗎，我一直都想弄個工作室，比起跟人打交道，我還是喜歡建築設計……」
「你是不是覺得我因為婉婉冷落你了？我給你升職、給你加薪，你趕快把這東西收回去，我就當什麼也沒看到。總之我不許你走。」聽了高文軒的解釋，謝榮廷沉默了片刻指著那封辭職信說道。
高文軒苦笑一下：「你胡說什麼呢。再給我升職加薪，我的待遇都快超過你這個老闆了。榮廷，咱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瞭解我嗎，當初要不是你非拉我跟你一起經營公司，我早就加入別的工作室了，畢竟那才是我的專業。在公司這幾年，我也攢下不少錢，足夠我自己開一間小型工作室了。我想趁自己年輕，按自己的想法去闖一闖，再不去做，等老了就闖不動了。」
謝榮廷似乎不太聽得進去好友的話，自顧自說道：「文軒，你在公司做得不開心嗎？為什麼這個時候提辭職的事呢？我這輩子最幸運的就是有你這麼個好朋友和娶了婉婉這個好老婆，有你們倆在，我就什麼也不缺了。」
謝榮廷的挽留多少讓高文軒有些窩心，目光也柔和了許多：「我也一樣。咱們倆不管到什麼時候都是哥們兒，這是一輩子的關係，斷也斷不了。要不我能等你把婉婉娶到手才提辭職的事嗎？她算是被你綁定了，有了她在，我走也走得放心呀。」
謝榮廷正要開口，突然響起兩下輕輕的敲門聲，這種熟悉的敲法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林婉推開門走進辦公室，就看到自己老公像豎起羽毛保護領地的公雞似的瞪著眼睛盯住高文軒不放。
「這是怎麼了？你們吵架啦？」抱著文件走到謝榮廷身邊放下，林婉露出討人喜歡的笑容，緩解了兩個韓靖堯之間有些緊張的氣氛。
謝榮廷如同找到了救星，立刻拉住林婉的手說：「婉婉妳來得正好，快幫我勸勸文軒。」
「勸文軒？」林婉不解地看了看高文軒。
「他要辭職！」
林婉一愣，問出跟謝榮廷一模一樣的問題：「你要辭職？為什麼？」
「你們夫妻倆還真是……」高文軒頭痛地按住太陽穴，不得不把自己的理由又對林婉說了一遍。
林婉顯然比自己老公更放得開，聽了高文軒的話，反倒幫著說起話來：「榮廷，文軒說得也沒錯。你總不能因為是朋友，就拴著他一輩子吧？他也有自己的夢想和想要做的事，你要是夠朋友，就該幫他實現才對，強留他不是讓他為難嗎？」
林婉向來是個直接的人，不喜歡虛假的那一套，有什麼就說什麼，性格比男人還要好強。她認識高文軒的日子跟認識謝榮廷的一樣長。而這兩個男人之間的感情，她比誰都清楚。
「婉婉……」在妻子面前氣勢漸漸弱了下來，謝榮廷無法說出反駁她的話。因為妻子說的總是很有道理。
謝榮廷的轉變又一次刺痛高文軒的心，拿起自己的辭職信，高文軒不動聲色地開口：「聽了林婉的話，你應該能接受這個了吧？」
謝榮廷還是盯了高文軒好半天，才不情不願地接過那份辭職信：「你可不能馬上走……至少得把這個月的薪水領了……」
「我知道了。」高文軒好氣又好笑地搖搖頭，又對林婉說道，「謝謝妳。」
「都說幾次了，不用跟我那麼客氣。」林婉臉頰上的酒窩更深了，「你老是改不了，不是對不起就是謝謝。」
「他跟我就不這樣！」謝榮廷突然插嘴，跟妻子炫耀起自己的不同。
「是是是，文軒他愛你嘛！」林婉掐著謝榮廷的鼻子說得輕描淡寫。
在徹底失態前，高文軒儘量保持自然地說了句「我先出去了」，轉身落荒而逃。
又是這樣……為什麼女人總是那麼敏感？
高文軒一直都懷疑自己對謝榮廷的感情沒有逃過林婉的眼睛。他卻沒有去確認的勇氣。
在謝榮廷辦公室門外的牆壁上靠了一會兒才恢復了點兒力氣，不去聽門裏那兩個人高低不同的笑聲，必須扶著牆壁才能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 ☆ ☆
因為一直合作的建築設計公司不能接手這次的別墅設計，韓靖堯最近的精力都花在尋找更合適的合作對象上。
標下的地他一早就做好了拿來開發成大面積生活社區的打算。第一步就是從小型別墅區開始。
「星彩？他們不行，我需要的是那種比較平民化的感覺，星彩這方面是弱項，他們的設計一向很華麗。奧禾？嗯……他們倒是可以考慮，上次給龍城那邊做的設計好像不錯。你先幫我聯絡看看吧，反正我不急……」
韓靖堯放下電話，正好看到策劃部經理許天青開門走進來。
「靖堯，這是改過的方案，你看看。」許天青將手中厚厚的文件夾堆到韓靖堯面前的桌子上，故意甩了甩手腕。
「怎麼這麼多？」韓靖堯拉過許天青的胳膊幫他揉著，「我不是說過儘量節約公司資源的嗎？還沒定案的文件直接發電子檔過來就行了。看把你累的……」
許天青鄙視地看著韓靖堯：「你少裝窮酸了……怎麼，還是沒聯絡到合適的設計公司？」
「嗯。我想賭把大的，所以不想輕易做決定。」
「跟你說過好幾次培養我們自己的設計師，你偏不同意。要不事情不是在我們內部就解決了？真搞不懂你……」許天青被揉得有點疼，齜牙咧嘴地提醒韓靖堯下手輕點兒。
韓靖堯減了些力道，繼續幫許天青按摩：「安逸滋生懈怠，還會抹殺靈感。我需要的不是把設計當成機械化工作的員工，而是希望看到讓我眼前一亮的意外收穫。」
「你就是會說。」許天青抽回自己的手，在韓靖堯肩膀上捶了一下，「我有個做外貿的朋友最近推薦個人給我，他原本也在外貿公司工作，後來自己出來開了一個工作室，也是做建築設計的。我那朋友知道我在地產公司，就讓我關照一下。你有興趣嗎？」
韓靖堯挑著眉毛問道：「做外貿的怎麼半路跑去玩建築設計了？」
「據說人家本來就是學設計的，後來被我那朋友硬拖到他公司去的，現在辭職了。」許天青把自己知道的情報全都如實說了出來。
韓靖堯笑了一下：「打算追逐夢想了嗎？」
許天青聳聳肩膀：「誰知道。要不要聯絡看看？」
「再說吧。雖然最近我時間很多，也不想拿來浪費。」韓靖堯無所謂地說道。
「那我先回去了。」
「天青……晚上一起去喝一杯怎麼樣？」韓靖堯用手指在許天青的手腕處輕輕搔著，語氣曖昧，「我請客。」
「你去死吧。」許天青根本不買韓靖堯的帳，隨手抓了一個文件夾在韓靖堯頭上敲了一下，揚長而去。
在重重的關門聲中，韓靖堯揉了揉被敲痛的額角，苦笑不已。
整個公司裏敢這麼對他的，也就許天青一人。
韓靖堯很喜歡許天青，兩人第一次發生關係的時候，許天青才剛從大學畢業。那也已經是六七年前的事了。
遺憾的是他們最終只能做朋友，不能做情人。
☆ ☆ ☆
之後與多家設計公司的交涉沒有韓靖堯想像中順利。他不願意太早把自己的想法全部透露給別人，因此在設計方面總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就在快失去耐心的時候，許天青又一次跟他提到了那個離開公司自己創立工作室的人。厭倦了跟有規模的公司打交道，便想試試跟這種小型的工作室接觸一下。
許天青交給自己的名片上寫著的還是那個人原來的身份，某外貿公司的銷售部經理。
「高文軒……高文軒……好像在哪聽過這名字……」韓靖堯把玩著名片自言自語著，說不清對那個名字的熟悉感究竟來自哪裡。
最後將之歸為冥冥中的某種暗示，交代秘書安排好與這個人的工作室進行洽談的事務。
對方的反應很快，可見對這次的見面相當重視。剛接到韓靖堯要求面談的消息，就做出了肯定的答覆。
韓靖堯是個不喜歡拖拉的人，雙方的會面就安排在通話的第二天上午。對方表示會親自到韓靖堯的公司走一趟。
當天早上韓靖堯特地起了個早，心裏對今天的會面帶著幾分莫名的期待。一向準確的第六感告訴他，這次會面也許會帶給他意想不到的好處。
會面時間定在上午十點，韓靖堯提前一個小時就坐到了辦公室裏，等著秘書通知他的到來。
差十分鐘十點的時候，秘書終於打來內線電話告訴韓靖堯他所等待的人已經被領到會客室去了。
韓靖堯立刻就找到許天青，讓他跟自己一起去見那個新入行的設計師。
在到會客室前許天青還一直在抱怨，這種事就算自己不出面，韓靖堯也可以自己辦妥的。而韓靖堯卻說什麼怕對方緊張，找一個朋友的朋友在旁邊比較容易圓場之類的，惹得許天青對著他翻了好幾個白眼。
許天青走在韓靖堯前面，替他推開會客室的門。
坐在會客室中沙發上的人馬上起身，面向兩人站定。
韓靖堯的目光與那人相遇後，兩個人都是一楞，也都沒等許天青發現不妥，就整理好各自的情緒，裝作不認識彼此。
許天青沒察覺到兩個人的微妙表現，走到兩人之間首先開口：「幫你們介紹一下吧。這位就是宣逸工作室的首席設計師高文軒。這位是我們公司的老總││韓靖堯」
高文軒主動對韓靖堯伸出手，臉上是多年經營鍛煉出的商務笑容：「韓先生你好，久仰大名了。」
「彼此彼此。高先生跟天青也是朋友嗎？」看似熱情地跟高文軒握了手，韓靖堯話中包含著另外的意思，只有高文軒聽得懂。
「之前在朋友的婚禮上見過一面。」高文軒笑著說道。
「啊，就是三個月前天青去參加的婚禮？」韓靖堯丟給許天青一個詢問的眼神。
「對，就是那次。」許天青點頭說道，又很快將談話拉回正題，「靖堯你先跟高先生說一下具體的想法吧，我覺得讓對方明白你的意圖對設計的概念才會明確。高先生算是信得過的人，不用顧慮太多。」
「你介紹的人我自然放心。」韓靖堯拍拍許天青的肩膀，示意三個人坐下再說，「那我們就來好好談一談吧。」
談話就在兩人有心，一人無意的情況下很熱烈地進行著，韓靖堯意外地發現，高文軒雖然年輕，可一些看法與自己很相近，尤其是理解力方面，比之前那些設計師要好很多。當然這也有他把自己的想法說得更詳細的緣故。
高文軒的工作室剛成立不久，所有的設計師加上他自己也只有五個人。這兩三個月來都只接到一些室內裝潢設計的工作，而他最擅長的建築規劃設計則因為工作室規模的緣故一直沒能接到，所以他很重視這次的會面。
再次碰到韓靖堯是他完全沒想過的事，偏偏命運就是這樣奇妙。
「能不能請高先生先做出大致的設計圖，我們看過之後再做決定呢？雖然之前天青給我看過你大學時期的一些設計圖，但畢竟高先生還沒有這方面的成品……」韓靖堯委婉地表達自己的意見。
高文軒點頭道：「當然，我也是這麼想的。韓先生這麼大的公司，做事不能草率的。設計樣圖的話，下週末之前可以做好，到時我會親自送過來。」
第一次的會面，雙方都很滿意。高文軒也沒忘記對許天青的關照表示感謝。但他心裏明白，若不是謝榮廷在後面幫忙，他根本得不到這次機會。
韓靖堯起身向高文軒伸出手，為今天的會面打上句號：「那麼，我就拭目以待了。」
「我會盡最大努力做出讓韓先生滿意的設計的。」高文軒趕緊站起來回應。
韓靖堯握住高文軒的手，多停了一會兒才放開。
「我送高先生出去吧。」三人走出會客室，許天青先說道。
「麻煩你了。」韓靖堯對許天青笑了笑，又向高文軒道別，「我先回辦公室，很期待下次與高先生的會面。」
「我也一樣。」高文軒微微頷首，目送韓靖堯轉身離開。
韓靖堯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裏之後，許天青才領著高文軒走到另一個電梯口：「我們老闆還算好說話的吧？」
「這麼年輕有為還不端架子，的確很難得。」高文軒微笑著說了兩句客套話。
許天青突然轉了話題：「榮廷真的很關心你，你們兩個不愧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高文軒的胸口不由一窒，聲音也低了下去：「要是這次的合作能成功，我肯定要好好謝謝他。」
「那我呢？」許天青以開玩笑的口吻問道。
高文軒連忙補充道：「當然少不了許先生了。」
「不用那麼見外，叫我名字就行。有空一起去喝兩杯怎麼樣？」許天青小心地做著試探，眼中隱藏著異樣的神色。
高文軒好像毫無所覺，依然沒做出任何防備：「好啊，就等你電話。」
兩人正聊著，電梯就停在他們面前。
「你先吧。」許天青用手做出「請」的姿勢。
高文軒說了聲「謝謝」才走進電梯。
十多分鐘後，許天青才回到韓靖堯的辦公室，發現他正站在窗邊向下望著，不知在看什麼。
「人都走好遠了，還能看到嗎？」許天青裝出一副隨便問問的樣子。
韓靖堯沒直接回答，轉身坐回皮椅上：「你覺得高文軒這個人怎麼樣？」
「不錯啊……」許天青的形容很曖昧。
韓靖堯繼續問：「你是說哪方面？」
「你認為我說的是哪方面？」許天青把皮球踢回給韓靖堯。
韓靖堯一副拿許天青沒辦法的樣子，搖頭道：「說實話，我不太看好他的設計。」
「哦？可剛才看你們聊得挺投機的，他可是抱著很大的熱情回去的，要是知道你真正的態度，恐怕會很失望。」許天青坐到韓靖堯對面，拿起一根原子筆胡亂在白紙上畫著。
「怎麼說都是沒有過實際經驗的新手，等他風格成熟起來大概還需要很長時間。不管怎麼樣，下周先看了他的樣圖再說。」
許天青撇撇嘴：「真可惜……」
「可惜？」
「合作不成，以後也沒什麼機會見面了吧。」放下手中的筆，許天青離開椅子走到門邊。
韓靖堯不自覺地皺了皺眉：「你該不會……」
許天青靠在門上環抱住雙臂歪著頭說道：「他長得多帥，身材也好，看得我心裏直癢。」
「不是吧，你……你家那個小傢伙呢？」韓靖堯記得許天青現在的情人是個剛考上大學不久的學生。
許天青淡然的說：「跑了。跟一個老得能當他爺爺的洋鬼子跑了。」
韓靖堯怔了一下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都半年多了。」許天青揮揮手，不想再多談這件事。
韓靖堯苦笑道：「你嘴真緊。」
「今天晚上我有空，請我喝一杯吧。」這次換成許天青主動邀約，他相信韓靖堯明白自己的暗示。
「『時光倒流』？」
許天青稍微拉長了聲音：「嗯……好久沒見到雲月了，還蠻想她的。」
「你不是認真的吧？」
被韓靖堯突然的發問弄得一時反應不過來，許天青臉上略帶茫然：「你指什麼？」
「高文軒。」
許天青恍然大悟，眼中閃過一絲狡詐：「怎麼？吃醋了？當初可是你甩我的，現在後悔了吧。」
「去你的。」韓靖堯笑駡道，隨手揉了一張紙向許天青頭上打去。
許天青哈哈笑著躲開韓靖堯丟過來的紙團，打開門一閃身就到了門外。
辦公室中只剩韓靖堯一個人後，笑容從他臉上慢慢隱去。
在看出許天青對高文軒有那麼點意思後，韓靖堯的心裏的確不太舒服。而胸口的壓抑似乎不僅僅是因為他與許天青過去曾經是情人那麼簡單……
他們都很喜歡去「時光倒流」，那裏是他和許天青相識的地方。
若時光真能倒流的話……
記憶中熟悉影子就要在腦海中清楚地浮現，韓靖堯強迫自己的意識將之揮散，集中精神翻閱起手邊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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